大衛(wèi)·波德維爾：在學者、影評人與影迷之間架起橋梁

丁正如意

大衛(wèi)·波德維爾（ 1947-2024），美國電影理論家

當?shù)貢r間2月29日，美國著名電影研究學者大衛(wèi)·波德維爾（David Bordwell）因肺癌去世，享年76歲。

波德維爾一生參與撰寫、編輯了二十余本著作，其中與同樣作為電影理論學家的妻子克里斯汀·湯普森（Kristin Thompson）合著的《電影藝術：形式與風格》《世界電影史》，不僅是享譽世界的電影教材，更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并不斷再版。2006年9月，夫婦二人創(chuàng)建名為“電影藝術觀察”（Observations on Film Art）的博客。他們將博客作為《電影藝術：形式與風格》的網(wǎng)絡增補資料庫，也提供大量迷影資訊，即時分享自己的觀后感和電影節(jié)之旅……在學者、影評人與影迷之間架起一座橋梁。

從認知心理學到電影敘事學，從新形式主義到電影詩學……波德維爾涉獵廣泛，卻始終堅持“電影美學”的研究方法，即通過分析影像內(nèi)部的規(guī)律（如鏡頭語言、聲音語言、敘事法則等），解釋電影作為一種組織原則是如何運作并達到確定效果的。

關注“how”而不是“what”的波德維爾，反對用宏大理論來詮釋電影。這種堅持實證、讓電影回到電影的策略和態(tài)度，令大量苦“SLAB理論（以索緒爾的符號學、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論、阿爾都塞的意識形態(tài)理論和羅蘭·巴特的文本理論為首）”久矣的學子、“普通影迷”和電影從業(yè)者如沐春風、受益匪淺。

當然，最為中國影迷所津津樂道的，莫過于波德維爾不僅“銳評”過李小龍、王家衛(wèi)、侯孝賢、吳宇森、杜琪峰、小津安二郎等多位亞洲電影人，還撰寫了一本系統(tǒng)研究香港電影的著作《香港電影的秘密：娛樂的藝術》。

書中那句“盡皆過火，盡是癲狂”，更是成為香港電影的代名詞。事實上，這句話并非波德維爾的原創(chuàng)，而是他引用影評人Roger Greenspun在1973年3月22日《紐約時報》上發(fā)表的，關于電影《天下第一拳》的評論。在一篇豆腐塊文章里尋覓金句并令其發(fā)揚光大，足見波德維爾對于香港電影的熱愛及其影響力。

波德維爾對香港及亞洲電影的感情，沒有只停留在理論和抽象層面，他不僅多次千里迢迢來香港國際電影節(jié)（HKIFF）看電影，還因為太喜歡《重慶森林》而到重慶大廈吃宵夜，在金像獎頒獎典禮上到處找“偶像”簽名……甚至在去世前三天（2月26日），手指已經(jīng)僵硬的時候，還在博客上發(fā)表了推薦侯孝賢導演作品的文章——這是他的最后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