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齊魯行蹤

吳濟夫

偉大領(lǐng)袖毛澤東一生曾20多次踏上齊魯大地，留下了許多珍貴印記。本文將他在新中國成立后視察山東的一些細(xì)節(jié)整理出來，以饗讀者。

首訪濟南

1951年后，由于勞累過度，毛澤東的精神和身體欠佳，中央決定讓他休假。1952年10月25日，他利用休假時間，到山東、河南視察。26日傍晚，毛澤東的專列首次抵達(dá)濟南。時任山東軍區(qū)司令員許世友，中共中央山東分局委員高克亭、王卓如，山東省公安廳廳長李士英等在車站迎接。許世友把毛澤東一行接到住處——山東分局交際處。座談中，毛澤東問起山東省工農(nóng)業(yè)和秋征糧食問題，他說：“民以食為天，我們做領(lǐng)導(dǎo)的，一定要有群眾觀點，一定要實事求是，決不能征過頭糧，否則老百姓是要罵娘的！”

這時，毛澤東想起了老戰(zhàn)友——中共一大代表王盡美烈士，于是囑咐說：“你們山東有個王盡美，是個好同志。聽說他母親還活著，你們要養(yǎng)起來?！焙髞恚綎|分局派人把王盡美的母親接到濟南，與統(tǒng)戰(zhàn)部副部長李宇超同院居住，由李宇超夫人專門照顧。匯報座談結(jié)束后，許世友等本想宴請毛澤東一行，話還未出口，毛澤東就說：“各吃各的，你們都回去吧?！?/p>

濟南是齊魯大地上的一顆明珠，大家都想趁著這次機會請毛澤東多看幾個地方。毛澤東說：“可以，但只要個把人和我去就行了?！庇谑牵涣粼S世友、高克亭和李宇超陪同他。

27日早晨，許世友等人陪毛澤東前往千佛山游覽。在路上，毛澤東問許世友：“黃祖炎的墓地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自1938年延安一別，到如今已是14年。沒想到和祖炎那一別，竟是永別……祖炎同志是個難得的人才，能文能武，為人厚道。他有很強的組織觀念，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從未出現(xiàn)過差錯。他對自己要求嚴(yán)格，對同志團結(jié)友愛，我很懷念他?！秉S祖炎曾任毛澤東秘書達(dá)4年之久。1938年，他奉命去贛南協(xié)助陳毅等組建新四軍，從此與毛澤東分別。1951年3月13日，時任山東軍區(qū)政治部副主任的黃祖炎，在參加山東軍區(qū)召開的文藝座談會時遭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槍擊而犧牲，時年43歲。

黃祖炎墓位于濟南四里山革命烈士陵園的最高處，由花崗巖修葺而成，墓碑上刻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山東軍區(qū)政治部副主任黃祖炎之墓”。下車后，毛澤東快步來到墓前，深鞠一躬。他輕撫墓碑，深情地說：“祖炎同志，我來看你了！”說著，淚水慢慢地流下，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不禁都潸然淚下。毛澤東又繞墓一周，點點頭說：“墓修得很好。山東軍區(qū)的烈士撫恤工作做得不錯。”他環(huán)視整個陵園，感慨道：“青山有幸埋忠骨?。∮羞@么多人民英雄長眠在這里，乃此山之幸也。你們要搞好烈士事跡的宣傳，用以教育廣大干部，幫助他們進步?！庇纱?，四里山得名“英雄山”，山巔矗立著毛澤東題名的“革命烈士紀(jì)念塔”。

隨后，毛澤東一行來到趵突泉，首先來到濟南古八景之一的“趵突騰空”。毛澤東很興奮，邊拍照邊笑著問：“你們知道這泉水古代叫什么名字嗎？”

“濼水。”隨行的人回答。

“對！”毛澤東說，“據(jù)《春秋》記載，在公元前694年，魯桓公和齊襄公曾相會于濼，就是這個地方?！?/p>

李宇超引導(dǎo)毛澤東來到泉邊的蓬萊茶社（原“望鶴亭”）休息，這里是游人飲茶小憩和觀賞泉濤噴涌的最佳處。

毛澤東一行剛坐下，服務(wù)員就送來一壺茶。李宇超端起茶杯送到毛澤東面前，說：“主席，這是用泉水泡的茶，請您品嘗?！?/p>

毛澤東接過茶，品了品滋味，臉上露出笑容，稱贊道：“不錯！這泉水泡茶是原汁原味嘛！喝了很爽口！你們濟南人有福??！天天喝這么好的泉水?！?/p>

李宇超介紹道：相傳清代乾隆皇帝下江南，沿途飲用北京玉泉水，來到濟南品嘗了趵突泉水，感覺勝過玉泉水，于是封趵突泉為“天下第一泉”，從此有了“不飲趵突水，空負(fù)濟南游”之說。

毛澤東聽完風(fēng)趣地說：“我們待遇好高嘍！大家都享受了乾隆的待遇嘛！”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毛澤東一行又先后來到珍珠泉和黑虎泉。珍珠泉因泉水從池底冒出串串水泡，酷似珍珠而得名。在黑虎泉邊，只見泉池南壁并列刻著３個石雕虎頭，泉水從虎口噴出，形成小瀑布，瀉入護城河。毛澤東看了，笑著說：“泉城的老虎不咬人，光吐水嘍！”

許世友說：“主席，黑虎泉護城河的北面，就是攻克濟南城的第一個突破口。”

毛澤東點點頭說：“好，到那邊看看你們是怎么攻進濟南府的?！?/p>

濟南舊城墻的東南角是解放閣舊址。拆除舊城墻時，市長谷牧建議留下這一角，設(shè)立紀(jì)念地。

許世友說：“這個地方原是濟南市的制高點，打開這個突破口可不容易啊！王耀武可不是塊軟豆腐，濟南的城防工事也不是紙糊的！”

毛澤東說：“濟南戰(zhàn)役很重要，粟裕和你都指揮得不錯。你們提出的‘打進濟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號很好，最后實現(xiàn)了這個目標(biāo)?！?/p>

27日上午，毛澤東一行來到大明湖。他在大明湖鐵公祠（祀明人鐵鉉）前讀著門兩邊的楹聯(lián)“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然后環(huán)顧四周的風(fēng)景，感嘆道：“濟南叫泉城，到處是泉水，真是名副其實啊！”接著，他們又來到黃河邊，這里是黃河山東段在歷史上頻頻決口泛濫的地方——濼口。毛澤東仔細(xì)詢問這里的水有多深、夏季水有多大、黃河底比濟南城內(nèi)地面高出多少等情況。當(dāng)?shù)弥拥妆葷细叱隽呙讜r，毛澤東囑咐說：“要把大堤、大壩修牢，千萬不要出事。雨季大水，要發(fā)動群眾上堤防守，必要時軍隊要上去，堅決死守，不能出事。”

毛澤東又問：“你們知道山東、濟南怎么來的嗎？”然后他向大家作起了介紹：“山東作為地方最高一級的行政名稱，是從金代開始的。為什么叫濟南呢？是因為這里古代的時候，有一條大河，從河南王屋山發(fā)源，從山東半島入海，名為濟水。在古時候，濟水和黃河、淮河、長江并稱為中國四大江河?？傻搅撕髞恚瑵嫌伟l(fā)生了變化，下游叫成了大清河。清咸豐五年，黃河在河南銅瓦廂決口改道，河水流入了大清河，從此就并稱為黃河，濟水的名字就沒有了?，F(xiàn)在的黃河就是古代的大清河、濟水故道。因為濟南位于濟水之南，所以從漢代開始，這里就叫做濟南。明朝初年的時候，在山東地區(qū)設(shè)省，省會就設(shè)在濟南府歷城縣。從那之后，濟南便一直是省會城市。”

毛澤東點起一支煙，接著說：“濟南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北方重鎮(zhèn)、交通樞紐，還是一座文化名城。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就是在濟南南部發(fā)生的。其實，她哭的是齊長城，而不是秦長城。到了唐宋，‘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出任齊州知州，對城市建設(shè)有過卓越貢獻?！?/p>

許世友聽了毛澤東的講解，贊嘆道：“主席就是主席，厲害??！”

視察曲阜和徐州

毛澤東對中華儒家文化頗有研究，到了山東，自然不能不去曲阜。于是，在許世友的安排下，毛澤東前往曲阜視察。路上，他問大家：“你們知道曲阜這個地名是怎么來的嗎？”然后點起一支煙，自問自答說：“據(jù)東漢著名歷史學(xué)家應(yīng)劭解釋：‘魯城之中有阜，委曲長七八里，故名曲阜。在曲阜城東有一座土山叫做防山，如同高原一樣高出城內(nèi)很多，這應(yīng)該就和東漢劉熙《釋名》之中‘土山曰阜的說法一樣，這也就是曲阜地名的來歷?！?/p>

28日，毛澤東來到曲阜，在時任曲阜縣委書記孔子玉的引導(dǎo)下，參觀了孔廟宏偉的主體建筑——大成殿。此殿坐落于雙層石臺之上，巍峨雄偉、金碧輝煌。檐下正中懸掛“大成殿”匾牌。該殿與故宮太和殿、岱廟天貺殿并稱“東方三大殿”。

毛澤東一邊看一邊對眾人說：“所謂‘大成，是孟子對孔子的評價。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時者也?？鬃又^集大成。在這里，孟子把孔子和中國古代的幾位賢者進行了比較，從而找出了真正的圣賢所在。由于孔子的思想符合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因此歷代封建帝王給了他很多高帽子。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使得儒家思想此后一直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唐太宗李世民加封孔子為‘先圣，高宗又加封為‘文宣王；到了宋代，孔子又被加封為‘先圣文宣王。名號越來越長，夫子是年年都升官、代代都有人加封?。　币幌捠勾蠹叶奸_心地笑了起來。

之后，毛澤東一行又參觀了孔府和孔林。返程路上，毛澤東向羅瑞卿、許世友等人由衷地感嘆道：“曲阜是孔夫子的故鄉(xiāng)，他老人家在這里辦過很多年的學(xué)校，出了很多有名的弟子，這件事是很出名的。我小的時候，還沒有學(xué)馬克思列寧的學(xué)校，學(xué)的還是孔子‘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這一套，雖然說這種內(nèi)容的學(xué)習(xí)有些過時，但對我來說也有很大的好處，因為我認(rèn)字可以說就是孔子教給我的，要不是孔夫子，我連字都不認(rèn)得呢！”

29日上午，剛從上海返回的中共中央山東分局書記向明和徐州市委書記華誠一、市長張光中一同陪毛澤東來到徐州南部的云龍山（1949年，因江蘇尚未完全解放，徐州由山東代管，1952年又劃歸江蘇）。毛澤東在山頂指向下面問道：“那是黃河故道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說：“黃河故道穿城而過，威脅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市委、市政府應(yīng)當(dāng)及早采取措施，變?yōu)臑槔??！毕律綍r，毛澤東又問：“那些山上怎么沒有種樹？”華誠一說：“我們要發(fā)動群眾，上山栽樹，一定要改變徐州荒山的面貌！”

關(guān)心山東糧食生產(chǎn)

新中國成立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糧食和農(nóng)民吃飯問題，是毛澤東最操心的幾件大事。他多次囑咐山東省委領(lǐng)導(dǎo)：“山東是個大省，一定要把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搞上去……多打糧食，讓老百姓都有飯吃。”

1958年8月，毛澤東來到山東兗州，召集濟寧地委和幾個縣委的領(lǐng)導(dǎo)了解情況，第一個話題就是糧食問題。濟寧地委的同志匯報說，糧食畝產(chǎn)從1957年的126斤增加到277斤，毛澤東聽后非常高興。當(dāng)?shù)弥獫鷮庍B年水災(zāi)、滕縣（今滕州市）發(fā)大水時，毛澤東忙問：“淹了多少畝？”滕縣縣委的同志答道：“今年39萬畝，去年81萬畝?！泵珴蓶|聽后，連抽了幾口煙，表情凝重地說：“要組織好救災(zāi)，想想辦法，盡量減少損失，特別是糧食，不要讓群眾挨餓?！?/p>

接到向毛澤東匯報的通知時，濟寧地委副書記兼滕縣第一書記王吉德正在田間組織生產(chǎn)，于是他挽著褲腿，腳上帶著泥巴就上了專列。毛澤東見狀夸獎?wù)f：“不用問，你也是個農(nóng)民出身?！彪S后遞給他一支煙，問道，“你是什么職務(wù)？”王吉德回答：“我是濟寧地委副書記兼滕縣第一書記?！泵珴蓶|幽默地說：“噢，那你是滕小國的國王了。滕小國在哪里？孟子在滕小國的古跡還有沒有？”王吉德說：“還有，滕城有文公臺，縣城內(nèi)有鐵牌坊?！泵珴蓶|聽后糾正道：“鐵牌坊與孟子無關(guān)，滕文公請孟子來講學(xué)，孟子館于上宮嘛。上宮還有沒有？”王吉德說：“我不知道，沒注意過?！泵珴蓶|說：“你可以多學(xué)點歷史，當(dāng)?shù)胤焦倭私猱?dāng)?shù)氐臍v史很有好處?！庇謫枺骸半h離微山湖很近吧？微山湖的魚是4個鼻孔知道不知道？”王吉德回答：“不知道?！泵珴蓶|笑著說：“你這個人很實在，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接著，毛澤東又詢問起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業(yè)生產(chǎn)情況，并囑咐王吉德“工作方法不要太簡單，太簡單了容易出問題”。

1959年4月13日，毛澤東又一次視察山東。在時任省委書記處書記白如冰和濟南市委書記秦和珍等陪同下，他直達(dá)東郊公社大辛生產(chǎn)隊試驗田。當(dāng)他看到旁邊的木牌上寫著計劃畝產(chǎn)1000斤時，便嚴(yán)肅地說：“一畝能收1000斤嗎？做事情一定要留有余地，實事求是，不要空口說空話，秋后我要再來看看小麥到底畝產(chǎn)多少斤?！边@年9月21日，毛澤東的專列停在濟南西郊機場專線上，時任山東省委第一書記舒同、歷城縣東郊公社黨委書記鄭松等登上列車向毛澤東匯報工作。毛澤東問鄭松：“大辛生產(chǎn)隊的小麥到底收了多少斤？”鄭松匯報道：“舒同書記親自參加試打，20畝試驗田小麥平均畝產(chǎn)572斤，比1958年增產(chǎn)254.31%。”毛澤東聽了高興地說：“每畝一年增產(chǎn)幾成就是很大的成績了，你們比過去翻一番還多，這是很大的躍進?！?/p>

1965年11月，毛澤東去南方視察時再次途經(jīng)濟南。時任山東省委書記譚啟龍、濟南軍區(qū)司令員楊得志等到專列上匯報工作。毛澤東首先問道：“山東今年的年景怎么樣？……全省收了多少糧食？”譚啟龍回答說：“今年年景不錯，雖然遇到大旱，但糧食可以達(dá)到250億斤，去年是228億斤?！泵珴蓶|說：“有了糧食，再有些收入，農(nóng)民的日子就會更好過?！?/p>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曾10多次到山東基層調(diào)查，還多次途經(jīng)山東找當(dāng)?shù)仡I(lǐng)導(dǎo)了解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人民生活情況，對山東省的建設(shè)事業(yè)給予了有力的指導(dǎo)。他對山東的重視和關(guān)懷激勵著山東人民煥發(fā)出更大的干勁，在建設(shè)社會主義新山東的大道上不斷邁出新的步伐。（題圖為1952年10月28日，毛澤東在許世友陪同下視察曲阜） （責(zé)任編輯：計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