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總是那么垂愛這個世界,包括她所有的人類,于是就在山間地頭、峰巒溪谷撒下那些知名和不知名的草木,從上古蠻荒綿綿至今。黃帝、扁鵲、華佗、張仲景、孫思邈、李時珍,帶著他們時代的氣息,一路行吟,一路走來,無數(shù)次的采藥識藥試藥用藥,在生死苦難中領(lǐng)悟自然世界,一筆一劃地書寫本草。
那些千百年的藤啊、花啊、根啊、莖啊、葉啊,枝枝蔓蔓,在祖先們的眼里都是淌著光的,充盈著價值和魅力??梢跃热酥尾。梢园K痛醫(yī)瘡,哪怕你從野外采摘而來,或者從中醫(yī)館里開方炮制的成藥,拿回家用陶制的藥罐熬一熬、煎一煎,那濃郁的藥香就會撲鼻而來,彌漫在整個房間里,氤氳著你我。猛吸幾口,真抵肺腑深處,牽動肝腸,那病就似乎一下子好了幾分。
我是信奉中醫(yī)的,從小就看著生病而垂暮的爺爺煎服一些草藥,還有一些中藥摻和煉制的蜜丸。爺爺吃著藥,面上有痛苦狀,大半還是因為中藥的苦,只好用幾片餅干壓藥緩解一下。可幾副藥吃下來,病癥就減輕了,精神狀態(tài)也好了許多。草藥雖苦,似乎總能夠苦盡甘來,人一旦如此,就會感覺到這世界的美好,一切生活有了盼頭,可以看到遠(yuǎn)方的田園和麥浪。奶奶每次熬完爺爺?shù)乃?,瀝干倒盡湯汁后,都會把藥渣倒在十字路口,然而再踩上幾腳。我有些懵懂,奶奶說,藥渣倒在路上,過路的人踩來踩去,你爺爺?shù)牟【秃昧?。果真,爺爺吃了幾副中藥,病就好了起來,能夠下床走路了,又可以到菜園種菜澆水了,原來蠟黃的臉上也泛起了紅光。
所以我相信,草木是醫(yī)人的。那是上天對大自然的恩賜,那是老天爺對人間兒女的無私給予,那些個桔梗、丹參、白茅、黃連、枸杞、杜仲、鎖陽、巴戟、天麻、茵陳、牛膝,它們就生在石頭縫隙里,長在田坎地坎上,活在深山叢林或者背蔭腹地,只要有一隙貧瘠的土壤,就要掙扎著以一種金剛的力量向陽生長出來。
老家的院子里,還有一個傳了幾代人的碾藥槽,家里雖不行醫(yī),但那東西卻是在廊下久經(jīng)風(fēng)雨。碾藥槽是一套的,除了藥槽,還有一個餅子型的藥碾,安上紅木軸心,人坐在旁邊,只用兩只腳踩著木軸兩頭,就能讓它活動起來。小時候,我們就是空踩著好玩,畢竟家里不開藥鋪,那東西閑著也是閑著。直到有一天,鄰村開中藥行的叔爺來給爺爺看病,看到這個老物件,順口對奶奶說,老嫂子,你家這個碾藥槽賣給我吧,我那邊開藥鋪倒是合用些,你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奶奶說,你拿去吧,不談錢,你們能夠用得上,鄉(xiāng)鄰們看病要沾光呢!是啊,草木醫(yī)人,這么好的碾藥槽,可以炮制多少藥材,那藥材又能夠看好多少人的病痛啊,只要是利人的事都是好事,連草木都有醫(yī)人之心,貢獻(xiàn)身軀莖葉,何況人呢?
那時節(jié),常見爺爺吃中藥,他的病也一次次好了許些。我能夠想象出他對草藥的感情。在他的孩提時代,中國鄉(xiāng)鎮(zhèn)西醫(yī)幾無,人病了不吃幾副草藥又拿什么好得了。有錢的人自然會去中藥鋪請名中醫(yī)把脈,沒錢的苦人家多半是聽著民間偏方到田野間采幾把藥草,就著兩碗井水熬煮,再一氣咕嚕嚕地喝下去,雖是聽天由命,但多半是有些效果的。我小時候也吃過中藥,一開始怕苦,奶奶就在旁邊鼓勵我,閉上眼睛,一口氣吞下去,再含塊糖。后來慢慢大了,糖也不用含了,人也變得勇敢起來,我知道人生總是有些苦的,苦只不過是一陣子,沒有苦哪來的甜。
少年時代的理想,就是學(xué)中醫(yī),當(dāng)然這也是爺爺?shù)脑竿?。爺爺常說,行醫(yī)好啊,杏林春暖,懸壺濟(jì)世,妙手回春!但人生計劃不及變化快,我愛好中醫(yī)的同時,也有著很深的軍人情結(jié),并且早早地報名參了軍,這一生與白大褂注定無緣,所以也是留下了遺憾的。
但喜歡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放下和忘懷的。于是,我依然喜歡那些草木,只要到野外去,我都會長時間地凝注它們,撫弄它們,那些金銀花、蒲公英、夏枯草、穿心蓮、艾蒿、鬼箭羽,沒有憂愁地瘋一般地生長,那么旺盛的生命力,抬頭伸向天際,接受陽光、雨露、空氣的洗禮,把天地的精華一一吸收,全身心地涵藏。它們有的開著各色的花朵,姹紫嫣紅;有的一身縞素潔凈無塵,像是風(fēng)聲雨聲中靜靜的聽者;有的披掛渾身的武裝棘刺,像風(fēng)雪中無懼無畏的斗士。但我知道,它們都可以入藥,渾身都是寶,是可以治病醫(yī)人的,是尊者,也是菩薩。我在《黃帝內(nèi)經(jīng)》的“靈樞”中讀它,在《黃帝內(nèi)經(jīng)》的“素問”中讀它,在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中讀它,也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千金要方》《本草綱目》中一一覽過,在古籍中見古人、解奇方、悟醫(yī)案、勘病理。
從部隊退役后,我也終于在深圳的龍華定居下來。業(yè)余時間,我依然喜歡研究那些草藥,依然喜歡去戶外看它們,看著它們迎風(fēng)搖曳的身影,我的心就會安靜許多,一下子在這個紛繁復(fù)雜的世界里變得恬靜淡然。自己和家人一些小病小恙的,我有時候試著用中草藥就能解決了,而且有著神奇的效果。我會把絲瓜葉揉成汁水涂在馬蜂蜇過的地方,也會把苦瓜搗爛敷在開水燙過的患處,當(dāng)冬天腳后跟凍傷了,我會把豬蹄殼燒成灰研成粉末灑在上面,別說,還真管用,民間的偏方都是一代代人試用成功的,所以能夠口口相傳下來。那自然界的每一種花啊草啊,與人類相處得那么和諧,那么美好,它們也把生命里的藥性解讀出來,在人類社會的繁衍史上綻放出無與倫比的魅力,把生命里的價值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喜草木,信緣分,因緣得緣。2017年春節(jié),癡迷中醫(yī)的我經(jīng)朋友介紹,終于投到深圳市中醫(yī)院名老中醫(yī)羅教授門下,正式成為他的學(xué)生,而在他眾多科班出身的學(xué)生外,我是唯一的中醫(yī)愛好者。在那三年跟隨羅教授聽診的周六周日里,我都是風(fēng)雨無阻,在老師開診的第一時間到達(dá)現(xiàn)場。三年間,我看著老師對病人望聞問切,觀氣色、看舌苔、左右把脈,聽著老師與病人的對答,然后開下一張張單方,讓每一劑草藥的君臣佐使搭配諧宜。我們察病人,看醫(yī)案,明藥理,背單方,也記下了那些熟悉的名字——黨參、當(dāng)歸、桂枝、黃芪、半夏、紅花、陳皮、花椒、甘草、人參、白術(shù)、薄荷、茯苓,等等等等。那都是人世間的草木啊,或珍奇或普通,但都是那曠野田園、山林坡地上的自然賜予,是大自然的靈魂和生命的慧根。世界有它,萬物和諧,世界無它,人類凄然。
說到草木,我自己的家人也是感謝它的。那一年,父親突然夜間腦埂,經(jīng)弟弟連夜從老家的縣城送到武漢的大醫(yī)院搶救,人總算活過來了,但卻留下了后遺癥,父親左邊腿腳走路不利索,得拄棍子。我連忙將出院的父親從老家接到深圳龍華,在我梅林關(guān)口的家里安頓下來。那一陣子,父親有點抑郁,情緒很大,一向剛強(qiáng)的他覺得拄棍子很不好。我一邊安慰他,一邊勸他吃中藥調(diào)理,并從我的老師那里開了十幾副中藥讓他吃下去看看效果。正是這些中藥起了作用,父親白蠟般的臉色終于紅潤起來,一天一天地趨于好轉(zhuǎn)。我會隔一陣根據(jù)父親的狀況調(diào)整單方,有時還會配些地龍、雄黃、蝎子等名貴藥材,每次看著父親將那些黃芪、黨參、當(dāng)歸、丹參、桂枝、甘草、杜仲、細(xì)辛、屏風(fēng)煎成的湯汁喝下去,我就禁不住暗聲叫好。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下來,父親終于可以扔下棍子走路了,人也顯得更有精神。如今的父親,還每天能夠在院子里幫我種花種草,澆水施肥,并且可以到戶外散步活動了。當(dāng)然,他的中藥調(diào)理一直沒有斷過。我們只希望他身體變得更好,多活幾年,有父母在,那就是我們做兒女的福氣。
草木醫(yī)人,我們不得不信服這種神奇的力量。古人曰:是草皆為藥,無山不出云。塵世間許多生物存在,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承命于天,食濟(jì)于人,也許就是它們最好的歸宿。而人類一年一年,草木一茬一茬,它們和諧共存,繁衍相生,一定是這個美好世界生生不息、推陳出新的理由。
而本草與我之緣,也一定是相契不解的。它能夠讓我及家人變得更健康,更能夠讓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微笑著面對這個世界,在那一群新老朋友里面,講述著那些草木的前世今生。
紙上的聲音
商彝夏鼎,這世間或許是有的,但你也無緣輕易見到,它只沉埋于地下酣然夢鄉(xiāng)。而秦磚漢瓦,也似乎遙遠(yuǎn)至極,一代代的劫火兵災(zāi),一歲歲的風(fēng)浸雨蝕,又怎么可能流傳至今,讓我們一飽眼福。紙則不然,紙壽千年,把它直鋪開來,隨興揮毫,一張張篆隸行草,魏碑楚簡,再或山水人物,花鳥翎毛,便集書香、文氣、富貴于一身,經(jīng)唐宋歷明清,瀟灑自如地落到了人間。
在人間,正好,能讀能賞,能評能悟。書和畫都寫在紙上,我人就走進(jìn)現(xiàn)代,又穿越古代,身子游離于歲月深處,而心兒卻并不迷離,里外通透。遠(yuǎn)的且不說它,我長年生活在龍華,近水樓臺先得月,就從這近的看起。
我住在龍華的民治,到觀瀾古墟也有十幾公里的路程,說近不近。但龍華藝?yán)鹊臅嬚钩?,對我的吸引力顯然夠大。雖然已經(jīng)進(jìn)了伏天,出門就會淌汗,可這又如何呢?紙上的東西總是美的,凝聚了書家畫家的心血,字里行間滲透著智慧,一花一葉徜徉著時光,品讀作品便是品讀人,這樣的機(jī)會豈容錯過。
出了地鐵四號線觀瀾站,往北直走數(shù)百米,過升華一路再轉(zhuǎn)金霞街,再往里走,就到觀瀾河邊了。河水不大,緩緩地流,就像這不緊不慢的時光,不與人爭那一分一秒,從從容容地過日子,悠閑而靜美。午后的太陽光照著,照過河水,照過街樹,照過岸邊的一溜老房子,讓我想到了人間煙火,我覺得能夠陡然讓我想到人間煙火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觀瀾古墟了。
一打聽路人,果然是。我順著指引,從觀瀾古寺身旁過去,古寺的廟門敞開著,往里一瞧就能看見彌勒佛的笑臉,這讓我感到欣然。彌勒佛是迎客的,經(jīng)年笑口常開,大肚能容,可見是希望大家都來,且來者不拒,最好是熙熙攘攘,人影綽綽些,讓這塊地面生動起來。進(jìn)了石柱牌坊,兩邊古香古色的商家店鋪林立錯落,有中醫(yī)的,國學(xué)的,美食的,漢服的,非遺的,奔涌著一股股文化氣息,一幢兩層的粉墻黛瓦的老房子立在眼前,舉目望去,“龍華藝?yán)取彼膫€大字赫然在目,我想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
藝?yán)葥?jù)說是過去觀瀾供銷社的老房子改造的,前后進(jìn)步很深闊,上下各四大間的格局,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一進(jìn)一樓大門,就是龍華區(qū)四季書畫作品展的夏季展“版上藝象”了,作品全是版畫,這名字也取得好,宏闊大氣,一粒粟中藏世界,總給人無盡的臆想空間。說來也是,那些個紙啊版啊都是有限的,只有人的思維是無窮的,任你一張小紙,也能夠讓思維像無韁的野馬在草原上馳騁,點染勾描,全憑自己。可以恣意,可以放縱,可以任性,只要感覺是合適的,是唯美的,用筆潑辣一些或者細(xì)膩一些,又有何不可呢?先從自己讀懂開始,慢慢地總會有人讀懂的,一個兩個三五個,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
對于畫,我熟悉的是國畫類,版畫于我而言也是比較陌生的,幸而中國觀瀾版畫基地就在附近不遠(yuǎn),想走走看看,了解請教,終是不難??催^《前言》介紹,才知道不甚起眼的版畫,竟然也是如此的豐富。根據(jù)選用的板材,版畫可以分成木版、銅版、石版、絲網(wǎng)版等;而按照制版的方法,則又分為凸版、凹版、平版、漏版、綜合版、數(shù)碼版等。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我不由得連連慨嘆。
走進(jìn)畫里,就是走近畫家的心。在每一幅作品面前,我都是一副膜拜的樣態(tài),用心去貼近,去和畫家相視對話,書畫雖無言,卻是有言語的,你能夠理解多少感悟多少,它就有多少言語。在這里,我讀畫家夏秀盈的作品《芳華》,那穿著吊帶裙的女子出浴而來,坐在草地上,潔白的后背和手臂令人遐想,四周的花草鋪天蓋地,濃郁芳香,花團(tuán)錦簇,花越盛,人越清,以花寓人,真是意蘊(yùn)深長??!你可以再多想象一些,可以再多分泌一些,那是女人嗎?那是花草嗎?這只是表象,里面散發(fā)的,那是一個人最美妙的季節(jié),是人生的一段芳華。我讀書畫家張業(yè)平的作品《夏的節(jié)奏》《秋的旋律》兩幅,雖然都是荷花題材,在半工半寫的基調(diào)上,畫面底色以大藍(lán)、大紅為襯,白荷、枯葉、蜻蜓相得益彰,仿佛讓人就看到了夏天的火熱,秋天的絢爛,夏天的響動,秋天的聲音,令人神往之。這樣的大膽設(shè)色和構(gòu)圖,我想在畫界是有的,不過還是不多見。
畫無聲,卻可以直抒胸臆;紙無言,卻可以表達(dá)心靈。我愿意在畫家喬效武的《晨曦》里看到太陽,也愿意在畫家唐華蘭的《蓮》里看到夏天,我從畫家陳秀華的梅花、紅旗里體會到了《春風(fēng)有信》,也從畫家阿依蔓的林間花雨里靜靜《聽風(fēng)》。古往今來,每一幅好作品,都是有靈性的,不說出道破也能讓人領(lǐng)會?!渡钌讲毓潘隆贰短せw去馬蹄香》的故事千古流傳,我想每一位畫家也是聽過的,直接不如含蓄,含蓄莫若深藏。留一些余地讓觀者收獲和采擷,彼此間心領(lǐng)神會,握手言歡,本身情意世界的交融通匯就是人世間最美麗曼妙的語言。我想,觀書也好,看畫也罷,這大概就是紙的聲音吧。
臨近下午三點,一樓版畫展廳的人漸漸多起來,聽工作人員說二樓的春季書印展還在,我也正好抽身上去看看。二樓書印展主題叫“紙上長歌”,這名字也饒有氣勢,讓我默吟三茬,一時愣怔在那里,走了神。數(shù)十幅作品,令人目不暇接,但作品多以秦篆漢隸為主,夾雜行草、魏碑,看著看著就讓人沉浸其中而無法自拔。印件尤其考究工古,不管是文字印,還是車馬印,只要上了樓,直叫人屏聲靜氣,一下子讓大腦上溯到夏商之間,身體行走在東西兩周之境,想像著會會春秋五霸、戰(zhàn)國七雄,與重耳添漿,蘇秦背劍。高山仰止的人物,浩浩湯湯的故事,頃刻須臾,與我輩坐而論道,想象著彼此一醉方休。讀書思人,聞書解我,雖然是紙上的東西,卻是那么親近纏綿,忘卻了我還站在這個時代。書畫同源,既如此,我也認(rèn)為,書法也是有聲音的,能夠穿越時空,傳遞心聲,讓人物境兩忘。
不知不覺的時間,就是過得飛快。當(dāng)二樓人頭攢動時,我意味著該離開了。縱然有些不舍,但總算看完了,囫圇地記住了一些,也許這就是收獲吧。從下樓到出門,我還似乎聽得見那一幅幅作品里的呼喚,那鳥兒飛越林間的聲音,那花間露珠滴落的聲音,那草叢中蛐蛐兒鳴叫的聲音,那車馬印信獵獵出征的聲音,那趙王鼓瑟秦王擊缶的聲音,不斷地響起而往復(fù)。而我的心也是醉了,想著還要來,是啊,既然不遠(yuǎn),當(dāng)然要來。
走到街面上,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一輛輛小車的攤點也推了出來,還有幾戶人家的燈也早早地亮了。我感覺有些餓,就在旁邊的鋪子點了面食和茶水。店老板微微笑著,也陸續(xù)有客人進(jìn)來,一個個和顏悅色的面孔,感覺那都是暖暖的煙火,也是美麗的聲音,就如同這書這畫,淡而不忘。
作者簡介
陳鴻波,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參加2015年中華詩詞學(xué)會第12屆“青春詩會”,并獲得“譚克平杯”青年詩詞獎提名獎;深圳市第二屆“簕杜鵑”文學(xué)獎;2022年湖北省作協(xié)“新銳散文作家”十佳。2017年中國作協(xié)首屆辭賦高研班學(xué)員,2022年魯迅文學(xué)院湖北作家高研班學(xué)員。有詩詞聯(lián)賦集《驛路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