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艷
谷雨是春天留下最后的音符
雨,在谷雨之后
順著屋檐的檐口流下絲滑的寄語
山村,已經非常安靜了
獨守、沉默、思考
土地被平整之后
按照生熟分類
薄田與厚土
與我的不舍融入一紙契約
被嫁娶的還有新開挖的河流
每一條河的流徑
各有自己的走向
黃葛樹的葉子綠了又黃
雨從葉的縫隙落下,每一滴
都在丈量與根系的距離
濕透的天空
倒映著內心的渴望
如若,再有一片黃葉飄落
我恐怕都承載不起它的重量
深情的雨融入土地
每一壟分行
就如同我的詩歌一樣
青澀而厚重
剪一片葉,彎一次腰
骨子里就倒出一片汪洋
想念一場雨的到來
四十度是一個虛擬數(shù)字
就好比模擬四十歲的盛年
窒息了無數(shù)個春夏秋冬
蟬撕心裂肺地長鳴
一只狗無精打采地伸長舌頭
稻田裂開一道道口子
沒有固定的紋理,交叉縱橫
像年輪留下的轍痕
這些印記如荒涼的歲月被打上了烙印
稻穗沒有一刻不盼望天外的烏云
捎回一絲絲涼風
從稻田的最深處蔓延
我無法站在田埂討論與你相逢
討論夕陽或晨風
因為每次離別就像一場蓄謀
一飲而盡的心酸
被風干在烈日灼心的午后
鐮刀準備好了
風車動漫了整個夏天
曬場從去年秋天一直在默默等候
燕子踮起腳尖,在屋檐的庇佑下靜觀其變
許諾,給你大山一樣的信仰
聆聽,小河蜿蜒流淌的回聲
從來沒有這么強烈地想念一場雨的到來
從青苗蔥綠到謙卑致歉
命運
鄉(xiāng)村的夜色逐漸灰暗
路燈特別守時
它準備用一束光
打敗黑暗
燈影下的石凳,那個
把春天坐成寒冰的女人
想起了小時候
手里握著一條荊棘,一個
關于偶數(shù)與基數(shù)的約定
每拔掉一根刺
詩句就斷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