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質量公益訴訟的檢察新路

宋曉紅 金云逸

食品質量問題的解決與制度的構建和完善密不可分。有必要尋找一條食品質量公益訴訟新路，以檢察機關的檢察公益訴訟職能為串聯(lián)，探索在檢察履職中促進食品質量問題的系統(tǒng)性解決。

食品質量公益訴訟概述

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23年2月印發(fā)《質量強國建設綱要》，其中第十點“推進質量治理現(xiàn)代化”中，第二十五項明確指出：“支持開展質量公益訴訟和集體訴訟，有效執(zhí)行商品質量懲罰性賠償制度?！本V要還強調：“要嚴格落實食品安全四個最嚴要求，實行全主體、全品種、全鏈條監(jiān)管，確保人民群眾舌尖上的安全?！庇纱?，“質量公益訴訟”的概念首次被提出，體現(xiàn)出我國對質量建設的高度重視。食品質量作為質量建設的重要內容之一，也值得高度關注。

根據(jù)我國《食品工業(yè)基本術語》中的定義，食品質量是指“食品滿足規(guī)定或潛在要求的特征和特性總和，反映食品品質的優(yōu)劣”?！笆称焚|量”的內容具有明顯的時代性：傳統(tǒng)意義上的食品質量主要著眼于食品的色、香、味、形態(tài)、質構和食品的組成，現(xiàn)在已經擴展到食品的安全和營養(yǎng)等方面，這與人民對生活品質的追求是相契合的。

食品質量公益訴訟是公益訴訟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可能涉及對食品品牌的打造、對食品服務質量的要求等，從而可能與知識產權等領域出現(xiàn)交叉融合。因此，其實質上較食品安全公益訴訟更進了一步。檢察機關作為提起公益訴訟的重要主體之一，是保障食品質量、促進依法行政、維護社會利益、構建食品質量體系的重要一環(huán)。

完善懲罰性賠償制度

《質量強國建設綱要》中，與質量公益訴訟并列，同步提出“有效執(zhí)行商品質量懲罰性賠償制度”。我國的懲罰性賠償制度始于《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后續(xù)，在食品、藥品等領域陸續(xù)設立了懲罰性賠償制度。由此可見，我國目前立法中存在的懲罰性賠償條款，基本都適用于消費者權益保護領域。懲罰性賠償制度目前在檢察實踐中的應用還不能稱得上廣泛，本文僅以賠償金管理的實踐桎梏為例進行探討。

有學者認為，在我國環(huán)境民事公益訴訟中，勝訴資金的歸屬與支配情況不明。環(huán)境公益訴訟勝訴后的賠償金由誰支配、如何管理，存在法律規(guī)定不明、實踐做法不一的問題。類似的問題在食品質量公益訴訟中也同樣存在。具體而言，可分為賠償金賬戶主體不明和賠償金使用管理不清兩大問題。

食品質量是質量建設的重要內容

從賠償金賬戶主體的角度看，目前存在的做法有：在法院、檢察院或提起公益訴訟的社會組織內部設立公益資金賬戶、將賠償金收繳國庫等。2023年10月31日下發(fā)的《上海市人民檢察院公益訴訟檢察廉政風險防控工作規(guī)定》中，首次明確了在檢察機關內設立公益訴訟專項資金賬戶的有關規(guī)定，為檢察機關的賠償金賬戶主體地位提供了規(guī)范支持。但該規(guī)定位階較低，是上海市的地方性工作規(guī)定，且對相關操作細則的構建尚不具體，仍有待在實踐中開展試點并及時反饋，形成普遍性做法，進而構建起更合理完善的制度體系。

從賠償金管理使用的角度看，現(xiàn)有的法律法規(guī)更多地停留在倡議性條文，尚未對公益訴訟資金的支取管理和用途等做出具體規(guī)定。

筆者認為，結合檢察工作實際，可以從以下角度對檢察機關賠償金賬戶管理制度進行構建。一方面，構建?？顚Ｓ玫氖称焚|量賠償金賬戶。此處的“?？顚Ｓ谩庇袃蓪雍x：一是當有受侵害的實質權利人，就檢察機關已提起公益訴訟并獲得懲罰性賠償?shù)耐贿`法行為提起私益訴訟時，可以基于法院判決從檢察機關賠償金賬戶中獲得相應的賠償款；二是當懲罰性賠償款在支付給實際被侵權人后仍有結余時，這部分款項應?？钣糜谑称焚|量相關體系的建立和維護，以及用于食品質量監(jiān)督管理工作和相關公共服務、公共產品的提供。另一方面，完善賠償金支取監(jiān)督制度。監(jiān)督主體有二：一是專業(yè)審計部門，以介入審計的方式，監(jiān)督檢察機關對賠償金的合理使用和兌付；二是社會公眾，由檢察機關定期公開賠償金支取使用情況，接受社會監(jiān)督。

“檢察公益訴訟+支持起訴”

鑒于食品質量懲罰性賠償在檢察公益訴訟領域的適用尚存在資金處理等問題，“檢察公益訴訟+支持起訴”是值得探索推進的新辦案模式。該模式的法理基礎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消費民事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消費者個人可以基于民事公益訴訟生效裁判認定的經營者不法行為，向法院提起訴訟。具體而言，即由檢察機關經過調查取證、訴前檢察建議、起訴等流程，請求法院裁定確認經營者的違法事實、侵權責任及賠償?shù)葐栴}。以此為基礎，由實際受到侵害的個人向人民法院提起侵權之訴，提出懲罰性賠償?shù)仍V訟請求。檢察機關可以對此進行支持起訴。

在這一模式下，通過對事實、責任問題和賠償問題的拆分，一方面能夠充分發(fā)揮檢察機關調查取證的優(yōu)勢，有助于快速固定案件證據(jù)、明確案件事實；另一方面能夠減少被侵權人的起訴成本，從而最大限度調動其起訴積極性，也使得賠償金能夠真正落實到受損個人。

目前，“檢察公益訴訟+支持起訴”模式已在廣東省初步實踐：針對某健康科技公司虛假宣傳、夸大產品功效、誘導消費等對眾多不特定消費者的欺詐侵權行為，區(qū)級檢察院作為支持起訴單位，由省消費者委員會向法院起訴，在提出被告停止侵權行為、公開賠禮道歉的訴訟請求的同時，請求法院認定被告對消費者實施了欺詐行為，支持權益受損的消費者自行提起訴訟，或由消委會支持相關消費者提起集體訴訟，要求對消費者進行相應的經濟賠償。

深化公眾參與提高認可度

從宏觀的角度，公眾參與是司法為民的重要體現(xiàn)。公眾參與和司法為民的核心都是“人民”，司法的方式是人民參與，司法的目的是保障人民權益，兩者相輔相成?！叭嗣袼痉ā笔撬痉裰鲀r值的體現(xiàn)，也是司法公正價值的保障。

從微觀的角度看，公眾參與貫穿檢察公益訴訟全流程。在線索收集端，公眾的投訴舉報是檢察公益訴訟案件的重要來源之一。對于較為集中的類型化問題，如某類有害人體健康的添加劑在食品中被廣泛添加、餐飲企業(yè)加工不規(guī)范可能導致食品問題等，檢察機關可開展案件化辦理，以個案推動社會綜合治理。在調查取證環(huán)節(jié)，對于諸如食品質檢數(shù)據(jù)分析、非法添加制劑品類及其危害性等專業(yè)性問題，可借由相關領域專家等外腦助力，明確公共利益受損情況，有助于案件高質高效辦理。

公民在聽證環(huán)節(jié)的廣泛參與，是目前檢察公益訴訟公眾參與的集中表現(xiàn)形式之一。對于在事實、法律、具體處理措施等方面存在較大爭議，及可能造成廣泛社會影響的案件，應通過聽證的形式廣泛聽取意見，在利益和觀點的交鋒與平衡中疏通堵點，助力案件辦理。在案件辦理后期，邀請公眾參與“回頭看”，對整改成效進行綜合性評估，共同確認履職整改到位情況，提升檢察辦案工作顯示度，也讓辦案監(jiān)督有始有終。檢察辦案全流程公眾參與，將有助于形成食品質量公益訴訟的良性循環(huán)，讓人民群眾切實感受到食品質量的提升。

民生之本在于衣食住行。食品質量關系到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是質量強國建設的重要抓手和組成部分。在質量建設水平與經濟發(fā)展水平仍存在差距的當下，如何以檢察履職助力食品質量管理體系的完善、滿足質量建設需要，如何發(fā)揮體制優(yōu)勢解決現(xiàn)實問題，還需要不斷思考和研究。

（作者單位為上海市徐匯區(qū)人民檢察院）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