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字化永生”可能嗎？

“我死了就馬上打這個電話！”2015年，85歲的美國老太太蘇珊·波特在醫(yī)院死去，工作人員在老太太身上找到了這樣一張名片，上面醒目地寫著一行字和一個聯(lián)系方式。而在名片背面，則是一項冷凍計劃和一個恐怖的切片計劃的簡介。她的遺體在兩年后也如愿被切成了27000塊薄片。為什么要將一個老人的遺體切片？科學進步的背后，又存在著怎樣血淋淋的殘酷現(xiàn)實？

“可視人計劃”

人體是由100多萬億個細胞組成的復雜系統(tǒng)。目前人類對自身的認識和了解依然有限。

1989年，在美國國立醫(yī)學圖書館的資助下，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健康科學中心啟動了世界上第一個“可視人體計劃”。這個計劃是通過將人體切成薄片，再利用精密掃描儀，以及高清攝像的方式，將切面圖像拍攝下來，使人體細微的構造能以圖片的形式在數(shù)據(jù)庫中重塑。這個計劃雖然大膽，但沒有多少人愿意自己在死后被切成一攤肉片，從美國提出這個計劃開始，僅有兩例被制成“數(shù)字人”的遺體捐贈者，還不確定他們是否是自愿的。

第一例是一個死刑犯，但因為當時技術不過關，這個死刑犯只被切成了2000片，而且在切片的過程中，部分器官切片遭到了損毀，因此對科學研究并沒起到特別大的作用。

第二例是一位59歲死于心臟病的女人，雖然當時科學技術已經(jīng)進步了，但也只切出了5000片，包括鼻軟骨在內(nèi)的14處切片數(shù)據(jù)丟失，因此結果依舊不是很理想。

2000年，“可視人計劃”的科學家們迎來了轉機，負責該計劃的維克·斯皮策博士在辦公室接到了一位孤寡老人的來電，這位老人提出，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夠被制作成“數(shù)字人”。維克·斯皮策博士尊重她的遺愿，在她死后成功地將遺體的各個部位切出了總計27000塊薄片。而這位勇敢的老太太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蘇珊·波特。

蘇珊的切片

為何一個人甘愿被切成薄片？蘇珊·波特是一位普通的美國老太太，不過她的一生卻十分坎坷孤獨。蘇珊出生于1927年，不到1歲時，父母就將她送給了祖父母養(yǎng)育。祖父母在蘇珊14歲時相繼離世，從此蘇珊便成了一名孤兒，住進了孤兒院。蘇珊曾試圖聯(lián)系父母，可已離婚的父母早已決意跟她斷絕關系。由于從小父母親情的缺失，蘇珊在處理自己和女兒的關系時也一團糟，導致她的女兒幾乎與她斷絕了關系。

2000年，蘇珊的丈夫去世后，孤獨和恐懼再次籠罩在了她的心頭。在某一天，她看到了有關維克·斯皮策博士“可視人計劃”的文章，蘇珊立即給維克打去了電話，并且表達了自己想成為“數(shù)字人”的愿望。

時間到了2015年，85歲的蘇珊在醫(yī)院離世。隨后蘇珊的遺體在她死后4小時內(nèi)迅速被放置在-26℃的冰柜中進行了冷凍處理。2017年春天，手術正式開始，蘇珊的遺體被分為4份，切割為27000片，每片厚63微米。接下來的3年多時間，維克·斯皮策對切片的影像進行合成，最終在2020年，蘇珊·波特在電腦中“重生”了。

她的內(nèi)臟、大腦、肌肉組織、神經(jīng)走向、甚至是毛細血管，通過薄如紙片的圖像素材，構建成了無限接近人體結構的模型。

“重生”后的蘇珊·波特成了醫(yī)學院學生電腦里的“導師”。學生們上課之前都要向她鞠躬、問好，她也會和同學們打招呼，“就拿我做手術吧，千萬不要手軟。”電腦里傳出蘇珊蒼老的聲音。

蘇珊的軀體以數(shù)據(jù)信息的形式上傳到電腦，做成了三維結構的“數(shù)字化人體”，以“數(shù)字人”的方式在網(wǎng)絡中得到了所謂的“永生”。但是蘇珊的大腦，或者說蘇珊的思維和意識呢？科學家們已經(jīng)開始了對人類大腦的研究，在“意識永生”腦機接口這個領域進行了大膽的嘗試。

經(jīng)過漫長的進化，人類的大腦擁有140萬億以上的神經(jīng)元，成為人體最為復雜的器官。而在2022年7月19日，美國特斯拉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研究“腦機接口”技術的“NeuraLink”公司已將自己的大腦上傳到云端，馬斯克也與虛擬的自己進行了對話，腦機接口真的來了嗎？意識永生是不是已經(jīng)不是科幻？

馬斯克的猴子

2022年12月在發(fā)布會上，馬斯克帶著他的腦機接口研發(fā)團隊一起展示了研究的最新進度，主要公布了兩個方向上的研究成果，一個是內(nèi)置腦機的猴子，通過屏幕和腦里植入的設備，來追蹤屏幕上的移動光標，拼出了“我能吃點零食嗎？”的英文短句，全程和鍵盤沒有物理接觸。隨即它得償所愿，拿到了人類給的葡萄。

在這個過程中，馬斯克的研究團隊將腦機接口芯片植入猴子的視覺皮層。該芯片借助多達1024根直徑為5微米的微電極，形成與猴子視覺皮層周圍神經(jīng)元的連接，通過腦電波的高分辨率采樣，以及專業(yè)的軟件和人工神經(jīng)網(wǎng)絡算法，將視覺皮層上采集到的這1024個線程的數(shù)據(jù)特征與鍵盤上的每一個按鍵字母做一個映射，這就實現(xiàn)了用意念打字的神奇功能。

似乎在腦子里嵌入腦機接口芯片之后，猴子不光會意念打字，甚至還懂了英語。其實，在猴子打下每一個字母前，軟鍵盤上都有一個黃色高亮，猴子要做的就是把光標移動到高亮處。它打完甚至不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與古老的馴獸手藝類似，實驗的猴子能做出如此，其實都是條件反射在作祟。這個實驗的目的，只是為了展現(xiàn)大腦神經(jīng)元信號與傳統(tǒng)電信號互相轉換的可能性。

在馬斯克的構想當中，腦機接口芯片并進入人體后，大概有兩個用處。一是恢復視力，二是運動機能的恢復。“NeuraLink”團隊發(fā)現(xiàn)視力受損，大多是眼球的問題，他們的大腦皮層仍舊活躍，腦機接口芯片能夠成為一個橋梁，連接大腦與義眼，將義眼的信號傳輸?shù)酱竽X，如此一來，盲人就有可能恢復視力。但這個設想，在目前的實驗當中，只能接收到微弱的信號，想要取代人眼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運動機能的恢復，則是面向那些全身癱瘓的人群，最終目標與恢復視力類似，通過腦機接口芯片繞過受損的脊柱向全身神經(jīng)發(fā)出指令。

目前，腦機接口還有相當長的技術探索和量產(chǎn)實現(xiàn)，但也給人們展現(xiàn)了無限的可能性。馬斯克希望能夠開發(fā)一個通用的人腦輸入/輸出接口平臺，這樣就可以解碼更多人的大腦信息，再借助算法和軟件就可以實現(xiàn)更多人腦的擴展應用。一方面，借助腦機接口技術，一部分疾病患者能夠重新看到希望；另一方面，如果能夠實現(xiàn)腦機接口之間的可靠鏈接，那么人工智能與人腦的融合將成為可能，屆時人類的進化將邁向一個全新的紀元，意識永生也將不再是科幻電影中的橋段。

你會選擇永生嗎？

“我想永生，不想死后成為風吹散盡的灰塵?！?/p>

可以大膽設想一下：一千年后的一天清晨，明媚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微風伴隨著鳥兒的歌聲向樹林中飄去。你和你的愛人按照預定的時間，雙雙在冷凍艙里恢復了意識，你們可以通過腦機設備的麥克風聽得到、通過攝像頭看得到、甚至通過意識喚醒人造機器的身體。你和你的愛人相擁而泣，在接下來的美好日子里，可以整日呢喃、互訴情話。

人類也可以跟《時間機器》中的“虛擬人”圖書管理員沃克斯一樣脫離肉身和形體的種種限制，真正擁有“永生不死之身”。關于“永生”的話題自古至今一直都沒有中斷過，如今腦機接口的技術讓“數(shù)字永生”成為一種可能。未來當所有人都可以通過某種形式在網(wǎng)絡上永生時，生命也許會有全新的定義。當生命以這樣的方式延續(xù)時，你們會選擇成為數(shù)字化虛擬的人進行永生嗎？

（毛昕雨薦自《世界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