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地區(qū)的文廟建筑

苑杰

第三次全國不可移動文物普查查明，太原市范圍現(xiàn)存太原文廟、晉源文廟、清源文廟和徐溝文廟共四座文廟。其中以太原文廟規(guī)模最大，清源文廟現(xiàn)存建筑年代最前。而文廟建筑的出現(xiàn)與定格，是與儒家思想成為當時統(tǒng)治階層最高政治理念密不可分的。但就文廟建筑規(guī)制的形成而言，卻是以漸進方式逐漸完善的。

自漢武帝實施“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統(tǒng)治政策以后的2000多年的封建社會里，儒家思想逐漸成為封建社會的正統(tǒng)思想，“尊孔”成為社會的潮流。而“尊孔”一方面的表現(xiàn)是以儒家經(jīng)典為開科取士的科考內(nèi)容，另一方面則是修建文廟以祭祀孔子?，F(xiàn)在，全國文廟建筑大多依照山東曲阜孔廟的建筑格局而建，太原地區(qū)文廟建筑也不例外。

太原文廟大成殿

文廟建筑的起源和發(fā)展

我國的文廟建筑首推山東曲阜孔廟。曲阜孔廟是在孔子逝世后的第二年（前478年），由當時孔子的弟子將其故居立廟祭祀。自漢朝至魏晉南北朝時期，雖有修葺但仍以宅為廟，形制沒有變化。只是到了隋唐時期，孔廟格局才發(fā)生改變。自唐高宗時期對孔廟開展了史上第一次的大規(guī)模改建以始，至唐末孔廟已初具規(guī)模。有宋一朝是以崇儒重道治世的，為此，給孔子以極高的禮遇：宋真宗謚孔子為“至圣文宣王”，宋徽宗時期將正殿更名為“大成殿”，以褒揚孔子集圣人之大成，對孔子的推崇達到了極致。隨著尊孔活動的逐步升級，對孔廟的擴建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形成前后四進院落，東、中、西三路并行的格局，成為一座國家級的禮制建筑。這時，已完全突破了原來因宅立廟的舊有框線，為孔廟建筑群的發(fā)展打下了基礎。到金國統(tǒng)一北方后，認識到崇儒、依靠儒家思想進行統(tǒng)治是立足中原的根本，多次撥款修繕孔廟，并提高孔廟建筑規(guī)格，使其規(guī)模進一步擴大，形成以大成殿所處的院落為核心的規(guī)模宏大的建筑群落。元、明兩朝，孔廟修建達數(shù)十次之多，清代對孔廟的修繕有14次，現(xiàn)存的建筑群中絕大部分建筑是明、清兩代完成的。經(jīng)過歷代的修繕與增建，孔廟規(guī)模至今達到占地14萬平方米，南北長0.7公里，平面呈長方形的九進院落布局，成為全國最大的孔廟。

在文廟建筑中，不論其規(guī)格高低，規(guī)模大小，均嚴格按照“中軸線貫穿以統(tǒng)領全局”的建筑理念建造。曲阜孔廟因是國家級文廟，其規(guī)模在全國是最大的，廟內(nèi)共有九進院落，在中軸線上依次設有欞星門、圣時門、壁水橋、大中門、奎文閣、十三碑亭、大成門、杏壇、大成殿、寢殿、圣跡殿。其它級別的文廟雖然規(guī)?；蛴写笮?，但基本是以中軸線上設欞星門、泮池、大成門、獻殿、大成殿、明倫堂等為主要建筑格局。其中軸貫穿、左右對稱的布局，充分體現(xiàn)出儒家的“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的中庸思想。而中庸思想在我國其它古建筑布局中也有體現(xiàn)。

除山東曲阜孔廟外，現(xiàn)今全國還有規(guī)模較大的文廟三座。即：南京夫子廟、北京孔廟和吉林文廟，它們與曲阜孔廟并稱為中國四大文廟。

太原地區(qū)文廟建筑的分布

太原市范圍現(xiàn)存太原文廟、晉源文廟、清源文廟和徐溝文廟共四座文廟，其分屬迎澤區(qū)、晉源區(qū)和清徐縣，其它縣（市）區(qū)均無發(fā)現(xiàn)。

（一）太原文廟

太原文廟位于迎澤區(qū)文廟巷西，始建于金天會年間（1123—1137年），明代重修并擴建。據(jù)明萬歷《太原府志》記載，原址位于太原城西水西關，清光緒七年（1881年）毀于汾河決堤造成的大水中，次年遷至現(xiàn)址。隨著城市建設的發(fā)展變化，原建筑基址已蕩然無存，其規(guī)?，F(xiàn)已無從考證?，F(xiàn)址原為明代崇善寺所在，清同治三年（1864年）遇火焚毀后一直荒廢。文廟遷于此后，原崇善寺部分殘存建筑便成為文廟建筑的一部分。文廟占地3.1萬余平方米，建筑面積8000余平方米，坐北向南，以文廟欞星門、大成門、大成殿、崇圣祠為核心，沿中軸線形成四進院落式布局。文廟內(nèi)各院均有東、西廂房。欞星門正南照壁和東、西六角亭（井亭）為崇善寺遺構。其前木牌坊原位于文廟最南端，現(xiàn)遷至西偏院院外。木牌坊為四柱三樓式，琉璃屋面，明樓匾上書“文廟”二字。

第一進院落以欞星門為核心。欞星門峙立北部中央，一對井亭和“義路”“禮門”兩座門樓分列左右。照壁嵌入南墻，石質(zhì)束腰基座，磚砌壁身，硬山頂。檐下為五踩斗栱，垂蓮柱分為五間四柱，中間鑲綠琉璃團龍。井亭為小平頂六角形，俗稱“六角亭”，創(chuàng)建于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系崇善寺遺構。欞星門為六柱三間牌坊式門樓，琉璃團龍照壁。明、次樓均為懸山頂，檐下斗栱明間為十一踩，兩次間斗栱為九踩，明間樓匾上書“欞星門”三字，柱前后設夾桿石及戧柱支撐。欞星門是文廟正大門，建于石階高臺上，為四壁夾三門坊式磚木結構。中門較兩側門高大寬闊，三門結構相同，均為沖天雙柱式歇山琉璃瓦頂，設柵欄門。沖天柱前后有石鼓夾抱，戧柱斜撐，柱頂有琉璃筒帽。與三門相間有四組琉璃照壁，每壁正中浮雕盤龍，上有琉璃頂，下設須彌座。正中門檐下藍底金字匾額楷書“欞星門”。 第二進院落以大成門為核心。大成門面寬五間，進深六椽，單檐歇山頂，琉璃瓦覆蓋，檐下斗栱三踩，耍頭制成龍頭樣式。大成門東西兩側各有一座耳房，面寬三間，前后有廊。

第三進院落是以文廟主體建筑大成殿為核心的中心院區(qū)。大成殿石砌臺基，殿前青石丹墀出三陛，殿甬道寬大。殿身面寬七間，進深六椽，單檐歇山頂。七檁前廊式構架。屋面藍琉璃瓦剪邊，正中有三個琉璃方心，脊和吻獸為黃琉璃燒制。檐下斗栱五踩重昂，平身科每間二攢。斗栱、拱眼壁、檐檁、額枋均施彩畫。殿內(nèi)采用移柱、減柱造，頂設天花。院內(nèi)東西各有二十一開間的廂房（簡稱東、西二十一間），是祭祀孔子弟子和歷代儒家先賢的場所。

第四進院落以崇圣祠為核心。崇圣祠是供祭孔子祖先的場所。祠門為木構三門坊式結構，祠內(nèi)正殿面寬五間，進深五椽，單檐琉璃硬山頂。六檁前廊式構架。平面呈倒凹形，明、次間前設廊，稍間無廊。

太原文廟是府學級文廟，由于文廟規(guī)制已成定式，只是其規(guī)格大小有所區(qū)別。雖其規(guī)模遠不及中國四大文廟，但在清末當時國家處于內(nèi)憂外患、財力不濟的狀況下，通過集資，沒有動用公款而建成現(xiàn)今規(guī)模的建筑已實屬不易?？梢婋m然西風東漸已在中華大地上吹開，但儒家思想在太原民眾，特別是縉紳學士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太原文廟木牌坊

（二）晉源文廟

晉源文廟位于晉源區(qū)晉源東街村東大街。據(jù)明萬歷三十年《太原府志》載，始建于明洪武六年（1373年），后屢有增建、修葺。該廟坐北朝南，原中軸線上依次排列有琉璃照壁、欞星門、泮池、獻殿、大成殿、明倫堂、敬一亭、藏經(jīng)閣以及各院東西兩廡，另有崇圣寺等建筑?，F(xiàn)存文廟建筑格局已不完整，僅剩南北長104米，東西寬98米，占地面積10192平方米的二進院落。中軸線依次有欞星門、泮池、戟門、大成殿，兩側為各院東西廡及鄉(xiāng)賢祠。

前院中央為泮池，四周筑有石雕欄桿，中架狀元橋。一般泮池的形狀是半圓形，該處卻呈元寶狀，形制較為少見。戟門面寬三間，進深六椽，單檐歇山頂，七檁無廊式構架，斗栱三踩單昂，明間為菱形隔扇門，次間為菱形隔扇窗。

大成殿建筑面積510平方米，磚石砌臺明高0.6米，周設石雕欄桿，面寬五間，進深六椽，單檐歇山頂，綠琉璃瓦剪邊。七檁無廊式構架，明次間為菱形隔扇門，稍間為菱形隔扇窗，殿內(nèi)頂設天花，檐下斗栱七踩單翹雙昂。明、次間施平身科三朵，稍間施平身科兩朵。殿內(nèi)采用減柱造和移柱造。前設月臺，寬23米，深9米，周圍設石雕欄桿圍護，三面踏跺。

為了給晉源文廟完整布局提供翔實的考古依據(jù)，以佐證史書上的記載，2013年，我們對文廟大成殿北部建筑基址開展建筑基址考古發(fā)掘，發(fā)掘面積約3600平方米。出露的建筑基址布局為：自南而北為明倫堂、敬一亭、尊經(jīng)閣基址以及各院東西廂房基礎。與史書記載相符。

晉源文廟是太原縣的縣學文廟，其規(guī)格比太原文廟小，但建成年代略早于后者，而其大成殿建于明代早期，具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為研究明代建筑藝術提供了實物依據(jù)。

（三）清源文廟

清源文廟位于清徐縣迎憲村趙家街。據(jù)清光緒《清源鄉(xiāng)志》載，始建于金泰和三年（1203年），元延祐年間重修，明洪武、萬歷年間曾多次修繕，清順治十七年（1660年）擴建、增建，現(xiàn)存建筑除大成殿為金代遺構外，余皆為明清建筑。院坐北朝南，三進院落布局，東西36.79米，南北111.36米，占地面積4097平方米。中軸線上有狀元橋、泮池、戟門、大成殿，軸線兩側為廂房、配殿。

戟門面寬三間，進深四椽，單檐歇山頂，五檁無廊式構架，三踩單昂斗栱。

大成殿前設月臺，面闊三間，進深三間，平面呈方形，單檐歇山頂，孔雀藍琉璃剪邊，頂部飾三個孔雀藍琉璃瓦方心。殿內(nèi)梁架為六架椽單檐廈兩頭造，檐下斗栱柱頭施單抄五鋪作，補間各二朵，角柱升起明顯，栱頭卷剎多為三瓣，梁架之上施駝峰，檐部撩檐枋依宋制。大成殿建筑造型古樸莊重，四角飛翹，斗栱粗壯樸實，疏密得當，構件制作古樸大方，為金代建筑遺構，具有較高的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

清源文廟為太原市域范圍內(nèi)少有的幾處元代以前木結構建筑，具有重要的文物價值。

（四）徐溝文廟

徐溝文廟位于清徐縣徐溝鎮(zhèn)西北坊村。據(jù)明萬歷《太原府志》記載，徐溝文廟始建于金大定年間（1161—1173年），明洪武三年（1370年）重修，另據(jù)清光緒《徐溝縣志》載，清康熙十一年重建（1672年）。徐溝文廟現(xiàn)存主體結構為明清建筑，坐北朝南，二進院落布局，南北長105米，東西寬39.7米，占地面積4177.6平方米。中軸線有影壁、欞星門、戟門、大成殿，兩側為官廳、名宦祠、鄉(xiāng)賢祠，東、西廡，東、西廊。

影壁長9.1米、寬0.86米、高5.75米，硬山頂綠琉璃瓦剪邊，三踩磚制仿木斗栱，枋心為琉璃團龍圖案。

欞星門面寬三間，進深四椽，五檁無廊式，三踩斗栱，單檐懸山頂，黃琉璃瓦剪邊。

戟門，臺基高0.45米，面寬三間，進深四椽，五檁無廊式構架，三踩斗栱，單檐懸山頂，孔藍琉璃瓦屋面。

大成殿為明代建筑，臺明高0.38米，月臺長13.4米，寬13.82米，面寬五間，進深六椽，懸山頂素瓦屋面，綠琉璃瓦剪邊，七檁前廊式構架。梁架為徹上露明造。檐柱柱頭均依開間方向設置平板枋、額枋。額枋與平板枋呈丁字形。前檐平板枋上置五踩斗栱。脊檁下設一斗三升斗栱。

徐溝文廟是按照文廟建筑規(guī)制建造的，從大成殿屋頂形制來看，其規(guī)格較前三者為低。但就其建筑布局和形式上講，不失為地方文廟發(fā)展史的一個見證，也是研究古代建筑史和儒學文化的珍貴實物資料。

太原地區(qū)的這四座文廟，太原文廟為府級文廟，其規(guī)模最大，是以其所處地理位置和行政級別決定的。而其它三座文廟同為縣級文廟，除徐溝文廟規(guī)格較低外，晉源、清源兩座文廟不論從規(guī)模還是從建筑規(guī)格來比較，都是相近的。這可能與當?shù)貙ξ幕闹匾暢潭燃柏斄τ嘘P。另外，據(jù)明萬歷《太原府志》記載，太原市區(qū)還有一座縣級文廟，原址位于太原城西水西關，與原府級太原文廟毗鄰，但已在清光緒七年（1881年），同原太原文廟一同毀于汾河決堤造成的大水中，后沒再重建。

由太原地區(qū)文廟建筑反映出的古代建筑規(guī)制

太原地區(qū)的府、縣兩級文廟，雖然從功用上沒有太大的區(qū)分，但就其規(guī)模、建筑形制卻充分反映出中國古代建筑嚴格的等級制度。中國古代建筑的等級，是以開間、屋頂形制、覆瓦顏色等進行區(qū)分的。從開間來看，最高級別面闊十一間，之下以單數(shù)遞減;從屋頂形制來看，最高級別為重檐廡殿頂，其下為重檐歇山頂，再下依次為單檐廡殿頂、單檐歇山頂、攢尖頂、懸山頂、硬山頂?shù)?從屋面覆瓦來看，最高級別為黃琉璃瓦，其次為青綠色琉璃瓦，最低等為素陶瓦。通過以上的不同組合，進而形成各級別的建筑。而各級別的建筑在使用中是要嚴格遵守規(guī)定的，否則就會因規(guī)制僭越而受到處分。就目前所存古代建筑中，最高等級應為北京故宮太和殿，其面闊十一間，進深五間，重檐廡殿頂，覆黃琉璃瓦。

我們從文廟中主要建筑——大成殿比較各級別的文廟建筑等級。

山東曲阜孔廟為國家級文廟。其大成殿面闊九間，進深五間，重檐歇山頂，覆黃琉璃瓦;太原文廟是府級文廟，大成殿面寬七間，進深五間，單檐歇山頂，屋面藍琉璃瓦剪邊，正中有三個黃琉璃方心，脊和吻獸為黃琉璃;清源文廟是縣級文廟，大成殿面闊三間，進深三間，單檐歇山頂，孔雀藍琉璃剪邊。

通過三個不同級別文廟大成殿比較，可以看出國家級、府級、縣級建筑等級的區(qū)別。這也反映出在各級建筑中完全遵從儒家思想中“禮”的精神，以封建綱常為基本理論的等級秩序是不可逾越的。

太原建置規(guī)定了太原地區(qū)文廟的等級

太原地區(qū)十縣（市）、區(qū)為什么只有這四座文廟，而且只集中在迎澤區(qū)、晉源區(qū)和清徐縣？而其它七個縣（市）、區(qū)均不建文廟？這要從太原地區(qū)歷史上建置沿革方面分析和探究其中的原由。

太原，古稱晉陽，又稱并州。自春秋周敬王二十三年（前497年），由晉定公時期執(zhí)政的晉國正卿趙鞅（簡子）家臣董安于建造晉陽城，至今已歷2500余年。晉陽城以其在軍政方面特殊歷史地位，曾作為趙國初都、漢晉干城、東魏霸府、北齊別都、盛唐北京而在中華民族發(fā)展史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太原作為我國北方的一個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不論是宋以前的晉陽城還是宋以后的太原城，一直是郡、府的治所。在太原設立府級學校和府級文廟是必然的，太原文廟的規(guī)格必然要高，成為府級文廟?，F(xiàn)今太原市城區(qū)范圍大多為舊時的陽曲縣，北宋太平興國七年（982年），將州治從榆次遷至唐明鎮(zhèn)，并遷縣治于太原城西郭外。金天會年間，實行路、府（州）、縣三級地方行政。太原為府，陽曲縣治移入府城內(nèi)。因此，縣學與縣級文廟就設在府城。但縣級文廟已在清光緒七年（1881年）毀于汾河決堤的洪水中。

晉源文廟所在地晉源區(qū)，隋開皇十年（590年）改晉陽縣為太原縣，宋太平興國四年（979年）廢。政和中年復置平晉縣，屬太原府，金貞祐四年（1216年）廢，興定初年復置，仍曰平晉，明洪武四年（1371年）移治晉陽故城南，即今晉源鎮(zhèn)。洪武八年（1375年）復稱太原縣，屬太原府，清沿用不改。因其為縣治所在地，故設有縣級文廟。

清源文廟所在地清徐縣，古稱梗陽，隋開皇十六年（596年）置清源縣。因其為縣治所在地，故設有縣級文廟。

徐溝文廟所在地徐溝鎮(zhèn)，原為徐溝縣，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置徐溝縣。因其為縣治所在地，故設有縣級文廟。

1952年7月，清源、徐溝兩縣合并，取兩縣縣名首字，稱為清徐縣。因此，現(xiàn)清徐縣有兩座縣級文廟。 婁煩縣在唐代為牧馬監(jiān)地。隋大業(yè)四年（608年）復置樓煩郡，郡治在今寧武縣寧化鄉(xiāng)。因其治所不在現(xiàn)今婁煩縣境內(nèi)，故不設文廟。

從以上可看出，府、縣級文廟均設在府、縣治所所在地，儒學也應圍繞這些地方興盛著。

以太原地區(qū)文廟為載體的功能外延

宋崇寧三年（1104年），宋徽宗下詔天下州縣皆立文宣王廟，形成了全國性的修建文廟建筑的活動，進入文廟建筑發(fā)展的興盛期，也成為中國歷史上尊孔活動的高潮時期，中國儒學的發(fā)展在這個時期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太原作為北方重鎮(zhèn)，雖在宋初遭到毀滅性破壞，晉陽城已不復存在，太原建置也被降為州級第四等，但其軍事戰(zhàn)略地位依然重要。到北宋中期，太原級別又重新升格，成為北方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而中國儒學的興盛與發(fā)展，必然波及到太原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自金代統(tǒng)治者滅掉北宋，統(tǒng)治黃河流域大片土地后，逐漸認識到儒家思想對其統(tǒng)治的重要性。在金開國20多年后，便開展了修繕和修建孔廟的活動。而太原現(xiàn)存的四座文廟有三座為金代創(chuàng)建，據(jù)金明昌二年《太原府學文廟碑》所載：“今之太原，遂為內(nèi)地，府舊有學，離兵革之后，蕩毀無余……”可以推斷，其早期文廟建筑已毀于兵火，至金代政局穩(wěn)定后重新修建。從太原三座金代文廟始建年代來看：太原文廟始建于金天會年間（1123—1137年），徐溝文廟始建于金大定年間（1161—1173年），清源文廟始建于金泰和三年（1203年），其歷金太宗、熙宗、海陵王、世宗、章宗。從中可以得知，金國統(tǒng)治者取得北方疆域以后，對如何穩(wěn)定其政權有清醒的認識。金太宗完顏晟就已“留意儒術，建學養(yǎng)士”，到了金章宗完顏璟時，進一步認識到儒學對于統(tǒng)治的重要性?！拔拿髦?，以為興化致理，必本于尊師重道”，以儒家思想為治國方略。太原的三座金代文廟就是這個時期建造的。

隨著宋、金時代尊孔高潮迭起，以儒家學說作為治國理政的根本，儒學教育就成為整個國家機器中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在府、縣設立學校的同時，必然同時也建立文廟使其成為儒學的一個組成部分，也可以說文廟是儒學的載體和象征。中國地方文廟建筑一般是與府、縣學相毗鄰，布局大至為前廟后學或左廟右學等形制，是依地勢環(huán)境所定，沒有一定之規(guī)。

太原的文廟建筑規(guī)格雖大小不等，但在文廟建筑群前一般均設有欞星門?！皺粜恰庇置拔那恰保菍⒖鬃颖扔鳛樘焱ド现鞴芪幕男撬?，可見其地位之高，后人對其的敬仰之盛。

欞星門內(nèi)外一般設置有形狀為外圓內(nèi)直的半圓形泮池，池上架設石橋，為文廟的特有型制，是地方官學的標志。寓意為不盈不虧，以象征中庸之道。

大成殿為文廟的主殿，整個建筑群落是以它為中心開展布局的。殿內(nèi)供奉孔子塑像或牌位。其建筑規(guī)格在整個建筑群中最高，也是重大祭孔活動的主要場所。其它建筑還有大成門、獻殿、明倫堂、敬一亭、藏經(jīng)閣等，功能各一，這里就不一一列舉。

從以上可以看出，文廟的主要功能是用來祭祀孔子，但其外延卻放大得無以復加。首先，我國兩千年來封建統(tǒng)治是以儒家思想為正統(tǒng)，成為中華文化的象征，使儒家文化始終占據(jù)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主流地位。而儒家文化的代表人物——孔子必然成為一個標志，對他的認同，就是對儒家思想的認同，對他頂禮膜拜，就是對儒家思想作為統(tǒng)治階級理論基礎的敬仰。其次，在少數(shù)民族入主中原時期，漢民族知識分子在內(nèi)心深處依然保留著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情愫。當統(tǒng)治階層認識到儒家思想對于統(tǒng)治的重要性時，以漢族士大夫為主體的中下層官吏就會及時抓住機會，在保留文化設施、修繕人文載體、弘揚傳統(tǒng)文化、傳授古學蘊義方面下功夫，使中原大量的文化設施得以保護和修繕。而太原范圍內(nèi)的文廟多為這一時期修建，足可印證以儒家文化為代表的中華文化是生生不息、源遠流長的，成為后代的精神鼓舞力量。也正是在這種以繼承和發(fā)揚中華人文傳統(tǒng)精神的影響下，在太原地區(qū)，許多包括文廟在內(nèi)的古建筑，受到歷代賢達殫精竭慮的維護。通過文廟這個載體，將儒家文化始終根植于廣大民眾的內(nèi)心深處，不論朝代更迭，不論人事興廢。因此，文廟建筑不僅僅是古代建筑工匠的藝術結晶，更多蘊涵著兩千多年儒家文化在太原地區(qū)的傳承和發(fā)展。

自宋金以降，元、明、清各代充分繼承和發(fā)展了儒家文化的精華，將儒學教育推向更高。直至民國建立，2000多年封建帝制走向終結，新式教育代替舊學，儒學教育也隨著帝制的結束而走出歷史的舞臺。但文廟建筑以其精美的古代建筑藝術和博大精深的人文底蘊成為一份彌足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而儒家思想的精髓在當今社會仍有很強的現(xiàn)實意義。我們在保護和傳承祖先留下來的這些文化遺產(chǎn)的同時，更應將之所附的寶貴精神財富發(fā)揚光大，將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