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圖:《我和我的父輩》劇照。右圖:《愛情神話》劇照。
《二手杰作》劇照。
在電影《二手杰作》里,我演潘冬妮。在我心里,她是很多妻子、母親的縮影:20多歲時,嫁給了愛情;婚姻雖在柴米油鹽中消磨了激情,也會制造些小情調來點綴生活;以為能如此地久天長,兒子又摔成了植物人……人生無常,但越是強壓,她越有韌勁。
有一場吵架的戲,持續(xù)12分鐘,各個機位都得吵一遍,拍了六七個小時,當天沒啥感覺,第二天特別累。聽到兒子成了植物人,潘冬妮一下崩潰了,演完那場戲,手指頭好麻,不停抖,喘了好久,不是心碎的感覺,是心要裂開了。最后一場戲,我們一家三口沖出醫(yī)院。拍了幾十條,每一次推開門,外面日光明媚。我想象著潘冬妮坐在對面,向我告別:倪虹潔,雖然生活里有陰霾艱辛,但你要看到背后的陽光。好好過日子。
我是個特別晚熟的人。過去不想當演員,強迫自己背熟詞,就算完成任務;后來想好好演戲,機會卻少了。但哪怕一個只有兩天戲份的角色,也要好好完成。我心里知道,要對得起每一場戲。為了表現(xiàn)吃飯時的狼吞虎咽,中午沒吃、晚上也沒吃,那兩盒外賣速凍餃子,差點把我撐死。
我是一個很有想象力的人,有時呆呆坐著,心已經走了很遠。每次看完劇本,會自己再“腦補”一番:她今天吃什么?穿什么衣服?涂沒涂口紅?怎么說話?愛不愛使壞?惡作劇拉別人的椅子,用手還是用腳?在《我和我的父輩》里,我客串一位廣告模特,臺詞只有5個字,但專門寫了篇人物小傳,想象這位“弄堂一枝花”的人生。它不會呈現(xiàn)在銀幕上,但我知道,這個人活在銀幕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所有地方。
我現(xiàn)在特別熱愛這份職業(yè),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都很開心。所以晚熟也不算太壞,如果沒有40年的人生積淀,我可能演不好《愛情神話》里的格洛瑞亞?!坝绣X有閑,老公失蹤”,這樣的生活離我好遠。但當我慢慢理解她,會覺得女人不應該這么精致地存在嗎?灑脫恣意一點,不為別人而活。當你貼近角色,慢慢走進她的身體,其實是在填補自己身上的缺失。
《愛情神話》里,三個女人在飯桌上討論,“一個女人這輩子沒小孩是不完整的?!薄耙粋€女人這輩子沒掙到100萬是不完整的?!比绻尤雽υ?,我會說:“一個女人的心,這輩子沒有好好休息過是不完整的?!辈灰刻觳俪旨覄?,不要每天著急上火地盯著孩子做作業(yè)。休息一下,讓自己的心休息一下。
神游,于我就是休息?;丶冶е∑摺业牡谄咧回?,小七躺在我的肩膀上,陽光照著我們,好安靜,耳邊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它的呼嚕聲。然后,我又開始神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