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橋

我童年的幾個暑假，是在姨婆家度過的。

偏安一隅的南方小鎮(zhèn)，溪流縱橫交錯，石板路油光水滑，龍骨水車與十四孔橋綴連，掩映著白墻黑瓦的水鄉(xiāng)人家。夏季多雨，我又貪玩，時常在鎮(zhèn)子上瘋跑到黃昏還不歸家，姨婆便打著傘來尋我。被雨打濕的裊裊炊煙里，傳來姨婆蒼老而悠長的聲音：“阿囡——回家吃飯啦——”

我一骨碌爬起來，收起地上的彈珠和糖紙，和旁邊吸著鼻涕的二狗打招呼：“我回去啦！”

二狗愁眉苦臉地跟我揮揮手，他剛輸給我三顆彈珠加五塊巧克力的糖紙。

我哼著小調(diào)，噠噠噠地踩著雨向姨婆奔去，回家的路上不忘和遇到的每一個人打招呼。鎮(zhèn)上的每個人我都很喜歡：任我欺負的二狗、炸米花糖的劉伯、幼兒園的秦阿姨、小橋邊賣梔子花的朱婆婆……

只有一個人除外。

老師曾經(jīng)在課堂上教我們，語言是溝通的橋梁?？墒?，當(dāng)一個人無法說話的時候，旁人自然無法與他交流，更遑論生出什么好感了。

我經(jīng)常在和二狗玩耍的時候看到啞巴。啞巴穿一身破舊的衣服，有著一頭長長的臟污的頭發(fā)，我猜那里面一定長滿了虱子。作為一個小鎮(zhèn)上的異類，他不上學(xué)，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做，靠撿些瓶子等廢品換錢為生。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也很少有人跟他說話——說了他也無法回應(yīng)。

出于孩童心性，我和二狗捉弄過他幾次，見他沒有反應(yīng)，愈發(fā)變本加厲起來——往他身上吐口水，故意把他的瓶子丟進水里，或者在路過的時候故意把他撞倒……次數(shù)多了，啞巴終于生氣了，他張開嘴巴發(fā)出無聲的吼叫，然后用力地揮舞著雙手，趕我們離開。

我做了個鬼臉，拉著二狗躥進了別的巷子。

我在姨婆家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暑假時光，直到我媽打來電話，問我的暑假作業(yè)做得如何了。我撒謊說做了大半，然后央求姨婆給我在后門口支了張小桌，又?jǐn)[了個小方凳。我每日看看花，蹚蹚水，逗逗狗，閑暇時才寫寫作業(yè)。

這一日，我正在撓頭編一篇作文，突然感覺旁邊有人，頓筆一看，原來是啞巴，他似乎已在那里站了許久。

“喂?！蔽液懿豢蜌猓澳阏驹谀抢镒鍪裁?？”

啞巴雖口不能言，但似乎能聽懂我在說什么，他一手提著臟兮兮的蛇皮袋子，一手有些局促地捏著衣角。我向著他的視線看去，恍然大悟——我的作業(yè)本旁邊擺著一個空了的汽水瓶。

“給你?！蔽疫f給他。

誰知他搖搖頭，指了指我桌上的另一樣?xùn)|西——語文課本。

這個啞巴竟然會對課本感興趣。我點點頭，示意他可以拿。他把手在衣服下擺上擦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地接過課本。

“看得懂嗎？”我問他。

他翻看了幾頁，對上我好奇的眼神，靦腆地搖了搖頭，又把書遞還給我。

“那你剛剛在看什么？”

他翻開其中一頁，指給我看，那是一篇和楊梅有關(guān)的課文，寫得怎樣我不知道，但插畫畫得極好——一大盆新鮮的楊梅，飽滿深紅，鮮艷欲滴，單看一眼就讓人垂涎三尺。

“這個呀，這是楊梅?！闭f著我又趴回了桌上，“我今年還沒吃過呢……”

啞巴點點頭表示他知道，然后他將手伸進口袋，掏了兩個圓圓的東西出來。

“楊梅！”我差點跳起來，但看到是從啞巴口袋里掏出來的，又有些嫌棄，“哪里來的？”

啞巴做了一個采摘的動作。

我一下子興奮起來：“鎮(zhèn)子上有楊梅樹？快帶我去！”

啞巴看起來有些猶豫，但禁不住我一直纏著他，最后還是放任我跟在他身后，走到鎮(zhèn)子的西邊。一個不大的土坡上，長著一棵高大、翠綠的野生楊梅樹，枝葉間露出紅彤彤的果實，碩大飽滿，分外誘人。大抵是今年雨水多的緣故，這棵楊梅樹成熟得格外晚，因此到了現(xiàn)在還有果子可吃。

楊梅脆甜可口，我坐在樹下飽餐一頓后，覺得啞巴也沒那么討厭了。

“喂！”我跟他說，“你不認識字是不是？我有連環(huán)畫，那個是沒有字的，可以借給你看?！?/p>

“不過，”我說完又有點后悔，“看之前記得洗手啊……”

啞巴似乎不懂得我在說什么，我讓他在姨婆家橋?qū)γ娴任遥丶夷昧藥妆具B環(huán)畫給他。

“這個借給你。以后你可以常來我姨婆家這邊撿瓶子，我每天都喝好幾瓶汽水，還有一些空的餅干盒也可以給你。”

啞巴傻呆呆地站著，也不知道他聽明白了沒有。

“對了，別告訴別人我和你認識……算了，你也沒法告訴?！蔽覔蠐项^，“總之，來找我的時候別讓別人看見。”

我猜他最后還是理解了我的意思，兩天后，幾本連環(huán)畫整整齊齊地放在姨婆家后門口的石階上，旁邊擺著剛摘下來的兩個蓮蓬，上面甚至還帶著水珠。

我和啞巴的友情在這個夏天飛快而隱秘地增長，啞巴帶我捉螃蟹、打石子、折紙帽圈兒、抓蛐蛐……一切都是那樣新奇而有趣。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啞巴相識，這讓我覺得丟臉，但啞巴那里總有許多吸引我的物事：精致的草編蚱蜢、光滑漂亮的鵝卵石、晶瑩剔透的玻璃塊、一束鵝黃色的小野花……這些東西總和我借給他的連環(huán)畫一起，靜悄悄地躺在后門口石階上，和它們的主人一樣緘默。

“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教你寫你的名字?！边@天我草草寫完作業(yè)，比畫著問他。

啞巴搖搖頭。

“你沒有名字嗎？”

還是沉默。

“那我告訴你我的名字怎么寫吧！”

我一筆一畫在紙上寫下：于小雨。我用筆點點紙上的字，又指了指我自己：“我，于小雨?！?/p>

啞巴好像聽懂了，他示意了一下，問我能不能把這張紙給他。

我點點頭，又把剛吃完的餅干盒遞過去。這時，門里突然傳來姨婆的聲音：“阿囡——二狗來啦——”

“我走啦！”我站起身來說，“你也回去吧，不要讓別人看到你來找我?！?/p>

啞巴依舊是那副呆呆的樣子，看見我進了門，他也拖著自己的蛇皮袋轉(zhuǎn)身離開了。

二狗來找我，送給我一只嫩黃的小雞崽，又抱怨我最近都不找他玩了。我扯謊說在忙著趕暑假作業(yè)，然后接過了那只幼小可愛的生靈——在城里，媽媽以臟和麻煩為由不讓我養(yǎng)寵物，獲得小雞的我簡直欣喜若狂。

我一邊潛心飼養(yǎng)小雞，一邊繼續(xù)和啞巴上坡下河，和二狗“打家劫舍”，完完全全把作業(yè)拋到了腦后，全然忘記此時暑假已接近尾聲。直到有一天，我瘋完后帶著一身汗回到姨婆家，卻在客廳里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媽媽。

“暑假快過完了，我來接你回家?！眿寢屨f，“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跑哪瘋?cè)チ耍俊?/p>

“沒去哪里。”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你的作業(yè)呢，做完了嗎？”

我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來，媽媽走進房間，拎出我的書包，然后把里面的作業(yè)一本本倒在桌上，她每翻看一本，臉色就更陰沉一分。

“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啞口無言，看著媽媽再一次走進房間，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大堆小玩意兒。

“彈珠、糖紙、蛐蛐、石頭……你這個暑假都玩這些去了是嗎？媽媽送你來的時候怎么跟你說的？你爸爸常年在國外，媽媽工作忙，凡事只能靠自覺，你就是這樣自覺的？”她又拿出一個白色的紙盒，“這個里面又是什么？”

是我的小雞。

我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小雞在我用茅草和布條鋪成的窩里睡覺，此刻驚醒了，嘰嘰嘰地叫了起來。姨婆也醒來了，她站在房門前，滿臉擔(dān)憂地看著我，想說什么，卻被媽媽揮揮手阻攔了。

“你連自己都管不好，還養(yǎng)這些玩意兒？”媽媽指責(zé)了我許久，越說越生氣，直接一反手打翻了盒子，小雞從高高的桌上摔了下去。

“我的小雞！”我失聲叫了出來。

然而為時已晚，小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虛弱的哀鳴。我急忙把它撿了起來，它還能夠動彈，但是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

我的眼眶里瞬間盈滿了淚水。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我站起身來沖媽媽大喊，不顧她臉上錯愕的表情，握著小雞直接沖出了門。

我蹲在姨婆家對面的橋邊哭泣，遠遠看見姨婆和媽媽著急地出來尋我，又趕忙藏了起來。不知道哭了多久，手心里小雞的身體慢慢變得冰涼，我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橋上的月亮漸漸升了起來。

突然，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啞巴拖著他的蛇皮袋子，還是那副風(fēng)塵仆仆的臟兮兮的模樣。

看到朋友來了，一剎那千萬委屈涌上心頭。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我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剛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聽完后，啞巴輕輕地指了指我手里的小雞。

“怎么了？”

他做了一個挖土的動作，又把兩只手貼在一起放在臉邊，閉上眼睛，好像睡覺一樣。

“你是說要把它埋起來嗎？”

啞巴點點頭。

“好主意，你來幫我吧，我們一起給小雞找一個漂亮的新家?！?/p>

我們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那里開滿了鵝黃色的美麗小花，和小雞的顏色一樣，也許春天來的時候，小雞也會變成其中的一朵小花吧。啞巴找來兩根樹枝，我們一起掘了一個小小的坑，然后珍重地把它安葬在里面。

安葬好了小雞，啞巴比畫著問我：要不要，回家？

“不要！”我大聲地說，“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不回家，可以去哪兒呢？我突然想起，我從來沒有去過啞巴的家。

“我可以去你家嗎？”

啞巴看起來有些驚訝，我于是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想去你家，做客。”

這次他聽懂了，露出一個有些高興的表情，看上去又有些局促。我跟在啞巴身后，走過花叢、山坡、小溪、拱橋，又沿著石板路走了老遠。原來啞巴的家，在巷子的最后面。

那是一間很矮很舊很小的平房，門和窗戶都殘破不堪，釘著木條，糊著舊報紙。啞巴打開門，拉了一下門口的繩子，屋里亮起了小燈。

我在屋子里唯一一張搖搖欲墜的長條凳上坐下，打量著這間家徒四壁的破屋子—— 一張木板床，一張破木桌，一張凳子，角落里搭起的簡易的灶臺，幾乎就是這里的全部了，墻角還堆了一些來不及處理的廢品。啞巴四處忙活，過了一會兒，把一些吃的東西放到我面前。

我看著桌上的東西：果汁、餅干、花生、糖果……啞巴大概把他最好的存貨都拿了出來招待我。我撕開一袋餅干放進嘴里，有些受潮了，但我還是豎起大拇指，跟啞巴說了一聲“好吃”。

當(dāng)時的我沒有想過，媽媽一直找不到我會怎樣。我以為等我氣消后回家就好了，不回家也沒關(guān)系——媽媽總會找到我的，要吵架還是要道歉，到時候再說吧。年少的我著實沒有想到，自己離家出走，會引起那么嚴(yán)重的一場風(fēng)波。

媽媽推開啞巴家門的時候，鎮(zhèn)上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那扇破舊的門被巨大的力道撞開——來的人不僅有媽媽，還有二狗、秦阿姨、劉伯……不少街坊都來了，看到我坐在屋里，大家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孩子找到就好了?！鼻匕⒁陶f。

媽媽的反應(yīng)卻很奇怪，她的衣服被雨淋濕了，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緊張，臉色青白?？吹轿?，她第一時間沖了過來把我抱在懷里，然后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一遍。

確認我沒事后，她轉(zhuǎn)頭看向站在角落的啞巴，問他：“為什么帶走我女兒？”

啞巴看了媽媽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他當(dāng)然不會說話。

說話的是二狗，他吸著鼻涕，有些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 ：“就是他，就是他，我看到他在橋那里把小雨帶走的！”

二狗只看到了啞巴帶我離開，沒聽到我們之前的交談。鄰居們竊竊私語起來，媽媽警惕地用手臂護著我。

“這是什么？”她突然看到了什么，撿起了放在窗臺上的一張紙。我一眼認出那是我的草稿紙，上面寫著我的名字——那是啞巴之前從我那里拿走的那張。

只是，現(xiàn)在紙上不止三個字了—— 啞巴笨拙地模仿著我的筆跡，在下面抄寫了好多好多遍“于小雨”。

媽媽的手抖了一抖。

“你早就盯上她了，是不是？”她看著那張紙，又看了看桌上那些廉價的零食，憎惡的視線最后落在角落里的啞巴身上。她提高了音量，大聲質(zhì)問：“你想對她做什么？你帶走我的女兒做什么！”

“你這個變態(tài)！”

我被媽媽的反應(yīng)嚇到了，縮在椅子上開始發(fā)抖。啞巴看著我，又看著眾人，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他焦急地望著媽媽，手舞足蹈地比畫著，努力想要解釋，但只能發(fā)出“啊—— 啊——”的聲音。

我輕輕拉了拉媽媽的衣角：“媽媽……”

媽媽蹲下來，注視著我的眼睛，說：“小雨乖，告訴媽媽，是不是這個壞人把你帶走的？”

我張了張嘴，想說不是，但整個人還是無法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我看著媽媽，又看著二狗，看著身后的街坊鄰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我沒有反應(yīng)，媽媽換了一種問法：“小雨，是你主動跟他走的嗎？”

我的腦海里像裝滿了糨糊，不知道媽媽問了我?guī)妆?，我才終于機械地搖了搖頭。

“你認識他嗎？”

我依舊搖了搖頭。

自始至終，啞巴都站在角落一言不發(fā)，安靜得像一座石雕。他不會說謊，因為他不能說謊；我也沒有說謊，因為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是的吧？

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又或許，我刻意忘掉了。只記得，媽媽在街坊的勸說下最終沒有報警，但啞巴從此背上了“誘拐小女孩”的罪名。

離開小鎮(zhèn)的那一天，又是陰雨綿綿，我拉著媽媽的手，站在橋的一端往另一端看，希望看到一個熟悉的拖著蛇皮袋的身影，但最終什么也沒看見。

那之后，我再也沒有去過姨婆家。我在大城市讀書、升學(xué)，又去國外進修、工作。直到多年以后，接到姨婆去世的消息，我才終于回到這個熟悉的鎮(zhèn)子，重新走回這一簾雨幕中來。

又是一年雨季，我焚香叩拜，與姨婆告別。儀式結(jié)束后，親戚們告訴我，秦阿姨升了園長，劉伯去了市里開店，二狗現(xiàn)在在北方當(dāng)公務(wù)員……有一個人，他們始終未曾提起。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我終于還是問出了那個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問題：“鎮(zhèn)上的那個啞巴……他之后還好嗎？”

親戚們面面相覷，他們大多知道童年的那場風(fēng)波，似乎有些奇怪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最后，還是姨婆的女兒回答了我：“啞巴死了?！?/p>

“死了？”我聲音干澀，“怎么死的？”

“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吧……約莫是你上高中那時候，下了好多天的暴雨，河水溪水都漲了起來，危險得很。有個小女孩，放學(xué)回家時不知道怎么掉到河里去了，啞巴剛好在附近撿垃圾，就跳下去救她，最后，小女孩救起來了，他沒上來。”

“然后呢？”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答案。

“然后？然后就沒什么了。小女孩的家人想感謝他，可啞巴是個孤兒，無親無故，他們也沒地兒感謝去。市里來了人說要表彰他，結(jié)果一查，啞巴沒名沒姓，連戶口都沒有，這事便只能作罷?！?/p>

雨歇時，我收起行囊，準(zhǔn)備離開。路過姨婆家對面的那座拱橋，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一塊地已經(jīng)被圈了起來，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忙忙碌碌，拿著工具敲敲打打，我問：“這是在干什么呢？”

一個好心的工人回答了我：“小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這橋要被拆了?！?/p>

“好好的橋，拆它做什么？”

“什么好好的橋呀，你是不知道，這座橋其實早已經(jīng)斷成兩半了，只是這些年來外部石料支撐著，一直沒塌罷了。剛好整個鎮(zhèn)上要做舊城改造，這些橋，以后估計都要沒了?！?/p>

“那，這座橋有名字嗎？”

“名字？一座普普通通的橋，哪有什么名字啊?！?/p>

我一步一回頭，看著斷橋逐漸消失在視線里，感覺自己也像啞巴一樣說不出話來。最后一眼，只看到碧綠的水與茫茫的天，那座橋隱于霧氣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語言是溝通的橋梁，那么當(dāng)一個人不能說話或者不善言辭時，這座橋梁是否就斷掉了呢？我認為不完全是這樣。比言語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理解與溝通。

童年的“我”和鎮(zhèn)上的啞巴盡管不能用言語對話，依然衍生出了一段珍貴的友情。盡管由于陰差陽錯的誤會，居民們對啞巴的偏見，以及我缺乏勇氣的行為，最后這段友情有了一個遺憾的落幕，但我相信，這段經(jīng)歷始終能給故事中的“我”帶來警示與思考：我們應(yīng)該如何勇敢地承擔(dān)錯誤？又應(yīng)該如何看待與自己不同的人？

希望讀者看完這個故事，能記住在一個未知的小鎮(zhèn)上，曾經(jīng)生活著一個善良的啞巴。善良永遠是人性中最珍貴的品質(zhì)。

凌肆然，肆意寫作，隨然生活，始終葆有一顆童心，相信只要筆耕不輟，夢里的星光都會化作動人的故事；作品發(fā)表于《青年文摘》等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