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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的風(fēng)景

      2023-10-11 20:48:21謝克強(qiáng)
      安徽文學(xué) 2023年10期
      關(guān)鍵詞:大別山桃花

      謝克強(qiáng)

      在大別山主峰頂

      這是大別山主峰頂,這是位于英山、羅田、金寨三縣交界處的天堂頂;當(dāng)然,也是大別山的主峰頂。

      此刻,在時間與空間更替的腳步聲里,我驕傲地登上了大別山主峰頂,站在主峰頂一塊突兀的石頭上,與1729.13米的高度合影。

      這是凌晨,天幕才剛剛拉開,只見一朵朵曼妙的白云在風(fēng)的鼓翼下向遠(yuǎn)天飄去,那遠(yuǎn)去的白云似把天空擦得更藍(lán),也將天空擦得更遠(yuǎn)更曠闊。

      這時,幾只鳥兒從我的頭頂掠過,不等它們飛遠(yuǎn),一輪火紅的太陽就與鳥兒的翅膀一同上升。一時間,金燦燦的陽光灑滿大別山主峰頂,也鍍亮我的眼睛。

      抖落一路爬山的疲憊,懷揣登臨峰頂?shù)臐M足,一種豪氣沖天、心曠神怡的感覺油然而生,當(dāng)我抬眼環(huán)視天下,不見蒼郁虬曲的蒼松,不見千姿百態(tài)的石峰,更不見飛流直下的瀑布,只見層巒疊嶂的群山膜拜在我的腳下,就連我腳下站著的突兀的巨石也鐵一般一臉嚴(yán)肅,沉默不語。

      只有掠過我耳邊的風(fēng)知道我之所以以百倍的勇武,不畏艱難險(xiǎn)阻執(zhí)意登臨大別山主峰頂,只是想與自己的意志與毅力較勁。

      是的,與其說我佇立在大別山主峰頂,不如說我在體驗(yàn)沉默與孤獨(dú)!

      西 河

      ——兼致劉醒龍

      從遠(yuǎn)天流來的河水,一波推著一波,一浪涌著一浪,晝夜兼程,穿過峽谷與山澗,穿過時間與空間,又向遠(yuǎn)天流去。

      扇形的河灘,渾圓的卵石,一河兩岸靜止不動的山巒,只有魚兒在河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弋……

      我俯身捧起一捧清凌凌的河水。

      是呵,誰離得開水呢?當(dāng)我親吻著捧起的河水,這神秘的水、這美妙的水、這莫測的水、這聚日月山川之靈氣的水,不僅讓我體味河水脈脈傳來沿途山石的溫情,更敬畏與感恩這浸濕了英山的名字的幽幽一脈生命源泉!

      西河,一條如大別山一樣神秘莫測的河。

      河水隨波逐流,不知是水的浪漫心情,還是山的傳奇故事?

      不是嗎,一河兩岸的人們,命里注定與這一河清水相依相戀、共生共存。在一河兩岸的人們眼里,這豐富了貧瘠山岡的河流、這山川血脈與經(jīng)絡(luò)的河流,這賦予生命以波涌、以激情、以不絕于耳的滔滔歌吟的河流,除了想讓一方土地的典籍和歌謠世世代代流傳下去,更要讓河水的靈魂成為六月的麥穗和九月的稻浪,支撐生命深處的信念。不僅如此,生活一河兩岸的人們還要千方百計(jì)、想方設(shè)法讓河水在夢幻與現(xiàn)實(shí)之間、在靈魂與肉體之上,以一滴水將水的哲思如絲如縷濺滿一身,也用一重浪把生的禪意淋漓盡致詮釋……

      由此,這條河從不掩飾自己的激揚(yáng)與渴望,讓流經(jīng)一切的水穿越生活的想象,演繹歲月的滄桑;更心逐天意穿越生死的輪回,闡述生命的悲壯。

      此刻,河水穿過我的耳朵、穿過我粗糙的皮膚,讓我的心接近河里游弋的那條魚、魚背上起伏的山岡、山岡上郁郁蔥蔥的樹林、樹林上彌漫著的溫暖的陽光,而所有這一切都如變幻不定的文字,向我訴說這條河的昨天、今天與明天……

      在父子嶺小學(xué)

      這不是電影《鳳凰琴》里的那所山村小學(xué),但這是《鳳凰琴》里那所小學(xué)的原型。為此,我特地來到這里,尋找電影《鳳凰琴》中那個令人感動也令人難忘的場景——

      孩子們站在小小的操場上,站在黎明的曙光里,舉行每天的升旗儀式。

      沒有銅管樂奏響國歌,只有半管長笛、一把口琴,奏響中華人民共和國強(qiáng)健的旋律,呼喚孩子們舉起右手,抬起頭來,仰望曙光里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

      如今,在父子嶺小學(xué)寬闊的操場上,紅領(lǐng)巾大隊(duì)長手持話筒主持升旗儀式,就像天安門廣場的升旗儀式一樣莊嚴(yán)、神圣。這不,在擴(kuò)音器奏響的國歌旋律中,兩個戴紅領(lǐng)巾的男女少年雙手舒展開五星紅旗。

      一時間,在孩子們稚嫩清脆的國歌聲中,五星紅旗在曙光里冉冉升起,也升起孩子們的希望與向往……

      再見,龍?zhí)逗庸?/p>

      乘著充盈河谷的風(fēng),追著溪水奔忙的腳步,縱然要告別龍?zhí)逗庸?,但依然走不出對龍?zhí)逗庸鹊囊缿佟?/p>

      是的,這只是一次山野之行。當(dāng)我抑制不住對自然山水的青睞,期盼領(lǐng)略更多自然山水的詩情畫意,興奮的腳步興沖沖踏著一級級石梯的棧道,逆著溪水,一步一步向上攀涉。

      十級臺階、百級臺階、千級臺階,俯視水汽氤氳的谷中溪水奔流遠(yuǎn)去,似要云丈量山谷的深邃。一個拐彎,又一個拐彎,抬眼仰望兩岸高聳的峭壁,悄悄目測山谷的高度。當(dāng)充滿山谷的陽光趕來,一層一層過濾山谷斑斕的色彩,靜下來的山谷只留下泉聲、鳥聲和我粗重的喘息……

      一座懸索橋橫在石階盡頭。走在搖搖晃晃的索橋上,不等我站穩(wěn)腳步,只見橋那頭的“且坐亭”在向我遙遙招手。

      是該小憩一會兒,歇一口氣,體味一下“空山新雨后,清泉石上流”的詩意。

      這時,不知誰驚叫了一聲。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溪畔一塊豎立的石頭上一個鮮紅的大寫的繁體“戀”字,居然讓我驚悸了一下。是呵,該帶另一半來這里走走,也許是愛的另一種境界哩!

      現(xiàn)在,就要告別龍?zhí)逗庸攘?。?dāng)我回頭望了望剛才走過的棧道,還有那為我洗去風(fēng)塵的溪水,腳步怎么也不肯挪動,只因不想走出對龍?zhí)逗庸鹊囊缿俸牵?/p>

      吳楚古長城

      1

      時光和身影還行走在桃花溪畔,可一抬步我就攜一份向往兩份期待走近昭關(guān)關(guān)口,抬眼一望,只見一道石砌的長城蜿蜒曲折綿亙于起伏的崇山峻嶺間。

      我知道,這是在當(dāng)年吳楚古長城遺址上建起的一道石砌的仿古長城;而二千多年前的吳楚古長城,終因不是天地間的生成之物,早被穿行于天地間的風(fēng)雨風(fēng)化。

      2

      站在烽火臺上,禁不住蒼茫四顧。那楚王征戰(zhàn)的殺聲呢,連同征戰(zhàn)的金戈鐵馬,早已冷卻成石,星星點(diǎn)點(diǎn)剝落在大片大片的黎明風(fēng)中;那吳國橫戈的旌旗呢,連同揮戈的箭鏃血衣,早已風(fēng)逝成云,消逝在大滴大滴的陽光雨里……

      唯有這因戰(zhàn)而生,也因戰(zhàn)而亡的吳楚古長城,不想經(jīng)時間的手輕輕掠過之后,只留下散落在歷史塵埃里的殘跡遺址,留在吳楚爭霸的戰(zhàn)爭史冊里。

      3

      天高。云淡。風(fēng)輕。

      站在長城垛口,我看見有人倚著城堞拍照,有人站在垛口遠(yuǎn)望,有人望著斷墻沉思,有人扶著殘壁感嘆,我是個匆匆過客,當(dāng)我虔誠地仰望、再仰望時,我想問——

      這新修的仿古吳楚長城,是珍藏一份歷史的疼痛,還是張揚(yáng)吳楚爭霸的威風(fēng)?!

      陶家河如是說

      這是一個天高云淡望斷南飛雁的秋天。就在這個綴滿露珠的黎明,我們陶家河以山清水秀的熱情和善解人意的方言,歡迎你,熱烈歡迎你造訪我們陶家河。

      你若來了,最好站在牛背脊骨山頂,俯瞰一個青山綠水的山鄉(xiāng),你會看見群峰疊翠的山谷間一條河流吮吸大別山之靈氣,潺潺湲湲,直向東河奔去;當(dāng)你回首,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是當(dāng)年紅二十五軍激戰(zhàn)牛背脊的遺址;如果你有時間,不妨去瞻仰一下紅二十五軍牛背脊戰(zhàn)役無名烈士紀(jì)念碑,然后看看紅二十五軍軍部舊址以及紅二十五軍紀(jì)念館。紀(jì)念館會告訴你當(dāng)年紅二十五軍在陶家河集結(jié)后,一邊發(fā)動群眾分田分地,一邊建立蘇維埃政權(quán),一邊創(chuàng)建革命根據(jù)地。不久后又在河南羅山突圍,開始北上長征……

      是的,我知道你來我們陶家河,不只是來游山玩水,而是來閱讀我們陶家河的歷史,那烽火歲月血與火寫的歷史??!

      牛背脊骨戰(zhàn)壕舊址

      烽燧飄逝……

      風(fēng),撥弄著已經(jīng)泛黃有草的戰(zhàn)壕,似在細(xì)數(shù)遠(yuǎn)逝的烽燧。而靜靜橫臥在牛背脊骨上的一條蜿蜒的戰(zhàn)壕,則成了一段血與火的傳奇,講給歲月與歷史聽——

      那是反“圍剿”的最后時刻,激戰(zhàn)三天三夜后,我紅二十五軍主力部隊(duì)已經(jīng)利用夜色掩護(hù)安全撤退,戰(zhàn)壕里只留下一個連隊(duì)作最后的阻擊。盡管低于天空的云團(tuán)簇?fù)碇趬簤旱臄橙讼蜿嚨貨_來,戰(zhàn)士們以自己的忠誠與槍,始終堅(jiān)守在陣地前沿,不讓敵人靠近。

      雖然彈盡糧絕了,但蟄伏的血在躁動;連長躍出戰(zhàn)壕一聲斷喝:“跟我沖——”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戰(zhàn)士們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果敢,端起刺刀,沖向敵陣,與敵人短兵相接……

      時光,已近乎悲愴,不忍描述這短兵相接肉搏的慘烈。

      幾十年后,有人在殘存的戰(zhàn)壕的泥土里,刨出許多銹蝕的子彈殼;也有人在戰(zhàn)壕邊的雜樹亂草中翻撿到不少殘損的刀槍,那殘損的刀槍上留有淡淡的血痕,山風(fēng)也莽撞地?cái)D了進(jìn)來,請一路跟來的云朵,聽一聽金屬敲擊骨骼的聲音……

      是的,這橫臥在牛背脊骨殘存的戰(zhàn)壕,就是那一場壯烈血戰(zhàn)留給歷史的印記。

      暗夜的燈火

      在紅二十五軍軍部舊址,我看見一盞早已失去光澤的油燈。

      許是時光越陷越深,塵埃越積越厚,只見燈盞里的燈油早已干涸,而留下淺淺的印痕依稀可見,可那燃盡的半截?zé)粜舅撇桓市南?,依然以不屈的意志低垂在燈盞邊。

      油燈還在,可當(dāng)年點(diǎn)燃這盞油燈的人是誰呢?

      站在這盞油燈前,可以想象在當(dāng)年暗夜沉沉的大別山里,只有這盞昏黃的油燈亮著。油燈有些昏黃的燈光,不僅亮在點(diǎn)燈人求索的心靈深處,探求如何發(fā)動群眾創(chuàng)建敵后根據(jù)地,更默默照亮點(diǎn)燈人開天辟地的豪情壯志,謀劃如何沖破敵人的重重“圍剿”,以壯大自己的隊(duì)伍……

      是呵,點(diǎn)燃的油燈,就像蒼茫的沉沉暗夜里睜開的明亮的眼睛。

      與天下所有的燈盞一樣,燈是為暗夜而生。當(dāng)黎明來臨,晨光普照,燈自己會隱去光明,在僻靜處默不作聲。但它作為一個時代的符號,一個光明的符號,人們會記住它,就如我在紅二十五軍舊址看見這盞油燈時會浮想聯(lián)翩,想起當(dāng)年的點(diǎn)燈人!

      只因縱然不見刀光劍影,不聞鼓角齊鳴,但前行的路還很遠(yuǎn)呵,我們還需要燈火指引!

      崖畔杜鵑

      車行峽谷。

      又一座陡峭的山崖橫在眼前。喲,是誰在高高的崖上點(diǎn)燃一樹樹烽火?

      血一樣亮麗的烽火,熊熊燃燒。走近一瞧,卻是一樹一樹盛開的杜鵑花,花朵碩大,紅得使人炫目,一經(jīng)風(fēng)的搖動,真如簇簇燃燒的火。

      這一樹一樹赤色的火,怎不能撩人心旌,動人情思?

      我似聽見殺敵的沖鋒號從歷史深處傳來……

      我似看見高敬亭將軍率領(lǐng)他的紅二十八軍,用血、用血一樣的赤旗,在大別山上點(diǎn)燃一樹一樹烽火……

      杜鵑花,血淚中綻開的花,如今依然開在記憶里,開在懸崖上,開成一片血火,燃成大別山春天的風(fēng)景。

      我無法走遠(yuǎn),也不能走遠(yuǎn)。

      一時間,當(dāng)我望著崖畔血紅的花,我的感覺變得不可捉摸,而血和思緒不知被什么點(diǎn)燃,在騰騰燃燒……

      布衣畢升

      那年,三月清明的風(fēng),送你回鄉(xiāng)省親,回到妻子與兒子面前;待風(fēng)吹開你的眉頭,你看見兩個兒子在地上玩過家家的游戲,一顆未泯的童心和與生俱來的天真,體味著孩子們的快樂。

      兩個兒子正玩在興頭上,他們將自己用泥做的鍋瓢碗盞、豬馬牛羊、桌椅床鋪、大人小孩,一會兒一字排列,一會兒錯落有致散開,隨心所欲搬來搬去……

      望著兩個兒子將泥做的物件隨心所欲搬來搬去,你一激靈,從兩個兒子過家家的游戲中獲得靈感:要是將字做成泥字,然后燒成陶字,不也可以像兩個兒子搬泥做的物件一樣搬來搬去排版嗎?!

      真是有點(diǎn)相見恨晚。

      作為一個書肆刻工,專事手工印刷,你從印刷實(shí)踐中知道,雕版印刷最大的缺點(diǎn)就是每印一次完工后就要重新又雕刻一版。文章或書,不是由一個個字排列成行嗎,干嗎要雕版印刷呢,費(fèi)工費(fèi)時、費(fèi)料費(fèi)錢。若是改成活字版,雕一個字就可以反復(fù)用,那活字印刷,不就省工省時、省料省錢嗎?!

      說干就干。你以自己刻版印刷的實(shí)踐,從手工雕版印刷的困惑中突破,用膠泥做成一個個活字,將雕版印刷改為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術(shù),是中國印刷術(shù)發(fā)展中的一個根本性變革,使之成為中國古代四大發(fā)明之一。

      由此,你也成為一位彪炳史冊的布衣科學(xué)家。

      畢升溫泉

      三十年前我曾踏著雪霜來過,二十年前我曾驅(qū)著寒風(fēng)來過,十年前我曾追著冷雨來過;如今風(fēng)雪又臨,我又興致勃勃追著風(fēng)雪來了。

      好個地下噴涌的溫泉呵,水光瀲滟的泉水比天還要湛藍(lán);我猜,準(zhǔn)是地心的向往與力的情思,濾過幾千層記憶,這池里的泉水才藍(lán)得如此清澈晶瑩;而人體倍感泉水舒適的溫度,何只是地心深處源源噴涌的一脈溫情,分明是源自地心深處的愛呵,總以青春勃發(fā)的活力將泉水歡樂的歌,唱給遠(yuǎn)來的風(fēng);面對泉水如此熱情洋溢的笑靨,誰都會抖落一路風(fēng)塵走向泉水里;不僅僅是為泉水那一汪深邃與透明,更想用坦誠的赤裸,尋回生命的本真……

      怪不得來來往往的游人趨之若鶩,盡情享受這大地的溫情之愛。今天我來,不知我的詩情盡興沐浴之后,會不會浸透泉水淋漓的情韻,去品味滌除污垢之后的輕松、去理解生命洗禮的深刻?!

      三十年前我曾踏著雪霜來過,二十年前我曾驅(qū)著寒風(fēng)來過,十年前我曾追著冷雨來過;如今風(fēng)雪又臨,我又興致勃勃追著風(fēng)雪來了。我知道,這泉水的一副熱心腸不會改變,十年不會變,百年不會變,也許千年不會變——

      只因畢升泉水有一顆持之以恒又甘愿奉獻(xiàn)的心。

      在鄂皖驛站

      偏愛鄂皖驛站小木屋的寧靜,這寧靜讓塵世浮躁的心也靜了下來,默默享受這一刻難得的清閑。

      來此驛站當(dāng)然不只是享受清閑,這個重修在古代驛站遺址、還原古驛站原貌的驛站,自然有驛路為指引,引游人重走古驛路。這不,你在古驛路上隨便捧一捧泥土,就能洞見歷史。隨意翻山就可領(lǐng)略昔日皖地風(fēng)情,隨意退回就可尋荊楚文化遺蹤……

      當(dāng)然,既然休假,最想做的自然是行走山水之間,既可吸收山水靈氣,又可陶醉如畫風(fēng)景。若是碰巧有小鳥從你頭頂飛過,這些小精靈會約定俗成,以清脆的抒情小調(diào),唱起迎客歌。

      假如你鐘愛山野植物,那就去植物基地。這個季節(jié)正是各色花兒爭妍斗艷的季節(jié),那些形形色色的花骨朵,任由多么肆虐的風(fēng)雨也別想摧殘它;它們都會竭力不管不顧地抱緊自己的芬芳,含苞怒放。

      最好的是天然礦泉浴。你不妨脫去世俗的嚴(yán)肅,赤裸著沉浸礦泉水里,這礦泉水不僅可以去除你一路旅途風(fēng)塵,更可潔凈身心,讓靈魂有了歸來的理由。

      如此一來,你既陶醉如畫風(fēng)景,又吸收山水靈氣,便沒有什么遺憾了。

      不等車笛叫醒離別的傷感,驛站熱情的主人,還會抓住時間,讓遠(yuǎn)來的客人選擇此地各式各樣的山貨地產(chǎn),那不僅是大別山青山綠水的饋贈,更是英山人一點(diǎn)綿薄的情意!

      桃花谷

      趁春天走進(jìn)山谷,山谷里一棵棵桃樹,像是將憋了一冬的勁驟然使出,開出一朵朵一簇簇香艷的花,將山谷的天空撐了起來。

      幾個少女在花叢中穿行,像是桃花的妖嬈輝映她們的自信,桃花燃燒的火焰點(diǎn)燃她們胸中的激情,仿佛那一朵朵一簇簇花,開在她們的臉上。

      桃花正紅,以自信與真實(shí),紅得驕傲,紅得孤獨(dú),引得一群抵御不住桃花香艷誘惑的蜜蜂,追著少女身后飛了過來,欲要盜走花蕊里深藏的蜜。

      自然,這群蜜蜂不會計(jì)較一路飛行的苦澀。

      一條小溪,在山谷的草葉間默默流遠(yuǎn),不時回頭望一望山谷的桃花——那依然堅(jiān)守在一個春天、堅(jiān)守在一個燦爛季節(jié)的桃花。

      穿行桃花叢中,山谷遠(yuǎn)來的風(fēng)拂動我的心緒。我來此,就像山谷里的溪水一樣,只想回首看一看香艷誘人的桃花,那其中的一朵,曾讓我心事重重……

      遙望桃花溪

      夕陽在走,溪水在走,我的目光也在走。

      猛然間抬頭,只見桃花溪半在天上、半在云里,浮在夕照里,一片緋紅。

      不知是落霞映紅桃花,還是桃花映紅落霞,一簇簇,一團(tuán)團(tuán),搖曳季節(jié)在枝頭,搖曳成賞心悅目的風(fēng)景。

      桃花,美麗的桃花,因熱愛春天而競相開放。

      三月是個抒情的月份,風(fēng)行于此,水行于此。

      當(dāng)我正驚心桃花溪賞心悅目的景色時,盈盈溪水間,山風(fēng)送來一絲涼意,我在浸著涼意的風(fēng)里似覺有淡淡的惆悵。

      那落在一簇簇花蕊上的蜜蜂呢?

      溪水。夕陽。桃花。我看見早凋的桃花落在溪水里,像淡淡的火焰在夕照里美麗地燃燒。

      隔岸的美麗,惆悵的失意里,正欲尋覓芳魂漂向何處,這時,只見桃林深處,走來誰家的妹妹,艷如桃花的桃花妹,就那么隨意嬌嗔地一笑,燦爛了一樹樹桃花,燦爛了半在天上、半在云里的桃花溪。

      走遠(yuǎn)的桃花妹,走向何處,想不想走進(jìn)我的詩里?

      在桃花沖賞花

      在桃花沖陽光淺淺的喧鬧里,粉嫩粉嫩的桃花開得正紅,紅得艷麗、紅得妖嬈,自然也紅得驕傲。瞧她那驕傲的樣子,似乎整個春天都是她們的。

      此刻,緩緩走在桃花沖里。那正紅的桃花,讓我的腳步輕了又輕,頭也低了再低,生怕驚擾她們紅得正紅的夢……

      可眼睛卻不安分,盡管我將頭低了再低,將眼睛藏了又藏,但不安分的眼睛總想偷偷瞄上一眼開得正紅的桃花。這不,當(dāng)我偷偷抬起眼睛,正想掃一眼桃花,卻見桃花深處幾個色彩繽紛花一樣艷麗的少女,正抬眼癡迷地賞花哩!

      莫非這開得正紅的桃花,是屬于這些少女們嗎?!

      停下腳步,正要朝桃花叢中的幾個少女望去,卻見一只蝴蝶在很輕很慢的風(fēng)里曼舞,然后垂下翅膀,將纖細(xì)的喙展開,伸向開得正紅的桃花,惹得我的心也蠢蠢欲動,也想學(xué)那落在桃花瓣上騷動的蝴蝶,做一個“盜花客”!

      采茶與炒茶的少女

      1

      在明前的茶園,你能想象一場雨后一縷陽光灑下來的景象嗎?那么,我們就借風(fēng)的清新邀請到明前的茶園去看看吧!

      瞧,那落在樹枝芽頭上的雨珠,從一個芽頭滑落到另一個芽頭,澄澈明凈,仿佛是茶樹期盼的眼眸。這不,不等茶樹睜開期盼的眼眸,幾個春一樣鮮亮的少女,背著茶簍急不可耐地走進(jìn)茶園,渴望以輕巧的手指上下翻飛,將內(nèi)心按捺不住的喜悅,一一采摘……

      陽光一縷一縷彎下腰來,追著采茶女上下起舞的手指,而手指的速度早已奔跑在流逝的陽光之前,惹得風(fēng)也趕來助陣,扶著一縷一縷陽光,以體恤與純潔的力量,擁抱翠青的葉芽沁出誘人的芬芳,與采茶女一起分享。

      只因這兀自在風(fēng)中搖曳的葉芽,以詩的意象收藏起一個茶園或一個春天的野心。

      陽光下,春天廣闊的茶園寂靜無聲。

      面對明前茶園沉默的大片綠色,這些身影通透、身姿娟秀、清淺可人的容顏?zhàn)阋粤铌柟怏@嘆的少女們知道,采摘明前茶,就是要在茶樹最好的年華里,將它們最富于青春活力的鮮嫩采擷下來。于是,她們因激動而顫抖著的纖纖雙手,一手掐下陽光與時間,一手抱緊季節(jié)和日子。

      2

      站在火與鐵鍋之間。

      站在剛剛被春天喚醒的火與鐵鍋之間,她伸出沒有涂脂抹粉的手指,生動靈巧地與電火同行,律動的手指,不停地翻動著鐵鍋里翠青的一葉一芽……

      她低垂著頭,默默地低垂著頭,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只是告訴鐵鍋里被手指翻動的茶葉,也在告訴自己——

      必須忍住痛,忍住鐵鍋翻炒與電火的炙烤,把葉芽與自己的萬千相思一縷一縷干焙成清淡氤氳的香。

      作為一種意義豐富的植物,作為一種支撐一個春天的植物,翠青翠青的一葉一芽似乎聽懂了她的心思。

      是一年一年急切與耐心的等待,也是一年一年樸實(shí)與敦厚的守候。當(dāng)那長在漫山遍野的茶樹枝頭翠青翠青的葉芽穿過歲月的蒼茫抵達(dá)她的渴望,她驚喜的目光與滾燙的熱情,催促她靈巧的手指在默默無語的鐵鍋里翻動。就在她手指翻動的節(jié)律中,她也將久貯的情思與生命的芳華,一縷一縷融進(jìn)翻炒的葉芽中!

      在烏云山茶藝館品茶

      我把采自烏云山的云霧泡入杯子,烏云山頃刻就立在水中了。

      茶杯捧在手上,茶霧從杯口裊裊而起,只見一片片綠色的詩意在杯中緩緩舒展,仿佛要把那來自峰之巔、崖之沿,且又貯滿日月雨露精華的詩情畫意都浸泡出來,浸出山光水色,然后獻(xiàn)給遠(yuǎn)方的來客——

      茶,最初是深山密林中野生的植物,據(jù)說是嘗遍百草的始祖神農(nóng)氏一次不經(jīng)意的咀嚼之后,便把似草非草,似木非木的甘澀,連同他的發(fā)現(xiàn)一起留給人間……

      烏云山人有幸,這神農(nóng)氏的后裔們,竟將自己的家園變成了茶的故園。

      現(xiàn)在,就在微涼的風(fēng)中,我在茶藝館里倚窗而坐,與我的影子一起品茶。

      茶不是茶,茶是清新淡雅的詩。不是嗎,烏云山的夜也因一杯茶而豐盈,透過那清淡如水的語言,只見那些平常看起來不動聲色的東西泡滿水中……

      從燈紅酒綠的都市里來,品茶,也許是我認(rèn)識英山的一種方式。

      夜宿神峰山莊

      1

      松枝和竹葉剪碎的月光,在伸向夜天的小路上流淌,流淌著月光,蹚響我的腳步,走向淺藍(lán)色的夜,走向淺藍(lán)色的夜的深處。

      月在夜的那岸睡去了嗎?

      而新鋪村神峰山莊卻因一群詩人、畫家、歌手的到來醒著。

      2

      風(fēng),藏進(jìn)了幽深的峽谷,溪水也不再說話,只有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幾只夜鳥哼著小夜曲,使新鋪村的夜顯得那么靜謐。

      不經(jīng)意間,將夜的靜謐裝進(jìn)行囊,我們在山梁上放歌,在溪水邊起舞,在木屋里說笑……

      難得今夜讓心無憂無慮地放縱,請新鋪村靜靜的夜色拂去我們旅途的俗塵。

      3

      醒著的新鋪村,依偎在漸藍(lán)漸深的夜里,依偎在漸藍(lán)漸深的夜的懷抱里。

      依山傍水的村居錯落有致,每一個石墻黑瓦下的窗口也瞇上了眼睛,而醒著的星星卻聚精會神地遙望“神峰山莊”窗口醒著的燈光,眨著不眠的眼睛,在夜的恬靜里正醞釀著什么呢。

      詩、畫,抑或夜的音律,所有的謎底啊,都會在黎明的曙光中揭曉。

      4

      新鋪村,一排排依次錯落有致的石墻黑瓦,依次錯落成一座夢的村落。

      夢的村落的夜是恬淡靜謐的,但因我們一群詩人、畫家、歌手的夜訪而不再靜謐。

      這不,村頭守護(hù)著夢的狗,把下半夜咬得比白天還長。

      責(zé)任編輯 夏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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