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啟源,李瀚卿,甘謝雨,陳 欣,劉希睿,李晉芳△
(1.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神經(jīng)內(nèi)科,重慶 400010;2.棗陽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口腔科,湖北棗陽 441200)
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 obstructive sleep apnea hypopnea syndrome,OSAHS) 是一種因睡眠時上呼吸道部分阻塞或阻塞塌陷反復發(fā)作進而頻繁發(fā)生低氧、高碳酸血癥、胸腔內(nèi)壓力波動及睡眠片段化、交感神經(jīng)活動增加等特征的疾病。據(jù)估計,在普通人群中男性OSAHS的患病率為2%~50%,女性為2%~23%[1]。女性OSAHS起病隱匿,常與多種疾病共存,容易漏診和誤診[2]。有證據(jù)表明,OSAHS是導致不良健康結果的重要因素,及時治療通常有助于減少相關的不良臨床結局并提高與睡眠相關的生活質(zhì)量[3]。而專注于有效治療阻塞性睡眠呼吸暫??赡苁菧p少相關醫(yī)療費用和疾病負面影響的一種方法。
慢波睡眠(slow wave sleep,SWS)也稱非快速眼動睡眠,臨床研究表明,反映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obstructive sleep apnea,OSA)嚴重程度的指標如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shù)(apnea-hypopnea index,AHI)隨著非快速眼動(non-rapid eye movement,NREM)睡眠深度的增加而改善[4]。然而,亦有學者研究發(fā)現(xiàn),在NREM期間AHI更高[5]。
研究發(fā)現(xiàn),血清生化指標也與OSAHS的嚴重程度有關,如葡萄糖、甘油三酯等。葡萄糖甘油三酯(triglyceride-glucose,TyG)指數(shù)計算公式為
TyG指數(shù)=Ln[空腹甘油三酯(mg/dL)×空腹葡萄糖(md/dL)/2]。
(1)
先前的研究表明TyG指數(shù)與OSA的風險獨立相關[6]。鑒于既往研究大多集中在肥胖男性,對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的研究較少。 因此,本研究探討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SWS與TyG指數(shù)的關系,旨在為睡眠相關呼吸障礙的治療提供更多科學依據(jù)。
按照OSAHS的診斷標準[7],本研究納入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2013年2月至2021年10月行多導睡眠監(jiān)測(PSG)的患者共64例。納入標準:①符合OSAHS的診斷標準但未進行呼吸相關治療;②BMI≤30 kg/m2。排除標準:①年齡小于18歲;②接受呼吸相關治療;③嚴重急性腦血管病、癡呆、嚴重肝臟疾病、嚴重腎臟疾病、嚴重心臟疾病、急性呼吸衰竭;④其他類型的睡眠障礙;⑤數(shù)據(jù)缺失,病例資料不完善者。各組間年齡、吸煙、飲酒和合并癥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本研究經(jīng)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2022年科倫審第(144)號]通過,且患者均知情同意。
1.2.1資料收集
收集患者年齡、既往史、吸煙史、飲酒史、身高、體重信息。
1.2.2PSG
患者白天避免睡眠,禁飲酒、咖啡、濃茶等。采用多導睡眠檢測儀(美國NicoletOne系統(tǒng)和荷蘭飛利浦偉康Alice 6.0系統(tǒng))進行監(jiān)測。持續(xù)進行腦電、 心電、 肌電、 呼吸氣流、 胸腹運動及指尖氧飽和度等的監(jiān)測。監(jiān)測時間根據(jù)患者平時的睡眠習慣進行調(diào)整。記錄睡眠各期比例、AHI、最低血氧飽和度(L-SaO2)和平均血氧飽和度(M-SaO2)。
1.2.3生化指標檢測
采用日立全自動生化分析儀7600檢測空腹血清葡萄糖(GLU)、γ-谷氨酰轉(zhuǎn)肽酶(GGT)、總膽固醇(TC)、甘油三酯(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載脂蛋白A(APOA1)、載脂蛋白B(APOB)和載脂蛋白E(APOE)水平。
共納入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64例,其中輕中度OSAHS患者45例,重度OSAHS患者19例。年齡23~87歲,中位年齡60歲;其中吸煙4例,飲酒5例;高血壓29例,糖尿病8例,冠心病7例,心力衰竭5例,心律失常2例,腦卒中18例,高脂血癥24例,患者的基線臨床資料見表1。
表1 非肥胖女性OSAHS組的基線臨床特征(n=64)
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SWS與AHI呈正相關(r=0.385,P=0.002)。然而,其他睡眠結構如睡眠1期和2期比例、快速眼動期比例均與AHI無明顯相關性(P>0.05),見表2。
表2 睡眠結構與AHI的Spearman相關性分析
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校正年齡、吸煙、飲酒、合并癥和BMI后,睡眠1期比例與AHI呈負相關(r=-0.306,P=0.026);SWS比例與AHI仍舊呈正相關(r=0.427,P=0.001),見表3。
表3 睡眠結構與AHI的偏相關性分析
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TyG指數(shù)與AHI呈正相關(r=0.273,P=0.029)。其他指標如GLU和TG等均與AHI無明顯相關性(P>0.05),見表4。
表4 血清學指標與AHI的Spearman相關性分析
以AHI為因變量,將表2和表4有意義的變量如TyG指數(shù)和SWS納入回歸方程行逐步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SWS比例延長是影響AHI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但是TyG指數(shù)不是影響AHI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5。
表5 AHI影響因素的逐步線性回歸分析
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SWS與TyG指數(shù)正相關(r=0.394,P=0.001);此外,SWS與TG正相關(r=0.415,P=0.001)。然而,其他指標如GLU和GGT等均與SWS無明顯相關性(P>0.05),見表6。
表6 血清學指標與SWS的相關性
以SWS為因變量,將表6有意義的變量如TyG指數(shù)和TG納入回歸方程行逐步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TyG指數(shù)是SWS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但是TG不是SWS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7。
表7 SWS影響因素的逐步線性回歸分析
目前對于女性OSAHS患者睡眠結構的研究報道較少,且??漆t(yī)生往往易忽略對睡眠呼吸暫停的鑒別與篩查,特別是當患者日間嗜睡癥狀和夜間呼吸暫停癥狀不典型時,很難關注其潛在的睡眠呼吸問題,而更專注于處理其合并癥及非特異性癥狀如失眠、抑郁、晨起頭痛等[8],以至于部分患者在針對睡眠障礙的治療時效果不佳。再次來就診時可能OSAHS已經(jīng)引起機體嚴重的損害,所以對于女性OSAHS患者需引起重視。
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本研究發(fā)現(xiàn)SWS與AHI相關,在校正其他因素后SWS與AHI仍舊相關。推測可能是因為深睡眠比例增加期間,上氣道肌肉張力減低,上氣道塌陷和阻塞更為嚴重,AHI也隨之增加[9-10]。本研究進一步發(fā)現(xiàn)SWS是AHI的獨立影響因素。目前,關于女性OSAHS患者SWS延長的機制尚未完全闡明,推測可能是多種機制共同作用的結果如交感神經(jīng)系統(tǒng)激活、炎性反應、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和生長激素軸等有關。
此外,TyG指數(shù)已被臨床視為胰島素抵抗標志物[11],既往研究表明肥胖不僅是OSAHS的危險因素,而且也是胰島素抵抗的危險因素之一[12-13]。一方面,肥胖患者游離脂肪酸產(chǎn)生的增加會抑制胰島素信號傳導,從而導致胰島素抵抗[14]。另一方面,脂肪組織分泌的脂肪因子也會降低胰島素的作用,導致肝臟葡萄糖生成增加[12]。研究[6]表明TyG指數(shù)與疾病的嚴重程度獨立相關,與既往結果一致的是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本研究亦發(fā)現(xiàn)TyG指數(shù)與疾病的嚴重程度相關。鑒于SWS與TyG指數(shù)均與疾病的嚴重程度相關,而且二者均可參與甘油三酯的進展,本研究推測SWS可能與TyG指數(shù)有關。
進一步分析本研究發(fā)現(xiàn)SWS與TyG指數(shù)有關,然而關聯(lián)的潛在機制尚不十分清楚。既往研究表明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細胞介素-1β(IL-1β)和白細胞介素-6(IL-6)等的升高與胰島素抵抗有關[15]。亦有研究表明炎性標志物TNF-α、IL-1β和IL-6亦有延長SWS的作用[16-18]。筆者推測炎性因子可能參與SWS的進展。
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中SWS與疾病的嚴重程度獨立相關,SWS與TyG指數(shù)具有顯著的正相關性,本研究可能有助于加深對非肥胖女性OSAHS患者的理解,臨床應加以重視。本研究存在有一定的局限性:樣本量過少,存在一定的選擇性偏倚;為單中心的回顧性研究,未來應增加樣本量進行多中心的前瞻性研究進一步證實研究結果;缺乏相關炎性指標評估,在今后應加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