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月亮永懸不落：學霸世姐走過霸凌門

冬雪

2023年5月20日，“清華學霸”和“世姐冠軍”，這兩個看似不相關的詞一起上了熱搜，指向的卻是同一個人——第72屆世界小姐大賽中國賽區(qū)人氣冠軍和東部賽區(qū)冠軍洪昊昀。

不為人知的是，少女時代的洪昊昀其實是只丑小鴨。

“1.80米”與“1.87米”：一場高海拔之戀

北京的秋天，天空是純凈的藍色，幾朵白云擁簇在一起，像一幅不經(jīng)意涂上去的水彩。

2017年9月，洪昊昀第一次走進清華大學機械系教室，映入眼簾的都是男生，她是新生里唯一的一個女孩。

當晚的破冰班會上，一個身高1.87米的男同學引起了洪昊昀的注意。他一副嬉皮士的打扮，穿著花襯衫，皮膚曬得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高個男生自我介紹說，他從小喜歡搗鼓各種發(fā)明，有30多項發(fā)明專利。高考后的這個暑假，他和朋友去了一趟日本自助游，幾周時間，一個白凈的書生就變成了黑面大漢。

他的灑脫自信讓洪昊昀羨慕不已。

1999年，洪昊昀出生在浙江寧波，爸媽都是中石化旗下單位的職工。爸爸很重視女兒的教育，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給她報滿了課外班。她不喜歡珠心算，經(jīng)?？拗鴱慕淌依锍鰜怼?/p>

小學時，奧數(shù)是洪昊昀的短板，爸爸親自給她上課也沒什么成效。她的自信心大受打擊。

洪昊昀初中時，遭到了校園霸凌。媽媽擔心她早戀，不希望她打扮。再加上她那時下巴后縮，嬰兒肥，身高幾乎到了1.80米，在同學中間很突兀。一時間，年級所有男生都說她是“全校最丑的女生”。

有一天，洪昊昀走在走廊上，身后尾隨著七八個同學：“看看她的樣子，真惡心！”洪昊昀回頭，一群人對著她做鬼臉，有的還做出嘔吐的樣子。各種難聽的話在她身后響起，洪昊昀很受傷。

從小的打壓式教育，讓洪昊昀自信心不足，她總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不敢反抗。文具被損壞，胳膊被蹭破皮，莫名其妙頭上挨一下打，這些痛苦的霸凌，一直延續(xù)了整個初中。

為了從霸凌中突圍，洪昊昀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學習中。2017年高考，洪昊昀以全省第88名的成績考進清華大學，進入機械實驗班。剛入校，那個男生的松弛自信就吸引了洪昊昀的目光。

軍訓時，洪昊昀發(fā)現(xiàn)高個男同學脫下花襯衫換上軍訓服，剪掉長頭發(fā)剃成板寸，他整個人顯得成熟穩(wěn)重了很多。洪昊昀越看就越覺得這個同學長得像只貓，她私下里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喵喵”。

10月中旬，學校舉辦新生舞會。洪昊昀個子太高，班上比她高的男生就只有喵喵同學了。

洪昊昀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喵喵同學也沒有舞伴，她鼓起勇氣，決定主動出擊。洪昊昀給喵喵發(fā)微信：“同學，我正式邀請你當我的舞伴，你愿意嗎？”喵喵原本沒計劃參加舞會，連西裝都沒準備，他婉拒了。洪昊昀解釋說：“我比較熟悉的人中，只有你和我身高合適?！边鬟鞔饝?。課余時間，洪昊昀和喵喵一起參加交誼舞培訓。喵喵不愧是學霸，學什么都很快，幾曲下來，他們就能做到“步調一致”。

洪昊昀不會化妝，舞會那天，她在寢室里手忙腳亂地鼓搗半天，抹了洗，洗了又重抹，新買的隱形眼鏡也不知道怎么戴，急得手都有些微微發(fā)抖。等收拾妥當匆匆忙忙跑下樓時，比約定的時間遲了近二十分鐘。喵喵已經(jīng)叫好了車，手里捧著一束花，靜靜等著她。洪昊昀瞟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西裝口袋也別了一朵同色系的小花，整個人干凈陽光，洪昊昀覺得他帥極了。

洪昊昀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有點亂，我們快遲到了吧?！薄皼]事，來得及。”下車時，洪昊昀注意到，喵喵特意多付了出租車司機車費。洪昊昀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舞會結束后，喵喵邀請洪昊昀一起吃飯，兩人天南地北地聊天，氣氛愉快輕松，很合得來。之后，他們經(jīng)常一起約飯。

有一天，喵喵在微積分課上教別的女生做題，剛好被洪昊昀碰到。那一瞬間，她心里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一樣。那一刻，洪昊昀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在平時的接觸過程中，洪昊昀能感覺到喵喵是喜歡她的，但那是普通的喜歡還是欣賞？“不行，我得讓他知道我的心意。我要明確他的心意?！?/p>

晚自習，喵喵和洪昊昀在一起寫作業(yè)，教室里人不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喵喵，我們在一起吧！”洪昊昀突然開口，說得干脆直接。

喵喵停住了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洪昊昀感覺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終于，喵喵緩緩開口：“你這么忙，你確定你有時間來談感情？”不等洪昊昀回答，他接著又說，“我也不一定有時間去維系感情，目前，我也選了兩個學期的專業(yè)課?！焙殛魂篮V定回答：“確定，我一萬個確定，我有時間談感情?！薄凹热贿@樣，那我同意和你在一起?！?/p>

幸福的紅暈飛上了洪昊昀的臉頰，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幸好，他也恰恰喜歡她。

“學霸貓”與“叛逆兔”：勢均力敵的愛

因為中學階段的霸凌經(jīng)歷，洪昊昀有容貌焦慮。即使在清華校園里，外貌也給洪昊昀帶去過一些偏見和困擾。畢竟，她的畫風和一般人眼里的學霸不太一樣。剛進實驗室時，就有人猜想：“這大概是個‘花瓶吧?！彼麄冇X得，一個長得好看的女生，肯定會利用自身條件獲取一些不屬于她的東西。

洪昊昀也一直擔心喵喵是因為她的外貌和她在一起。而她想要的愛情，是從身到心的契合。

“你是因為我的容貌而愛我嗎？”她期待喵喵給個完美答案。

“我是因為你而愛你。”喵喵的回答帶有哲學意味。洪昊昀的腦回路有些不一樣：“我覺得用美貌去換取愛不是對等的關系，美貌總有一天會消失?！边鬟餍χc了一下她的頭：“小腦瓜一天到晚在亂想什么呢？”

跟喵喵相處久了，洪昊昀越來越放松，不需要時刻保持完美的形象，情緒低落時，也不需要偽裝開心。

喵喵給洪昊昀的幫助還有很多。

洪昊昀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興趣和天賦在計算機方面，她想轉系。班主任勸她說轉系很難，一旦轉系失敗，就沒有回頭路，可能會被調劑到最不喜歡的專業(yè)。但洪昊昀主意已定。為了轉系，她同時修著計算機系和機械系的課程，作業(yè)很多，也很難。同時，她又是班級的團支書，總有一些事務要分散精力。每天她都忙得不可開交，壓力巨大。

每天吃飯時，喵喵會幫洪昊昀講題。好幾次，他們晚飯吃到食堂關燈才出去，推著自行車邊走邊繼續(xù)剛才的問題?？吹胶殛魂烂β到箲]，喵喵也會主動幫她處理一些班級事務。

大一暑假，喵喵跟著洪昊昀回到寧波。洪昊昀帶著喵喵逛海鮮市場，帶他吃了當?shù)氐男∶肤~、蟶子、小烏賊，還有梭子蟹。在梭子蟹好吃還是大閘蟹好吃的問題上，兩人爭論不休。喵喵覺得梭子蟹是“湖鮮”，有一股沙泥味，洪昊昀覺得大閘蟹才是“湖鮮”。

一天，兩人一起逛商場，洪昊昀看中一件裙子，仔細一看標簽，竟然要4000多元，洪昊昀拉著喵喵就走?！案蓡嵋?，這件裙子挺適合你的?！薄疤F了，不要。我們再找找別的。”洪昊昀覺得自己還是學生，即使有獎學金和家里的經(jīng)濟支援，也不應該這么大手大腳地花錢。

誰知喵喵直接拿起裙子，交給導購去買單?！皶r間寶貴，得用來做更加重要的事情?！?/p>

洪昊昀不得不承認，喵喵說得有道理。她想轉系，又不想浪費時間，只得同時學習幾個系的課程。每周五，是機械系交作業(yè)的期限，洪昊昀一般會在周四晚上找個凌晨五點打烊的咖啡廳，通宵趕作業(yè)。喵喵每次會陪在她身旁，兩人各忙各的。

那天，洪昊昀照舊去咖啡廳趕作業(yè)。凌晨五點，倆人從咖啡廳出來，發(fā)現(xiàn)外面竟然風雪交加。一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喵喵倒退著走在洪昊昀的前面，為她擋住風雪。兩個人只靠眼神交流，因為一開口，就會冷得牙齒打戰(zhàn)。許久以后，洪昊昀一直記得那個趕作業(yè)的寒冷雪夜，為自己擋風的帥氣男孩。

雖然各自學業(yè)繁忙，但屬于機械系學霸獨有的浪漫不會缺席。得知自己外號叫“喵喵”后，喵喵同學也給洪昊昀起了個外號，叫“兔兔”。他說，通過他細致入微的觀察，發(fā)現(xiàn)洪昊昀表面乖巧文靜，其實骨子里像只小野兔，叛逆而勇敢。

喵喵利用三個月課余時間，設計了一款對戒：一只是貓貓頭像，一只是兔子的頭像。

設計3D頭像時，喵喵反復改稿，先是在稿紙上面寫寫畫畫，又在電腦上面制圖，幾番折騰直到滿意為止。他還特地在戒指上預留了一個小凹槽，計劃等將來結婚，在凹槽處鑲鉆。

那天，喵喵冷不丁地拿出一個盒子：“金色飛賊來啦！”洪昊昀看著那個有金色翅膀的盒子，期待地打開，眼睛亮了：一對鉑金戒指，貓貓和兔子熠熠生輝。喵喵將戒指套在洪昊昀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好。“太美了！”洪昊昀不由得贊嘆。

2018年6月，喵喵獲得了清華大學一二·九獎學金。2020年，喵喵又獲清華大學蔣南翔獎學金。目前，喵喵已經(jīng)博士在讀。

洪昊昀也順利轉到計算機系。其間，她參與加州伯克利人工智能實驗室等頂尖科研機構的博導教授合作項目，發(fā)表有影響力的科研論文3篇，獲得了清華大學和北京市本科畢業(yè)生優(yōu)秀論文獎，并被成功保研。研一時，洪昊昀還拿到了“綜合優(yōu)秀一等獎”，一萬元的獎學金全捐給了高中母校。

2022年，洪昊昀申請到阿聯(lián)酋穆罕默德·本·扎耶德大學的直博，攻讀人工智能專業(yè)。為此，她放棄了清華讀研的機會。學長們都說她很勇敢。

“清華學霸”與“選美冠軍”：獨一無二的你

2023年3月，世界小姐總決賽在阿聯(lián)酋舉辦的消息公布時，洪昊昀整個人像被“激活”了一樣。因為阿聯(lián)酋恰好是她要去直博的地方。

小學時，洪昊昀在電視里看到張梓琳拿到世界小姐全球總冠軍，那么美麗，那么耀眼。夢想的種子也許就這樣撒下了。

洪昊昀想?yún)⒓颖荣?。她設想，如果能拿到中國區(qū)總冠軍，到時就可以代表中國在阿聯(lián)酋參賽，天時地利。喵喵及時送上鼓勵：“喜歡就試試，你一定可以的?！?/p>

備賽期間，洪昊昀要參加各種培訓，喵喵就自告奮勇當起了她的助理：提交各種材料、填寫各類文件、網(wǎng)購參加比賽的服裝、準備拍照、選購禮物、買營養(yǎng)品等等，事情多到數(shù)不清。好在有喵喵幫忙，洪昊昀一心備賽。

模特班里，總有人挑剔洪昊昀美得不標準：太胖了，大小腿的比例不是最優(yōu)的，臉不夠立體，下巴有點后縮。她們建議洪昊昀去打肉毒素，下巴也要做填充。洪昊昀想起了初中時的陰影，她開始照鏡子，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打肉毒素，自己的側臉是不是真的不好看。

當時，洪昊昀特別擔心一旦站在舞臺上別人說她丑，回學校的路上，她一邊騎車一邊哭。

在同伴們的推薦下，洪昊昀聯(lián)系好了整容醫(yī)生。喵喵反對：“有人說你不好看，為什么會生氣？真正的原因是不自信。其實，美哪里有‘標準呢？美其實是一種媒介，它傳遞善良、親和力，傳遞人世間美好的東西，而不是傳遞標準、框架、焦慮、攀比，各種讓人感受不好的東西?！?/p>

是呀，每個人的顏值都有漏洞，在程序員圈內通常認為，這是系統(tǒng)特意留的漏洞，叫作“辨識度”。洪昊昀豁然開朗，把自己五官的不完美，就當作是辨識度。

空閑時，喵喵會陪洪昊昀上模特課?？匆娝_后跟被高跟鞋磨破了，喵喵貼心地買來創(chuàng)可貼，并細心地給她貼好。洪昊昀很感激：“幸虧有你陪我，不然我不會有這么輕松?！?/p>

世姐比賽，殘酷性超乎想象，淘汰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直到最后一刻，5月19日中國區(qū)總決賽現(xiàn)場，還有人沒堅持下來。

當天，大理的氣溫只有13°C。七八級的大風中，選手們在舞臺上穿著高跟鞋一站幾個小時，頭飾被風吹得噼里啪啦打臉，還要保持微笑。有兩個姑娘因為低血糖暈倒，被救護車拉走了。還有人在展示服裝的時候摔倒了，舞臺上砸出一個窟窿。洪昊昀也差點摔倒。

喵喵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看著選手們在狂風中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一個倒下，感覺十分嚇人。洪昊昀卻一直鎮(zhèn)定而從容，自信展示自己。她表演了電影《花木蘭》的主題曲，向外界展現(xiàn)中國女性的形象：勇敢、智慧、遵從自己的內心。

經(jīng)過層層角逐，洪昊昀贏得人氣冠軍和東部賽區(qū)冠軍兩頂桂冠。

第二天，“清華學霸成選美冠軍”的消息上了熱搜。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網(wǎng)絡質疑”。有人說她丑，有人說她參加選美是想嫁富豪，還有人說她不務正業(yè)……

看到這些負面評論，喵喵趕緊安慰洪昊昀：“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焙殛魂姥廴Πl(fā)紅：“每一次面臨壓力，我覺得自己撐不下去時，都是你一直陪伴著我，謝謝你。”

“外界的評價沒那么重要，只要自己內心覺得值得。這次選美的經(jīng)歷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空有外貌是災難，修煉內心才是王道。人生中，你好看或者不好看，選擇對與錯，關鍵要看你能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生活?！?/p>

喵喵知道，他的愛人，已經(jīng)蛻變成了優(yōu)雅的白天鵝。

編輯/李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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