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裝》教學需要堅守的意義

余漢文

任何一篇經(jīng)典作品都會在不同的視角之下得到解讀，而當解讀者的視角越來越細致、解讀的深度越來越深入時，人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一篇經(jīng)典作品的意義就已經(jīng)完全體現(xiàn)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教師的教學往往容易陷入經(jīng)驗主義的窠臼，而教學的疲勞又有可能讓這樣的教學變得沒有意義。當一位對自身教學或對文本解讀負責的教師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后，通常都希望能夠將經(jīng)典作品教出新的意味。這樣的追求是應當被允許的。同時，在追求新意的時候，也必須有所堅守?；诖?，面對像《皇帝的新裝》這樣的經(jīng)典文本，在解讀的過程當中既要追求創(chuàng)新，更應當對其中的某些意義進行堅守。當這些堅守得到實現(xiàn)的時候，面向學生的教學同樣可以收獲到新的意義。作為一篇反諷現(xiàn)實的經(jīng)典文章，《皇帝的新裝》解讀的時候，一定要堅守對現(xiàn)實的不斷審視，堅守對自身的不斷反思，堅守對未來的不斷展望。只有真正做到這三個堅守，文章的意義才能夠在任何時代之下得到充分的體現(xiàn)。

一、堅守對現(xiàn)實的審視

所謂對現(xiàn)實的審視，就是用閱讀文章所獲得的認識來觀照現(xiàn)實。那么如何堅守童話對現(xiàn)實的審視呢？有同行以邏輯的視角審視《皇帝的新裝》，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兩個騙子的話無懈可擊，皇帝、群臣的推理過程有重大漏洞，小孩子能指出真相是因為沒有落入騙子的推理預設。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解讀視角，同時也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解讀視角。皇帝以及群臣之所以被欺騙，在該研究者看來是推理過程出現(xiàn)了重大漏洞。所謂推理實際上就是指一個人的判斷力，推理出錯也就意味著判斷出錯，反之如果判斷出錯也就意味著推理出錯。騙子給出“人類所能想到的最美麗的布”與其所織出來的衣服的“奇怪的特性”之間不存在因果關系，因此在明眼人看來，這個騙局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對于皇帝而言，卻用自己的想象與期待代替了邏輯，因此迅速認為這樣的衣服“真是理想的衣服”，并且想象自己穿了這樣的衣服之后，就可以看出哪些人是不稱職的、哪些人是傻子。

那么現(xiàn)實生活當中有沒有這樣的邏輯呢，或者說當下的現(xiàn)實當中有沒有這樣的邏輯呢？應當說這一問題是值得深思的！皇帝的新裝在生活當中不可能存在，但是皇帝的思維卻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一定程度的存在著。用想象代替事實，用愿望代替事實，是很多人判斷事物或決策的時候所用的邏輯。這種邏輯在某些人身上還有可能出現(xiàn)分裂的一面：有可能在面對同一件事情的時候，在不同的時間段里做出截然不同的判斷與選擇，而且還都能夠給出其理由。這種思維與皇帝的思維并無二致，而這也正是課文解讀者要思考的地方，如果在面對客觀事實的時候能夠擺脫皇帝的思維，那就不會穿上皇帝的新裝而不自知。

二、堅守對自身的反思

一篇經(jīng)典作品的價值不在于這篇作品所述的故事有多么精彩，而在于這篇作品能夠給讀者帶來什么樣的改變。其實無論是批判現(xiàn)實還是批判童話中的皇帝，無論是批判童話中的成人還是表揚童話中的小孩子，都必須認識到的一點是：童話中的皇帝、大臣以及成人被夸張了，而現(xiàn)實中的人身上難免存在著童話中的成人的缺點。

課文中皇帝的初衷是有道理的，作為一個皇帝要分辨哪些大臣是稱職的，哪些人是愚蠢的，這樣的想法有其可取性?；实鄣挠薮乐饕沁x擇了錯誤的方法，而大臣的愚蠢則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聰明。這在我們自身有沒有這樣的問題呢？我們是否像大臣一樣為了維護自己的聰明而采取了愚蠢的做法呢？一個善于反思的成人對這些問題的回答，估計都會得到相對一致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往往又是帶著肯定的意味的。古人所發(fā)明的“自作聰明”這個成語，或“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樣的話語，并非沒有現(xiàn)實所指性。當讀者將泛泛而談的指向面向自身個體的時候，才是真正敢于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所以，通過對《皇帝的新裝》這篇課文的解讀，堅守對自身的不斷反思，就可以讓自己不再拘泥于像“善良的老大臣”那樣的內心，在看到空的織布機的時候，要敢于將自己看不到的美麗花紋和漂亮的色彩說出來，要敢于用真實的“愚蠢”來代替虛假的聰明。同樣，要認識到文章當中所寫的“站在街上和窗子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當這些人面對皇帝而“不愿意讓人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見”，而作出“乖乖！皇上的新裝真是漂亮……”的評價時，自己或許在另一個情境里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這種自省能力應當也必須培養(yǎng)的。培養(yǎng)的土壤就應當在這篇課文的解讀當中。一篇經(jīng)典文章的力量正在于解讀之后獲得的新的認識。這種認識應當是面向解讀者自身的，解讀者要在解讀文章的過程中看到小孩子身上那份純真的力量。當然不得不提的是，在閱讀的時候也要保持一份警惕，因為現(xiàn)實中的學生就類似于文章中的小孩子，小孩子與成人之間的差異在于年齡，更在于經(jīng)驗和閱歷，也在于生活中積累的委曲求全與虛與委蛇。小孩子長大之后有沒有像成人那樣，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也是一個需要自我提醒的問題，更是面向自身需要堅守的反思的根源所在。

三、堅守對未來的展望

其實，在課文當中，小孩子是最重要的一個角色，也是最需要深思的一個角色。如果認為經(jīng)典作品永遠存在正向的力量，那么解讀《皇帝的新裝》所要獲得的正向力量，就在于對童話中“成人”的否定，以及對小孩子的肯定與期待上。這也正是解讀本文所需要展望的方向！

站在課文解讀的角度展望可以預見的未來，最能夠體現(xiàn)文本價值的就是用閱讀的收獲來規(guī)劃未來。課文訓練中給了一個思考探究，說“這篇童話想象奇特，人物滑稽可笑，情節(jié)荒誕離奇”，如果僅從故事構思的角度來理解，這無疑是合理的。但如果站在解讀者的角度來看，作為成人的教師僅僅滿足這樣的判斷顯然是不夠的。同樣，站在學生的角度來看，僅僅讓他們接受這樣的概括也是不夠的。初中學生在面對童話的時候，所應當體驗到的并不應該是童話構思，而應當是童話的意義。

意義總是超越文本的，總是指向人的精神世界的。這是人們所強調的童話閱讀對少年兒童思想品德教育的建設、正確價值觀念的塑造和健全人格的發(fā)育等方面具有良好的作用。這種作用既指向學生的當下，也指向學生的未來。某種程度上，未來比當下更重要。因為未來代表著方向，這一方向不只是某一個人的方向，而是一個群體的方向，是一個社會發(fā)展的方向。很顯然，童話中社會的方向是有問題的，因為幾乎所有的成人都在說著謊話。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社會所應有的形態(tài)。只有當一個社會的所有人都擺脫童話中成人的思維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才是類似于小孩子說真話的力量！

做到這一點顯然并不容易，在成人世界里所出現(xiàn)的各種謊言與自我欺騙層出不窮?！罢嬖挷蝗f，假話全不說”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堅守的原則?；蛟S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客觀事實依然存在著，所以《皇帝的新裝》才總能夠讓人讀來感覺耳目一新，才總能夠表現(xiàn)出映照社會現(xiàn)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