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聽“琴音”（3）

蔣嶺

經(jīng)過幾輪測試，每個班級的班主任在征求了孩子們的意見后，將最終的名單送到爾曦老師的手里。她看著一個又一個名字，卻始終沒發(fā)現(xiàn)心里期待的那兩個名字。

周三是社團招新的日子，爾曦老師來到教室找雨萌，有同學告訴她，雨萌去了陶藝社團。她急急忙忙穿過竹林的石子路，踏上44號樓的臺階，來到懸掛著“泥土芬芳”牌匾的教室。

爾曦老師走進教室，看到正端坐在第一排第一張?zhí)账囎狼暗挠昝?，她穿著深褐色的圍裙，手里正捏著一團陶泥，神情專注，與她并排坐的還有妹妹雨夢。

“爾曦老師，您是不是想讓雨萌參加陶笛社團？”江南老師挽著袖子，邊揉陶泥邊樂呵呵地打趣道。

爾曦老師沒有回答，而是微笑著輕聲細語地詢問雨萌愿不愿意參加陶笛社團，雨萌回頭看了看雨夢，頭低了下去。

“這樣吧，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明天給我答復?！睜栮乩蠋熭p輕地拍了一下雨萌的肩膀。這時，江南老師已來到爾曦老師的身邊，耳語了一番。原來雨萌本來報的是陶笛社團，雨夢報的是陶藝社團，她們的媽媽簽字時，沒有同意雨萌的請求，而且非得讓她倆參加一樣的社團。

“誰叫她倆是雙胞胎呢！要不，您找雨萌的媽媽聊聊？她媽媽還是蠻通情達理的?！?江南老師提出建議。

爾曦老師打著傘踱著步子在高平小學大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抬眼看看街上來往的行人。大約過了15分鐘，一位個子高高的女士從街角處拐了過來，她就是雨萌的媽媽。

爾曦老師將雨萌媽媽迎到校門口的“休憩室”。休憩室門朝東，房頂是一整塊透明的鋼化玻璃，兩面是木制的墻壁。此時，玻璃頂上落滿了水珠，還不時響起“啪啪啪”的雨滴聲。

雨萌媽媽未說話先微笑，給人一種親切感。然后，她主動提及孩子們回家說到報社團的想法：“雨萌喜歡音樂，聽說學校要組建陶笛社團，她激動得歡呼雀躍；雨夢說自己沒得選擇，老社員早就跟江南老師簽訂了‘協(xié)議，要繼續(xù)參加陶藝社團?！?/p>

聽到這里，爾曦老師心里一樂，將椅子挪了挪，靠近雨萌媽媽。

“可是……后來，讓她倆選擇同一個社團，是我的決定?！庇昝葖寢屆媛秾擂?，“我覺得參加社團對孩子能力的提升有相當大的幫助，我也想與她倆一同學習、成長?？扇绻齻z參加不一樣的社團，我就關注不過來，會顧此失彼。”

爾曦老師內(nèi)心釋然了，看來雨萌不參加陶笛社團，并非是媽媽反對?！坝昝葖寢?，我來說說自己的一點兒想法?！睜栮乩蠋熡謱⒁巫优擦伺?，靠雨萌媽媽更近了，然后用手指了指屋外，“你看那3棵香樟樹上的樹葉，有哪兩片形態(tài)是完全一樣的嗎？再抬頭看看落在玻璃頂上的那些雨珠，有哪兩顆是完全相同的嗎？”

雨萌媽媽搖了搖頭。

“是呀！雨萌和雨夢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她倆雖然是雙胞胎，但由于愛好不同，選擇也就不同。我由‘兩片樹葉‘兩滴水珠等物體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她倆，也算是‘類似聯(lián)想吧！如果您強行讓她倆選擇一致，是不是對其中的一個不公平呢？”爾曦老師拉住雨萌媽媽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課堂上，每當音樂響起，雨萌的眼里就閃著激動的光芒，說明她對音樂是真的喜愛……”

第二天，陶笛社團的名單上多了一個名字：雨萌。

操場上，博文與小伙伴們正你追我趕地打著籃球。博文中場斷球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qū)Ψ交@筐沖去，兩名防守隊員在三分線外準備來一個“合圍”，將他死死攔住。沒承想，博文“先發(fā)制人”——直接躍起，來了一個三分球?！班А鼻蜻M了！小伙伴們興奮地鼓起掌來，嘴里還不忘說著“漂亮”。防守隊員也連連稱贊，敬佩地拍了拍博文的肩膀。

爾曦老師站在場邊觀賽，激動得連連拍手，并大聲喊著博文的名字。博文聽到后羞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

比賽結(jié)束后，博文走到爾曦老師跟前，向她表示感謝。隨后，兩人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聊了起來。

“怎么沒報陶笛社團呢？是不是不喜歡音樂？還是有其他原因？”爾曦老師連珠炮般問了幾個問題。

博文聽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欲言又止。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周三下午兩點半，音樂教室不見不散！”說完，爾曦老師笑嘻嘻地站起身，踏著臺階走出了操場。

“周三下午？不見不散？”博文看著老師遠去的背影，愣愣地自言自語。他停頓了那么幾秒，用力拍了一下腦門，傻笑了一下，順著臺階也走出了操場，向教室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嘟噥著：“哦，爾曦老師是讓我參加陶笛社團，我是去呢，還是不去呢？不去，她會不會生氣呢？要是去了，我又不能……”

午間，音樂教室響起了美妙的鋼琴彈奏聲。值班的宋山老師經(jīng)過竹林時，聽到《游擊隊之歌》的鋼琴曲響起，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他坐到竹林的石凳上，思緒飛越千山萬水，回到了幾十年前的那個小村莊——

“小宋，我們準備組織學生參加全鄉(xiāng)的歌詠比賽，組建隊伍的任務想交給你?！?/p>

“歌詠比賽？”宋山老師有些吃驚，“我……”

“你是音樂科班出身，這個任務你當仁不讓。不要有顧慮，你只管選人、訓練，其他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毙ｉL拍了拍胸脯，說道。

學校只有一臺破舊的腳踏風琴，而且腳踏板的皮帶出現(xiàn)了裂痕，稍一用力，似乎就會斷裂。校長拿了針線、錘子，一針一線地縫補著，時不時還用錘子敲打那根皮帶。

“好了！”校長撣了撣手上的灰塵，用腳踩了踩踏板，滿臉得意地說。

接下來的日子里，這臺風琴成了宋山老師的“專屬物”。晨曦中，他腳踩著踏板，那琴聲從寂靜的山村傳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夕陽的余暉下，他帶領孩子們進行著緊張的訓練。

一天傍晚，校長站在一旁，觀看孩子們訓練。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捂著肚子、皺著眉坐在凳子上，余暉映照在她瘦削的臉上，讓她的臉看起來十分蒼白。

“校長，您怎么了？”宋山老師問道。

“沒事！你繼續(xù)！”她站起身，微笑著，可一只手仍舊死死地摁著肚子，臉上滲出了汗珠，“老毛病了，胃疼！不礙事的……”

校長抹去額頭上的汗珠，伴著樂曲與孩子們一起哼唱起來。

比賽的日子到了，宋山老師帶著孩子們來到鄉(xiāng)劇院。這些從沒有參加過歌詠比賽的孩子們顯然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緊張。

“預備——開始！”隨著音樂響起，孩子們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不再感到手足無措。

“上莊小學，第二名！”孩子們歡呼雀躍，校長拍著手也笑了，宋山看到她眼里充滿了淚水。

“看您發(fā)呆的樣子，是不是又在神游了？是在聯(lián)想，還是在想象呢？”爾東老師不知何時坐在了宋山老師的身旁。

“哎，聽著爾曦老師彈奏的鋼琴曲，我情不自禁地跨越了時空，聯(lián)想到自己以前在鄉(xiāng)村小學帶領孩子們參加音樂歌詠比賽的情形，也算是‘睹物思情吧！”宋山老師尷尬地笑了笑。

創(chuàng)作貼士：

生活中，我們會由看到或聽到的，想到以前經(jīng)歷過的或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的場景，有時是“接近聯(lián)想”，即事物在時空上比較接近，會引發(fā)“睹物思人”“睹物思情”；有時是“類似聯(lián)想”，即事物在外形特征或相關的用途等方面有相似之處；有時是“對比聯(lián)想”，即將兩個事物進行比較，從而激發(fā)出內(nèi)心的感受。

放膽創(chuàng)作：

在26個大寫英文字母中，隨意挑選兩三個或更多，根據(jù)它們的形狀展開想象，講述一個小故事，有趣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