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的秦漢篆書史實考論

劉鎮(zhèn)

摘 要：歐陽修《集古錄跋尾》是北宋金石學(xué)發(fā)軔的標(biāo)志性成果之一，它為后世金石著錄、研究開創(chuàng)了新范式?！栋衔病匪扒貪h古器主要來自劉敞，考論方法、觀點深受劉敞與蔡襄影響。本文認為，歐陽修創(chuàng)造性地采用了實物與文獻互證之法，樹立了敢疑、善辯、求真、重立的學(xué)術(shù)品格。

關(guān)鍵詞：歐陽修 《集古錄跋尾》 金石學(xué)

金石學(xué)在北宋的濫觴、生成以及繁盛，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宋初禮制綱常亟待修整，經(jīng)學(xué)、新儒學(xué)研究促使疑古辨?zhèn)沃L(fēng)大興，[1]凡此皆為中期官僚機構(gòu)空前冗繁背景下的士大夫治學(xué)提供了契機。與宋初書壇凋敝窘狀不同的是，中后期金石學(xué)研究熱潮中涌現(xiàn)出宗室仲爰、仲忽，舍人蔡肇、祖擇之，丞相呂微仲等二十余位金石研究私家學(xué)者，以及劉敞《先秦古器記》、呂大臨《考古圖》（40家、224器）、李公麟《古器圖》（49器）等研究成果。

北宋文壇領(lǐng)袖歐陽修是引領(lǐng)當(dāng)時金石研究風(fēng)潮的代表人物。歐陽修（一〇〇七—一〇七二），字永叔，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天圣八年及進士第，后行『慶歷新政』。敗，出知滁州、揚州、潁州等。嘉祐二年知貢舉，排抑『太學(xué)體』，使天下文風(fēng)大變。嘉祐八年，他集思廣益成《集古錄》一千卷，蒐集『凡周、漢以降金石遺文、斷編殘簡，一切掇拾，研稽異同，立說于左?！籟2]考慮到聚多終散的自然規(guī)律，歐陽修『撮其大要，別為《錄目》』，成《集古錄跋尾》（下稱《跋尾》）十卷，凡四百則。

[3]《跋尾》收錄篆書跋文一百余，占總數(shù)的三分之一。從內(nèi)容來看，涵蓋范圍廣（以長安為中心）、時間跨度長（先秦至宋）。它『校讎尤為精詳』，雖是『系其后』具有『滯后性』的言說，但卻具有『延續(xù)性』甚至『獨立性』的意義。

[4]由此切入，可窺透歐陽修金石研究的范式及學(xué)術(shù)價值。

《跋尾》所及秦漢古器之來源

歐陽修《跋尾》中秦漢古器及銘文，主要來源于身邊好友：劉敞、楊南仲劉敞是歐陽修金石鑒藏活動中最為親摯的好友，《跋尾》曾屢次『特志之』。

[5]劉敞，字原父（甫），慶歷六年（一〇四六）進士，嘉祐六年（一〇六一）治長安。他藏有青銅禮器敦、尊、彝之屬，另有博山香爐、周亞夫侯印及硯、貞觀刀等甚多，撰有《先秦古器圖碑》（佚），既圖其型，又摹其文，刊刻于石。他與蔡襄、蘇軾、歐陽修等交厚，是宋代金石學(xué)的開創(chuàng)者之一。

《跋尾》稱劉敞博學(xué)好古，常常寄給歐陽修古器及銘文。在『咸、鎬周秦故都』所見古奇器物，劉敞必購而藏之，『每有所得，必摹其銘文以見遺』。

[6]英宗治平二年（一〇六五），劉敞長安任滿返京，古器物『所載盈車』，送給歐陽修（《見伯冏之敦》《敦銘·張仲》）兩件古器。

劉敞向歐陽修提供古器拓本時，還將考訂結(jié)果一并寄送，歐陽修在《跋尾》中一一標(biāo)出。劉敞『使工模其文，刻于石，又并圖其象，以俟好古博雅君子焉』，目的在于『禮家明其制度，小學(xué)正其文字，譜牒次其世謚，乃為能盡之?！籟7]受其影響，歐陽修《跋尾》十分重視銘文考釋之原則。如《商雒鼎銘》中，歐陽修稱劉敞言『古「丁」「寧」通用』，推測『蓋古字簡略，以意求之則得爾』；[8]《韓城鼎銘》中，『能讀古文篆籀』著稱的楊南仲在釋文時『闕其疑者』，與劉敞亦『時有不同』。歐陽修最終『并著二家所解，以俟博識君子。具之如左』。

[9]蘇軾、文同、陸經(jīng)蘇軾、文同、陸經(jīng)等也為歐陽修提供各種古器及銘文。《跋尾》載，蘇軾為鳳翔府判官時得『終南古敦』，形制與宋初聶崇義所撰《三禮圖》所載、當(dāng)世所藏皆不同。歐陽修從形制上難以判定為『敦』，因其蓋有銘文『寶尊敦』三字，遂以『敦』名之。

[10]歐陽修曾得文同游歷長安時所獲兩件秦權(quán)?！栋衔病贩Q『其一乃銅鍰，不知為何器，其上有銘，循環(huán)刻之，乃前一銘也。其一乃銅方版，可三四寸許，所刻乃后一銘也。考其文與《家訓(xùn)》所載正同，然之推所見是鐵稱權(quán)，而同所得乃二銅器。余意秦時茲二銘刻于器物者非一也?！籟11]所及『銅板』，歐陽修在陸經(jīng)家亦見，『所刻與前一銘亦同，益知其然也。故并錄之云』。

[12]于上可知，歐陽修作為當(dāng)世政治、文學(xué)高地上的巨眼人，以強烈的時代責(zé)任感展現(xiàn)出他在金石研究上的巨大向心力?！栋衔病分械淖瓡衔淖鳛槿?、物（古器物）之間的『居間』存在，使得拓本成為聯(lián)結(jié)書法文學(xué)形成詩歌酬唱團體的重要載體。

秦漢銘刻與文獻互文共闡

（1）厘定先秦器物名狀與銘文風(fēng)格。按照考古學(xué)的器物分類，《跋尾》所見先秦古器至少分為四類。樂器類：鐘（《古器銘》）；食器類：敦（《敦銘》《終南古敦銘》《古器銘》《毛伯敦銘》）、鼎（《韓城鼎銘》《商雒鼎銘》）、甗（《古器銘》）、簋（《叔高父煮簋銘》）；酒器類：盉（《古器銘》）；量器類：度量衡（《秦度量銘》《秦度量銘》）。另有不詳者甚多（如《張仲器銘》等）。以上可見歐陽修所及古器數(shù)量之豐贍。但需要指出地是，《跋尾》所及古器可能名同實異：呂大臨《考古圖》中，曾明言歐陽修至少接觸過四種不同形制與銘文的『敦』。

至于銘文之書法風(fēng)格，歐陽修在《韓城鼎銘》中曾專門標(biāo)舉蔡襄所題，贊同蔡襄『古之篆字，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其意之所欲，然亦有工拙』的論調(diào)。

[13]究其原因，是因為歐陽修『不能書』篆，僅『稍識字法』[14]，『所得三代器銘，必問于楊南仲、章友直?！籟15]所以，對先秦文字的『陌生』『敬畏』，終使歐陽修《跋尾》篆書跋文中屢次出現(xiàn)『重復(fù)記述』的現(xiàn)象：『贈送人→器物形制→略論（無關(guān)文字內(nèi)容）』，也即模式化傾向較為明顯。

[16]另一方面看，歐陽修撰寫跋文始終所秉承的是史學(xué)家的嚴謹作風(fēng)與求實品格，如《跋尾》『隨其所得而錄』劉敞、楊南仲、章友直、勾中正等考釋文字，基本『述而不作』，常『并著二家所解，以俟博識君子』。

[17]如《商雒鼎銘》中言劉敞稱古『丁』『寧』通用，但卻無法回答蔡襄『十有四月者何』的追問。

[18]再如治平元年（一〇六四）二月所撰《秦昭和鐘銘》跋文，歐陽修據(jù)《史記·秦本紀》梳理司馬遷在《本紀》中云襄公始列為諸侯與《諸侯年表》中以秦仲為始的相悖之處。后依《年表》始秦仲之說，推斷此鐘為共公時作。又言『故并列之，以俟博識君子』。

[19]（2）『二重證據(jù)法』：文獻與實物互證。相比之下，歐陽修對秦國及其之后的篆書銘刻較為熟悉，原因是可供互證的傳世文獻較多?！吨ヮ飞娇淌分?，歐陽修先將其與《嶧山碑》《泰山刻石》二世詔的文字內(nèi)容作了比對，認為雖然言語相同，但是銘刻文字的點畫特征存在一定的差異。在《秦︿嶧山刻石﹀》《鄒︿嶧山刻石﹀》的跋文中，他認為世間所傳《嶧山碑》內(nèi)容，《史記》不載。碑雖為鄭文寶所摹，但與自己『《集錄》別藏泰山李斯所書數(shù)十字』摹本相較，『見真?zhèn)沃噙h也』，最終斷定《泰山刻石》為李斯真正的篆書作品。

[20]歐陽修屢屢以《泰山刻石》佐證其論的底氣，源于好友江鄰幾豐富的田野考察經(jīng)驗：余友江鄰幾謫官于奉符，嘗自至泰山頂上，視秦所刻石處，云『石頑不可鐫鑿，不知當(dāng)時何以刻也？然而四面皆無草木，而野火不及，故能若此之久。然風(fēng)雨所剝，其存者才此數(shù)十字而已』。本鄰幾遺余也，比今俗傳《嶧山碑》本特為真者爾。

[21]《泰山刻石》之『真』，不惟風(fēng)格，還在內(nèi)容。

歐陽修將其與《史記》所載印證，稱『秦始皇帝行幸天下，凡六刻石，及二世立，又刻詔書于其旁，今皆亡矣。獨泰山頂上二世詔僅在，所存數(shù)十字爾』。

[22]《集古錄》成書之后，歐陽修曾再次借助文獻考訂《泰山刻石》的相關(guān)史實。如此，從田野考古到文獻稽核，展現(xiàn)出歐陽修文獻與實物并重的金石研究范式。

在《石鼓文》《詛楚文》的考證中，同樣鮮明地展現(xiàn)出他對歷史真實的孜孜矻矻。首先他質(zhì)疑岐陽石鼓『不見稱于前世』而『唐人始盛稱之』的史實，評介韋應(yīng)物『周文王之鼓、宣王刻詩』、韓退之『宣王之鼓』的觀點，然后提出疑問。首先，從時間上推論，漢桓、靈時碑刻，『距今未及千歲，大書深刻，而摩滅者十猶八九』，反問已存千有九一四年的《石鼓文》『文細而刻淺，理豈得存』？其次，將其內(nèi)容與同時期文本進行比較，嘗試確定其成文下限。他坦言《石鼓文》『古而有法』，文辭特征與《雅》《頌》同，斷言《詩》《書》之外，三代確有文章。但吊詭的是，自漢代以來博古好奇之士皆略而不道，緣由或是隋唐書籍粗備、學(xué)術(shù)風(fēng)氣不夠濃厚所致。所謂『當(dāng)時猶有所見，而今不見之』。

與以上有同工之妙地，還有歐陽修對《詛楚文》的考證。跋文伊始，歐陽修拈出其中的『熊相』一詞，搜羅《史記·世家》，發(fā)現(xiàn)『自成王以后，王名有熊良夫、熊適、熊槐、熊元，而無熊相』。又據(jù)《世家》考索，『自成王十八世為頃襄王，而頃襄王名橫，不名熊相』。再考《秦本紀》與《世家》：自楚平王娶婦于秦昭王，時吳伐楚而秦救之。其后歷楚惠、簡、聲、悼、肅五王，皆寂不與秦相接，而宣王熊良夫時，秦始侵楚。至楚懷王熊槐、頃襄王熊橫，當(dāng)秦惠文王及昭襄王時，秦、楚屢相攻伐。

[23]碑文內(nèi)容確與《史記》所載不合。歐陽修推斷文中所載非懷王則頃襄王，但以十八世數(shù)之，當(dāng)是楚懷王之子頃襄王。按常理，相之名，不宜繆，他推測《史記》所載『相』或傳寫為『橫』。綜上可見，歐陽修堪稱是自覺運用『二重證據(jù)法』的第一人。

《跋尾》所及秦漢銘刻研究的學(xué)術(shù)價值

歐陽修認為先秦銘文的載體——古器材質(zhì)（銅），是承擔(dān)『為后世想望』的先決條件。《敦銘》稱『欲存乎久遠者，必托于金石而后傳，其湮沉埋沒、顯晦出入不可知。其可知者，久而不朽也』。因此，在論證《石鼓文》時，歐陽修的著眼點首先在于『金石』，其次才是『文』：然岐陽《十鼓》今皆在，而文字剝?nèi)闭呤模┕牌縻懺谡呓酝?，則石之堅又不足恃。是以古之君子器必用銅，取其不為燥濕寒暑所變?yōu)榭少F者，以此也。

古之賢臣名見《詩》《書》者，常為后世想望，矧得其器，讀其文，器古而文奇，自可寶而藏之耶！

[24]再如《敦銘》：古之人慮遠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后埋沒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復(fù)若此之煩也？其于一用器，為慮猶如此，則其操修施設(shè)所以垂后世者，必不茍。

[25]『丁寧重復(fù)若此之煩』、古人之『慮遠』，是對垂于后世的『操修施設(shè)』——『人』的看重。正如蔡襄認為劉敞在扶風(fēng)所得《叔高父煮簋銘》可正當(dāng)世禮家之繆一樣，[26]歐陽修對秦漢古器的體認遵循著『字書之法』→『學(xué)者余事』的先后順序。這一過程，其載體『金石』既是幸之所托，又是有助以『傳』的重要保證。歐陽修對書、文漸次重視的背后，是一種為禮、為道衡諸『君子』修為的呼喚。

[27]由是言之，歐陽修對唐代李陽冰篆書格調(diào)以及當(dāng)世蔡襄、徐鉉『一點一畫皆有法』的推舉，看似篆書史觀的文獻梳理，其落腳點卻在『人』『稱于當(dāng)時』『慮于后世』之上。

[28]顯然，歐陽修認為金石之『不朽』，與其說是對『子子孫孫永寶用』『存乎久遠』的『后世想望』，倒不如說是借助古器對『君子』品質(zhì)的一種訴求。在《敦銘》中，歐陽修基于君子修為的角度，發(fā)出長嘆：

『蓋其出或非其時而遇或非其人者，物有幸不幸也。今出而遭吾二人者，可謂幸矣，不可以不傳。故為之書，且以為贈我之報』。

[29]故而，圍繞『遇』與『幸』的探討，成為貫穿于《跋尾》所及秦漢篆書史實考論始終的一條主線。當(dāng)然，從學(xué)術(shù)價值的角度看，這種『人』與『物』的彼此依存、互文共闡之考辨，也內(nèi)在地契合了歐陽修金石研究為『政治家衛(wèi)道』的學(xué)術(shù)立場，呈現(xiàn)出一種深刻地穿透力。[30]

注釋：

[1]夏超雄.宋代金石學(xué)的主要貢獻及其興起的原因[J].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2（1）.

[2]脫脫等.宋史：卷三一九[C].北京：中華書局，10381.

[3]集古錄目序[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3.

[4]今人題跋研究成果繁多：《國家圖書館藏古籍題跋叢刊》《中國歷代書畫題跋精粹》等。王曉驪.中國古代題跋文學(xué)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1.認為從行為方式看，題跋具有兩大特征：滯后性、附屬性，本文茲作擴充。

[5]劉原父帖[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37.

[6]毛伯古敦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

[7]先秦古器記[A].劉敞.公是集[C].四部叢刊初編本.上海：上海書店，1989：15.

[8]商雒鼎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6.

[9]韓城鼎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6.

[10]終南古敦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11-12.

[11]秦度量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5.

[12]秦度量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5-26.

[13]韓城鼎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6.

[14]唐玄靜先生碑《大歷七年》[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347-353.

[15]古器銘《綏和林鐘寶盉寶敦二》[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11.

[16]衣若芬.復(fù)制·重整·回憶：歐陽修《集古錄》的文化考察[D].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8（5）：30-40.

[17]鄭超.歐陽修治學(xué)品格瑣議[D].北京化工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8（1）.

[18]商雒鼎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6.

[19]秦昭和鐘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6-27.

[20]之罘山秦篆遺文[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9-30.

[21][22]秦泰山刻石[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32.

[23]秦祀巫咸神文[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27-29.

[24]之罘山秦篆遺文[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

[25]敦銘[ A ] .歐陽修.六一題跋[ C ] .北京：中華書局，1985：18.

[26]叔高父煮簋銘[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12-13.從當(dāng)時書壇來看，歐陽修對蔡襄的『推舉』主盟，不僅僅出于政治上一定得勢之后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可能還在于蔡襄在很大層面上影響了歐陽修對篆書的認知。

[27]與蔡君謨求書《集古錄序》書[G]//歐陽修集編年箋注：第七冊：1 6 8 .歐陽修提出蔡襄應(yīng)在書壇『主盟』，其寫作背景在于慶歷新政當(dāng)時得勢之后新政主將之間的相互汲引、推重。

[28]唐李陽冰阮客舊居詩[A].歐陽修.六一題跋[C].北京：中華書局，1985：352-353.

[29]敦銘[ A ] .歐陽修.六一題跋[ C ] .北京：中華書局，1985：19.

[30]曹寶麟.中國書法史·宋遼金卷[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9：50.本文為『二〇二一年度教育部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研究重大課題攻關(guān)項目第四十四號招標(biāo)課題：「中國歷代書法資料整理研究與數(shù)據(jù)庫建設(shè)」（項目批準號：21JZD044）』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暨南大學(xué)

本文責(zé)編：張莉 蘇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