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斌：用生命詮釋初心和使命

閔睿

李培斌（1965—2015），山西陽高人。1984年7月參加工作，1990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任陽高縣馬家皂鄉(xiāng)司法助理員、龍泉鎮(zhèn)司法所所長，并兼任陽高縣信訪中心主任、中華全國人民調(diào)解員協(xié)會常務(wù)理事等職。2011年被司法部評為全國模范司法所長。榮獲2012年度法治人物“年度特別貢獻獎”。2015年10月，突發(fā)疾病因公殉職。他30年如一日，長期在基層從事司法行政工作，卓有成效地開展人民調(diào)解、社區(qū)矯正、安置幫教等工作，為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作出突出貢獻，群眾親切地稱他為“李司法”。

秉公辦事、絕不收禮

李培斌曾經(jīng)問過同事一個問題：“用黃金打造的手銬，是黃金，還是手銬？”同事一怔，他笑著說：“依我看呀，黃金打造的手銬終歸還是手銬！”這就是李培斌，在許多人追名逐利的時候，他卻始終堅守著共產(chǎn)黨員的精神家園。

當選黨的十八大代表后，組織給李培斌配了一輛轎車方便他下鄉(xiāng)調(diào)解。但他覺得開車去和群眾有距離，加上舍不得花油錢，很少開車，多數(shù)時候還是騎著摩托車，3年了車才跑了不到3萬公里。他的助理、龍泉鎮(zhèn)助理司法員魯學虎說：“出門辦事，他總是騎摩托帶著我去給人家調(diào)解?！逼拮佣艥櫭坊貞浾f：“在馬家皂鄉(xiāng)工作那會兒，培斌成天騎個舊摩托車，不管刮風下雨，沒完沒了地工作?！薄拔ㄒ蛔^一次他的小車，竟是從市里接他的骨灰盒?！?/p>

在調(diào)解糾紛過程中，也有人托人情、送重禮，他堅持一條：秉公辦事、決不收禮。馬家皂鄉(xiāng)一位馬大爺每年過年雷打不動要給李培斌送一袋自家磨的面粉。李培斌每次都悄悄地把錢塞到馬大爺?shù)亩道?。一次，馬家皂村兩位村民來城里辦事順便帶了點自家產(chǎn)的小米和綠豆來看李培斌。他堅決不收，兩位老鄉(xiāng)誠懇地說：“李司法，我們不是賄賂你，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來看看你。你為鄉(xiāng)親們操碎了心，鄉(xiāng)親們一直記在心里，念念不忘你對我們的好?，F(xiàn)在你雖然不在我們村工作了，可是鄉(xiāng)親們一時一刻也沒有忘記你的恩情。這次鄉(xiāng)親們都爭著要來，但是怕影響你工作，就勸大家別來了，我們是代表全村的鄉(xiāng)親們來看你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代表的的確是全村每一位鄉(xiāng)親的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們回去沒法向鄉(xiāng)親們交代呀！”他聽著鄉(xiāng)親們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朝著兩位鄉(xiāng)親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咽著說：“謝謝你們，謝謝鄉(xiāng)親，代我向鄉(xiāng)親們說聲謝謝?！?/p>

他給許多信訪人員解決了難題，幫助不少刑釋解教人員落實了生計，而他的妻子多年來工作始終沒有著落，一直靠給人打臨工，掙點微薄的工資。李培斌去世后，家人和同事整理出厚厚一摞票據(jù)，有北京的、太原的，還有陽高縣的，最早的是2007年的，都是他這些年為工作墊付卻一直沒有報銷的票據(jù)。

先顧大家再顧小家

他無私忘我——對工作任務(wù)十分上心，對群眾利益十分關(guān)心，對自己，對家人，卻把利益、榮譽看得很淡。

妻子杜潤梅嫁給他后，日子一直過得捉襟見肘。結(jié)婚后一直租房住。每次搬家，沒有一件貴重物品，人們開玩笑說：“別人搬家，大柜小箱。培斌搬家，一堆紙匣?！币恢币詠?，他搬家時扔了很多東西，但有４箱榮譽證書一直隨身帶著。他還總把這些證書和獎牌擦拭得干干凈凈，保存得整整齊齊。杜潤梅說：“以前我不理解，覺得沒啥用?，F(xiàn)在明白了，在他眼里，黨員干部的榮譽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不少人勸他，向組織申請一個住處吧，但他總以一句“個人的事就不給上級添麻煩了”來回絕。有一回租的窯洞只有10多平方米，中間還立著一根柱子，頂著快塌的頂棚，客人來了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家里擺著幾個腌菜缸，他說：“買鮮菜貴，腌菜吃的時間還長。”2012年他才在縣城邊蓋起3間不到60平方米的小平房。房子一蓋好就把母親從村里接過來，安頓到上房，了卻了多年的心愿。他自己住在南房，炕短、個頭高，他睡覺連腿也伸不直。他去世時，蓋房的幾萬元欠款還沒有還上，部分墻皮都已經(jīng)開始脫落，家具簡陋，還在使用老舊的顯像管電視機，家里有著大大小小七八個腌菜缸。杜潤梅說：“結(jié)婚這么多年，家里日子一直不太寬裕，培斌的思想上也很有壓力，其實家里也不是沒機會改善經(jīng)濟狀況，曾有一個煤礦老板提出讓培斌去幫忙，說了幾次，他也沒動心。”

2012年李培斌當選十八大代表后，家里竟然找不出一件像樣的衣服參會，不得已才花了100多元給自己做了一套新衣服。同年，他榮獲陽高縣“首屆道德模范”，獎品是一臺洗衣機。但他一直很忙，直到去世，那臺洗衣機依然沒有拆封……

2013年李培斌兼任陽高縣信訪服務(wù)中心主任后，工作壓力更大了，擔子更重了。他明知自己有高血壓、高血脂、膽結(jié)石病，但仍忘我工作。一次膽結(jié)石急性發(fā)作，他痛得要命，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勸他和領(lǐng)導申請換個崗位。他說：“難受就撂挑子，這還是個共產(chǎn)黨員嗎？”到醫(yī)院做完手術(shù)后沒幾天，他就趕到現(xiàn)場調(diào)解了一場糾紛。他生前一再跟妻子說：“我可能隨時倒下，我死后不要給組織添麻煩。”他還常叮囑孩子：“你們一定要聽黨的話，跟黨走！”

李培斌也不是不顧家，是確實沒時間。平時有時間也會去買個菜啥的，出去開會也會想著給孩子買件衣服?？删褪翘α?，有時剛回到家，電話就響了；有時剛端起飯，又撂下了碗；有時半夜，也被叫出去。老百姓沒有節(jié)假日、上下班的概念，他的生活就沒有規(guī)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這樣。妻子說：“有時候真的挺怨他的，有時候都想和他離婚。”“前些年孩子小，那時候既要照顧孩子和老人，還要打理家務(wù)，農(nóng)忙時還要忙農(nóng)活，我一個女人家真是吃不消。可是每天看到他回家后一臉疲憊，我是又恨又心疼，慢慢也就習慣了?！?/p>

女兒李樂樂于2014年5月遠嫁新疆。由于工作忙，他竟然把女兒的“回門”一次次推遲，最終推到了2016年春節(jié)。然而，他卻沒能等到女兒回門的這一天。這成為一家人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李樂樂說父親一直很忙，很少顧得上家，自己大學畢業(yè)后到新疆工作，“從工作到結(jié)婚，爸爸只去過一趟”?！拔液捱^爸爸，因為他總是很忙，很少陪我。小時候，爸爸每天早晨在我醒來之前就上班走了，晚上我睡了之后才回家，每天見爸爸一面都是奢望?，F(xiàn)在理解爸爸了，他是我的驕傲。”

“有事情，找培斌”

“有事情，找培斌?！痹陉柛?，這是一句家喻戶曉的口頭語。李培斌常說：“咱父母就是扛彎彎鉤（指鋤頭）的，不能吃了幾天公家飯，就看不起老百姓?！薄鞍燕l(xiāng)親們的事辦順當了，基層就穩(wěn)當了?！崩钆啾笾允艿饺罕姎g迎，就是因為他把權(quán)力看得很淡，把群眾的利益看得很重，始終把群眾的事當自己的事來辦。

“來司法所找咱的人，不是背著氣，就是帶著怨，不管是誰，都要熱情接待，讓他們帶氣而來，帶笑而歸?！薄吧迫艘茖Γ瑦喝艘獝簩?。但不管好賴，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就是塊石頭我們也要把他焐熱了?！崩钆啾蠼?jīng)常這樣告誡助理魯學虎。

有一年8月，古城鄉(xiāng)下娘城村農(nóng)民邵日聯(lián)在內(nèi)蒙古臨河打工受重傷，法院判決后遇到執(zhí)行困難。邵日聯(lián)家人找到李培斌，李培斌陪著他們先后3次到臨河，討回了4萬元工傷補償款。

有一天，李培斌在下鄉(xiāng)的路上發(fā)現(xiàn)路邊搭著一頂小帳篷，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婦人住在帳篷里吃著干饅頭，地上鋪著羊皮褥。簡單詢問后，得知老人因?qū)Σ疬w補償不滿意，所以搭起帳篷，準備打持久戰(zhàn)。隨后，李培斌馬上找到開發(fā)商協(xié)商。他運用物權(quán)法的相關(guān)知識進行規(guī)勸，又運用以柔克剛法耐心開導，把道理講到家，開發(fā)商最終接受了調(diào)處，補償給老人9000元，比原來增加6000元。李培斌還幫老人辦理了高齡老人農(nóng)村低保。

龍泉鎮(zhèn)富貴村79歲的老人袁桂如一生孤苦，先后送走4位親人——丈夫和3個兒子。這些年來，是李培斌隔三差五到她家去看望，送米送面。她和李培斌的相識，緣于刑滿釋放、患了腦梗的兒子張建國，出獄時口齒不清、行動不便。太原一監(jiān)先后3次將其送回老家，都被袁桂如拒之門外。監(jiān)獄方找到司法所，請求李培斌調(diào)解。他到了袁桂如家，看見家里一貧如洗。袁桂如說：“兒是娘的心頭肉，當媽的咋能不讓兒子回家呢？可家里這情況，你也看到了，讓我們娘倆咋活呀？”李培斌看著貧困的家，說：“您先讓兒子進家，生活困難我來想辦法，黨和政府不會不管您的?！?/p>

聽了李培斌的話，老人失聲痛哭。之后，他多次來往于監(jiān)獄和老人家里，為張建國解決了3萬元醫(yī)療費和生活費，又向鎮(zhèn)黨委和縣民政局作了匯報，為母子倆申請辦理了低保，接著又幾次跑縣殘聯(lián)，給張建國辦理了殘疾人證，爭取到輪椅和相應(yīng)資助。幾經(jīng)周折，終于使母子倆有了基本生活保障。2012年春節(jié)，張建國去世了。李培斌放棄了和家人的團聚時光，冒著嚴寒趕到袁桂如家，幫忙張羅后事。2015年10月，老人在得知李培斌去世后，嚎啕大哭：“你走了，我依靠誰??？”

矛盾調(diào)處過程中，還經(jīng)常會遇到驚心動魄的場面。龍泉鎮(zhèn)安定營村民李亮有一年跟村支書鬧矛盾，喝醉后帶著板斧找村支書“算賬”，支書往后躲，李亮往前逼，眾人都不敢上前拉架，眼看就要出人命，恰好趕到現(xiàn)場的李培斌二話沒說沖上前去就奪板斧，李亮一斧子掃過去砍在李培斌左手上，鮮血頓時冒出來。他忍痛把李亮抱住，和趕來的李亮家人一起把李亮送回家。事后，險釀大禍的李亮十分感激。多年工作中，類似的危險情形發(fā)生過多次，一起參加調(diào)解的干部勸他注意安全，不要動不動就沖上前，萬一傷了自己，但他說：“不怕，我打頭，你們跟在我后面?！?/p>

“群眾都點贊，30年無差評?！痹陉柛?，老百姓都說培斌人好，即使問題沒有完全解決，那份熱心腸也讓人感動。在龍泉甚至更遠的地方，老百姓有點好吃的總想送給他。幾塊新炸的油豆腐、幾根新摘的嫩黃瓜，表達著真誠的情意。有了喜事，小孩升學甚至牛羊生崽，也會想著告訴他。

2015年11月1日，當載著李培斌骨灰的靈車緩緩駛?cè)腙柛呖h城時，街上的人們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自發(fā)加入護靈車隊，要送他最后一程。他去世后，景家廟村60多歲的老支書一說起他就忍不住抹眼淚，好幾次失聲痛哭……

李培斌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基層黨員干部。他的一生，沒有什么豪言壯語，但每件事都讓人體會到共產(chǎn)黨人的崇高境界。他兩袖清風，傾情奉獻，用忠誠和擔當、用熱血和生命譜寫了共產(chǎn)黨人的奉獻之歌。

（責編 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