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古俑 越千年
——女高音歌唱家郭森演繹歌曲《問天》

文/ 何 柳

郭森，抒情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也是瑞士蘇黎世歌劇院至今簽約時間最長的華人女高音獨唱演員。2001 年至今，郭森在世界各大歌劇舞臺累計演出了上千場，如《魔笛》中的夜后、《霍夫曼的故事》中的奧林比亞、《假面舞會》中的奧斯卡、《弄臣》中的吉爾達(dá)……其收放自如的技巧，游刃有余的把控，銀鈴般音色的嗓音，無不讓人驚艷叫絕，因而成為當(dāng)今世界最優(yōu)秀的中國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之一。2021 年，郭森受邀參加Bilibili“2021 最美的夜”

跨年晚會，她用花腔女高音的方式演繹流行歌曲，更是受到無數(shù)時下年輕人的關(guān)注與喜愛。此次特邀郭森演繹這首以中國現(xiàn)代詩歌為詞的歌曲《問天》，亦是一次文化、歷史與藝術(shù)的跨界融合，以新聲誦古樂，以今文話舊史。

秦始皇陵兵馬俑，一個雄偉的地下兵團(tuán)，于1974 年3 月在西安驪山腳下現(xiàn)世，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這一重大的考古發(fā)現(xiàn)距今已有近50 年，在此之際，中國唱片（上海）有限公司與秦始皇帝陵博物院聯(lián)合推出文旅合作推廣曲《問天》，這也是一次文史與音樂跨界結(jié)合的全新嘗試。歌曲以現(xiàn)代詩人薛保勤作于2008 年6 月的一首詩歌——《問天——兵馬俑祭》 為詞，青年作曲家朱宏亮為之編配以宏大的音樂敘事，融合了古樂與秦地之聲。在郭森純凈醇厚的嗓音中，一副塵封千年的歷史畫卷徐徐展開……

當(dāng)“夜后”唱起《問天》

郭森在歌劇圈內(nèi)素來有“夜后”之美譽。自2002 年在德國德累斯頓歌劇院上演的歌劇《魔笛》中成功出演“夜后”一角，幾年內(nèi)，僅出演《魔笛》就多達(dá)百余場。她以純熟的美聲演唱技巧，精湛的西方歌劇演繹而受到聽眾喜愛，成為各大歌劇院爭相邀約的中國歌劇演員。那么，這位有著“夜后”之稱的女高音歌唱家，將如何演繹《問天》這首帶有濃厚歷史底蘊的中國聲樂作品，無疑是令人無比期待的！

實際上，郭森在出國前就演唱過不少中國聲樂作品，在長達(dá)二十年的旅歐學(xué)習(xí)、演出后，更是對中國作品有一股深深的眷戀?！霸趪饽苎莩袊髌返臋C(jī)會很少”，郭森在采訪中這樣說道。正因如此，她十分珍惜每一次在國外演唱中國作品的機(jī)會，“我曾經(jīng)在蘇黎世歌劇院音樂廳表演過個人音樂會，其中有一場，我在下半場安排了一些中國作品，很多老外真的非常喜歡我們中國作品，所以我還想有更多的機(jī)會去國外演唱更多的我們中國聲樂作品，不光是在中國?！?/p>

為了更好地演唱《問天》，郭森大量翻閱了與秦漢，與兵馬俑相關(guān)的歷史資料。她特意找出了幾年前與朋友參觀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的照片，“我在2011 年和朋友去了西安，專門去了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看到里面的兵馬俑、銅車馬、青銅兵器等等，非常震撼，一下子讓我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歷史厚重感。我也想將這種情緒放入到這首作品的演繹中?！?/p>

《問天》是一首以現(xiàn)代詩歌為詞的聲樂作品，在格律、韻調(diào)上都十分符合現(xiàn)代人的語言習(xí)慣，這使得這首作品和郭森擅長演繹的西方歌劇唱段，和以中國古代詩詞為唱詞的中國聲樂作品有很大不同。談及演繹中西方作品的差異時，郭森深有感觸地說道：“最明顯的差異就是我們的歷史背景、文化、語言不一樣，這些不同貫穿了整個唱歌技巧、情感、風(fēng)格。但是我覺得相同之處在于我們都需要用心，用最真實的情感去演唱，要去了解不同語言作品創(chuàng)作背景的文化底蘊，這樣唱出來的歌才會更像，唱中國歌像中國歌，唱外國歌像外國歌?！闭蛉绱?，演繹《問天》時，郭森對多種唱法進(jìn)行了處理、融合。她強(qiáng)大的藝術(shù)駕馭能力，深厚的文化底蘊，予以了該作品又一抹鮮亮之色。

一縷秦聲 無限遐思

詞曲中彌漫的這一縷秦聲，是秦時之秦，也是秦地之秦。

在音樂創(chuàng)作上，《問天》包含了許多陜西民間音樂元素，同時又巧妙地把流行音樂元素加入其中。間奏部分用板胡奏出的一段旋律，仿若一段秦地方言的緩緩訴出，其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四、五度跳進(jìn)，都極具陜西民間音樂特色。

歌曲中共出現(xiàn)8 次“問天”，前7 次皆為上行旋律，或四五度大跳，或二度級進(jìn)，形成一種反復(fù)“疑問”的語氣。郭森在歌曲開始時的兩次“問”，均做弱處理，似喃喃自語，引領(lǐng)著聽眾一同走入那神秘的秦始皇陵，一探兵馬俑的雄姿英發(fā)。比起技巧性的詠嘆炫技，不斷重復(fù)、訴說般語句實則更為考驗演唱者對歌詞意境的理解與細(xì)膩的聲音控制。郭森的處理顯然是游刃有余的。隨后，伴隨著音區(qū)的不斷上升，情緒逐層堆積，在臨近結(jié)束處爆發(fā)出一段華麗的詠嘆，歌詞僅一個“啊”字，卻盡顯花腔女高音歌唱家技巧之所能。同時，引入合唱，形成樂器、合唱、獨唱三重對峙，將全曲的戲劇性推向最高點。無論是主歌部分的娓娓道來，還是詠嘆部分的激烈對峙，無不顯現(xiàn)出郭森強(qiáng)大的藝術(shù)把控力。

與西方偏向宏大、戲劇性的作品不同的是，中國作品之意趣，在“意”不在“形”。在“形”與“意”的分寸上，不得不說，郭森是一位十分有智慧的歌唱家。她巧妙地將極為亮眼且擅長的西洋歌劇式的表現(xiàn)方式，與中國詩詞念誦時的吐字發(fā)音相結(jié)合，清晰地發(fā)出每個字的字頭、字尾歸韻，干凈利落，別有一番新意。結(jié)束處的處理更是精妙，此處雖是開頭一句“問天”的再現(xiàn)，但此時開頭二音旋律變?yōu)橄滦?，演唱者故而順勢轉(zhuǎn)為陳述性的語氣感嘆，以氣帶聲，歸于平靜，留下余白，言有盡而意無窮。

歌曲《問天》不僅是一次在音樂上融歷史與現(xiàn)時，古典與流行，西方與中國于一體的嘗試，更是以樂為線，將形而上的文史哲，以一種耳熟能詳，樂于接受的方式走進(jìn)人們生活，試圖將我國悠久的歷史文明，豐富的傳統(tǒng)文化的通過一種新的手段實現(xiàn)與世界的對話。對于創(chuàng)作者、演繹者而言，如何更好地把音樂、歷史、科技等不同領(lǐng)域勾連起來，深入人民，走向世界，也將是今后不斷探索的重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