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7日,由中國合唱協(xié)會、廣東省合唱協(xié)會、星海音樂學院聯(lián)合主辦的“光明頌——致芳春”曹光平教授合唱作品音樂會在廣州星海音樂廳成功舉辦。本場音樂會匯集了曹光平近期合唱佳作,隨著音樂會的成功上演,中國合唱界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這位耄耋學者身上。
作為一位當代頗具影響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先鋒派作曲家,曹光平的創(chuàng)作向來備受關注。截至目前,他已創(chuàng)作交響曲、室內樂、音樂劇、舞劇、合唱、影視音樂、電子音樂等各類體裁的音樂作品六百余部,除十二部交響曲外,其對合唱創(chuàng)作領域的貢獻最為顯著。
從1985年為廣州小云雀合唱團創(chuàng)作第一部童聲合唱組曲《小蝌蚪找媽媽》至今,曹光平銖積寸累、日就月將,為中國乃至世界合唱藝術貢獻了將近百首佳作,盛譽殊然。提及他的合唱作品,無論是指揮家、合唱隊員,甚至鋼琴藝術指導,猶言眾口一詞——“難”,業(yè)內公認其作品是衡量合唱藝術水準的“試金石”。每當聽到此番評價,作曲家總是笑著解釋道:“合唱作品一般都由指揮家約稿,多為參加國際賽事所作,因此合唱創(chuàng)作的定位主要是面對專業(yè)合唱團體,故存在一定難度。”①曹光平最初在合唱領域嶄露頭角,創(chuàng)作緣由概莫如此。
步入合唱創(chuàng)作領域時,曹光平已年屆不惑,藝術觀念和創(chuàng)作技術均日臻成熟。其創(chuàng)作類型多樣,合唱組曲、合唱音詩、合唱敘事長詩等大型體裁均有涉獵,人聲涵蓋同聲合唱、混聲合唱所有類型,創(chuàng)作主要青睞于民族風格與中國古典詩詞題材。作曲家表示:“合唱創(chuàng)作的定位始終是清晰的,即音樂風格要具有民族性、現(xiàn)代性、詩意性?!雹谙挛膶⒎謩e從音樂素材的民族性、創(chuàng)作技術的現(xiàn)代性、古典意蘊的詩意性等三個方面對曹光平2010年以來的合唱音樂及其創(chuàng)作風格做一歸納性論述與評析。
一、音樂素材的民族性
曹光平在專業(yè)音樂創(chuàng)作領域深耕數(shù)年,創(chuàng)作觀念及音樂風格受西方現(xiàn)代作曲技法影響深遠,但創(chuàng)作素材的主要來源往往根植于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文化底蘊。
以民族風格為題材是曹光平合唱音樂創(chuàng)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早期尤以藏族風格最為突出。曹光平的兩本中國風合唱精品系列曲集《天湖·納木錯》與《康巴情》③當中收錄了部分西藏風格的代表作,如《天湖·納木錯》(2003)、《山南·達娃卓瑪》(2004)、《卓魯·西藏牧歌》(2005)、《康巴情》(2008)、《金色的大門》(2008)、《瑪尼歌》(2009)、《堆諧·拉薩踢踏》(2012)、《米拉雪山》(2016)等。這些作品問世后便被國內外合唱團爭相演繹,尤其是《天湖·納木錯》和《卓魯·西藏牧歌》已成為作曲家最具代表性的合唱曲目。
2010年以來,其作品民族性更加廣泛,不再局限于西藏風格。為尋求多元化的民族風格創(chuàng)作,作曲家數(shù)次奔赴祖國的大江南北,深入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采風,足跡遍及新疆、內蒙古、云南、四川、貴州、湖南、湖北、海南、江浙、福建等地,相繼誕生的作品包括:云南風格的《格姆夜歌》(2010)、《佤寨》(2013)、《白月亮啊白姐姐》(2017);嶺南風格的《海月光》(2011)、《月光光》(2012)、《木棉飛雀》(2022);湖南風格的《小小幺姑·桑植情歌》(2016)、《湘西土家》(2016)、《太陽出來》(2018);貴州風格的《黔東南并不遙遠》(2016)、《勒尤·飛歌·侗情》(2020);四川風格的《江上伊人》(2016)、《月亮婆婆》(2016);江浙風格的《馬燈調變奏曲》(2017)、《西湖印象》(2017);新疆風格的《大漠的回響》(2017)等。
上述作品廣泛汲取中國各少數(shù)民族民間音樂素材,通過民歌旋律的引用或改編,最大程度地凸顯其“民族性”。如:混聲合唱《白月亮啊白姐姐》《馬燈調變奏曲》、童聲合唱《月光光》,均是直接改編。自不同地域民歌的合唱作品,沿用了原民歌標題?;炻暫铣缎⌒$酃谩どV睬楦琛沸稍从诤仙V驳貐^(qū)的歌謠《小小幺姑》,作品首先由男高音獨唱“一領眾和”,隨后轉由女聲聲部“應答”,少數(shù)民族山歌、情歌對唱的形式的風格鮮明。
另外,吸收民間音樂中的部分音調、節(jié)奏,再加以創(chuàng)作的作品亦數(shù)量眾多,如:女聲合唱《海月光》旋律音調來源于廣東南海漁歌素材;混聲合唱《黔東南并不遙遠》中,旋律吸收了貴州苗族飛歌和侗族大歌的音樂元素,引子部分鋼琴聲部的核心音調“sol-mi-fa-sol”來源于云南彝族海菜腔“拘腔”;曹光平前往湘西自治州吉首、鳳凰、龍山等地采風后創(chuàng)作的大型合唱套曲《湘西土家》,作品包括“梯瑪神歌”“山歌”“哭嫁歌”“打溜子”“擺手舞”共五個部分,全曲時長15分鐘。作曲家將土家族極具湘西特色的原生態(tài)音樂素材與現(xiàn)代作曲技法相融,并選用石頭、牛角等原生性伴奏樂器,深度還原土家族民俗文化的精髓。
除此之外,曹光平的作品還保留民間音樂語言的陳述習慣或特征。如:西藏風格作品,羽調式、宮調式的運用最為常見,音程進行以大二度、小三度為主,音域寬廣、音調悠長的音樂特征以及原生態(tài)抖喉的歌唱技巧,在女聲合唱作品《卓魯·西藏牧歌》中有明顯體現(xiàn);貴州侗族大歌多為羽調式,音域較窄,節(jié)拍多變,常用大二度的音程進行,以羽音作為低聲部持續(xù)音的特征在《勒尤·飛歌·侗情》和《黔東南并不遙遠》中均有展現(xiàn);江浙地區(qū)風格的作品同樣具有地域性,如混聲合唱《兩朵花》沿用江蘇民歌常見的徴調式、《馬燈調變奏曲》則保留了寧波民歌多為角調式的特點。其作品歌詞方面,延續(xù)著傳統(tǒng)民歌的母語,通過將地方方言的襯詞、虛詞予以填充,進一步凸顯民族性。以藏族風格的作品為例,歌詞常用藏傳佛教的六字箴言“嗡嘛呢叭咪吽”“大悲咒”經(jīng)文、藏語“呀啦嗦”等貫穿全曲,這種淡化歌詞的“留白”式處理,一定程度上弱化了語言的表達功能,更加凸顯音色與和聲的重要性。
二、創(chuàng)作技術的現(xiàn)代性
現(xiàn)代風格在曹光平合唱創(chuàng)作中占據(jù)主導地位,甚至可以說,“現(xiàn)代性”的作曲技術始終貫穿其“民族性”與“詩意性”風格之中。
眾所周知,人聲作為一種特殊樂器,表現(xiàn)力極強,但其在音域和音色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因此,在合唱創(chuàng)作中若使用無調性等現(xiàn)代作曲技法,效果不易把控。為彌補這一“缺憾”,作曲家常通過器樂部分在前奏、間奏中使用無調性、泛調性,而合唱聲部回至調性和聲的方式來創(chuàng)作。以混聲合唱《光明頌》為例,該作選自曹光平《第十二交響曲》第六樂章(2016年首演,2022年為本次音樂會重新修改),全曲時長近九分鐘,樂隊配置包括長笛、雙簧管、單簧管、圓號、小號、鋼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作品伊始,單簧管和長笛先后吹奏相同的十二音列(B-C-#C-D-#G-#F-#D-E-F-G-bB-A),弦樂以二度疊置(E-#F-#G)的音響同時呈現(xiàn)。展開段的第29—31小節(jié)為鋼琴獨奏(見譜例1),此時內、外聲部橫向構成兩個不同的十二音序列。間奏部分的第60—61小節(jié)同樣為鋼琴獨奏,十二音列(G-E-bB-A-bE-D-bD-C-B-F-#F-#G)以三聲部卡農的形式出現(xiàn)。與之不同的是,間插段104—107小節(jié)處(見譜例2),鋼琴外聲部(bB-A-G-E-bE-D-C)與內聲部(bF-bE-bD-B-bA-bG)的平行進行共同構成一個自由十二音列,并在不同音區(qū)重復四遍。顯而易見,《光明頌》伴奏聲部的音響極具西方現(xiàn)代音樂特點,而合唱聲部則始終穩(wěn)定于調內。
譜例1 《光明頌》展開段(29—34小節(jié))鋼琴聲部十二音列
最值得關注的是,《光明頌》全曲調性布局也極為巧妙地形成一個自由十二音列(A-#f-c-bA-bG-B-G-D-bD-bB-bE-f-#c-d-A),作品通過調性作為統(tǒng)一結構力,從A調開始,并結束于此(見表1)。其次,繁復的節(jié)奏組織、節(jié)拍的頻繁變換以及變化音的大量運用在作品中亦清晰可辨。全曲共163小節(jié),節(jié)拍卻在2/4、3/4、4/4、5/4、6/4、4/8、5/8、6/8、7/8之間轉換六十次之多。毋庸置疑,調性與節(jié)拍的雙重設計大大增加了演唱難度,這樣的處理手法在合唱創(chuàng)作中并非常見。另外,作品第109—130小節(jié)為傳統(tǒng)混聲四重唱,旋律以半音進行為主,人聲器樂化十分明顯,對演唱者而言,音域、音準、節(jié)奏、聲部進入等方面的難度不容小覷。而作品最后,結束和弦輔以音塊疊置的方式進行收尾(見譜例3),合唱聲部為三全音(bE-F-G-A),伴奏聲部為全音階(A-B-#C-#D-bE-F-G-A),均采用大二度的音列縱向化疊置。作品最終以“神秘、矛盾、尖銳”的音響“歌頌光明”,這一“先鋒”的創(chuàng)作手法著實具有鮮明的曹氏特點。
受西方“偶然”音樂創(chuàng)作思潮影響,曹光平的合唱作品多以非樂音的音響組織形式呈現(xiàn),如加入人聲念白、氣聲、極限音、滑音等現(xiàn)代思維的表達方式。以《勒尤·飛歌·侗情》為例,作曲家在譜面多處標記“氣聲念、高聲喊”,給予人聲自由發(fā)揮的余地,這樣的處理一定程度上也體現(xiàn)了原生態(tài)音樂的即興式表達。同樣的表現(xiàn)手段在《卓魯·西藏牧歌》《馬燈調變奏曲》《兩朵花》等民族作品中也多次使用。而縱橫對置、點線結合、單聲部旋律與多聲部復調交替的創(chuàng)作思維亦屢見不鮮。就復調寫法而言,曹光平在繼承傳統(tǒng)復調模仿、對比、支聲技術的同時,將現(xiàn)代音樂逆行、倒影等作曲手法與主調織體相結合。一言蔽之,其合唱作品在注入西方現(xiàn)代音樂語匯的同時,仍追求旋律的抒情性、強調和聲的色彩性,共同鑄就兼容技巧性、可聽性、藝術性的佳作。
譜例3 《光明頌》結束和弦
近年來,具有后現(xiàn)代音樂思維的“拼貼”技法在曹光平合唱創(chuàng)作中尤為明顯。如《兩朵花》(阮曉星作詞)的旋律與歌詞創(chuàng)作均改編自兩首江蘇民歌,作品28—31小節(jié),高音聲部的旋律音調“mi-re-mi-sol-la-sol”來源于《茉莉花》,低音聲部的核心音調“do-re-do-la-sol”取自揚州民歌《拔根蘆柴花》,作品通過“拆分”與“拼貼”相結合的方式,進一步展現(xiàn)江蘇民歌活潑、歡快的風格特點。而《光明頌》歌詞部分,作曲家將歌德的詩歌《五月之歌》“愛啊,愛啊,燦爛如金,你仿佛朝云漂浮山頂”;荷蘭印象派畫家凡·高的名言“愛之花開放的地方,生命便能欣欣向榮”;梁啟超的散文《少年中國說》“紅日初升,其道大光”;譚嗣同的詩詞《彭云飛像贊》“莽莽大野,天高地卑,光明運行,生命流轉”;沈從文的小說《邊城》“天上的虹,人間的夢”;徐志摩的詩歌《夜》“面前是宇宙的大觀,幾百萬個太陽,大的小的紅的黃的在旋轉,光明你在哪里”;西班牙作家希梅內斯的詩歌《我不知道》“我面對著東方西方,我向南方和北方張望”;法國作家雨果的長篇小說《笑面人》“夢想就是創(chuàng)造,希望就是召喚”等古今中外文學巨作的部分原文摘錄于一體。這一系列中西合璧的“拼貼”方式,不僅展現(xiàn)出曹光平深厚的文學底蘊,更為人聲的藝術表達拓展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另外,其2021年創(chuàng)作的大型嶺南民俗音樂表演作品《飄色》,混聲合唱部分的歌詞創(chuàng)作亦體現(xiàn)同樣特征。不難看出,曹光平近期的合唱音樂創(chuàng)作與以往“言簡意賅”的處理截然不同,進一步彰顯出注重歌詞與音樂完美結合的特點。
三、古典意蘊的詩意性
古典詩詞的韻律感與極富浪漫主義氣息的藝術表現(xiàn),本身具有深厚的人文積淀與詩意情懷。曹光平喜愛在經(jīng)典名著中尋找創(chuàng)作靈感,其“詩意性”音樂風格最為明顯的體現(xiàn),即根據(jù)中國古典詩詞創(chuàng)作的合唱作品,力求重現(xiàn)詩的文學意境,追求詩意的音樂語言。20世紀90年代至今,曹光平合唱創(chuàng)作始終表現(xiàn)出對中國古典詩詞的關注,近期更是有一系列作品問世,包括:《短歌行》(2010)、《嘉陵江上》(2015)、《山中問答》(2015)、《送柴侍御》(2020)、《花非花》(2020)、《七月七日長生殿》(2021)、《侍宴》(2021)、《春望》(2021)等。
古詩詞題材的創(chuàng)作同樣基于民族調式。不同的是,以唐詩為題材的合唱作品,作曲家考慮到唐朝正處于“大唐盛世,萬國來朝”的歷史時期,文化思想與藝術形式具有包容開放的特點。故,在調式音高方面,大多采用五聲性結構與七聲音階相結合,甚至部分采用傳統(tǒng)西域風格,或吸收印度、日本等東亞國家民族音調。如以唐代詩人白居易《長恨歌》為詞譜曲的混聲合唱《七月七日長生殿》,主要調式為bB宮七聲清樂和g羽七聲雅樂。相反,以明清詩詞為題材的作品,則參考當時相對閉塞的朝代特點,多以五聲音階為中心,由此還原中國音樂的“民族性”。
音樂與文學聲息相通,就古詩詞特點而言,格律明顯、結構方整,因此,旋律的塑造難免受到歌詞限制。為此,作曲家通過借助聲部間輪唱的方式,巧妙運用歌詞的重復來擴充樂曲結構。如《七月七日長生殿》,作品通過連續(xù)八次齊唱與吶喊的方式,反復強調“天長地久”四個字,進一步展現(xiàn)唐明皇與楊貴妃惟愿恩情美滿、地久天長的歷史畫面;女聲合唱《花非花》同樣選自白居易的詩作,作曲家將原文僅有的四句詩詞重復三次,從而將作品拓展開來。
為塑造“詩意性”的意蘊,曹光平常以“拍無定值”的自由節(jié)奏、朦朧空靈的五度和聲,造就虛無縹緲的意境。其合唱作品多以漸變、綿延式的單聲線性旋律首先陳述,而非“爆發(fā)式”的四部和聲呈現(xiàn)。以《白月亮啊白姐姐》為例,人聲部分首先由女高音領唱演繹原生態(tài)的音調,作品10小節(jié)處,女高和女低聲部同時出現(xiàn),隨后14小節(jié)處,旋律轉交給男高和男低聲部陳述,21小節(jié)才呈現(xiàn)完整的四個聲部。《小小幺姑·桑植情歌》由男高音領唱山歌音調后,鋼琴間奏出現(xiàn),此時人聲的停頓為接下來合唱聲部的音響保留想象空間,這樣的處理某種程度上同樣具有“留白”的效果。
五聲縱合性和聲在曹光平合唱作品中得到廣泛應用,尤其是結束和弦的設計。如:《七月七日長生殿》,結束音由g羽五聲調式音階縱向構成(G-bB-C-D-F-G);《卓魯·西藏牧歌》結束和弦為e羽調式的六聲縱合性和聲(bB-#C-D-E-#F-#G);《黔東南并不遙遠》尾聲部分為F宮七聲調式,結束和弦為省略羽音的四聲音列疊置(F-G-A-C)。此外,五聲性調式和聲中服從線性邏輯的四、五度和聲結構在曹光平古詩詞作品中多有體現(xiàn),按照二度疊置的和聲結構也隨處可見。以女聲合唱《春望》為例,作品34小節(jié)處,橫向旋律以二度為主,縱向和聲為平行四度音程同步進行,音列縱橫化的和聲思維明顯。其作品旋律方面,則偏愛虛實相間的手法進行創(chuàng)作。如演唱詩詞時,旋律以五聲線條為主,而演唱虛詞時,人聲轉為半音化或快速跑動的器樂化處理。除人聲旋律外,作曲家還通過前奏、間奏進行鋪墊渲染,從而營造“詩意”的畫面。
曹光平早期合唱創(chuàng)作多為無伴奏、無歌詞的形式,著意突出最純粹的人聲,從而構建自由廣闊的空間,達到“詩意”的效果。近年來,其合唱作品藝術表現(xiàn)形式呈多樣化,伴奏的分量明顯加重,開始運用中西混合的室內樂或小型樂隊配置進行伴奏,作品規(guī)模也隨之擴大。如《黔東南并不遙遠》采用中西結合的小型樂隊編制,伴奏樂器包括排鼓、康加鼓、大堂鼓、竹笛、古箏、小提琴、中提琴、鋼琴。再如前文述及的《光明頌》,同樣采用樂隊編制,規(guī)模較大。值得一提的是,曹光平在創(chuàng)作生涯最后一部交響曲的末樂章才加入合唱,并引入四重唱的藝術形式,這一系列的設計似乎在向貝多芬《第九交響曲》致敬?;蛟S偉大的音樂作品,都富有不朽的思想光芒。曹光平是具有情懷的作曲家,“我總感覺到有一種責任感和歷史承擔感。創(chuàng)作不是僅僅憑一時的沖動,而要建立在一種對人類乃至宇宙生命的終極關懷上。”④《光明頌》為表達“生命之光永恒”,歌頌人類走向光明,追求幸福、進步與真情,最后以“青春、歡樂、光明”為結語輝煌落幕,作品具有極高的思想性、戲劇性、文學性和歷史性。
近四十年來,曹光平始終以“新東方”的視野,“前衛(wèi)、中衛(wèi)、后衛(wèi)”的創(chuàng)作理念,“民族、現(xiàn)代、詩意”的創(chuàng)作風格為中國合唱藝術傾盡心血。作曲家通過攜手頂級專業(yè)合唱團體,助推當代中國合唱藝術亮相國際舞臺,從而在世界合唱領域占有一席之地。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合唱事業(yè)蓬勃發(fā)展的背后,離不開曹光平在這一領域的不懈求索。
焚膏繼晷,兀兀窮年。自“交響”圓夢后,曹光平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綜合藝術體裁與合唱音樂創(chuàng)作方面。古稀之年,他在北京音樂廳成功舉辦首場合唱作品音樂會“天湖·納木錯”;朝杖之年,第二場合唱音樂會“光明頌”在羊城圓滿落幕。祈愿曹光平在鮐背之年,再攜新作亮相第三場合唱音樂會!
①② 引自2022年10月11日筆者對曹光平的訪談,地點:星海音樂學院。
③ 《天湖·納木錯》與《康巴情》均由人民音樂出版社于2020年出版。
④ 王少明《從“前衛(wèi)、中衛(wèi)、后衛(wèi)”到“新東方音樂”——訪作曲家曹光平教授》,《星海音樂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第
166頁。
[項目基金:2021年度廣東省重點建設學科科研能力提升項目“1978年以來粵港澳大灣區(qū)音樂發(fā)展研究”(2021ZDJS011)]
朱越文 星海音樂學院2021級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張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