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睿驁
內(nèi)容摘要:張淮深于咸通十二年(871)發(fā)動了針對嗢末的戰(zhàn)爭,并再次成功收復了涼州。“五稔三遷”是指張淮深咸通七年至十二年(866—871),由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升任沙州刺史充歸義軍兵馬留后,繼而進稱戶部尚書的過程。唐王朝于咸通十二年停置涼州節(jié)度,新設河西都防御,陰季豐是張淮深再收涼州后的首任河西都防御使。乾符三年前,唐王朝將河西都防御的轄區(qū)由六州調(diào)整為涼、甘、肅三州。繼陰季豐之后任河西都防御使的還有鄭尚書、翁郜、鄭從嗣和馮繼文等人。
關鍵詞:張淮深;五稔三遷;涼州節(jié)度;河西都防御
中圖分類號:G256.1;K24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23)01-0121-10
Reexamination of the Transfer of Power at Liangzhou in
the Late Tang Dynasty
WEI Ruiao
(Institute of Dunhuang Studies,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0020, Gansu)
Abstract:In the 12th year of the Xiantong era(871), the Han commander Zhang Huaishen launched a war against the Wamo, a community of people formed by slaves attached to the Tibetan armies, and successfully reclaimed Liangzhou. The “three promotions in five years” event mentioned in records of the period refers to the three promotions Zhang Huaishen received from the Zuosanchichangshi, the councilor of the emperor while in court and attendant while out of court. These promotions raised him to become governor of Shazhou and then head of the Ministry of Revenue in the five years between the seventh and twelfth years of the Xiantong era (866—871). In the twelfth year of the Xiantong, the Tang dynasty abolished the official post of? “Liangzhoujiedu” (Liangzhou Governor) and established the new position of Hexidufangyu, an official in charge of military affairs in the Hexi area, with Yin Jifeng as the first commander. Before the third year of the Qianfu era, the Tang dynasty adjusted the jurisdiction of the Hexidufangyu from six prefectures to the three prefectures of Liang, Gan and Su. Following Yin Jifengs tenure, Zheng Shangshu, Weng Gao, Zheng Congsi and Feng Jiwen served successively as the later commanders of Liangzhou.
Keywords:Zhang Huaishen; “three promotions in five years”; Liangzhoujiedu; Hexidufangyu
涼州既是中西交通必經(jīng)之地,也是歸義軍與中原往來的樞紐,同時居民結構也非常復雜。咸通二年(861)張議潮率領蕃漢兵七千人攻克涼州,使歸義軍所控制的區(qū)域“西盡伊吾,東接靈武,得地四千余里,戶口百萬之家,六郡山河,宛然而舊?!毕掏ㄋ哪辏?63)唐朝將河隴地區(qū)析置為三節(jié)度,分而統(tǒng)之。數(shù)年后,涼州陷入嗢末,為了重新恢復對該地區(qū)的統(tǒng)治,張淮深發(fā)動了針對嗢末的戰(zhàn)爭。學界對張淮深再收涼州的時間、過程等問題作了深入研究{1},然而也不無可商之處。本文擬在學者已有研究基礎上,對晚唐政府、歸義軍及嗢末對涼州的爭奪,張淮深再收涼州的時間,以及河西都防御的設置等問題作進一步探討。不當之處,敬請指正。
一 晚唐政府、歸義軍及嗢末對涼州的爭奪
敦煌文獻中關于咸通二年張議潮收復涼州最詳細的記載是《敕河西節(jié)度兵部尚書張公德政之碑》(以下簡稱《張淮深碑》),從碑文記載來看,張議潮對涼州的收復是經(jīng)過長期準備才進行的一次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涼州是張議潮率領蕃漢軍隊經(jīng)過艱苦戰(zhàn)斗才最終收復的,自然想將其納入自己的管轄范圍。P.4640《沙州釋門索法律窟銘》記載索忠顗隨張議潮收復河隴故地,克獲五涼全境,然后就鎮(zhèn)守在涼州。該窟銘寫作于咸通八年至十一年(867—870)[1]。S.5139V《涼州節(jié)院使押衙劉少晏狀》記載:“自從張?zhí)!跎险保ㄕ危?,河西道路安泰,弟(遞)牒便統(tǒng)帥兵馬,總是本州之人,放首(防守)涼州。”這里的“張?zhí)!笔侵笍堊h潮。說明歸義軍在攻克涼州后,隨即派軍駐守,將涼州控制在自己手中。為了防御吐蕃勢力的反撲和鞏固自身的統(tǒng)治,張議潮還修筑涼州城,加固城防工事[2]。依現(xiàn)有資料來看,咸通四年三月前,涼州一直是歸義軍的勢力范圍。《宋高僧傳·唐京師西明寺乘恩傳》記載:“釋乘恩,不知何許人也……迨咸通四年三月中,西涼僧法信精研此道,稟本道節(jié)度使張義潮表進恩之著述”[3]。西涼即涼州,僧法信是通過本道節(jié)度使張議潮表進其師乘恩著述的。
晚唐政府對涼州的經(jīng)營起自鄆州兵的派遣,不僅如此,為了進一步擴大對河隴地區(qū)的統(tǒng)治,唐王朝又于咸通四年(863)“置涼州節(jié)度,領涼、洮、西、鄯、河、臨六州,治涼州”[4]。就河西地區(qū)而言,此時設有涼州、瓜沙兩個節(jié)度,分治河西走廊東、西兩端,皆屬舊河西道的范圍。863年唐設涼州節(jié)度后,自應派遣官員前往赴任,可是由于史料缺略,長期以來紛爭不斷。李軍通過分析認為,咸通四年至五年唐政府或曾以朔方節(jié)度使裴識兼領涼州節(jié)度使[5]。楊寶玉、吳麗娛則認為新設立的涼州節(jié)度使并非由靈武節(jié)度使兼領,很可能是由張議潮兼管或代管[6]。新近西安發(fā)現(xiàn)的《李行素墓志》記云:“既罷來朝,授太府少卿。未逾月,使西涼州,和斷嗢末羌與張議潮,語議潮執(zhí)笏入覲,奉使稱旨。”[7]志主李行素,大約生活在唐宣宗、懿宗朝,在擔任太府少卿期間,被授命出使涼州。據(jù)墓志,他出使的任務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和斷嗢末與張議潮;二是希望張議潮“執(zhí)笏入覲”。李宗俊認為李行素出使涼州事發(fā)生在咸通七年底到八年初,“這次代表中央出使西涼州,斡旋‘和斷嗢末羌與張議潮的應該正是對涼州的控制權”[8]。正如楊寶玉文分析的那樣,倘若唐廷“委派了朔方節(jié)度使兼領涼州節(jié)度,李行素此行要處理的就應是朔方與嗢末的關系才對,又與張議潮何干?既然和斷的對象是張議潮和嗢末,就明確無疑地證實了當時涼州仍由張議潮兼領。”[6]108-109
咸通八年(867)張議潮束身歸闕,此后不久,他便又遣人返回沙州,希望將其家人也一并帶至長安。P.3281V《押衙馬通達狀稿》載:“先隨司空到京,遣來涼州,卻運家累。擬欲入京,便被盧尚書隔勒不放。尚書死后,擬隨慕容神護入京,又被涼州麹中丞約勒不達?!保?]馬通達行至涼州時,被當時的盧尚書“隔勒不放”,盧尚書去世后,又被麹中丞“約勒不達”,表明當時的涼州已不再受歸義軍控制。此外S.4622V(3)《百姓富盈信請取沙州任事狀》亦言:“右盈信家兄先隨空(司)徒東行,司徒歸闕后,落在溫末,經(jīng)數(shù)年間,信息不通。又先在寅年聞達靈州,咨陳大夫,蒙隨般次東行耳。兄至涼州,被麹大夫勒般次?!保?0]司徒指張議潮,此時在涼州掌權的麹大夫應該就是P.3281V中之麹中丞,憲銜由御史中丞升至御史大夫。這位麹大夫當是由唐朝所派,所以才敢給歸義軍制造各種麻煩,扣押限制歸義軍派遣的使節(jié),寅年即咸通十一年(870)歲次庚寅,說明至遲870年時,歸義軍的勢力已被唐朝排擠出涼州。
歸義軍的勢力在此時雖已被排擠出涼州,但問題是,唐朝在涼州的統(tǒng)治也是相當薄弱的,很快涼州就又被嗢末所盤踞?!顿Y治通鑒》卷250唐懿宗咸通三年:“是歲,嗢末始入貢。嗢末者,吐蕃之奴號也。”[11]咸通三年時,嗢末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一支獨立的政治集團,并為唐政府所承認。S.6342+Дх.05474V《張議潮處置涼州進表并批答》記載道:“張議潮奏:咸通二年收涼州,今不知卻廢,又雜蕃渾。近傳溫末隔勒往來,累詢北人,皆云不謬……仆射相公中書門下□□□?!保?0]382-383張議潮上表時,涼州已被嗢末控制,開始隔勒歸義軍的使者。鄭炳林將兩件文書綴合后,判定這篇文書的寫作年代是在咸通十一年至十三年。李軍將此表的年代也就是嗢末奪取涼州的時間進一步精確在咸通十一年至十二年九月[12]。
二 張淮深再收涼州的時間
在《張議潮處置涼州進表并批答》中,張議潮曾上書唐王朝,希望重新收復涼州,但唐廷出于種種原因搪塞,最終不予同意,此后不久,張淮深便發(fā)動了針對嗢末的戰(zhàn)爭。P.3451《張淮深變文》文末有別筆抄寫的六首七言絕句,其中記云:“自從司徒歸闕后,有我尚書獨進奏?!豕?jié)河西理五州,德化恩沾及飛走……河西淪落百余年,路阻蕭關雁信稀。賴得將軍開舊路,一振雄名天下知。”[13]孫楷第最早將尚書比定為張淮深[14],而變文所贊“開舊路”者,李軍認為即指張淮深再收涼州而言[12]84。類似的記載在《張淮深碑》中也有反映:
公則故太保之貴侄也……詔令承父之任,充沙州刺史、左驍衛(wèi)大將軍……忠懇益彰,加授御史中丞……加授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太保咸通八年歸闕之日,河西軍務,封章陳款,總委侄男淮深,令守藩垣。靡獲同邁,則秣馬三危,橫行六郡……兵雄隴上,守地平原,奸宄屏除,塵清一道。加授戶部尚書,充河西節(jié)度……加授兵部尚書。恩被三朝,官遷五級。[15]
碑文鐫刻于中和二年(882),作為張淮深的德政之碑,理應對此功績有所記載。依碑文,張淮深加授戶部尚書主要是因為他“橫行六郡”及“塵清一道”?!傲ぁ敝干?、瓜、肅、甘、涼、伊六州,一道即河西道,所描述的正是張淮深再收涼州一事。
大中七年(853)張議潭入朝為質(zhì),其子張淮深繼承父職,任沙州刺史,碑文稱他“詔令承父之任,充沙州刺史、左驍衛(wèi)大將軍”。從敘事順序來看,大中七年至咸通八年張淮深完成了兩次升遷,即由御史中丞升任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P.2222V《唐咸通六年正月敦煌鄉(xiāng)百姓張祗三請地狀》中稱:“敦煌鄉(xiāng)百姓張祗三等狀……司空準敕矜判入鄉(xiāng)管,未請地水……伏望將軍仁明監(jiān)照……咸通六年正月日百姓張祗三謹狀。”[16]司空指節(jié)度使張議潮,將軍系張淮深??梢娭钡较掏瓿?,張淮深仍僅以將軍見稱,加授左散騎常侍就只能在咸通六年正月至八年間,很有可能就在咸通七年。
P.3720(2)《悟真文集》第四件告身云:“右河西道沙州諸軍事兼沙州刺使(史)御史中丞張淮深奏:……中書門下牒沙州。牒奉敕宜依,牒至準敕故牒。咸通十年十二月廿五日?!保?7]這件完整的唐代官文書抄件表明,咸通十年底唐王朝所承認的張淮深的憲銜只是御史中丞,咸通七年張淮深的御史大夫銜只是他在境內(nèi)的自稱{1}。而加授左散騎常侍則確有其事,《張淮深變文》載:“尚書既擒回鶻,即處分左右馬步都虞候,并令囚系……乃命左散騎常侍李眾甫,供奉官李全偉,品官楊繼瑀等,上下九使,重赍國信,遠赴流沙。詔賜尚書,兼加重錫……詔命貂冠加九錫,虎旗龍節(jié)曜雙旌……去歲官崇驄馬政,今秋寵遇拜貂蟬。”[13]123-124“驄馬政”在此處指張淮深加授御史中丞[18],所云“貂冠”“貂蟬”系指散騎常侍而言[19]?!敖袂铩奔础稄埢瓷钭兾摹返膶懽髂甏?,以往學者大多比定在乾符、中和年間,但并未列出確切的證據(jù)。榮新江通過對變文文末絕句中司徒稱號的考訂,認為變文寫作時間是在咸通八年至十三年(867—872)[20]。
《張淮深變文》記載了張淮深同回鶻的兩次戰(zhàn)爭,第一次戰(zhàn)爭因變文前缺時間不詳,第二次發(fā)生在某年季秋。第一次回鶻戰(zhàn)敗后,張淮深遣使唐廷獻捷,唐廷也當即派李眾甫等人遠赴沙州,授予張淮深左散騎常侍一職。待“天使才過酒泉,回鶻王子,領兵西來,犯我疆場”,張淮深又與回鶻戰(zhàn)于西桐,結果回鶻又一次大敗。歸義軍此次勝利后,并沒有派遣使團向唐朝獻捷。于理,若《張淮深變文》寫于第二次回鶻戰(zhàn)敗后,左散騎常侍當是貫穿于變文中張淮深的最高官職,然而變文通篇用尚書來稱呼他??梢?,變文所記張淮深同回鶻兩次戰(zhàn)爭的時間,與變文的寫作年代不相合。既然張淮深加授左散騎常侍的時間是在咸通七年秋。唐代沙州往長安的一般法定程限為兩個月左右,加之路上及長安地區(qū)逗留的時間,使者們從沙州到中原至少需要三五個月。如果以三月來計之,張淮深同回鶻的第一次戰(zhàn)爭就發(fā)生在咸通七年初,而第二次則發(fā)生在是年季秋。尚書的品級要較左散騎常侍高,《張淮深變文》當系后人所作,寫作時間是在他稱尚書的某個時間。抑或是,《張淮深變文》實乃原文的修訂稿,后人在重讀該文時,此時官職已由常侍升至尚書,由此刻意將原文改寫。
那么張淮深又于何時開始稱戶部尚書?P.3720《張淮深造窟功德碑》稱:“才拜貂蟬之秩,續(xù)加曳履之榮。五稔三遷,增封萬戶。寵遇祖先之上,威加大漠之中?!保?1]《張淮深碑》中張淮深自大中七年之后的任職經(jīng)歷為“恩被三朝,官遷五級”,“三朝”者,學者們已指出即宣、懿、僖三朝,“五級”乃碑文所提及的“沙州刺史、左驍衛(wèi)大將軍”“御史中丞”“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戶部尚書、充河西節(jié)度”“兵部尚書”。《張淮深造窟功德碑》記載為“五稔三遷”,《張淮深碑》的立碑時間較《張淮深造窟功德碑》要晚,“五稔三遷”理應包含在“官遷五級”之內(nèi)?!稄埢瓷钤炜吖Φ卤穬H列了“五稔三遷”中的兩遷,即“貂蟬之秩”和“曳履之榮”。經(jīng)研究,“貂蟬之秩”為咸通七年張淮深進稱左散騎常侍,而“曳履之榮”乃是唐政府授予某部尚書的檢校官[22]。
那么另一遷該作何解釋?咸通八年(867)張議潮束身歸闕,侄男張淮深以沙州刺史守歸義軍兵馬留后。P.3720《張淮深造窟功德碑》未載張淮深咸通八年任兵馬留后一事,很有可能系故意省略。“五稔三遷”實際是指張淮深于咸通七年至十二年,由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到沙州刺史充歸義軍兵馬留后,繼而進稱戶部尚書的過程,正好是張淮深五年內(nèi)的三次升遷。而之所以《張淮深碑》“官遷五級”中未列歸義軍兵馬留后一職,是因為節(jié)度使自身并無品級所致。張淮深稱戶部尚書的時間是在咸通十二年(871),這也正是他再收涼州的時間。
三 河西都防御的設置
咸通四年,唐置涼州節(jié)度,以統(tǒng)六州之地。而據(jù)P.4660(14)《王景翼邈真贊并序》:“河西都防御右?guī)貉勉y青光祿大夫檢校太子賓客侍御史兼御史中丞王公諱景翼邈真贊并序……助開河隴,決勝先行。身經(jīng)百戰(zhàn),順效名彰。剛柔正直,列職姑臧?!北酒阏尜澴饔谙掏ㄊ曛燎辏?3],贊文“助開河隴”描述的正是張淮深再收涼州一事,此后王景翼便擔任河西都防御使右?guī)貉靡宦殹S纱丝梢?,唐王朝曾于乾符三年之前,停置涼州?jié)度,而新設河西都防御[24]。據(jù)下文榮新江所考,翁郜于咸通十二年始任河西都防御判官,加之此年張淮深再收涼州,這次改制的時間理應即在咸通十二年(871)。
考慮到?jīng)鲋莓吘故菑埢瓷钍諒偷?,唐王朝故伎重施,起初的河西都防御使是由歸義軍方面出任,而一部分屬官則由中央派遣官員擔任。P.3720《陰海晏墓志銘并序》:“皇父,涼州都[防]御史上柱國諱季豐?!倍挤烙构軘?shù)州軍事,地位低于節(jié)度使。而同一都防御使往往至少有兩種不同叫法,一從軍名,一從地名,后者即朝廷任命的主要(或治州所在的)州鎮(zhèn)名,兩者并無本質(zhì)的區(qū)別。涼州作為河西都防御的治所,這里的“涼州都防御使”當為“涼州之河西都防御使”的簡稱或文字抄寫過程中遺漏之誤。P.3569V《酒戶馬三娘龍粉堆狀》也記載有押衙陰季豐:“光啟三年四月日龍粉堆狀。付陰季豐算過。廿二日。淮深。押衙陰季豐:……光啟三年四月日押衙陰季豐狀。”[25]光啟三年(887)前后陰季豐官至節(jié)度押衙,管理酒司事務。據(jù)下文,887年以后出任河西都防御使一職的是翁郜,因此陰季豐出任該職就只能在887年以前,他也是張淮深再收涼州后的首任河西都防御使。
唐政府鑒于形勢,雖然將咸通四年所設的涼州節(jié)度改制為河西都防御,但起初兩者的轄區(qū)應是一致的,只是這種局面并沒有維持很長時間。P.5007《詩集》在《壽昌》之后題寫了兩行文字:
1.? 仆固天王乾符三年(876)四月廿四日,打破伊州?!跞?/p>
2. 錄打劫酒泉后,卻□斷因□□□ [26]
這件文書最后還有一行“為言回鶻倚兇”,從字體、格式來看,是一首新詩的內(nèi)容。仆固天王,學界認定為咸通七年克獲西州、輪臺等城的北庭回鶻酋長仆固俊或其后裔。這些題記和詩文都記載了西州回鶻發(fā)動了對伊州和肅州的戰(zhàn)爭。遭到打劫的肅州也很快陷于回鶻人之手。與前揭P.5007可拼接為一卷的S.6234中有兩首描寫肅州的詩作,一首題為《酒泉太守》,稱他:“將軍施豹略,仗鉞匣龍泉”;另一首題為《酒泉》,云:“建康磧外酒泉城,御史新收佇甲兵。”P.5007《詩集》中出現(xiàn)的乾符三年仆固天王打破伊州等文字,從行距上看并非是后來添加的,說明詩集的抄寫年代是在乾符三年或稍后,則肅州的再收亦當在此時。
針對詩集的作者以及新收酒泉的御史的比定,學者們的觀點各異。徐俊在上揭文對S.6234、P.5007、P.2672進行了拼接綴合,并通過整組詩文的內(nèi)容及語氣,推測作者似為客游河西諸州的中原人士,時代在晚唐張氏歸義軍時期。王重民《敦煌遺書總目索引》“伯希和劫經(jīng)錄”著錄P.2672《殘詩集》,提要稱:“作者大概是開元間人,曾在張掖作官,又曾在涼州、沙州、甘州、西州游歷,有胡桐樹、焉耆、番河(禾)縣、金河、平?jīng)霰?、嘉麟縣等詩題。背錄狀二通,詩數(shù)首?!保?7]項楚從S.6234中“誰敢恃知州”一語,判斷詩集的作者是一位太守,又因詩集殘卷出土于敦煌,遂推測其為敦煌太守。他從“詩歌中表現(xiàn)出安定太平的景象,因此可以肯定是安史之亂以前盛唐時期的作品。”[28]李軍則認為該詩集的作者即長期在歸義軍使府中擔任僚佐的張球[29],并指出,“詩中的‘建康磧外酒泉城,御史新收佇甲兵,應是指大中年間肅州收復而言……《酒泉太守》詩應作于張議潮收復肅州后不久,詩中的‘酒泉太守也應是歸義軍收復肅州后派遣的肅州刺史?!保?0]榮新江考證,該詩的作者是唐朝派遣到河西任官的翁郜,他在河西任職期間撰寫了這個詩集,稱頌新收酒泉的御史,很可能是某位河西都防御使,這位“控御西陲靜”的酒泉太守,應當是為唐朝新收酒泉城的河西都防御使下屬的官員[31]。馮培紅認為:“從‘建康磧外酒泉城來看,作者顯然是建康以東之人,而不可能是敦煌人。詩集的另一面是在涼州擔任河西都防御判官的何慶所撰之書狀,似乎也可印證詩集出自涼州官員之手”,此外聯(lián)系到《張淮深碑》所記乾符年間“橫行六郡”之語,達致P.2913V《張淮深墓志銘》中所說的“乾符之政”,則這位御史很可能就是張淮深[2]141。
誠如馮培紅在上揭文中所言,“在849年張議潮收復肅州時,唐廷還沒有給他或其他人授予御史臺憲銜?!币虼诉@位新收酒泉的御史并非指張議潮。P.5007《詩集》后題寫的兩行文字,其所反映的史實,限于篇幅,具體考證擬另撰《張氏歸義軍與西州回鶻關系研究》闡述之,此處不贅,今僅給出結論:在西州回鶻崛起之初,曾得到了來自歸義軍方面的支持,兩者也暫時結成了政治上的同盟,但雙方這一關系并沒有維持很久,待西州回鶻初步站穩(wěn)腳跟后,便不斷出兵瓜、沙、肅等州。乾符二年(875)仆固天王出兵瓜州的同時,也趁機向東攻占了肅州,這便是題記中所言的“錄打劫酒泉后”。西州回鶻侵擾瓜、沙等州的目的,是想切斷歸義軍同伊州間的聯(lián)系,繼而占領伊州。待乾符三年西州回鶻占領伊州的目的達成后,也就自然減輕了對河西地區(qū)的威脅,瓜、肅二州也于是年得以重新收復。P.2709《張淮深奏再收瓜州敕》載:“敕:沙州刺史張淮深有所奏,自領甲兵,再收瓜州,并?!痹撐淖皱賱庞辛?,敘述了張淮深親自領兵再次收復瓜州一事。作為張淮深的重要功績,在上唐廷的奏文中,僅言收復瓜州一事,而未提及肅州,這就說明肅州并非由張淮深所收。結合以上判斷,這位新收酒泉的御史,應正如榮新江所言,很可能是某位河西都防御使。
繼陰季豐之后出任河西都防御使的乃鄭尚書,P.2589《中和四年(884)肅州防戍都營田索漢君等狀》記載:“游奕使白永吉、押衙陰清兒等,十月十八日平善已達嘉麟,緣涼州鬧亂,鄭尚書共□□諍(爭)位之次,不敢東行。宋潤盈一行,□□涼州未發(fā)。”[9]486鄭尚書此時是涼州的掌權者,根據(jù)他的檢校官,他當是由涼州刺史兼河西都防御使{1},中和四年十月他還在任上。鄭尚書作為咸通十二年后非歸義軍方面的首任河西都防御使,當即乾符三年再收肅州的那位御史。這也說明,早在乾符三年前,鄭尚書已代替陰季豐出任河西都防御使一職。從其后的情況來看,唐王朝很可能正是通過此次肅州的再次收復,改變了河西都防御的轄區(qū),下文所引翁郜于乾符三年任甘州刺史就是很好的例證。由是,陰季豐任河西都防御使的時間就應在咸通十二年至乾符三年(871—876)前。
調(diào)整后的河西都防御轄區(qū)主要包括涼、甘、肅三州。S.389《肅州防戍都狀》載:
自十月卅日崔大夫到城家,軍將索仁安等便將本州印與崔大夫。其大夫稱授防御使訖,全不授其副使……其肅州印,崔大夫稱不將與涼州防御使,去不得……又今月七日,甘州人楊略奴等五人充使到肅州。稱:其甘州吐蕃三百,細小相兼五百余眾,及退渾王撥乞貍等十一月一日并往,歸入本國……先送崔大夫回鶻九人,內(nèi)七人便隨后尋吐蕃蹤亦(跡)往向南。二人牽櫳嘉麟,報去甘州共回鶻和斷事由。[32]
唐長孺指出,此件文書與S.2589《中和四年(884)康漢君等狀》均記甘州與回鶻和斷事,時間相互銜接,可能就是接著所打的報告[19]292。S.389《肅州防戍都狀》是同年十二月中旬所寫[20]305。崔大夫是由回鶻九人護送到肅州任命肅州防御使的,說明他不是歸義軍方面的官員。狀文中“涼州”下多一“都”字。防御使與都防御使有別,前者為掌本地區(qū)軍事,多以刺史兼任;后者雖也常以刺史兼任,但要掌數(shù)州防務。從下文分析來看,這里必然是都防御使。崔大夫要求將肅州印交付于涼州都防御使,表明此時肅州處于其統(tǒng)轄范圍。護送崔大夫到肅州的“回鶻九人”,有兩人后來“牽櫳嘉麟”。嘉麟,涼州屬縣?;佞X二人需要向涼州都防御使治下的嘉麟縣匯報甘州的事由,也可說明,甘州也是涼州都防御使的轄區(qū)。中書舍人劉建功撰于文德元年(888)的《除檢校工部尚書誥》云:“敕:朝議郎、檢校右散騎常侍、持節(jié)涼州諸軍事、守涼州刺史、兼涼甘肅等州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國、賜紫金魚袋翁郜?!眥1}涼、甘、肅等州都防御使由涼州刺史兼任,治所設在涼州,其統(tǒng)轄范圍包括涼、甘、肅等州。而據(jù)李軍研究,晚唐河西都防御使所轄理的“三州”“三郡”即涼、甘、肅三州[24]34。
唐昭宗頒布的《賜勞翁郜敕書》云:“敕靜難軍節(jié)度使、河西[都]防御使、押番(蕃)落等使、朝散大夫、檢校兵部尚書、上柱國、賜紫金魚袋翁郜……自頃為涼州都防御使判官,五年改授甘州刺史,八載復攝涼州防御使并正授。十余年吮血同甘,能致人之死力……龍紀元年(889)四月十六日,王尚夫行?!保?3]該敕文讓我們知道了翁郜在河西都防御使任內(nèi)的一些基本情況,榮新江鑒于中和四年間回鶻對甘州地區(qū)的持續(xù)圍攻,將是年作為翁郜自甘州刺史轉河西都防御使的年份,上推八年,則其任甘州刺史在乾符三年,而再往前推五年,其任河西都防御判官在咸通十二年{2}。敦煌文書中也有關于翁郜任河西都防御使的記載,P.3863《河西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翁郜致端公狀》云:“前月廿五日,當使先差押衙張弘信入奏回,郜奉二月十九日敕,就加右散騎常侍,充河西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者……此皆端公回賜吹噓,遠及庥庇,仰荷恩德,悚惕難申……今專差押衙陰文建等赍書牒上仆射,請賜救接。伏望端公因言話之次,請為借便。伏垂照察,謹狀。郜狀?!保?]145-146狀末落款處鈐有一枚“河西都防御使印”。李軍指出文中“端公”為朔方官員,而“仆射”則為朔方節(jié)度使[24]39。從內(nèi)容上來看,此前的二月十九日,在朔方節(jié)度使的建議下,唐朝已下敕由翁郜任河西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大概十月或十一月二十五日,張弘信等自京師回,故翁郜此狀或?qū)懹谥泻退哪晔辉禄蚴拢?4]。
翁郜于四月十六日任靜難軍節(jié)度使、河西都防御使,而在此前的四月八日,翁郜曾加授朝散大夫、河西節(jié)度使,《加翁郜朝散大夫河西節(jié)度使白麻》記載:“朕惟地當沙漠,須資節(jié)制之雄……具官翁郜,材雄六郡,氣蓋三邊……分憂三郡,報政累年……可加授朝散大夫、河西節(jié)度使,余如故。主者奉行。唐龍紀元年四月八日翰林學士崔昭緯行?!保?3]185對于此現(xiàn)象,榮新江言:
四月八日的制文在“加授朝散大夫、河西節(jié)度使”之后,有“余如故”,也就是說中和年間所授的河西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不變,只是加了河西節(jié)度使一職……朝廷隨后在四月十六日發(fā)出的《賜勞翁郜敕書》,這里多出了“靜難軍節(jié)度”名銜,雖然沒有提到“河西節(jié)度使”,但由于是剛剛加授的官銜,恐怕也不會就此被取代。[31]151-152
由此看來,翁郜是繼鄭尚書后擔任河西都防御使一職的,鄭尚書擔任河西都防御使的時間是在乾符三年至中和四年。此外《京兆翁氏族譜》所收《郜公河西節(jié)度使奏狀》及附盧詵狀載:“河西節(jié)度使臣翁郜謹言:伏奉宣旨,以臣充河西節(jié)度使……乾寧三年(896)六月十八日,朝奉郎行尚書吏部員外郎上柱國賜緋魚袋盧詵上志?!保?3]238直到乾寧三年六月十八日翁郜還在河西節(jié)度使任上。
繼翁郜之后擔任河西都防御使一職的乃鄭從嗣,BD14667Va(新0867)《三月十八日鄭從嗣上常侍狀》記載:“季春極喧,伏惟常侍尊體動止萬福,即日從嗣蒙恩……三月十八日河西都防御招撫押蕃落等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御史大夫鄭□□(從嗣)。常侍制下。謹望。?□?!绷硗?,BD14667Vb(新0867)《敕河西節(jié)度使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從嗣狀》:“前月廿八日,宣慰天使李大夫到。伏審圣躬萬福,伏惟喜慶。從嗣伏蒙天恩,非次授官,不任感懼……敕河西節(jié)度使銀清(青)光祿大夫驗(檢)教(校)國[子]祭酒廿一日,從嗣狀?!保?5]BD14667正面抄寫《開蒙要訓》,卷首下方有1行題記“乾寧五年(898)”,BD14667Vb后另抄有“乾寧伍年戊午歲三月廿四日卯時□永安寺”以及日期雜寫“乾寧伍年戊午歲”。既然同抄一紙,可判斷BD14667Va、BD14667Vb的年代也是在光化元年左右。BD14667Va乃河西都防御使鄭從嗣上常侍的狀文,時間是在光化元年三月十八日,唐朝任命鄭從嗣擔任河西都防御使就只能在乾寧三年六月十八日至光化元年三月十八日間。狀文中之常侍指時任歸義軍節(jié)度使張承奉,BD14667Vb中之“前月”即BD14667Va上狀月份三月,BD14667Vb的寫作年代就當在光化元年四月廿一日。據(jù)狀文,三月廿八日時“宣慰天使李大夫到”,“從嗣伏蒙天恩,非次授官”,唐朝所授官職即狀文結尾處的河西節(jié)度使。
據(jù)薛延珪撰寫的《授前河西防御押蕃落等使馮繼文檢校工部尚書依前充河西防御招撫等使制》:“敕。乃眷西梁,為吾右地……防御西夏,控壓三州……祗予恩寄,佩我訓詞。”[36]馮繼文也曾擔任過河西都防御使一職,制文中的“河西防御使”為“河西都防御使”之誤?!杜f唐書·薛逢傳附薛延珪傳》記載:“子延珪。中和中登進士第。大順初,累遷司勛員外郎,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乾寧三年,奉使太原復命,昭宗幸華州,改左散騎常侍。移疾免,客游成都。光化中,復為中書舍人,遷刑部、吏部二侍郎,權知禮部貢舉,拜尚書左丞。入梁,至禮部尚書?!保?7]傳文中所記,薛延珪曾先后兩度在中書省任職,一是從大順初到乾寧三年(890—896),二是在光化中(898—900)。經(jīng)研究,890—896年任河西都防御使的乃翁郜,因此此制當撰于后一階段,馮繼文是繼鄭從嗣之后出任該職的。
以上論證了自咸通十二年至光化年中河西都防御使的任職序列及年代。僅就涼州而言,乾符三年唐朝雖然調(diào)整了河西都防御使的人選,但歸義軍的勢力此后仍然沒有完全撤出涼州。P.4660(5)《康通信邈真贊》中記載了唐通信的任職經(jīng)歷,據(jù)篇末題記,康通信卒于中和元年(881)。對于康通信生前所任職銜,悟真在篇額中記為“甘州刪丹鎮(zhèn)遏使充涼州西界游奕防采營田都知兵馬使”,贊文中,康通信是在“天庭奏事”之后,才得以“姑臧守職”[21]375??梢?,刪丹鎮(zhèn)遏使與涼州西界游奕防采營田都知兵馬使并非同時兼領,其出任刪丹鎮(zhèn)遏使的時間應早于后者。涼州西界防御使,屬河西都防御使管轄。
四 結 語
咸通十一年時歸義軍的勢力已被唐朝排擠出涼州,之后不久,涼州便又被嗢末控制。張議潮上表時,嗢末已經(jīng)開始隔勒歸義軍的使者,此件表文的寫作年代很可能是在咸通十一年。張淮深于咸通十二年發(fā)動了針對嗢末的戰(zhàn)爭,并成功再收了涼州。再收涼州之后,張淮深進稱戶部尚書?!拔屣w”指張淮深咸通七年至十二年,由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到沙州刺史充歸義軍兵馬留后,繼而進稱戶部尚書的過程。唐王朝于咸通十二年停置涼州節(jié)度,而新設河西都防御。考慮到?jīng)鲋莓吘故菑埢瓷钍諒偷?,唐王朝故伎重施,起初,河西都防御使長官由歸義軍方面出任,一部分屬官則由中央派遣官員擔任。陰季豐是張淮深再收涼州后的首任河西都防御使,任職時間在咸通十二年至乾符三年前。繼陰季豐之后擔任此職的還有鄭尚書、翁郜、鄭從嗣和馮繼文等人。光化年后河西都防御的設置情況,因材料缺失,目前還不得而知。但鑒于唐王朝早已江河日下,并于不久后滅國,河西都防御恐怕很難再繼續(xù)有效設置。
參考文獻:
[1]石璋如. 敦煌千佛洞遺碑及其相關的石窟考[M]//“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34本上. 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73-74.
[2]馮培紅. 敦煌的歸義軍時代[M]. 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13:124.
[3]贊寧. 宋高僧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116-117.
[4]歐陽修,宋祁. 新唐書[M]. 北京:中華書局,1975:1886.
[5]李軍. 晚唐政府對河西東部地區(qū)的經(jīng)營[J]. 歷史研究,2007(4):28-30.
[6]楊寶玉,吳麗娛. 唐懿宗析置三節(jié)度問題考辯[J]. 中國史研究,2017(4):107-109.
[7]李宗俊. 《唐故容管經(jīng)略招討處置等使李行素墓志》跋[J]. 唐都學刊,2016(6):5-6.
[8]李宗俊. 晚唐張議潮入朝事暨歸義軍與嗢末的涼州之爭再探:以新出李行素墓志及敦煌文書張議潮奏表為中心[J].敦煌研究,2017(4):92.
[9]唐耕耦,陸宏基. 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第4輯[M]. 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1990:375.
[10]鄭炳林. 敦煌寫本《張議潮處置涼州進表》拼接綴合與歸義軍對涼州的管理[M]//敦煌吐魯番研究:第7卷.北京:中華書局,2004:388.
[11]司馬光. 資治通鑒[M]. 北京:中華書局,1956:8224.
[12]李軍. 晚唐(公元861—907年)涼州相關問題考察:以涼州控制權的轉移為中心[J].中國史研究,2006(4):83.
[13]王重民,向達. 敦煌變文集[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127.
[14]孫楷第. 敦煌寫本《張淮深變文》跋[C]//敦煌變文論文錄.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723-726.
[15]榮新江. 敦煌寫本《敕河西節(jié)度兵部尚書張公德政之碑》校考[C]//周一良先生八十生日紀念論文集.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210.
[16]陳國燦. 敦煌學史事新證[M]. 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02:306.
[17]齊陳駿,寒沁. 河西都僧統(tǒng)唐悟真作品和見載文獻系年[J]. 敦煌學輯刊,1993(2):9-10.
[18]鄧文寬. 敦煌吐魯番學耕耘錄[M]. 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6:143-147.
[19]唐長孺. 關于歸義軍節(jié)度的幾種資料跋[M]//中華文史論叢:第1輯. 北京:中華書局,1962:277.
[20]榮新江. 歸義軍史研究:唐宋時代敦煌歷史考索[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83.
[21]鄭炳林,鄭怡楠. 敦煌碑銘贊輯釋[M]. 增訂本.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685.
[22]李軍. 晚唐歸義軍節(jié)度使張淮深再收瓜州史事鉤沉[J]. 陜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2):46.
[23]榮新江. 敦煌邈真贊年代考[C]//敦煌邈真贊校錄并研究. 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4:358.
[24]李軍. 晚唐中央政府對河隴地區(qū)的經(jīng)營[D]. 蘭州:蘭州大學,2008:65.
[25]唐耕耦,陸宏基. 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第3輯[M]. 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1990:622-624.
[26]徐俊. 敦煌詩集殘卷輯考[M]. 北京:中華書局,2000:656.
[27]商務印書館. 敦煌遺書總目索引[M]. 北京:中華書局,1983:270.
[28]項楚. 敦煌詩歌導論[M]. 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3:227.
[29]李軍. 敦煌本《唐佚名詩集》作者再議[J]. 敦煌學輯刊,2017(1):101-107.
[30]李軍. 晚唐五代肅州相關史實考述[J]. 敦煌學輯刊,2005(3):91.
[31]榮新江. 唐人詩集的鈔本形態(tài)與作者蠡測:敦煌寫本S.6234+P.5007、P.2672綜考[C]//四川大學中國俗文化研究所.項楚先生欣開八秩頌壽文集. 北京:中華書局,2012:141-158.
[32]郝春文. 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第2卷[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250-251.
[33]翁忠言,翁金水. 京兆翁氏族譜[M]. 莆田:《京兆翁氏族譜》編修理事會,1994:185.
[34]榮新江,余欣. 沙州歸義軍史事系年(咸通十四年—中和四年)[M]//敦煌學:第27輯. 臺北:樂學書局,2008:273.
[35]方廣锠,李際寧,黃霞.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總目錄·館藏目錄卷:第7冊[M].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8025-8026.
[36]李昉. 文苑英華[M]. 北京:中華書局,1966:2074-2075.
[37]劉昫,等. 舊唐書[M]. 北京:中華書局,1975:5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