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苓的人生與女性書寫鑒賞

尤淇

內(nèi)容摘要：嚴歌苓的作品風格多樣，其女性書寫尤為突出，這與她傳奇的人生經(jīng)歷密切相關。本文旨在分析嚴歌苓的人生經(jīng)驗對女性書寫的的創(chuàng)作影響，通過關注童年經(jīng)驗、軍旅記憶和異域生活提供的寫作素材，探討先在意向?qū)ψ髌樊a(chǎn)生的審美意蘊，挖掘女性書寫中的多維思考，聚焦女性的生存境遇、個體選擇和文化精神。

關鍵詞：嚴歌苓 人生經(jīng)歷 女性書寫

“我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個人生”，嚴歌苓的人生充滿傳奇色彩，她的文學作品亦如是，體現(xiàn)轉(zhuǎn)宕與變數(shù)，呈現(xiàn)思辨和趣味。嚴歌苓的作品主要包括文革記憶和新移民兩種題材，其中女性書寫值得關注?！渡倥O》中善良純真的小漁，《小姨多鶴》中隱忍沉默的多鶴，《陸犯焉識》中堅毅深情的馮婉喻，《芳華》中敢愛敢恨的蕭穗子——這些置身于青春情愛或婚姻家庭背景中的女性，無不顯示出作家的童年經(jīng)驗和人生經(jīng)歷對文藝創(chuàng)作的影響：由軍旅記憶延伸至對特殊群體的關注；由異域生活拓展至對移民問題的審視；由家庭生活還原至對個體生存的思考。與此同時，透過女性書寫我們還能看到作家日益充盈的生命意識、歷史智性和文化精神。

一.女性意象的選擇：軍旅記憶與生命意識

童年經(jīng)驗往往對作家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決定作家創(chuàng)作的先在意向。嚴歌苓有過一段特殊的知青經(jīng)歷，早在12歲便進入成都軍區(qū)文工團成為一名專攻舞蹈的文藝女兵。文工團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不僅挫滅了她對舞蹈的熱情，而且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職業(yè)發(fā)展應當是文學而非舞蹈。正是這個時期，她擁有了酸甜苦辣的難忘記憶，初步體味到人性和時代的復雜，開始用敏感的眼光審視整個世界。

文工團生活奠定嚴歌苓獨特的創(chuàng)作傾向：青春朝氣和時代氣息?！拔墓F作為一個特殊年代誕生的特殊團體，它的特殊性表現(xiàn)，一是服務對象的特殊，它以部隊官兵為主要服務對象，一切活動的展開都以部隊的文化需求為出發(fā)點；二是體制的特殊，具體表現(xiàn)為規(guī)范嚴格的組織制度和程式化的改革發(fā)展等。文工團不僅是一個物理空間，更是一個文化空間，有著豐厚的歷史文化意義?！眎正值美好青春的少女讓我們感受到壓抑的生活中依然盛放著的溫暖與活力。根據(jù)馬克思主義者列裴伏爾的空間理論，“擔負著軍隊宣傳功能的文工團，是革命性空間集大成式的空間形象；而從它從事文藝的工作形式上看，它又充當著青春、歌舞、舞臺等能指聚合所指向的空間形象”ii，是文工團人員追求藝術精神、展現(xiàn)藝術才華的文藝場所。

女性是上述創(chuàng)作傾向的主要承載者。文工團中的少女們意氣風發(fā)，懷揣著革命理想和文藝夢想，將最美麗的時光奉獻給文工團；即使文工團解散，時代變遷如云，她們還是成為一代人揮之不去的影像?！斗既A》的動人之處在于自傳性和真實性，它生動地還原了文藝兵的生活面貌。比如女兵們愛吃小零嘴，整日練功跳舞，在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里萌生異性好感，這些都融匯著嚴歌苓的生活體驗。嚴歌苓的女性書寫有以下特點：在主題方面，展示青春年華的印記，表達對消逝光陰的追憶和反思。《芳華》借蕭穗子的敘述視角，回憶工團各個女兵的樣貌、來歷，涉及捎東西、自由活動時間、集訓排練等事件?！兑粋€女兵的悄悄話》則借女兵陶小童的倒敘視角，描摹出團支書王掖生、劉隊長、徐北方等鮮明的人物形象，揭示動亂年代的社會形態(tài)。在手法方面，突出身體美學，重視傳達畫面感和視聽感，有大量對女性身體和欲望的描寫。比如《芳華》中寫到林丁丁在踢腿訓練時無意掉下帶血的衛(wèi)生紙，何小曼在胸衣里塞海綿墊。小說多用細膩的筆觸描寫女性的頭發(fā)、乳房和經(jīng)血，并通過舞蹈這一藝術形式傳遞出青春飛揚的女性氣息。

女性意象的選擇不僅是軍旅記憶使然，更反映出嚴歌苓的生命意識。由于思想固化和秩序僵硬等問題，文工團的生活并非都是溫暖、積極和美好的，這里也有陰暗、不堪和痛苦。嚴歌苓被初戀的軍官舉報，導致她被集體孤立與排擠，情感遭遇了強烈的沖擊。這種懵懂、初生的美妙被軍營的嚴苛環(huán)境遏制。不容忽視的是，個人與集體的矛盾加劇了創(chuàng)傷性的迫害。人生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體現(xiàn)在，嚴歌苓的女性書寫常常涉及“缺失性經(jīng)驗”。“缺失性經(jīng)驗寄寓更深刻的人生況味，從而更能激發(fā)作家的想象力，鼓舞作家的創(chuàng)作熱情。”iii比如，《金陵十三釵》的妓女大多經(jīng)歷坎坷，玉墨十歲被父親抵押，被堂嬸賣到花船，遭遇負心漢不辭而別。玉墨缺失的愛與善意，導致她骨子里對生命的淡薄，而最終選擇犧牲自己來挽救年輕的女學生們。又如，《芳華》的何小曼自小缺失家庭的溫暖，和母親的關系異化，同時飽受集體的疏離與排擠，遭受個人生存的孤立境遇。

二.女性生活的聚焦：異域生活與歷史智性

嚴歌苓前期的作品，特別是移民美國前，大都具有批評和省視意味。但移民生活期間，創(chuàng)作的作品大都呈現(xiàn)跨語際的表述模式。其題材內(nèi)容廣泛，具有一定的多變性，受到文學界的肯定。陳思和稱贊道：“90年代以后，海外題材創(chuàng)作的代表當之無愧是嚴歌苓。”iv

為了紓解婚姻失敗的痛苦，適逢出國學習的機會，嚴歌苓前往美國深造。異國生活導致生活環(huán)境的切換，地理位置、時間差序、生活方式的變化帶來強烈的新奇感，新的文化氛圍和人生體驗也持續(xù)激發(fā)出全新的創(chuàng)作源泉。同時，不安與不適隨之而來。首當其沖的是語言的障礙，作為大齡留學生，嚴歌苓起初要不斷兼職來填補日常開支的空缺，常常面臨口頭表達上的失語。自我與外界環(huán)境的隔膜，促使作家的感情內(nèi)向化和心理化。心酸、苦難、煎熬、自尊，這般五味雜陳的生命感悟，成為作家私人化的體驗，并融入到后來的作品當中。在這個充分感知到東西方文化碰撞的階段，嚴歌苓創(chuàng)作了《少女小漁》《方月餅》《女房東》《扶?！返刃≌f作品。其題材的廣泛越過文化的藩籬，涵蓋了揭示異國環(huán)境下人的孤獨焦慮、隱秘人性心理、復雜戀情等不同主題，呈現(xiàn)多維觀照和立體思考。

這時期著重刻畫異域生活中女性的生活境遇。她筆下的少女小漁被男友以一萬五的價格“賣”出與意大利老人假結(jié)婚以換取綠卡，扶桑是被販賣到美洲的中國名妓，兩人都身處種族與性別的雙重邊緣。她們既表明東方文明在西方文明面前的弱小，也象征著女性艱難的生存境遇。作家借女性邊緣人的形象以小見大，表達對移民群體“邊緣”與“失語”狀態(tài)的憂慮。

隨著對美國生活與文化的熟悉，作品逐漸回歸到文化選擇與身份認同。早先文化沖突的經(jīng)驗推動作家深層思考內(nèi)在淵源，由此回歸鄉(xiāng)土，站在歷史的視角回望國家與東方文化，創(chuàng)作出長篇小說《第九個寡婦》《一個女人的史詩》《陸犯焉識》。在手法上，作家透過文明表象，刻畫真實人性；通過拉開時空和心理距離，體現(xiàn)世界立場與政治深度。這一時期，嚴歌苓的敘述心態(tài)相較冷靜客觀，不斷提取原有的生活經(jīng)驗，集中描寫文革時期的事件。比如，取材于祖父原型的《陸犯焉識》便是從“小敘事”出發(fā)，善于捕捉微小的細節(jié)敘事，表現(xiàn)知識分子的風云人生。而這風云人生是知識分子被迫害的縮影，并且是根據(jù)祖父嚴恩春的親身坎坷經(jīng)歷改編的。知識分子陸焉識被定罪逮捕，在西北荒漠上勞動改造二十余年——“重寫‘傷痕，其實不只是重寫那段創(chuàng)痛歷史和其間的故事，它重在重樹歷史的存在尺度，重構(gòu)歷史地形圖。因而，它是在思想性意義上的深入開掘”v——后傷痕主義的書寫方式折射出當時政治對人的傷害，有力地暴露出特定時代的弊端。陸焉識的經(jīng)歷，不僅僅是關乎時代的記憶，更是關于二十世紀中國歷史一個側(cè)面的述寫。

嚴歌苓“以豐富微妙的筆觸去試圖溝通異質(zhì)文化中人性的沖突和心靈的局囿并希圖沖破文化的樊籬和人性的隔膜”vi。她的筆下大多是圓形人物，人格心理具有復雜性。比如，近年以師生戀為題材的《老師好美》便正面描繪女性的情欲心理，用荒誕畸形的愛反映社會價值觀的歪曲。又如《少女小漁》塑造了一個典型的“弱而不弱”人物形象——小漁。精神上的強者用自己的真心改變了精神上的弱者，也就是老人，使得他從畜生回歸到人。同時，小漁對于老頭從厭惡到同情的態(tài)度轉(zhuǎn)換，凸顯不同境遇下人性的變化；老人、江偉的形象也反映出移民階層下人性的復雜。圍繞女性人物展開的系列書寫無不透露著對歷史發(fā)展和人性善變的思考。

三.女性生存的洞察：個體選擇與文化精神

嚴歌苓成長在知識分子家庭，自幼受文學藝術的熏陶，對文學藝術具備獨到的感知。在父親的言傳身教下，她對閱讀產(chǎn)生了濃厚而廣泛的興趣，并逐漸形成開闊而包容的世界觀。得益于母親的殷殷教誨，她養(yǎng)成自律、嚴謹?shù)纳顟B(tài)度。然而，家庭也有諸多變故，尤其是父母離異。嚴歌苓的作品展現(xiàn)出諸如“缺母”“怨母”和“諒母”“羨母”的情感傾向，她對生母既懷揣著缺失陪伴、關懷的埋怨情緒，又流露出對母親勇敢愛父親之堅毅的敬佩與理解。《陸犯焉識》中馮婉瑜與女兒丹丹的關系就是典型隱射。

對女性個體選擇的尊重和生存境遇的洞察可以視為嚴歌苓女性書寫的重要華章。她筆下的女性鮮明地表現(xiàn)出糾纏與背離的趨勢。這是由于男性在生理、心理上普遍有別于女性，矛盾的產(chǎn)生也是不可避免；兩性必要存在的戰(zhàn)爭，指向著女性意象的糾纏與疏離。從小說整體布局來看，前半部分大多設置了兩性沖突的格調(diào)，力圖展現(xiàn)女性意象背離的一面；而后半部分更多展露出女性意象對于男性的尊重與親密，突出女性承擔著精神調(diào)節(jié)和反撥的作用。一言以蔽之，這些女性形象不顧社會壓迫而盡力追求自我，負責著家庭的內(nèi)部聯(lián)系和精神建設，同時背負著自身天性的桎梏——揭示出當時女性的悲劇命運，為文學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陸犯焉識》的女性書寫可視為典范。馮婉喻自小過上“童養(yǎng)媳”的生活，姑姑長期規(guī)訓她從女孩轉(zhuǎn)變?yōu)橘t妻良母的身份。追根溯源，馮婉喻的到來，是恩娘為了鞏固在陸家的地位，一開始于陸焉識而言就表征著束縛與拘束，攜帶著危險和壓迫氣息。所以，她在焉識入獄前大多是不受待見的，甚至是被排斥和厭惡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馮婉喻是封建社會中受迫害的女性之一，愛情和婚姻由封建大家庭決定，沒有自主選擇的機會。這一設定直接預判了她是自由的棄兒，需要用一生化解傳統(tǒng)身份和自由愛情的沖突。馮婉喻的悲劇也集中體現(xiàn)在患上失憶癥的結(jié)局，這種女性本我的逃離反映出理想的自由愛情被文革政治剝奪的深刻孤獨，凸顯女性的痛楚。

進一步看，馮婉喻始終保持討好、崇拜、愛慕的態(tài)度，一直不離不棄地等待著丈夫?！榜T婉喻對陸焉識的愛的感覺里，已經(jīng)完全排除了世俗意義的功利是非，完全排除了文化意義的思想感情，就是純粹從生理出發(fā)的體味，或者說是一種生命基因的呼喚和親近”vii。馮婉喻堪稱是陸焉識的唯一知己，精神追求與丈夫具有同質(zhì)性。她具有自尊、受人尊重的自由意識，堅定守護自己的愛情與信念，不容他人質(zhì)疑和阻撓。她的骨子里不是順從、謙卑的，而是堅定、執(zhí)著的。所以，婉喻對于與陸焉識的專屬愛情，她從來是誓死捍衛(wèi)，排斥恩娘的干預。同樣，陸焉識因為政治錯誤入獄，她不顧旁人勸阻，堅毅地相信和支持丈夫。正是她地母般的愛和寬厚，才贏得了生性浪蕩不羈的陸焉識的賞識與深愛。

放眼小說其他女性意象，恩娘這一鮮明的女性意象值得細細推敲，傳遞出不同的女性話語，迂回曲折地表達了對男權(quán)社會的背離。她是復雜社會里惴惴不安的可悲女人，“永遠覺得她的天下坐不穩(wěn)，永遠欠一點安全，必須長千萬個心眼子，一刻不停地往你身上纏繞羈絆”viii，是牽制陸焉識自由的核心人物。她過早地變成寡婦，近乎病態(tài)地渴求焉識的關愛與偏心，表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式的瘋癲。作為封建專制、男權(quán)文化的受害者，馮儀芳懂得利用寡母的弱勢地位，為陸焉識設定種種框架，掌控馮婉喻與陸焉識兩位小輩的愛情。實際上，馮儀芳這一女性形象極端的凌厲乖張，甚至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脾性，表現(xiàn)出她的身份焦慮與性別反抗——在眼淚和禁錮的砝碼下，完成對自我女性認知的主體建構(gòu)。恩娘變相的強勢是以另類的方式爭取自身話語權(quán)，是女性心理的外在傳達。恩娘是受過女子教育的，她具有中國傳統(tǒng)女性勤儉持家、樸素堅韌的優(yōu)良美德，也同時流露出現(xiàn)代女性抗從的閃光點。盡管她對繼子焉識的依賴精神上束縛住了他，但是她依然忍痛支持焉識出國，關鍵時刻成全繼子和侄女；在災難來臨時表現(xiàn)出的堅強、勇敢、沉著不遜于男性，體現(xiàn)出巾幗不讓須眉的強大女性心理。可以說，嚴歌苓借女性意象濃縮了舊時代女性的悲哀命運及堅韌心性，譜寫出一曲“弱者的宣言之歌”。

縱觀嚴歌苓的女性書寫，個體的命運融合進社會歷史的潮流當中，詮釋著女性寬厚、堅韌的特質(zhì)，“反哺”艱險抑或動蕩的社會環(huán)境。之于女性生存境況的洞察和抒寫，集中彰顯出女性的文化精神——她們與生俱來的堅毅柔和，引導自身在面對苦難和壓迫的困境中仍能施展出廣袤和包容的力量。

關于文革記憶與異域生活的類型作品分別是嚴歌苓寫作的兩大巨擘，而這主要來源于她特有的人生體驗。文工團生活的童年經(jīng)歷為嚴歌苓作品里女性意象的選擇奠基，折射出與青春和時代聯(lián)系的生命意識；美國旅居的異域生活培育著歷史智性和多維度思考能力，直接影響嚴歌苓對于女性生活的寫作立足點；特有的家庭氛圍，又在她作品中對于女性生存的洞察和個體選擇的尊重得以體現(xiàn)，融注為頑強而柔韌的性別文化精神。豐富且獨到的生活經(jīng)歷，構(gòu)成了嚴歌苓女性書寫的基礎，對其文學表達的審美傾向、意象塑造以及題材挖掘等方面發(fā)生著連綿、持久的深遠影響。

參考文獻

[1]陳思和主編.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09.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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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杜業(yè)婧.嚴歌苓的“文工團”書寫[D].華中科技大學，2019.

[4]童慶炳.作家的童年經(jīng)驗及其對創(chuàng)作的影響[J].文學評論，1993，（04）：54-64.

[5]龔自強.“后傷痕”書寫的復雜性——論歷史與人性深度交織的《陸犯焉識》[J].當代作家評論，2013，（02）：178-187.

[6]劉艷.困境的隱喻——略論張愛玲、嚴歌苓的創(chuàng)作[J].文藝爭鳴，2004，（06）：56-59.

[7]陳思和.嚴歌苓筆下的女性[J]. 當代文壇，2019，（05）：13-19.

注 釋

i杜業(yè)婧：《嚴歌苓的“文工團”書寫》，華中科技大學，2019年，第15頁。

ii杜業(yè)婧：《嚴歌苓的“文工團”書寫》，華中科技大學，2019年，第19頁。

iii童慶炳：《作家的童年經(jīng)驗及其對創(chuàng)作的影響》，《文學評論》1993年第4期，第62頁。

iv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352頁。

v龔自強：《“后傷痕”書寫的復雜性——論歷史與人性深度交織的<陸犯焉識>》，《當代作家評論》2013年第2期，第181頁。

vi劉艷：《困境的隱喻——略論張愛玲、嚴歌苓的創(chuàng)作》，《文藝爭鳴》2004年第6期，第57頁。

vii陳思和：《嚴歌苓筆下的女性》，《當代文壇》2019年9月1日第5期，第17頁。

viii嚴歌苓：《陸犯焉識》，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年，第37頁。

（作者單位：杭州師范大學經(jīng)亨頤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