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節(jié)選）

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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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農(nóng)村。一到臘月，年的氣氛就濃起來了。在村里的供銷社，購年貨的人絡繹不絕。那些傳統(tǒng)的年畫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xiàn)在想起來依然漂亮。

北方的臘八，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村里的老人對小孩子們說：“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過年。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焙⒆觽冩倚χ?，歡呼著，跑走了。那個時候，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殺得起年豬。而殺了豬的人家都要安排一頓飯，招待一下村鄰親戚。我們這些小孩子吃不了多少肉，就是圖個熱鬧，屋里屋外的亂竄。

除夕的前幾天，母親便開始忙著蒸年糕、蒸饅頭，前一天才會用大鍋烀肉。我則站在鍋臺邊，緊緊地盯著鍋，聞著那飄出的香氣，不知不覺唾液已經(jīng)流了下來。母親在旁邊看了，便會掀開鍋蓋，用筷子扎出一小塊肉放在碗里，我伸手就拿，顧不上燙嘴，狠狠地咬下去。

對聯(lián)也是過年不可缺少的重要物品。那時候的對聯(lián)和現(xiàn)在不同，都是買來大紅紙請人手寫的。父親的書法很好，是我們村里知名的先生，所以到我家來求父親寫對聯(lián)的人都排成了隊，過年的這兩天是父親最忙碌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著那黑亮亮的毛筆字寫在紅紙上，有說不出的羨慕。當紅紅的對聯(lián)貼到墻上門上，那個喜慶啊，年的氣氛立刻就出來了。

小時候的我喜歡穿新衣服。除夕的頭天晚上我會把新衣服拿出來，翻過來掉過去地看，想象著明天就要穿上了，那個高興啊。睡前早早地把小腳洗干凈，把新鞋、新襪擺在枕邊看著，后來就睡著了。

除夕也叫年三十，家家張燈結彩，人人喜氣洋洋。除夕一大早，被鞭炮聲驚醒，我們便一咕嚕爬起來，穿好新衣服、新鞋，跑到外面放鞭炮。然后等待我們的便是飯桌上香噴噴的餃子了。

三十的晚上是要吃年夜飯的。全家人坐在一起，團團圓圓地吃著飯，說說話，其樂融融。這時吃的餃子都是肉餡的，還會在里面放一枚硬幣，誰要是吃到的話，那就預示著一年將有好運相伴。年夜飯后有“守歲”之說。我們幾個小伙伴打著燈籠出去玩。如果玩累了，隨便到哪家，都會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們。

難忘的年夜總是過得很快。天亮了，村邊響起了歡快的鑼鼓聲，原來是大秧歌開始拜年了。人們相互拜年，串門，整個小村又在年的氣氛中沸騰起來。

時隔多年，一些往事都已淡忘，但兒時過年的情景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中。 （摘自《活出自在人生》）

供稿／河北? ? 張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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