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時間處所類介詞的分布及演變

邵璽諾

（愛爾蘭國立科克大學，愛爾蘭科克 T12 CY82）

中國語言學研究史上， 古代漢語與現(xiàn)代漢語歷 來是學界關(guān)注的焦點， 但對中古漢語與現(xiàn)代漢語的研究卻相對薄弱，缺乏具體的分析與描述，特別是虛詞的研究更少。 近代漢語起到了古漢語與現(xiàn)代漢語銜接的橋梁和紐帶作用， 本文希望加大這一方面的研究力度。介詞是漢語虛詞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清代初期作為近代漢語虛詞承前啟后的重要時期， 包含了新介詞的產(chǎn)生和舊介詞的繼承與發(fā)展。 通過對虛詞現(xiàn)象的大量研究， 可更加深入地了解近代漢語這一領(lǐng)域。 故本文選取被譽為“清朝初期一部‘寄托遙深’壓卷之作”的《桃花扇》作為研究介詞的專書，試圖對《桃花扇》的介詞進行統(tǒng)計和分析。

1 介詞的界定和分類

1.1 介詞的界定

介詞是漢語語法系統(tǒng)中的一個主要功能詞，它廣泛地分布在不同的語言中，被稱為前置詞、關(guān)系詞等。 介詞不具有詞匯意義，僅具有語法意義，在漢語中僅存少量，屬于閉合范疇。 功能上，主要起到連接和導引的作用，作用極其重要。 本文認為，介詞可以在句子中組成一個介詞詞組，用來修飾謂語，可以置于謂語之前也可以置于謂語之后， 還可以用來表達與行為和狀態(tài)有關(guān)的處所、時間、對象、范圍、方式和原因等虛詞。

1.2 介詞的分類

按照語義的不同分類，可分為處所、時間、對象、范圍、方式和原因等類。 表示時間、處所、方向的有：自從、從、到、打、于、在；表示對象的有：將、把、那、給、同、替；表示動作方式和依據(jù)的有：用、依、按照、靠、憑；表示起因和目的的有：因為、由于、為了[1]。 也可按照范圍來劃分，介詞可以劃分為：純粹介詞，把、即、將、自從、自打；動詞兼類介詞，在、讓、論、等、趁著；介連兼類介詞，和、以、因；介助兼類介詞，被、給[2]。

本文按照語義功能對介詞進行分類研究， 這樣能夠更好地看出介詞在語句之中的用處。

2 《桃花扇》中時間處所類介詞用例

綜合上述對介詞的判定， 本文以語義關(guān)系為標準，以時間處所類為例，對《桃花扇》中時間處所類介詞的分布進行統(tǒng)計，總結(jié)其演變。

介詞分類中，陳昌來[3]認為，動作行為的發(fā)生進行總是發(fā)生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中， 時間和空間是動作的具體性的表現(xiàn)。本文將表示時間、方向和處所類的介詞放在一起加以討論和探究。

2.1 于（於）

“于” 在甲骨文時期就有， 是一個古老的介詞?！办丁笔恰坝凇钡难莼中?，雖然字不相同，但二者的語法功能沒有差別。 “于”最初的意思僅局限于表示行為發(fā)生的地點（包括方向等）和時間，以及表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4]。 “于”的初始義大部分用于空間義，但在使用和演化的過程中， 又從空間義廣泛延伸到其他抽象領(lǐng)域中。 “于”構(gòu)成的介詞結(jié)構(gòu)核心用法是表示處所，其他表示時間、對象、范圍甚至后來抽象地表示原因，這些都是演化來的用法。

2.1.1 “于（於）”作介引動作行為的始發(fā)處

即主語表示的主體物（施事，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在動作行為之前的所在地方、時間，“于”之前的動詞大多是運行動詞。

“於”作為動詞行為的起始處時，表示動作、行為的所從，其意義與“從”或“自”“由”相同，如例 1、2。

例1：崇禎癸未仲春，偶寫墨蘭於媚香樓，博香君一笑。 （第一出·聽稗）

例2：圓老有一段苦衷，欲見白於足下。（第一出·聽稗）

除了運行動詞，“于”前面的動詞開始擴大種類的范圍，其他行為動詞也可以放在“于”的前面，如例3。

例3：擊鼓的名方叔，入於河；播鞀的名武，入於漢；少師名陽，擊磬的名襄，入於海。這四人另有個去法，聽俺道來！ （第一出·聽稗）

2.1.2 “于（於）”也可以作介引動作行為的所在處

“于”的這種用法，甲骨文、金文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对娊?jīng)》也有較多的用例[5]。當“于”表示所在處時，其意義與“在”相似，如例 4。

例4：崇禎癸未仲春，偶寫墨蘭於媚香樓，博香君一笑。 （第一出·聽稗）

2.1.3 “于”表示介引動作行為的終到處

“于”作為介引動作行為的終到處時，其意義常常相當于“到”，動詞部分由運行動詞來充當，如例5。

例5：死於水，死於火，死於刃，死於鏃，死於跌撲踏踐，死於癘疫饑寒。 （第四十出·入道）

2.1.4 “于”表示介引動作行為進行的時間

例6：昨見塘報，高傑於正月初十日，已為許定國所殺，那時世兄在那里來？

2.1.5 “于”由方所進一步虛化可指所由的原因

例7：我看黃、劉三鎮(zhèn)，也非左兵敵手，萬一斬了來人，日后難於挽回。 （第三十二出·拜壇）

例8：夫汗之沾巾，必由於春之生面也。 （第五出·訪翠）

古漢語的介詞“于（於）”可以表示時間、地點、對象、動作、范圍、原因等，若僅分析“地點”類，它又可以引出始發(fā)處、所在處、終到處；僅分析“對象”類，又能引出施事者、受事者、所對者、涉及者等。

介詞“于”在《桃花扇》中的用法從原始的空間義這一具象意義，逐漸擴大使用范疇，出現(xiàn)了范圍、原因、對象等抽象意義，說明漢語從古至今的逐步發(fā)展，語義逐漸擴大的過程。

2.2 自

“自” 同樣是從甲骨文時期就出現(xiàn)的古老的介詞。在古代漢語中，“自”用來表示引進動作所發(fā)生的場所和動作的起始地點， 或者時間的范圍和時間的起點等[6]。

先秦時期，以《詩經(jīng)》和《尚書》為代表的上古早期，“自”的用法僅限于表示動作行為的起點。 比如：“日居月諸，出自東方”（詩經(jīng)·邶風·日月）六朝以后，“自”的介詞功能不斷豐富，演化出表示場所、時間，甚至表示一種持續(xù)的抽象的時間概念[7]。 “自”在《桃花扇》中用法頻繁，共出現(xiàn)144 次。 其用法大致可歸結(jié)為以下3 類。

2.2.1 表示時間起始

例9：自去年壬午，南闈下第，便僑寓這莫愁湖畔。 （第一出·聽稗）

2.2.2 表示所在處，即動作所發(fā)生的場所

例10：唗！ 前自湖南借糧三十船，不到一月，難道支完了。 （第九出·撫兵）

2.2.3 表示從過去的時間點開始，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這個意思在現(xiàn)代漢語中還仍常用。

例11：自去年壬午，南闈下第，便僑寓這莫愁湖畔。 （第一出·聽稗）

“自”在《桃花扇》中的使用，表明到了清代“自”的用法逐漸從具象變得抽象， 發(fā)展到表示時間持續(xù)的意義時，介詞功能空前完善，趨向豐富。

2.3 從

“從”在《說文解字》中解釋為：“相聽也。從二人。凡從之屬皆從從。 ”“從”是意會字，本義為“隨行、跟隨”，為動詞詞性，但當“從”從與人相隨而發(fā)展為與空間、地點相隨時，便從動詞進而轉(zhuǎn)化為介詞，其意義與“向”相同。據(jù)馬貝加研究，“從”在漢代之前表示原地動作發(fā)生之處時， 動詞的主語所指代的人 （施事）和賓語所指代的人或物（受事）之間存在較大的空間距離[8]。 “從”在《桃花扇》中出現(xiàn)過多種使用方法，具體分析如下。

（1）在此用法中原地動作發(fā)生之處，“從”是表示動作和行為開始的地方和時間，如例12、13。

例12：魏黨暴橫之時，我丁艱未起，何曾傷害一人，這些話都從何處說起。 （第三出·鬨?。?/p>

例13：（凈驚問介）你從那里來？ （第十六出·設(shè)朝）

（2）“從” 也是首先取得表示運行的經(jīng)由和起始地點的功能，然后又取得表示動作所在地點的功能，如例14。

例14：（生）從敝鄉(xiāng)來的。 （第二十九出·逮社）

（3）表示方向，其意義相當于“向”,這一類用法的例子自古都比較罕見，在《桃花扇》的戲文中只有一例，如例15。

例15：報元帥，有一隊人馬，從東北下來。 （第三十七出·劫寶）

表示“經(jīng)由”有兩例，如例 16、17。

例16：今夜揚州失陷，才從城頭縋下來的。 （第三十八出·沈江）

例17：適從武昌回署，整頓兵馬，愿從鞭弭。 （第三十四出截磯）

（4）還有表示起始時間的用法，如例18。

例18：從此談今論古日傾倒，風雨開懷抱。 （第十一出·投轅）

2.4 沿

沿，《說文·水部》說：“沿，緣水而下也。 ”原意為動詞。 根據(jù)馬貝加研究，“沿” 作為介詞的意義和用法，都是由“順流而下”這個義項中派生而來的?！把亍弊鳛榻樵~的使用自先秦以來用例很少， 直到演化至今，仍然多為動詞，介詞的用法抽象意義多指“途徑”某個處所。 《桃花扇》中，“沿”作為介詞僅出現(xiàn)了2次，例19、20，用來表達的意義都是行為動作過程中的沿線。

例19：俺柳敬亭沖風冒雨，沿江行來，并不見亂兵搶糧，想是訛傳了。 （第十一出·投轅）

例20：（驚介）呀！ 何處走來這匹白騾，待俺騎上，沿江跑去便了。 （第三十八出·沈江）

2.5 至

“至”的原意為“隨行、跟隨”，本義是動詞詞性，后來由動詞虛化而演變?yōu)榻樵~。 根據(jù)馬貝加研究發(fā)現(xiàn)，“至”表示終到點的觀點始于漢代，并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得到了初步確定。在近代漢語中，“至”作為介詞時，大多用來表示行為動作所進行的終點處或指最終時間，整體表示到達了某種狀態(tài)，或施行某個動作。

《桃花扇》中“至”一共出現(xiàn)了27 次，表示介詞的有 8 例，如例 21、22、23。

例21：及至渡江不得，又投轅門。 （第二十出·移防）

例 22：他從雪中一跌，至今忍痛，還臥在廊下哩。 （第二十五出·選優(yōu)）

例23：不料美人一去，零落至此。 （第二十八出·題畫）

例21 中的“至”可看作“到”，即“等到渡江不能成功，又投轅門”，句子的謂語核心是“渡江不得”，表示的是某種狀態(tài)，和例22 例23 中的“至今”“至此”都是表示“施行的某種狀態(tài)到了某種程度”的意義，此時的“至”已經(jīng)不具有動詞詞義，而虛化成介詞使用。

2.6 到

在《說文解字》中，“到”解釋為：“到，至也”。原意為“到達”，即動詞詞性?！暗健弊鹘樵~的用法由動詞虛化演變而來，“到” 介詞意思是行為動作持續(xù)到終點或者表示行為動作的起始點的一個介詞。 現(xiàn)代漢語中，“到”既可以放在動詞之前，也可以放在動詞后表達句子，根據(jù)馮春田的歸類來看，本文認同“到”放在動詞后面的表達與介詞的詞性更相近。 這里所研究的“到”的介詞是用在動詞之后的情況。 “到”在漢代已經(jīng)產(chǎn)生并且大量使用。在《桃花扇》中，“到”用作介詞的情況出現(xiàn)頻繁。表示終到處這個用法中，“到”的意義與“至”等同，后逐漸虛化變成“在”或者“于（於）”的意義。

例24：今日約到冶城道院，同看梅花，須索早去。（第一出·聽稗）

例25：夜已深了，快些上轎，還要趕到船上去哩。（第二十二出·守樓）

例26：稟老爺，小人走到舊院，尋著香君，他推托有病，不肯下樓。 （第二十一出·媚座）

例27：輕衫涼笠，行到水邊人困。 （加二十一出·孤吟）

例28：這也容易，禮部送到清客、歌妓，現(xiàn)在外廂，聽候揀選。 （第二十五出·選優(yōu)）

例29：小生在黃河舟中，遇著蘇崑生，一路同行，心忙步急，不覺來到南京。 （第二十八出·題畫）

以上6 個例子中，“到” 之前都有不同的核心動詞“約”“趕”“走”“行”“送”“來”，“到”則表示核心動詞與終到處之間的連接， 因此逐漸由動詞虛化成介詞。表示時間上的終到點從時間的發(fā)展上來看，這個用法出現(xiàn)在上一種之后。 整個句子的重點落在時間上，“到” 的動詞詞義被弱化變成引導時間的介詞連接詞，再如例 30、31。

例30：往常時瞎了眼睛在泥窩里混，到如今抖起身子去個清。 （第一出·聽稗）

例31：（小旦）事到今日，也顧不得他了。 （第二十二出·守樓）

2.7 在

《說文·土部》中“在”為：“在，存也。”“在”的原義為動詞，表示“存在”“處于”。后來在漢字的發(fā)展過程中逐漸虛化為介詞，但動詞的用法依然存在。 《桃花扇》中，仍有“在”表示動詞的句子，如：“昨在太平園中，看一本新出傳奇，名為《桃花扇》，就是明朝末年南京近事。（試一出先聲）”，這里的“在”是動詞?！霸凇弊衷凇短一ㄉ取分谐霈F(xiàn)次數(shù)較多，共266 次，其中作介詞之意的使用比較頻繁，情況較復雜。“在”作為引出處所之意用法主要有以下幾類。

（1）作為引出動作、行為的起點，相當于“從”的意思，與后面的處所類名詞構(gòu)成介詞短語作狀語，如例32。

例32：適在汛地捉了一個面生可疑之人，口稱解糧到此，未知真假，拏赴轅門，聽候發(fā)落。 （第十一出·投轅）

據(jù)考察 “在” 的這種用法， 如：“我才在你家出來”，清代出現(xiàn)的越來越少，現(xiàn)代漢語中也逐步消失，主要有介詞“從”來承擔[9]。

（2）作為引出動作、行為發(fā)生的處所，是魏晉南北朝至今“在”的主要用法，如例33、34。

例33：在卞姨娘家做盒子會哩。 （第五出·訪翠）

例34：這柄扇兒展在面前，怎么有許多紅點兒？（第二十三出·寄扇）

引進動作行為發(fā)生的處所， 一般介詞短語放在謂語動詞前， 如例33 中所示， 全句的謂語動詞是“做”，組成的謂詞性短語是“做盒子”，此時的“在”作為介詞放在最前面， 以引出所指主語動作行為發(fā)生的處所“卞姨娘家”。 而例 34 中，“在”的用法放到了謂語動詞后，顯然，動詞是“展”，“展在面前”與謂語動詞一起構(gòu)成介詞短語，也表示動作所發(fā)生的處所，這在《桃花扇》中用例也很多。

（3）作為引出動作、行為到達的處所，這里構(gòu)成的介詞短語放在謂語動詞或謂詞性短語后作補語，相當于“到”，如例 35、36。

例35：好大膽，罵的是那個，快快採去丟在雪中。 （第二十四出·罵筵）

例36：我阮大鋮，虧了貴陽相公破格提挈，又取在內(nèi)庭供奉。 （第二十四出·罵筵）

例35 中的“雪中”和例36 中的“內(nèi)庭”都表示動作最終到達的地方，相當于現(xiàn)代語中的介詞“到”，“在”的這種用法在現(xiàn)代漢語中逐漸被淡化，甚至消失。

另外，在《桃花扇》中還有一類“在＋這里/那里”放在句末的形式，這種雖不表示處所的意思，但仍是“在”的一種固定的介詞用法，如例37、38。

例37：（末）人是有一個在這里，只要你去作伐。（第十七出·拒媒）

例 38：（末）詩在那里？（旦）詩在扇頭。（第七出·卻奩）

例37 和例38 中的“在這里”和“在那里”不表示處所意義，雖然有處所的指向，但本文認為這里表示的是“狀態(tài)的持續(xù)”。

另外，“在”的介詞用法除了表示處所，還表示時間、對象和范圍。表示時間的在《桃花扇》中并沒有涉及，這里我們不作詳細探究。

2.8 往

“往”原意是“到……去”屬于動詞。 介詞“往”的含義是由動詞發(fā)展演變而來的，開始見于唐代文獻，但用例很少，到了宋代后被大量使用，但用法簡單和單一，大多表示動作行為的方向。

（1）表示進出動作行為的方向，這時的“往”可以被“向”“望”替代。 這類用例從元明以來開始迅速普及，在唐五代時期比較罕見，如例39。

例39：大撒腳步正往東北走，合夥了個敬仲老先才顯俺的名。 （第一出·聽稗）

例39 是由“往”構(gòu)成的介詞短語，放在了謂語動詞“走”“去”的前面作狀語，在《桃花扇》中占大多數(shù)。

例40：適才送到聘金三百，託俺尋一美妓，要帶往任所。 （第十七出1 拒媒）

例40 中的“往”則是介詞短語放在了謂語動詞“帶”的后面作補語，這一類在《桃花扇》中出現(xiàn)不多，“往” 前面的謂語動詞也一般是一些單音節(jié)動詞，比如“趕、送、拿”等。 由“往”構(gòu)成的介詞短語引出的方向一般有兩類，一類是有某個具體點或者劇中大家、讀者都知道的地點代表方向，如例39，或者有“往門口去”“往他旁邊站”這類；另一類就是沒有具體點代表的方向，一般的出現(xiàn)是方位詞，如例39 示例。另外“往”引導的介詞短語都帶有很強的“位移”性，即使沒有很強烈的位移特征，也會在句末加上趨向動詞，比如：“去”“去了”來加強句子整體的位移性。

（2）引出動作行為的處所。

例41：今日有旨，往江上點兵去了。 （凈）這等又會議不成，如何是好？ （第十二出·辭院）

例42：連請數(shù)次，袁老爺正在江岸盤糧，黃老爺又往龍華寺拜客，大約傍晚才來。 （第十三出·哭主）《桃花扇》中出現(xiàn)的這類句子，多像例42 表示動作行為的終點處，側(cè)重表示發(fā)生的地方，而不是方向，這兩點有細微的差別。

2.9 由

“由”的介詞含義是從動詞“經(jīng)由”的意義演變而來的，它與“從”“自”一樣用來表示動作行為的起點。萌生于先秦時期，在先秦至漢代介詞意義基本定型，據(jù)錢宗武[10]考證，今文《尚書》中已有3 例句式是“由”表動作行為的起點。 “由”所構(gòu)成的介詞短語經(jīng)常用在動詞前，表示與動作有關(guān)的處所，后來也可引申為動作行為的原因、 事件或官職的起點等語義關(guān)系。 “由”在《桃花扇》中共出現(xiàn) 12 次，其中作為介詞出現(xiàn)僅2 處，引出動作行為經(jīng)由的處所，其引導的介詞短語放在句中作狀語， 謂語動詞常帶有位移的語義特征，如例 43、44。

例43：抱頭顱由你千山跑，快雷車偏會找，鋼叉又到。 （第四十出·入道）

例44：今由淮安漕撫陞補南京兵部尚書。 （第十四出·阻奸）

3 結(jié)論

《桃花扇》中介詞出現(xiàn)的情況很多，多為單音介詞，有少數(shù)雙音介詞，如：因為、自從等，因在《桃花扇》中例子不多，本文沒有進行深入研究。 作品中出現(xiàn)的介詞，既可以作補語、狀語，也可以作定語修飾名詞，其中作狀語是介詞短語最為基本的句法功能。《桃花扇》中的這些介詞介引的短語，可以表示行為動作的地點及時間，比如：于、自、在、從、至、到等。

從本文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jié)論。

（1）在這一時期介詞的功能分工出現(xiàn)了不明確，出現(xiàn)很多模糊和兼并現(xiàn)象。比如：在《桃花扇》中介詞“從”可以能表示時間的起點和終點，又可以表示動作發(fā)生的起點和終點等多種用法， 除了 “從” 還有“自、至、在”等介詞，這種類型的介詞在《桃花扇》中舉不勝舉。

（2）《桃花扇》 中出現(xiàn)的介詞仍有一部分介詞相對來說比較古老。 比如：在、自、于（於）等，其使用方法也有較大的改變。如介詞“自”表示起點，作為表示時間的介詞，是甲骨文中最早出現(xiàn)的介詞。 而《桃花扇》則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特點，可以表示時間、處所、原因等多種功能，反映了語言的傳承與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