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廚祖”伊尹：治大國，若烹小鮮

伊尹，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是已知最早的道家人物之一，也是中華廚祖。商代最有名的重臣，他輔佐商湯打敗了夏桀，開創(chuàng)了一個偉大的朝代。他一生共輔佐過五代商王，功勛卓著、地位顯赫。伊尹深諳治國方略，精通天文歷法、醫(yī)藥卜筮、軍事兵法。古今政治家和思想家對伊尹的評價都很高，毛澤東曾在讀書筆記《講堂錄》中稱：“伊尹道德、學問、經(jīng)濟、事功俱全，可法?！痹谙惹氐墓攀放c傳說中，最為后人津津樂道的是伊尹“以鼎調(diào)羹”，用“調(diào)和五味”的理論來治理天下，也就是后來老子所說的“治大國，若烹小鮮”。

出生傳奇

伊尹名摯，尊號阿衡?！耙痢痹从谄渥嫦鹊木幼〉匾了耙辈⒉皇撬拿?，而是官位，是他輔佐商湯時被授予的官職。

《呂氏春秋》中記載伊尹出生的故事十分神奇。一天，有莘氏的一位女子去采摘桑葉，在一棵中空的桑樹里撿到了一個嬰兒，便把這名嬰兒獻給了有莘國君主。君主收下后命他的廚師來喂養(yǎng)這個嬰兒，并讓他去了解是怎么回事。廚師出去調(diào)查了一番，回來向君主報告說：“嬰兒的母親住在伊水邊，懷孕之后，有一天夢見天神告訴她說：‘如果舂米的石臼出水了，就趕緊向東跑，不要回頭看！’第二天她起來干活，果然看到石臼出水了，就一邊呼喊著告訴鄰居們，這里很危險，趕快走，一邊向東跑了十里。雖然心里記著夢里的天神告訴她不要回頭看，但畢竟是離開自己的故土，她想看看她的村莊和鄰居們怎么樣了。結(jié)果回頭一看，村子已是汪洋一片，鄰居們都被大水淹沒了。由于她回了頭，她的身體變成了一棵中空的桑樹，腹中的嬰兒就出生在桑樹中空的樹洞里?！边@就是伊尹出生在空桑之中的傳說。

后來有學者研究得出，伊尹出生的這段故事，發(fā)生在秦嶺東延的中原伏牛山區(qū)。在伏牛山區(qū)一帶散居的人們，早知道森林茂密的伏牛山。自古至今就有一個自然形成的小氣候，正當高山之巔狂風暴雨時，山下卻仍是湛藍晴天。一旦山洪暴發(fā)，呼嘯著穿越下山時，人們才知道山巔已降暴雨。居于伏牛山伊水之濱的人們，稱這種現(xiàn)象叫“干發(fā)水”。

這種現(xiàn)象至今依然存在。2022年8月13日，四川彭州龍漕溝區(qū)域突發(fā)山洪，導致現(xiàn)場游客被卷入洪水，奪去7條人命。龍漕溝地勢落差巨大，彭州市龍門山鎮(zhèn)海拔最高處4818米，最低處只有1000米，最低點就位于龍漕溝口。每遇到強降雨天氣，龍漕溝的上游就會大面積積水，3000米的落差迅速形成激流，山溪的水位10秒鐘內(nèi)可上漲50厘米。更為可怕的是，有時候上游大雨，下游卻是晴天。

《呂氏春秋》把這種“干發(fā)水”現(xiàn)象，演化成了石臼出水、伊尹降生的離奇?zhèn)髡f，是想為伊尹的人生履歷增添一份傳奇色彩吧。

助商翦夏

伊尹與后來成為商朝開國君主的成湯第一次相遇，是在夏宮中。夏的第十七位君主夏桀暴虐而自負，他力大無比，以太陽自居，放言“太陽不落，他就不會滅亡”。他的暴政讓東方各族苦不堪言，天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伊尹第一次來到夏宮，夏王嫌棄有莘國送來的歲貢太薄，要責罰有莘國君主。這時，少年伊尹站了出來，表明自己是有莘國的廚師，識得鳥獸蟲魚，略通藥理，掌握著國內(nèi)外的六畜、六獸、六禽，會一些烹飪的手藝，懂一點養(yǎng)生之道，能夠在祭祀中讓祖先們接受到珍貴不易得的食物供奉，也能讓王和王后、王子們吃到世間稀有的美味，讓他們身體輕便，如同初生。他看得出夏王近來身體不適、胃口不佳，如果夏王允許，他愿意為夏王烹飪美味，令其身體舒泰，胃口大開。

夏王一聽來了勁，就命伊尹即刻烹飪，烹好了會重賞，烹不好命難保。伊尹當即在大殿之上，用夏王提供的廚具烹制了一道“鮮羽羹”，大殿內(nèi)香氣滿盈。夏王瞅著鼎內(nèi)的美食，只覺腹中空空、饑腸轆轆。伊尹為他獻上美食，他連吃了四五碗，但覺臟腑之中升起一股暖流，身體頓變熨帖輕松。

夏王一高興，就叫伊尹以后每年歲末都要跟著有莘國君主一同前來，幫他調(diào)理四海貢物，調(diào)制湯羹，并且入宮之時，隨他進入秘府閱覽典籍，增長見識。

商湯被夏王責怪歲貢太少、關(guān)進夏臺時，伊尹已從一個少年長成為一個目光堅定的青年。他聽聞商湯是個賢良愛民之人，便來夏臺看望商湯。一番交談之后，他確定商湯是位明君，可以拯救萬民于黑暗之中，便幫商湯帶出信件和信物，讓商邑族人送來厚禮，讓商湯在夏王面前裝成貪生怕死、胸無大志的模樣，如此救出了商湯，兩人結(jié)下深厚的友誼。

后來，在伊尹的建議下，商湯與有莘國聯(lián)姻，娶了有莘國公主纴巟做妻子，伊尹以纴巟家奴的身份，作為陪嫁來到了商國。他從有莘國君主的廚子，變成了商湯和纴巟的廚子，受到商湯和纴巟的極大信任。

鼎烹說湯

伊尹從小跟在廚師身邊，不僅有了一口飽飯吃，還習得了一手高超的烹飪手藝?！肚迦A簡》里專門介紹伊尹的廚藝，說他廚藝很傳神，飯菜做得很美味。更重要的是，他做的飯菜不僅可口，而且能夠讓人九竅通暢、體能旺盛、心明眼亮?！肚迦A簡》記錄了伊尹做的一種赤鳩湯，結(jié)果纴巟喝了以后，發(fā)現(xiàn)“四荒之外，無不見”，她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能看到郊野很遙遠的地方。

商湯時常向伊尹請教烹飪之道，伊尹一邊調(diào)制著鼎中美食，一邊說：“三材五味，講究的是調(diào)和。五味是咸、苦、酸、辛、甘，三材是水、木、火。水火交融，九沸九變。食材感受到不同的水溫，腥膻之氣就會隨之改變。添柴去薪，時疾時徐，火候的大小，影響著炮制的口感；酸苦辛咸，調(diào)味的先后和多少，都有講究。在這個鼎里，瞬息之中，變化萬千啊。”

商湯很聰明，立即聽出來這套烹飪之道完全是一套治國哲學。為什么商湯聽出是一套治國哲學呢？伊尹說，首先要重視的是食物的天然本性，烹飪就是讓食物天然的味道、天然的功效釋放出來，這就是烹飪的本質(zhì)。治理一個國家，這個國家有這么多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天性，治國就是讓每個人的天性得到成長，每個人的才華得到釋放，這就是國家活力的基礎(chǔ)。國家要建立一套制度，把這些釋放的力量導向服務(wù)社會、服務(wù)國家、服務(wù)生命的目標，形成和諧的秩序，而不要相互傷害。

老子在《道德經(jīng)》第六十章說：“治大國，若烹小鮮?！薄芭胄□r”不能隨意翻動，作料要恰到好處，火候要掌握得當，要尊重烹飪的規(guī)律，否則就會或爛或焦、或咸或淡。治大國也是這樣，不能朝令夕改亂折騰，不能操之過急求政績，也不能懈怠馬虎不負責任。治大國要了解國情，體察民意，尊重規(guī)律，科學施政。

2013年3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接受金磚國家媒體聯(lián)合采訪時說：“這樣一個大國，這樣多的人民，這么復(fù)雜的國情，領(lǐng)導者要深入了解國情，了解人民所思所盼，要有‘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自覺，要有‘治大國如烹小鮮’的態(tài)度，絲毫不敢懈怠，絲毫不敢馬虎，必須夙夜在公、勤勉工作?！?/p>

經(jīng)過這一番“鼎烹說湯”之后，商湯把伊尹從廚師提升為國家的謀士，命為右相，成為最高執(zhí)政大臣。商湯開始和伊尹一塊謀劃國家的管理，率領(lǐng)商族人民開墾土地、修繕城池、儲備軍糧、訓練士兵，在力量越來越強大的時候，滅除了夏政權(quán)，建立了商王朝。

（小漠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