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雷馬杜拉，在金色原野做一場好夢

Paul Richardson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這片森林包裹著的山谷被一道蜿蜒的溪流終年澆灌、滋養(yǎng)。在山谷的盡頭，以一座胡椒罐塔樓（Pepper Pot Tower）式的堂區(qū)教堂為中心，四周被許多石頭房子圍繞著。這個村莊背靠壯闊的格雷多山脈（Sierra de Gredos），在迷霧之中，山頂隱約可見，猶如披著一件白色的雪衣。被我照顧的這7公頃土地是一個遠離互聯網的生活實驗所。這一切始于千禧年之后的那一場逃離，我離開了狂熱的伊比沙島，在西班牙西部的荒野過上了安靜的生活。

我的農莊就坐落于埃斯特雷馬杜拉的西北角。埃斯特雷馬杜拉身處西班牙內陸地區(qū)的邊緣，區(qū)域面積和瑞士一樣大，但居民只有100多萬人。西鄰葡萄牙，北與卡斯蒂利亞接壤，這種天然的地理位置優(yōu)勢使它散發(fā)著隱世的魅力，既沒有大都市的高傲，也沒有地中海沿岸的熱情似火，最初吸引我回到這里的正是埃斯特雷馬杜拉這個略顯生硬的名字。熱情洋溢的當地人、廣袤樸素的風景和花崗巖間雜的村莊，讓我的內心對“在這里旅行”有一種奇怪的抵觸情緒。對我來說，旅行往往意味著遠方。

但是，之前的新冠肺炎疫情改變了這一切。我開始探索埃斯特雷馬杜拉這片區(qū)域，帶上一本舊的公路圖冊，終于鼓起勇氣探索我的家鄉(xiāng)，朝著狹窄的鄉(xiāng)村小路、寂靜的高速公路和廣闊的地平線前進。

自然給予的滋養(yǎng)與命運

我首先向東駛入了勒維拉（La Vera）。那里的夏天很熱，格雷多山上的融雪流淌于峽谷之間，高山雪水所及之處都孕育著天然浴池，神圣羅馬帝國查理五世（Emperor Charles V，西班牙日不落時代的揭幕人）當年就選了被翠綠包裹的夸科斯德尤斯特（Cuacos de Yuste）作為他的修道院，這里也是他享受晚年生活的地方。在后經修復的尤斯特修道院，回廊和拱門被葡萄藤覆蓋，花園里的櫻花樹，讓我很幸運地收獲了片刻的寧靜與閑暇。

隨后的一天，我從拉佩斯卡（La Pesga）乘坐機動船，沿著安布羅茲河（River Ambroz）駛向加布里埃爾· 伊· 加蘭湖（Gabriel y GalánLake）。如果說埃斯特雷馬杜拉以塵土飛揚和干旱而聞名，那么這里恰好截然相反。這個地區(qū)的所有水域岸線比西班牙17個自治區(qū)的任何一個都要長，水系包括湖泊、池塘、水庫和河流。

離開拉佩斯卡后，我向南進入了中部平原地區(qū)。雄踞高原峭壁之上的特魯希略（Trujillo），整座城市猶如一座恢宏的城堡，而瓜達盧佩修道院內保留著埃斯特雷馬杜拉偉大的藝術寶藏，偉大的古典畫家弗朗西斯柯· 德· 蘇巴朗（Francisco De Zurbarán）所創(chuàng)作的八幅僧侶肖像畫。西側的邊境小鎮(zhèn)奧利文薩（Olivenza），幾個世紀以來，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文化沖撞為這里留下了迷人的藍漆小樓、曲折的螺旋柱和粉刷過的教堂，使這里成為抵御埃克斯特倫曼紐馬（Extremeno）夏日無情高溫的堡壘。小鎮(zhèn)周圍是成片的牧場，種植著冬青櫟林。待到入冬以后，你會看到黑腳豬在這里散步，大口大口地吃著櫟樹的果實橡子，由此也滋養(yǎng)出世界上著名的伊比利亞火腿。

古往今來，貧困一直困擾著埃斯特雷馬杜拉的發(fā)展。馬里奧· 卡穆斯（Mario Camus）在1984年上映的電影《圣嬰》 （ The HolyInnocents）中展現出一幅令人震驚的畫卷：1968年，該地區(qū)的大貴族莊園中，許多農場工人生活在被奴役的痛苦之中，主人公帕克決定把兒女們從貧困中拯救出來，開始了一場與貧窮命運的抗爭……

在1922年國王阿方索十三世（Alfonso XIII）和名醫(yī)格雷戈里奧· 馬拉尼翁（Gregorio Maranon）走訪拉斯赫德斯（Las Hurdes）的偏遠山區(qū)后，這里給大家留下了既定印象：貧窮偏遠的山區(qū)，經濟以畜牧業(yè)為主。西班牙超現實主義電影導演路易斯· 布努埃爾（LuisBu?uel）于1932年在拉斯赫德斯拍攝了一部紀錄片《無糧的土地》（Land Without Bread ，西班牙語意為Tierra Sin Pan），此后這個片名也成為大家對這片幾乎被遺忘的土地的稱呼。

在此后的幾十年里，埃斯特雷馬杜拉當地人一直靠著番茄、核果、大米、煙草和散裝葡萄酒的傳統(tǒng)農業(yè)維持生活，人均收入始終落后于西班牙其他地區(qū)。

由于旅游業(yè)不受重視，埃斯特雷馬杜拉很少有特色的住宿體驗。這么多年來，我可以向旅行者推薦的新鮮體驗屈指可數，但值得慶幸的是，最近我發(fā)現了一些新的體驗方式?？ㄈ姿梗–aceres）是埃斯特雷馬杜拉自治區(qū)卡塞雷斯省的省會城市，在這里，宮殿、秘密廣場、花崗巖教堂和修道院保留著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氛圍。在當代藝術博物館里，展示著西班牙藝術藏家Helga de Alvear所收藏的許多藝術大家的作品，還在老城區(qū)設置了一個新的入口，為藝術愛好者開放半永久性的展覽，包括藝術家丹· 弗萊文（Dan Flavin）、唐納德· 賈德（Donald Judd）、達明安· 赫斯特（Damien Hirst）和奧拉維爾· 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的不同風格的藝術裝置作品。

在當地找到一家創(chuàng)意十足的現代料理也充滿挑戰(zhàn)，而由主廚胡安· 安東尼奧· 佩塞特（Juan Antonio Pérez）和侍酒師何塞· 波羅（José Polo）主理的米其林二星餐廳Atrio始終是卡塞雷斯高端餐飲的燈塔。但如果你想吃西班牙傳統(tǒng)美食Migas（一種類似于炒飯的菜肴，由玉米片、洋蔥、胡蘿卜、番茄和豬肉烹飪而成）或羊肉砂鍋（Caldereta），我最近倒是發(fā)現了兩個精致的小餐館。一家是位于薩爾薩德格拉納迪利亞鎮(zhèn)（Zarza de Granadilla）的米其林一星餐廳Versátil，年輕主廚Alejandro Hernández擅用北部山區(qū)的當地食材，他在烤面包中加滿了牛肉和野生蘑菇，搭配當地奶酪片，帶來了輕松、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新式埃斯特雷馬杜拉美食。

我沿著拉普拉塔大道（Via de la Plata）一路向南，前往巴達霍斯（Badajoz）。這條高速公路猶如一條脊柱，貫穿埃斯特雷馬杜拉區(qū)域內從阿斯圖里亞斯（Asturias）到塞維利亞（Sevilla）的路段。如果說埃斯特雷馬杜拉北部區(qū)域是綠意盎然、水草豐茂的，那么南部區(qū)域更像是安達盧西亞（Andalucía），大片的葡萄園和橄欖樹一直延伸至地平線，兩側都是如薩夫拉和赫雷斯德洛斯卡瓦列羅斯這樣被粉飾一新的歷史城鎮(zhèn)。

在午餐前的空閑時間里，我在巴達霍斯的街上閑逛。這里是埃斯特雷馬杜拉自治區(qū)巴達霍斯省的首府，在過去的幾年里，這座古城完成了一系列的建筑修復計劃，讓阿爾塔廣場的柱狀長廊和五顏六色的建筑重新恢復活力。當地人始終對巴達霍斯傳統(tǒng)的豬肉餡餅早餐引以為傲，但最讓我驚訝的是Drómo餐廳，主廚Juan Ma Salgado放棄了馬爾貝拉（Marbella）和巴塞羅那的高端廚房，選擇回到家鄉(xiāng)巴達霍斯，創(chuàng)造了精致的鄉(xiāng)村美食：酥脆的油炸糕點搭配當地櫟樹蜂蜜和羊奶酪。

當晚，我開車離開巴達霍斯，朝西南駛向了安達盧西亞，沿著荒涼的邊境線，最后抵達了Monasterio Rocamador酒店。該酒店處于德埃薩牧場一側，由16世紀前的修道院改造而成。很多年前，我在這里住過，當時它由藝術家和斗牛士組成的Dominguín/Bosé家族所擁有，但此后它陷入了幾乎被毀壞的境地。如今，在當地酒商Pago delas Encomiendas的帶領下，埃斯特雷馬杜拉的創(chuàng)新烹飪方式與當地小眾酒廠的優(yōu)質葡萄酒搭配，整座建筑在酒桶拱頂和一米厚的墻壁之間煥發(fā)了新的生機。

南部的夏日會來得更早一些，微風又熱又干。我坐在無邊泳池旁的露臺上，看著影子在遠處平原之上被無限拉長，德埃薩牧場的橡樹變成了灰綠色，眼前這幅畫卷猶如Cinquecento藝術運動時期的風格，一群豬則在樹下懶洋洋地打著呼嚕。

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埃斯特雷馬杜拉總是如同一片沉睡的地區(qū)。但這里正在發(fā)生變化。我在后院散步時想，我始終對這里的發(fā)展充滿信心，畢竟自然美景和文化財富足夠讓它開啟一個新時代。

Where to stay

在哪兒住

Atrio Restaurant Hotel

該酒店由西班牙建筑師圖農（Tunon）和曼西拉（Mansilla）設計，頗具法式風格，10個房間則風格冷峻，由斯堪的納維亞家具和當代藝術品裝點。該團隊還在城中經營一系列的老城區(qū)公寓。

雙人間每晚約￥2，728 ；restauranteatrio.com

Finca al-manzil

位于山頂小鎮(zhèn)蒙坦切斯（Montánchez）的鄉(xiāng)村，這座別墅猶如一片現代風格的綠洲，有一個游泳池和吊床，主農舍有三間雙人房，可以按周出租。

農舍每周約￥9，110 ；finca-al-manzil.com

Hotel Monasterio Rocamador

酒店前身是一座建于1512年的修道院。26個房間由原來的僧侶房改造而成，保留了當年的木桶拱頂，其中一個房間的床后面還保留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壁畫。新的主人將對這里的軟裝家居進行升級。

雙人間每晚約￥755 ；hotelmonasteriorocamador.es

Casas del Naval

這片占地44公頃的精致住宿區(qū)是花園設計師Jesus Moraime的作品。三棟房子的裝飾風格兼具了設計師對普羅旺斯生活和英國鄉(xiāng)村的設計致敬，將古董和現代家具混合在一起，考慮得非常周到。

雙人間每晚約￥1，260 ；casasdelnaval.com

Where to eat

在哪兒吃

Atrio

該餐廳坐落在卡塞雷斯的老城區(qū)內，在石頭宮殿和修道院之間，為米其林二星餐廳，主廚托伊奧·佩雷斯（Toiio Perez）善用當地食材，搭配種類豐富的酒單。

人均約￥965 ；restauranteatrio.com

Torre de Sande

由Atrio餐廳的兩位主理人創(chuàng)辦的一家新餐廳，位于Atrio餐廳對面一座宏偉的老城區(qū)宮殿里。如果你想坐在花園里享用美食，一定要提前預訂。

人均約￥167 ；torredesande.es

Dromo

主廚Juan Ma Salgado一直夢想著在自己的家鄉(xiāng)開一間餐廳，他用伊比利亞豬頰肉搭配盧布松的經典土豆泥，把埃斯特雷馬杜拉骨子里的質樸用一種現代烹飪方式進行演繹。

人均約￥335 ；dromobadajoz.es

Versatil

在薩爾薩·德·格拉納迪利亞（ Zarza de Granadilla）的一個古老村莊里，三兄弟Alejandro Hernández、Jesús David和José Luis一起打理這間餐廳，用季節(jié)性菜單為人們帶來米其林水準的菜肴。

套餐約￥420 ；versatilrura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