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與“文明”：《所羅門之歌》中的權力闡釋

[摘? 要] 《所羅門之歌》這部小說呈現(xiàn)了美國黑人從廢除奴隸制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近百年的窘迫生存環(huán)境，再現(xiàn)階層貧富、男女兩性與種族歧視壓迫的真實沖突，并提出在物欲橫流、急速發(fā)展的現(xiàn)代社會中如何解決精神匱乏、文化失根的社會問題。借助米歇爾·?？碌脑捳Z權力理論能夠分析這部小說中復雜的權力關系，小說中所提到的家庭之間、黑人種族的上級階層與下層階級以及黑白種族之間的話語權力結構表明，當時的社會是優(yōu)勢群體通過規(guī)訓、懲罰弱勢群體，而擁有“文明”的話語權；弱勢群體有的“失聲”，有的因此造成精神異化進行“瘋癲”反抗，也有的走向獨立、尋找自我從而獲得精神自由。

[關鍵詞] ?？? 話語權力關系? 規(guī)訓? 瘋癲? 文化尋根

[中圖分類號] I106.4?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30-0069-05

一、?？碌脑捳Z權力理論

話語所進行的場景是人與人在交流與互動過程中表現(xiàn)出來的，因而話語具有社會性。說話人與受話人需要在具體的社會語境中展開溝通，同特定社會的文化制度、思想情感和生活方式緊密聯(lián)系。米歇爾·福柯在話語權力理論中提到，話語主要指在特定社會文化條件下，為了一定目的而說出或寫出的論證性話語，是伴隨著說和寫的過程所進行的一系列社會文化操作活動，是一系列事件，并且強調其是一系列政治事件，通過這些政治事件，話語承載著政權并由政權反過來控制著話語本身。

?？聦τ跈嗔Φ难芯吭缫殉^了學界普遍認為的宏觀權力范圍，如國家、法律這些中心化的存在，他的研究出彩之處就在于對微觀權力的研究，他將觀察焦點對準精神病院、監(jiān)獄、修道院等一些社會邊緣、階層底端中的權力關系。并且，他將瘋癲的研究范圍歸為考古學領域，雖然瘋癲本身是作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被人文科學史研究，屬于歷史語境和歷史整體結構，但是?？聟s認為瘋癲早已被醫(yī)學和現(xiàn)代社會文化分離出來，逐漸被排除于歷史整體之外。因此，他認為瘋癲是理性瘋狂壓迫瘋癲的必然結果，其實質是一種“理性瘋癲”。

隨后，福柯在《瘋癲與文明》中表明，瘋癲與文明的對立和分裂并不是天然存在的。早在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二者并不是處于一種二元對立的狀態(tài)，他在書中提到了“瘋癲體驗”，認為這是被各種意象籠罩的，是人類的原始墮落、上帝的意志、獸性及其各種變形以及知識中的一切神奇秘密，甚至可以直接體現(xiàn)在該時期的文學文本中，人們借助瘋癲表達直覺性領悟并因此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能從文本闡釋出瘋癲是具有啟示性的中心意象。隨著時代演變，“文明”社會中產(chǎn)生了禁閉所、精神病院，人們逐漸把瘋癲看成一種破壞力量和威脅因素，需要用禁閉來對付它?，F(xiàn)代的文明世界要將瘋癲與非理性排斥出局，而這個文明的局只是理性權力的建構，“文明”的社會群體與被驅逐的“瘋癲”群體爭奪話語權力。因此，只有將對有害理性的瘋癲因素排除，才能逐漸鞏固理性的地位，“文明”世界通過區(qū)分、壓制瘋癲，由此構建了獨特的理性話語權，并因此擁有從文化上規(guī)范人類文明行為的權力，逐步建立理性社會的秩序。

作為“文明”社會的時代產(chǎn)物，“瘋癲”與非理性一直被壓抑、囚禁，二者是理性與非理性碰撞的鮮明體現(xiàn)，這一點在托尼·莫里森的《所羅門之歌》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作為一位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對于現(xiàn)代社會中所體現(xiàn)的階級剝削、種族歧視與性別壓迫表現(xiàn)出高度的道德責任感，探索建立屬于自己的民族獨立尊嚴和文化傳統(tǒng)，更致力于追求多元文化，排斥文化及“文明”社會整體的等級制度。

二、階層剝削中的話語權力

“階級制度是現(xiàn)代社會最常見的分層類型，主要以經(jīng)濟地位為基礎。但黑人族群中的階級性往往被種族與性別話語所遮蔽，處于邊緣地位而被忽視?！盵1]《所羅門之歌》中所涉及的階層權力結構也不例外，下面將剖析隱藏在小說中的階層權力壓迫。

?？滤f的權力理論除了有人們對其的習慣性理解，還包括了特殊意義。權力首先是一門政治技術，用來對權力主體進行支配，排除所謂階級或個人的某項權力，還有各種力量關系的結合；權力通過各種力量在運作時展現(xiàn)多樣性和豐富性，并且通過這些力的關系在彼此間找到支持，最后建構成一條鎖鏈或一個系統(tǒng)整體，它們也可以彼此孤立；無論如何，這些力的關系使得權力可以產(chǎn)生效用，它們可以體現(xiàn)在國家機器中、法律形成過程以及各種社會霸權中[2]。在黑人群體中，麥肯·戴德是一位靠壓榨底層黑人而發(fā)家致富的商人，他的父親被白人強占了農莊并射殺，隨后他迎娶了福斯特醫(yī)生的女兒露絲，并借著這位黑人醫(yī)生的資源投資各種產(chǎn)業(yè)，通過權力的各種連接由此形成話語權力系統(tǒng)，發(fā)家致富后提升自己的“地位”——成為黑人群體中的上層階級，在底層黑人勞動者中展現(xiàn)他的階層優(yōu)越性，也在家庭關系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抡J為，權力關系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實質性體現(xiàn)。人的本能就是對權力的渴望，權力既掌控著階級與個人，又被其所行使。麥肯成為黑人群體中的優(yōu)勢話語者，靠著對金錢的追逐，通過話語來實現(xiàn)對權力的分配。小說中另一個人物派拉特為人正直、明辨是非，在麥肯殺人后想攜金逃跑這件事上與麥肯產(chǎn)生分歧，兩人因此分別。麥肯在追求利益的道路上逐漸形成物質主義和極端的利己主義，成為人格異化的黑人資產(chǎn)階級典型，成為“黑皮膚、白面具”的人。他冷血殘酷，帶著兩位孩童的貝恩施太太付不起四美元的房租，麥肯執(zhí)意要將其趕出門，并指著她的兩個孫子說，“要是你想不出什么辦法給我交租錢的話，反正他們是得到街上去的”[3]；房客波特對生活無望時在頂樓喝醉酒想要開槍自殺，他趕過來并不是為了勸說解救對方，而是稱他為黑鬼并命令他將鈔票撒下來，再開槍自殺。多年以后，當他與妹妹派拉特再次相遇時，他已完全無法接受妹妹的一切，命令她不要再踏入自己的家，因為他害怕城里人發(fā)現(xiàn)這位事業(yè)上精明強干、富有的黑人竟然會有一個穿著破爛、賣私酒的妹妹。全家人會在每周日下午乘車出游，莉娜稱他特意帶著孩子們去冰窖，在與那些汗流浹背的黑人工人談話時，時不時看著“哈德森”牌小汽車和穿著光鮮亮麗的孩子們，目的就是讓下層工人和那些光著腳、光著膀子的臟孩子羨慕他，以此來滿足自己扭曲的虛榮心。

由此可知，在被白人種族壓迫的黑人族群中，仍然存在著上級階層與底層勞動者的區(qū)別，麥肯通過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權力結構形成中心權力系統(tǒng)，擁有“優(yōu)勢話語權”。但作為處在社會活動關系中的個體也會受到社會整體的影響，在社會生活中，麥肯的家庭成員關系也形成了一定的權力中心，還有極為尖銳的種族歧視與話語權問題，這兩個方面也是《所羅門之歌》中論述的重點，作者莫里森傾注了大量的筆墨，通過對不同類型“瘋癲”的展示，描寫了他們在對抗占有“文明”話語權的優(yōu)勢群體時所體現(xiàn)的精神異化，作家不僅對這類精神狀態(tài)進行了解構，還通過正面人物的行為來對當代社會進行積極引導，展現(xiàn)了深厚的文學內涵與文化底蘊。

三、家庭、性別壓迫中的話語權力

當壓迫性的社會結構延伸到家庭結構，家庭的小群體也分為占有話語權的優(yōu)勢群體和被規(guī)訓的劣質群體?！端_門之歌》的前半部分描寫了麥肯·戴德二世一家人的現(xiàn)狀。麥肯的父親為保護農場而被白人射殺，父親的死亡導致家庭缺失，加上成長環(huán)境中也深受種族歧視的困擾與影響，麥肯逐漸“瘋癲”，他被白人優(yōu)勢群體同化，有著白人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之后，麥肯形成了“瘋癲”的家庭觀念，他自私、冷漠，只會用暴力解決家庭矛盾沖突，甚至當“瘋癲”思維發(fā)展到頂峰的時候，他只想解決出問題的露絲以及露絲的父親——一位讓麥肯發(fā)家的黑人醫(yī)生，而不是解決問題本身。

福柯在《規(guī)訓與懲罰：監(jiān)獄的誕生》中提到，權力以符號學為工具，把“精神”當作可以銘寫的物體表面，通過控制思想來征服肉體。由此可知，家庭成為麥肯揮霍權力、發(fā)表“文明”言說的空間。他疏離、辱罵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派拉特，發(fā)現(xiàn)妻子懷孕時，他想方設法讓妻子流產(chǎn)，如灌蓖麻油、讓她坐到剛倒出滾水的熱鍋上、用肥皂水灌進她的腸道、用毛線針插她、用拳頭猛搗她的肚子；他還隨意踐踏三個孩子的自尊心，日常生活中對孩子們也沒有任何的交流和關懷。在麥肯的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正常人的溫暖，只帶有“瘋癲”的冷血與極端。這個擁有話語權的男人極端自負，始終覺得自身優(yōu)越于所有家人，從來都是凌駕整個家庭之上。

莎拉·米爾斯在《話語》中指出，話語并不是存在于真空中，而是始終處于跟別的話語和社會力量的矛盾斗爭中。富考多羅茜·史密斯也認為話語是社會各種權力或力量斗爭的結果。在傳統(tǒng)的家庭結構中，女性群體的話語權已經(jīng)被男性話語權所覆蓋，在這種男權主導的社會家庭中，女性的心理和生活被壓抑也會產(chǎn)生“瘋癲”思想，由此做出相應的行為，是對麥肯優(yōu)勢話語權的應激反抗。

社會和家庭對女性造成壓抑，女性就算接受了教育還是只能為男性服務，永遠處于被動地位，沒有選擇權力而成為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大女兒科林西安絲，雖然上過大學，但是她所受的教育也只是教會了她如何成為賢妻良母，為家庭做貢獻。在相親過程中，她所見過的相親對象的理想妻子是能操持家務、善于經(jīng)營的女人，這些相親的男人并不愿意接受身邊有一個比自己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隨后，科林西安絲在就業(yè)問題和擇偶方面也作出異于平常的“瘋癲”舉動，她開始對父權進行挑戰(zhàn)。就業(yè)處處碰壁后開始給一位女作家做起了“知識分子”使女，又和租自己父親房子的鐵路車場臨時工波特在一起，這兩個“瘋癲”之舉實屬與她的身份不符?？梢?，專橫霸道、父權至上的家庭小社會為女性所設計的教育模式讓處在其中的女性價值觀早已扭曲，她們只會用別樣的“瘋癲”行為逃出家庭，去尋找自我認為舒適的地方。

與“瘋癲”的科林西安絲不同，派拉特對權威的哥哥麥肯進行反抗，使女性力量得以凸顯。莫里森試圖用這類人物的精神救贖功能來承擔一項重任，告訴女性群體應當學會自我成長，才能逐漸擺脫和摧毀男性話語群體。正如派拉特的名字所指，pilate（pilot）有領航之意，她肩負著精神救贖的重大使命，指引當代人從物欲橫流的世界回歸到原始自然和諧的社會。派拉特的裝扮、名字、生活方式都能顯示出最原始的自然狀態(tài)，她充滿自信、追求自由，即便生活儉樸也過著詩意的生活；她慷慨真誠、熱心無私地幫助著露絲和奶娃，是促使奶娃心靈歷程發(fā)生轉變的關鍵人物。作為非洲黑人傳統(tǒng)文化和民族價值觀念的代表者和體現(xiàn)者，她堅守本心，耳朵上仍然佩戴著象征民族傳統(tǒng)的飾品，在奶娃的成長歷程中引導奶娃打開了家族歷史的大門。這是莫里森用新的女性觀念和價值塑造的人物，表明只有掙脫精神枷鎖、追求精神自由才是女性自救的最佳出路。

四、種族歧視中的話語權力

?？略凇缎允贰罚ǖ谝痪恚┲刑岬剑捳Z不會一直屈從于權力或反對它，也不會沉默，我們必須意識到話語的復雜性和不穩(wěn)定性。話語既可以是權力的一種手段和效果，也可以是一個障礙、一個絆腳石、一個反抗點和一個對立策略?！端_門之歌》以麥肯·戴德家族為代表的美國黑人男性的成長歷程為背景，當時的西方社會以白人文化為主流，而黑人作為低級的物種處于失聲狀態(tài)。當占有大多數(shù)的群體擁有話語權，他們自然而然被賦予規(guī)訓一切的權力，包括外在行為舉止和內在思想意識，這時候他們稱自己為“文明”。而黑人因為膚色的不同，他們被白人歧視、殘害，這一群體的一切所作所為即被定義為“瘋癲”。

傳統(tǒng)的非洲文化將命名看作是一個民族的基本權力?！端_門之歌》中所涉及的名稱問題不僅超越了表面簡單的象征、諷刺意義，還具有更深層次的特殊內涵，名稱蘊含著深意，不只局限于人名，還包括人名的綽號、地名，正是這些名稱問題能反映出種族矛盾以及白人優(yōu)勢群體在這種話語權勢對抗中所起到的主導、“規(guī)訓”作用。小說中提到，黑人聚集地沒有醫(yī)生，直到后來有了唯一一位黑人醫(yī)生，所居住的街道才叫作“醫(yī)生街”，但在此時，白人又發(fā)揮優(yōu)勢群體的話語權，城市立法機關以確定恰當名稱和保持城市界標的名義張貼布告，稱該街道為“干線大道”，而非“醫(yī)生街”。街道北端的醫(yī)院被城南居民稱為“非慈善醫(yī)院”，因為該醫(yī)院從來不接待黑人，就連黑人醫(yī)生史密斯先生在其整個職業(yè)生涯中，也從未被獲準有任何的住院特權。又如麥肯·戴德家族的姓氏由來，白人登記員因為醉酒把“已故（Dead）”錯填到了姓氏一欄內，如此荒誕的行為卻要成為這一家族世世代代相傳的姓氏。名稱問題是非洲人非常重視的情結，也是非洲傳統(tǒng)文化中較為重要的一環(huán)。由此看出，莫里森作為黑人作家，她想要通過姓氏與地名的來源，傳遞出對于種族歧視的不滿，并表達出作家內心深處對非洲文化底蘊的追求。

如果說名稱問題只是個例，白人隨意殘害黑人，讓黑人們保持緘默，已經(jīng)讓黑人種族受到實質性傷害。受到這種白人優(yōu)勢群體所建立的“文明”社會規(guī)訓的長期壓抑，黑人群體最終也爆發(fā)了可預見性的結局——他們遭遇精神創(chuàng)傷和身份錯亂，開始變得“瘋癲”。主人公奶娃的好朋友吉他，就是這一類“瘋癲”群體的代表，他逐步成為激進分子并加入同樣帶有激進主義情緒的“七日”組織，進一步導致種族之間的不合理交往。在黑人被白人殺害時，優(yōu)勢群體的法律和法庭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七日”組織就會在同一個時間段以類似的方法來報復白人，讓他們橫尸街頭，做黑人群體中的“羅賓漢”。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殺人是錯誤的，吉他回答奶娃的困惑時說到，“沒有無辜的白人，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是潛在的謀殺黑鬼的罪犯，即使不是一個實際的殺人犯”。吉他堅持著黑人民族文化和意識，明確指出數(shù)字、平衡、比例，還有地皮和土地才是他們的行動宗旨。黑人群體在反抗壓迫時早已喪失理智和人性，他們的行為是“瘋癲”地隨意殺害。白人對于黑人的種族歧視讓黑人群體置換成對白人固有觀念的歧視，“瘋癲”使得一種新的歧視又產(chǎn)生了，如果任由其發(fā)展，黑白兩個種族的問題源源不斷，永遠不會得到實質性的解決。

如果將“七日”組織的行動看成是維護本民族血脈傳統(tǒng)，那與之相對應的即是主人公奶娃的“尋根飛翔之旅”。與激進的血肉殘殺不同，奶娃在意識到自己已被白人價值觀同化后，毅然決定離開家門、尋找金子，最后尋找到自己本民族的血脈淵源和歷史文化。他開始自我探索，在丹維爾這片故土上了解黑人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從而激發(fā)自己的民族使命感，在小說最后，他和姑姑派拉特一起埋葬祖先的骸骨。南方之旅讓奶娃尋到了“根”——黑人民族的姓氏與民族文化，回歸了在當初被白人“文明”群體所顛覆的價值觀，找回錯位的本性，完成了自我身份的認同與建構。當奶娃唱歌給即將“飛走”的派拉特時，表明他已徹底領悟，也得到了精神重生和自由。

關于如何應對占有“文明”話語權的白人群體的規(guī)訓，作者描述了兩種方式，一種是“瘋癲”的“七日”組織的激烈反抗，另一種是主人公奶娃的追尋本心之路。作者莫里森從奶娃的成長歷程來交代自己的愿望——黑人同胞應該回到自己的文化和歷史中去挖掘深厚的底蘊，這也是作者賦予黑人同胞的一種精神力量，在異質文化沖突中，應該讓自我真正成長，擺脫白人優(yōu)勢群體構建的“文明”價值觀以及該價值觀所帶來的精神枷鎖，獨立思想、自由精神才能完成自我構建。

五、解放與追尋被噤聲歷史

赫爾德呼吁重建德國文學的民族特色和民族精神，認為德國文學的民族性只能從自己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遺產(chǎn)中發(fā)展出來，重視民間詩歌、歌謠和神話對于文學民族性重建的意義。莫里森在這部作品中也深刻體現(xiàn)了這一點，作品中所提到的名稱姓氏傳統(tǒng)、派拉特經(jīng)常唱的歌謠和飛翔的民間神話傳說都具有非洲傳統(tǒng)民族文化特色，作者通過溫柔細膩的文筆來展現(xiàn)民族風貌，唱出一首動聽的“非洲文化之歌”，從而幫助黑人重建精神家園。

文本作為形式和意識形態(tài)的統(tǒng)一體，也是特定言說者、解釋者的話語行為。莫里森想通過《所羅門之歌》引導廣大的黑人群體來認清當時存在的社會等級制度，要努力抵抗這一種不合理的“文明”話語權，拋開白人優(yōu)勢群體所塑造的固定認知方式，呼喚被壓迫的“瘋癲”群體去超越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和規(guī)訓，揭示被優(yōu)勢階層遮蔽的生存真相，打破種族歧視，暴露白人話語群體所弘揚的理想社會的虛假性與欺騙性。同時，作為本民族的守護者，黑人弱勢群體有責任傳承并發(fā)展非洲民族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價值，以維護本民族的獨特性和尊嚴?！端_門之歌》通過描述黑白種族沖突，解放與恢復了被優(yōu)勢群體的意識形態(tài)所噤聲的歷史，對此類歷史實質進行了想象性重建，使黑人種族、女性群體、種族中的下層階級的歷史生活展現(xiàn)出更豐富的面貌。

作者通過細膩描繪主人公奶娃“飛行”的成長歷程，深入剖析派拉特的人文形象，旨在引導讀者在紛繁復雜的現(xiàn)實中尋找存在的真諦。面對秩序與現(xiàn)實的沖突，我們應當超越世俗的束縛，堅守本心，追尋真實的自我。

參考文獻

[1] 劉彬.解讀《所羅門之歌》中黑人屬下的多重聲音與身份策略[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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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托尼·莫里森.所羅門之歌[M].胡允，許桓，譯.?？冢耗虾３霭婀?，2013.

（責任編輯 羅? 芳）

作者簡介：黃佳寶，天水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