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作品中人物服裝造型的表現力研究
——評《人物與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

作 者：袁宣萍 孫凈芳 陳 丹
出版社：東華大學出版社

影視是一門藝術，更是一門工業(yè)。在影視工業(yè)化生產環(huán)節(jié)中，人物服裝造型極其重要，但卻容易被忽視，因為影視是看的藝術，而服裝造型、服裝質地、服裝細節(jié)是受眾“看”的基礎?？v觀國際頭部電影節(jié)中“最佳服裝設計獎”的得主可知，服裝造型具有塑造立體人物、介入敘事、承載文化記憶的重要作用。

2021年，在電影領域，中國全年成產電影740部，其中劇情、戰(zhàn)爭、動畫、歷史等題材劇作占比較高。電視劇領域的創(chuàng)作傾向于探索時代感與煙火氣。如何在人物服裝造型上與多元類型格局相匹配，這便需要專業(yè)性強、認可度高的影視服裝造型設計參考書目與調研報告給予經驗指導。

由袁宜萍、孫凈芳和陳丹編著、東華大學出版社于2009年10月出版的《人物與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一書，從東方(中國)傳統(tǒng)人物服飾、西方古代人物服飾與現代人物服飾3個篇章出發(fā)，細致梳理了中國古代帝王、貴族、官吏、后妃貴婦、平民女子、文人平民、兵將、道釋神話人物以及日本、朝鮮與印度人物的群體服飾造型特點。以及古埃及、古羅馬、中世紀、文藝復興、巴洛克、19世紀等西方不同地域、時期的人物服飾造型特點，及西方騎士、教士等特殊群體的服飾造型特點。并以新時期為本位，從20世紀前期到當代時期，分析職場、運動、校園和晚宴等場域人物群體的服裝造型特點。該書可為國內當下宮廷劇、傳奇劇等歷史題材??；道釋神話、民間傳聞、異域傳說等動畫題材?。贿\動、校園等青春題材劇及其他題材影視劇中的人物服裝造型設計提供理念指導與視覺參考。

《人物與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一書具有以下4個特點：①以史為鑒。如在中國古代帝王服飾造型的章節(jié)，從《周禮》《禮記》等典籍中尋找文字記錄，并從《歷代帝王圖》中尋找視覺依據。②文化深度。如在書中提到的中國的騎士制度、官吏體系、道釋文化，西方的文藝復興思潮、巴洛克風格都對此時期人物的服裝造型產生深刻影響。③以點及面。如在20世紀前期人物服裝造型章節(jié)，抓住“簡化服裝”這一需求，對“愛德華女性”的服飾造型奠定統(tǒng)一風格。④以圖示型。在該書的3篇22章中，每一章節(jié)結尾處都有對應類型人物的服裝造型參考，圖示多達上百幅。

一、影視服裝造型設計的體驗性需要

影視服裝造型服膺于影視作品這一“系統(tǒng)”運作的需要，在其設計的體驗階段要圍繞著歷史社會背景、演員角色的性格特征等元素構思。《人物與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一書基于特定階段的社會環(huán)境與服飾美學，提出典型的服飾造型特點為相應類型影視劇提供參考。服裝造型設計一方面要做到忠于、契合影視作品；另一方面要讓觀眾沉浸式代入作品構建的虛擬故事場域，提升作品審美體驗與文化內涵。

首先是堅持劇本為王的設計原則。在創(chuàng)作一部影視作品的文學劇本階段，服裝設計師應盡早了解劇本所講述故事的歷史社會背景，還要參與導演、編劇等主創(chuàng)人員對劇本的解讀、研討工作，以便把握服裝造型的風格。如古裝歷史劇《清平樂》就根據宋代崇尚自然與理性的文化內核，設計清秀貴氣的人物服裝造型，天子、后妃、朝臣等人物的服飾都盡可能貼合宋朝服飾美學，體現宮廷禮儀體系，彰顯宋朝文化內涵。

其次是服裝造型設計要做到以角色為本。影視藝術與文學故事講述的底層邏輯是相通的，都是圍繞人物去講述真實再現或虛擬創(chuàng)作的“神話”，服裝造型必須圍繞每個影視人物去獨立設計，呈現真實且符合劇作表達的人物形象。因為一方面，人物的形象特征奠定了影視作品的類型風格，比如影視劇《我是真的愛你》中，角色蕭嫣的穿著多以低飽和度的西服套裝為主，給人冷靜、理性的感覺，為其女性職場劇奠定了氛圍基礎。另一方面，人物的命運轉向暗指敘事的起承轉合，人物的命運選擇通常能夠表露出影視作品想要表達的一些社會問題和人文思考。在電影《花樣年華》中，角色蘇麗珍的旗袍服飾出現了20余套，其旗袍樣式、色彩面料的變化映射出人物心態(tài)的轉變，成為影片中重要的隱喻性物件細節(jié)。最后，服裝造型設計要秉持演員為依的準則。服裝造型設計要以演員的氣質、身材比例等元素為依據，使演員的形態(tài)與劇作要求聯系的更加緊密。如電影《我和我的祖國》中，葛優(yōu)飾演一位愛說大話的出租車司機，葛優(yōu)“雅痞”的氣質與角色相符，其服裝造型“遮陽帽、墨鏡、西裝加領帶”既是為角色所定，又是為演員所定。

二、影視服裝造型設計的構思性工作

影視服裝造型設計的構思創(chuàng)作階段決定了影視作品服飾造型效果與美學特質?！度宋锱c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書中的眾多人物類型肖像圖畫，可為服裝設計師的創(chuàng)作提供參考。服裝設計師可以再根據影視劇作中人物形象的現代性轉化，探討社會性的主題內涵，打造獨屬劇中人物的服裝造型。

影視服裝造型構思創(chuàng)作過程大致可分為3個階段：①再現觀眾集體記憶。人物的服裝造型通常是一個場域的典型物件。如在宮廷劇中，華麗的古裝造型首要顯現的就是社會環(huán)境與時代特征。如《夢華錄》中角色趙盼兒的幾套服裝展現出宋代女子的風雅，彰顯時代底蘊。②甄選紡織材料與色彩搭配。影視作品中的人物服飾紡織材料的選擇，色彩體系的搭配都需要貼合劇本。服裝設計師應基于服飾的草圖或效果圖，根據人物社會身份、地位等因素選擇相符的紡織材料，以得到不同質感的服飾。對于服飾的色彩選擇，首要是符合受眾的一般視覺規(guī)律，采取同色系或相鄰色系的原則搭配。其次是特殊服飾的色彩需要，如古裝婚嫁場合中的衣物多為紅色。古裝劇《延禧攻略》的服裝造型精美，劇中富察皇后手中的扇子是緙絲加彩工藝，以黃色調為主，仙鶴、壽桃等繡制圖案凸顯尊貴身份。其服飾穿著更為講究，多套服裝都為手工繡制，用蘇繡等工藝呈現服飾面料最好的質感與紋理。③服裝造型設計需傳遞出劇作主題理念。如電影《影》將中國陰陽之美共生表現；再如電影《臥虎藏龍》掀起了一股“新東方主義”的美學理念，居中服裝造型的設計便呈現出素樸質感、寫意精神與留白美學。如角色俞秀蓮的服裝只在雙袖處增加繡花裝飾，讓拿雙刀的俞秀蓮運動起來具有一種平衡的舞動感；角色李慕白的服裝是素色長衣，沒有加以裝飾，在貼合角色內斂、高深的人物品格的同時，詮釋一種素樸、幽韻的中國傳統(tǒng)“樂舞精神”和“俠客道義”。

三、影視服裝造型設計的傳達性原則

影視服裝造型的傳達階段是創(chuàng)作傳播的最后一環(huán)。服飾媒介此時作為傳播媒介手段，承擔著作為部分與獨立個體的雙重鑒賞價值。

服飾造型與人物是一個整體?！度宋锱c服飾:動畫與影視角色造型參考》一書中每位人物類型的服裝造型都有著歷史根據與文化意義，在彰顯代表人物身份地位的同時，又能看出人物的氣場。觀眾聯想起影視人物時，必定會在腦海中重現人物服裝造型，從整體上去討論角色設定。比如電影《長津湖》中角色伍萬里的造型就表現出他的魄力與不屈品質。

服裝造型作為一個獨立個體媒介而言，成為具有隱喻性、獨特性的物件閃光點。各電影節(jié)都極為重視“服裝造型”類獎項的設置，這推動了影視作品整體水準得提升與美學風格的統(tǒng)一。中國動畫電影尤其重視服飾運動起來的靈動、飄逸美感，具有寫意、留白的文化特色?！栋咨撸壕壠稹贰栋咨?：青蛇劫起》是較為經典的精品，其獨具匠心的服裝設計更是受觀眾喜愛?！栋咨撸壕壠稹分薪巧“讚碛袀鹘y(tǒng)審美的清秀五官，一襲白色長衣飄逸靈動，最外層的薄紗外衫盡顯細節(jié)品質，玉石發(fā)簪點綴在盤起的烏黑秀發(fā)上。角色寶青坊主則一身華貴絲綢衣物，綠色內襯紅色外衣，頗具潮流設計元素，盡顯得嫵媚妖嬈?！栋咨?：青蛇劫起》中的服飾造型多具現代元素，角色小青的玉石頭箍、皮質臂甲、中國風印花等盡展中國特色的服飾造型之美?？梢?，服裝造型設計亮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影片外在宣發(fā)的重要考量元素。

如何使得人物的服裝造型既融入人物本身和劇作環(huán)境之內，同時又具有較強的藝術表現力與文化內涵，是推動影視服裝造型設計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重要思考。隨著后疫情時代下影視行業(yè)的逐步復蘇，尤其是當下國漫崛起的風潮中，重視服裝造型設計是提升影視劇品質、推動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的重要途徑。影視服裝設計從業(yè)者應當從體驗、構思與傳達的不同階段多面考量，以期創(chuàng)作出美觀性與藝術性兼顧的優(yōu)秀典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