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綏芬河市文學(xué)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綏芬河市作家協(xié)會
◆◇許薪婷
我打開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窗
窗外是明凈的天空
輕悄悄地
一朵云飄過
夕陽給它鍍上了金邊
它路過了我的眼前
天空下面
是熙熙攘攘的人間
人間是什么樣呢
下班的人們擠進(jìn)了小小公交車
車子上是問妻子買什么菜的男人
是散完步準(zhǔn)備回家的老人
是讀著課文的高中生
也是到站的提示音
家家樓下都有小孩子們嬉鬧聲
偶爾也有幾聲興奮的犬吠
我是愛著他們的
可繁華的人間好像怎么也裝不下
我的大潮
◆◇舟自橫
幽居還不能遮蔽想象?云影傾斜,
窗臺上電源線凌亂,
暫時棄用的近視鏡。
一支鉛筆,芯里建造語言的墓地。
還有一本自印詩集。
在某頁寫著“如此須臾”。
再躺會兒吧。還有靈魂在室內(nèi)浮動。
嘴唇掩藏語言,終會在某一時刻零落。
似乎也有過憂傷。
白日夢泛起切割之聲,
舊門被手遺忘。
猜想那幾縷光,低頭剝落現(xiàn)實(shí)的油漆。
◆◇柳宗宣
一片白云跟隨我們回到山舍是真的
歸來打開院門,先于你停在草坪上空
駛離夫子河小鎮(zhèn),通往山舍途中
從駕駛室發(fā)現(xiàn)它:你看那片云
矩形的云平躺在山地天空邊緣
從山麓長滿麥子的田地望過去
和行駛的汽車平行移動
汽車音樂在彎曲山道中播散
早年見過的如往事的云
復(fù)現(xiàn)在此時記憶的遠(yuǎn)空
不是豎斜的,怪異如爆炸的火燒云
也不是烏克蘭天空中的蘑菇黑云
平和的乳色,陪同著你們歸山
傳遞隱藏的信息,被你接納
有一個時辰,我們掉頭轉(zhuǎn)向
以為它消隱,打開院門
它出現(xiàn)在山坳上空
一艘白色游艇停泊淡藍(lán)色春天
——與亞當(dāng)·扎加耶夫斯基同題
◆◇偉鐘
腰斬是大刑,小孩子實(shí)施起來如同
鐵環(huán)碾過黃昏,只有落日在回望
稚嫩的小手稍一用力,鉛筆刀劃過地面
就會有兩條翻滾的蚯蚓,沾滿土粒
不知疲倦地摔打自己,這肉做的鞭子
敲打地球的鼓面,沒有任何回響
仿擬河流汩汩涌向大海的激情
濕潤的,充滿韌性的卯榫解套于游戲
是被強(qiáng)行掰開的,傷口是兩朵含苞的玫瑰
忍住綻放的沖動,血的濃度依舊
只不過向臍帶聚集,收縮,切面上
相似的情感和思想分蘗成兩個迥異的肉瘤
頭顱和尾巴唱起離別之歌是無聲的
猶如樹樁下的根須思念木頭書桌
也許兩支箭不會再射向同一個靶標(biāo)
兩條河流卻可以去領(lǐng)受同樣的幽深與蔚藍(lán)
互為母子,孿生兄弟?抑或戀人
多年后終于明白愛上的是另一個自己
小孩子成了不及格的上帝
父親在挖掘時,也會給出同樣的難題
玩耍和勞動也會扮演同一個偉大角色
這刑罰若星辰漂移,不再擦出火花
卻能讓兩條蚯蚓去照同一面鏡子
當(dāng)這小孩子死去,肉體和靈魂分開
那把鉛筆刀會在誰的手中闔上
◆◇陳計會
那淺笑,也散發(fā)著木質(zhì)香味
煙霧輕鎖的臉,隱在屏風(fēng)后面
品茶,紅木泛起水面的波光
故事平靜地衍生開來
十三歲,少女的腳踝,讓田埂
顯得更瘦削;流水寒涼,穿越
工廠、成衣行、家具店
無法一一描述:一棵非洲原野的大樹
輾轉(zhuǎn),成為你身后的家具——
斧、鑿、刨、鋸……輕易磨滑了
三十六圈年輪:你孑然一身
河面開闊,流水越來越平靜
你的敘述,不起波瀾
輕靠太師椅,品茶、摩挲扶手
我無法感知哪里有榫頭
哪里埋藏著釘子;木紋的淡寂
凸現(xiàn)鏡面,賦予你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