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海寧,漢族,內蒙古赤峰人,1984年4月出生,2001年9月入伍,2003年1月入黨,現(xiàn)為北部戰(zhàn)區(qū)空軍某部參謀,空軍特級飛行員,榮立三等功3次。
白雪,漢族,陜西西安人,1990年2月出生,2008年9月入伍,2009年11月入黨,空軍第九批女飛行員,現(xiàn)為北部戰(zhàn)區(qū)空軍某部空勤主任,空軍一級飛行員,榮立三等功2次。
2019年6月的一天,空軍某機場,隨著塔臺指揮員發(fā)出指令,兩架戰(zhàn)機如離弦之箭直刺蒼穹,長機飛行員國海寧回頭看向僚機,露出會心一笑:“丫頭,隊形很標準啊!”而此時,作為僚機飛行員的白雪,正全神貫注于長機的動態(tài),并精準地保持著飛行數(shù)據(jù)。兩架戰(zhàn)機沿超低空突防航線,直奔目標區(qū)域,蔚藍的天空中畫出兩道壯美的航跡。
這是國海寧和白雪作為同單位戰(zhàn)友唯一的一次編隊飛行。第二天,兩人向組織打了戀愛報告,成為“官方認證”的情侶。半個月后,國海寧接到了調去上級機關工作的通知,此后他們沒有再編隊執(zhí)行過任務。這次比翼齊飛的浪漫和甜蜜,在兩人的記憶深處成為永恒。
白雪是個要強的女孩,從小學到大學都是班長,在別人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壓根就沒有過談戀愛的想法。招飛后,男同學倒是挺多,但是繁重的理論學習、高強度的軍事訓練,讓她根本無暇顧及感情生活。進入飛行階段,長則一年,短則半年,就要變更一次駐地,頻繁調動也使個人問題被擱置。
親戚朋友都替她著急,“你到底想找啥樣的呢?”
“具體啥樣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必須能讓我仰望的。別讓我去相親啊,我不會對誰一見鐘情的!”
國海寧、白雪相識之初,有一段時間,白雪對地突擊的彈著點一直圍著靶標打轉轉,就是不上靶。實彈經驗豐富的國海寧幫她分析完原因,然后開玩笑說:“你還是飛得少,就這幾架次、幾枚彈,能打出這么圓的圈真挺難得。你好好研究,爭取在旁邊再打3個圈,整個‘奧迪’標志出來?!?/p>
一番話把白雪逗笑了,“我要是‘奧迪’,你就是‘奧運’,你比六環(huán)少一環(huán)!等著瞧吧,我一定把圓圈打成‘奔馳’‘寶馬’?!?/p>
慢慢熟悉后白雪發(fā)現(xiàn),國海寧不僅飛行技術精湛,而且是個多面手。他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走路帶風,隨時都像上緊了發(fā)條,什么問題都有辦法解決;他精通機關業(yè)務,對待工作嚴謹甚至苛刻,擔綱主力參謀走出國門參與重大任務,光榮榜上經常出現(xiàn)他的名字;他不但能寫出幾千字的方案報告,還會時不時的寫詩作詞;更為難得的是,他寫得一手好字。這讓白雪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與此同時,國海寧也注意到了白雪。她工作認真不服輸,有著異于常人的韌勁;淡看名利不爭搶,有著超越年齡的格局;長期資助貧困學生,有著本真善良的內心。她平常雖然話不多,但一開口就是“金句”“爆?!?。
就這樣,兩個人在飛行之外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彼此都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情愫。
相戀之后,白雪感覺國海寧就像是她的“超人”,無所不能。原本白雪是干練的人,工作中獨當一面,生活上井井有條,可是跟國海寧在一起后,她變“懶”了,什么都是聽他安排,享受他的照顧。國海寧買了一對小金象,一個串在他的手串上,另一個串在她的手鏈上,放在一起就是“對象”。國海寧告訴白雪,在他老家內蒙古赤峰,“對象”是對愛人的昵稱。白雪也很喜歡這個詞:年輕的時候,它聽上去比“男女朋友”更加親近,好像瞬間拉近了異地戀的距離;上年紀之后,它聽起來又不像“老伴”那樣暮氣沉沉,依然能夠燃起兩人心中的熱情。雖然不能在工作時戴著這對“象”,但每當他們視頻聊天的時候,總會讓這對小象隔空“親”一下。
2020年10月,兩人走入婚姻殿堂。國海寧不僅是新郎,還兼職婚禮的總策劃。他自己設計展板掛圖、剪輯開場視頻;“會務手冊”里詳盡地寫著親友食宿安排、車輛調配預案;“協(xié)調會”上明確了人員如何分工、對講機怎么調頻……
婚禮當天,接白雪的婚車也由國海寧自己開。深藍色的婚車是他買給她的,車牌號是他生日和她名字縮寫的組合。婚禮大廳的T臺設計成“跑道”,兩側彩虹上印著他倆共同飛過的機型;主舞臺的背景板是一幅中國地圖,兩人降落過的每一個城市都釘綴著一架小紙飛機;廊柱上,寫著國海寧對兩人婚姻的詮釋:“君知卿意臻情似海,卿予君心摯愛如山,攜手同行浪蕩江湖,比翼齊飛叱咤云天。”小花童是一對龍鳳胎,身穿迷你版“飛行服”,手拉著手齊步走到一對新人面前,送上婚戒、鮮花和祝福。
整場婚禮處處顯示著國海寧的用心。白雪感動落淚:“感謝你以前為我遮風擋雨,以后我也會為你分擔所有。以前你是我的‘超人’,以后我愿做你的鎧甲?!?/p>
國海寧深情回應:“你許我相守走過春夏秋冬,我許你相伴看遍云霞日月;你許我山盟永在天長地久,我許你海誓長存地老天荒。”
溫馨浪漫的婚禮讓現(xiàn)場賓友時而歡笑,時而落淚。
國海寧喜歡“二哈”(哈士奇),白雪喜歡考拉,國海寧還專門設計了他們的情侶頭像——
一架卡通雙座戰(zhàn)斗機,前艙是一只考拉,后艙是一只“二哈”,機號是倆人領結婚證的日期;他的頭像是起飛出航,她的頭像是返航著陸,寓意安全起降;她的昵稱是“二郎神”,他的昵稱是“哮天犬”,代表二人是不離不棄的天生一對。
雙飛行員家庭的生活絕非只有浪漫,他們克服了遠超普通家庭的艱難。每一次見面都要謀劃良久,每一次再見又是遙遙無期。雖然兩人的單位相距不過200公里,但一兩個月見不到面是常態(tài)。
調整工作崗位后,國海寧更忙了,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技戰(zhàn)術水平日漸提高的白雪也經常參加重大任務,不是在飛行就是在準備飛行。他們見面的地點有時也很特別——戈壁深處的靶場、部署任務的會場、比武考核的賽場……
有一次,白雪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習。國海寧要去南方出差,他計劃周六到北京看白雪,周日再從北京飛往目的地。結果周六一大早,他又接到緊急通知去山東出差,只能退了去北京的火車票。白雪十分失落,但她深知這樣的“食言”對于軍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因為出任務耽誤團聚,雙方絕對理解、彼此互不抱怨,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共識,她只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當國海寧正為“爽約”而倍感抱歉時,突然峰回路轉,上級又讓他從山東乘公務機去北京參加一個會議,正準備吃午飯的他撂下筷子就往機場趕。
國海寧開完會后發(fā)現(xiàn),比原計劃坐火車還早到北京半小時,準備給白雪一個驚喜,到了北航校園給她發(fā)信息:“雖然去不成北京了,但我讓人給你送了點好吃的,你教室在哪兒,他送到門口,你課間出來拿一下?!?/p>
白雪心生奇怪,當她見到那一身熟悉的空軍藍,又氣又喜,嗔怪問:“咋的?高鐵提前了?”
國海寧開玩笑回答:“首長聽說我要來看對象,‘專機’送達。”
白雪打趣道:“那咋不落我們學校操場呢?”
國海寧揉著肚子說:“機上服務有待加強,飯都不管,我好餓啊?!?/p>
白雪囑咐他先吃點東西,就匆匆回去上課了。國海寧堅持等她一起吃飯,直到晚上7點,他們才坐到了餐桌前。久別重逢的晚餐,沒有溫馨浪漫的燭光,只有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白雪看得直心疼。
第二天一大早,國海寧就飛往南方了。
有多少相聚,就有多少分別。白雪平時是個快樂的“假小子”,但幾乎每次分別,她都會哭鼻子。國海寧只得“畫餅”,承諾在什么時間去看她。白雪也知道,這些承諾大概率實現(xiàn)不了,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確實太忙了,但她還是會感到安慰,充滿期待。
2021年11月,他們的女兒出生了,取名羽辰,寓意伴飛日月。白雪回單位上班,把孩子留在西安。
孩子雖小,但似乎什么都知道,白雪離開西安后的最初幾天,小羽辰都是蔫蔫的。以前白雪在家短暫出門時,姥姥問小羽辰:“媽媽在哪兒呢”,她的小手會指著門口;白雪回單位上班之后,再問她“媽媽在哪兒呢”,她的小手就會指著手機。
白雪得空就看孩子的照片,看著看著鼻子就會發(fā)酸。視頻通話時,她對咿呀學語的女兒說:“小寶,好好吃飯飯,好好長身體,等你長大了,媽媽帶你穿山谷、飛特技!”
姥姥代替小羽辰問:“媽媽啥時候回家看小寶呀?”
“大概春節(jié)前后吧,得看爸爸、媽媽的值班情況再定。”
分隔三地的一家人,總感覺團聚的日期那么遙遠。
有一次車站送別,國海寧看著哭泣的白雪心疼不已,說:“要不我調回去吧,或者咱倆停飛一個,這樣我們全家就能團聚了……”
白雪立即止住了眼淚,對他說:“在機關工作是你的能力體現(xiàn),飛行更是咱倆的立身之本,不能因為眼前的困難改變我們的決心?!?/p>
國海寧心里一陣感動,緊緊抱著她,直到檢票的廣播響起……
兒女情長在藍天之下,飛行事業(yè)在愛情之上。任務結束,下班回家,他們是普通的小夫妻,她洗衣哄娃,他炒菜做飯。警鈴響起,駕機升空,他們是戰(zhàn)斗機飛行員,彼此支援掩護,共同迎敵亮劍。不同于普通愛人的耳鬢廝磨、拌嘴吵架,雙飛行員夫妻的愛必須保持高度的理性和克制。每次上飛機之前,無論生活中經歷什么,都必須立即扔掉和任務不相干的情緒,保持絕對的專注。
盡管家庭面臨諸多困難,可國海寧和白雪都決心把飛行事業(yè)進行到底,飛到最高年限為止。
雖已叱咤云天,卻還未浪蕩江湖。國海寧和白雪最大的愿望就是自駕游遍全國,走到每一個城市,吃當?shù)靥厣〕?,買文旅信封并蓋上郵戳。
青春當下,兩人比翼齊飛,駕駛戰(zhàn)機俯瞰祖國的大好河山;多年以后,兩人牽手駕車,“故地重游”,那應該也是一種別樣的浪漫吧。
(作者單位:國防科技大學國際關系學院)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