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雙奧導演”，返璞歸真
2022-12-29 08:20:03周小煩
青年文摘(彩版) 2022年4期
周小煩
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幕式上，總導演張藝謀奉獻了一場堪稱完美的演出，驚艷了全世界。簡約、大氣、唯美、優(yōu)雅，太多的經(jīng)典瞬間和精彩場面令人回味無窮。在執(zhí)導開幕式間隙，張藝謀還導演了今年春節(jié)檔的口碑之作《狙擊手》，小場面、小人物，卻拍出了最動人的愛國情。從當年的“團體操”美學，到如今的優(yōu)雅、克制，張藝謀完成了返璞歸真的藝術之路，也帶給國人越來越多的期待。
“雙奧導演”終于放松了
“張藝謀真的太穩(wěn)了！”“你永遠可以相信張藝謀！”看完萬眾矚目的北京冬奧會開幕式，網(wǎng)友們情不自禁地感慨道，這位72歲的導演總能帶給你驚喜。
從二十四節(jié)氣的倒數(shù)開始，張藝謀就向全世界展示了什么是“中國式的浪漫”。從“雨水”開始，到“立春”落定，滿目綠意在鳥巢中央涌動生長，充滿了令人激動神往的生命力。隨著一滴藍色水墨的落下，黃河之水從天而降，傾瀉千里。晶瑩剔透的冰雪五環(huán)“破冰”而出，象征著打破隔閡。
最令人期待，也最出乎全世界意料的，是主火炬和“點火”儀式。此前主火炬無一例外都是主辦方按照本國的歷史和文化元素設計的，但張藝謀展示的卻是一朵代表全人類的“雪花共同體”。這朵大雪花由90朵小雪花構成，每一朵小雪花都代表一個參賽國（地區(qū)）。張藝謀說：“雪花主火炬，沒有只講中國故事，講的是大家的故事，實現(xiàn)了從‘我到‘我們的飛躍。”在新冠疫情背景下，這樣的創(chuàng)意有著更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敞開博大的胸懷，找到人類最樸實共通的地方，告訴大家我們是一個共同體，要“一起向未來”。
開幕式最具顛覆性的設計來自點火方式，這是張藝謀的大膽創(chuàng)舉，也是百年奧運史上前所未有的。張藝謀變“點火”為“不點”，把最后一棒火炬直接留在主火炬臺上?！耙粋€小小的火苗，但是你想到的是偉大的奧林匹克精神。”張藝謀自己對開幕式的解說更是引發(fā)了大家的共鳴：“我認為最大的理念是，‘我們表現(xiàn)了中國人的世界觀，中國人跟所有人都一樣，那么真誠、那么善良、那么愛美、那么浪漫，希望大家都好?！?/p>
作為雙奧導演，2008年張藝謀執(zhí)導的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就已經(jīng)在無數(shù)人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2008位演員擊缶倒計時的畫面令人難忘，那時的張導還是一位“團體操”美學愛好者。14年過去了，如今張藝謀的想法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相比于當年“人海戰(zhàn)術”的大氣磅礴，本次冬奧會開幕式則在驚艷中透露著自信和從容。我們不再像14年前那樣要迫切地向全世界展示中國歷史悠久、有很多家底，今天的中國已經(jīng)不需要再去證明什么了，在這種文化自信的轉向下，張藝謀的發(fā)揮也越來越駕輕就熟、自信從容。
回歸質樸，優(yōu)雅克制
作為總導演，張藝謀在演出結束后表示，給團隊打一百分。眼下的張藝謀，似乎已經(jīng)到了一種舒服、從容的狀態(tài)，這從他為今年春節(jié)檔拍攝的《狙擊手》上也能窺得一斑。
《狙擊手》是張藝謀從影38年來，第一次參加春節(jié)檔的影片。他在執(zhí)導冬奧會的間隙里，“請假”用兩個月拍成了這部片子。不像《長津湖》的大場面，面對同樣題材的“命題作文”，《狙擊手》選擇了小人物、小切面，在冷靜和克制中講述最熱血的青春故事。
電影通過“冷槍冷炮運動”中一群普通戰(zhàn)士的故事，揭開了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艱難和慘烈，展現(xiàn)了全體志愿軍戰(zhàn)士的英雄氣概。張藝謀沒有刻意去塑造某一位英雄主角，因為每一個普通的戰(zhàn)士都是英雄。
這種表現(xiàn)方式和冬奧會開幕式上的主火炬點火方式思路是一樣的，張藝謀將之稱為“一葉知秋”。奧運火炬是人類一棒又一棒傳承下來的，關注冬奧會的每一個普通人，包括你我，都是主角。同樣，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勝利，是每一位戰(zhàn)士用血淚換來的，都值得我們祭奠。
《狙擊手》在“犧牲”二字背后，更深刻的含義是“傳承”，即家國情懷的傳承。戲里，劉班長給戰(zhàn)士們傳承的是保家衛(wèi)國、奮勇拼搏的中國士兵精神。戲外，張藝謀給演員傳承的是不怕吃苦、心懷家國的老派電影人品質。在張藝謀看來，拍電影不僅僅是給觀眾看，還肩負著給中國電影輸送新鮮血液的使命。這部電影幾乎全部用新人，張藝謀從全國藝術院校表演系一遍遍篩選，找到合適的演員，對他們做技術集訓，包括愛國主義教育，還請戰(zhàn)斗英雄給他們講課，這何嘗不是一種精神的傳承。
選擇拍攝一群無名者，體現(xiàn)了張藝謀近幾年視角與心境的變化——關注平凡人，回歸簡約和質樸，也因此有人認為“只有張藝謀才可以顛覆張藝謀”。
曾經(jīng)的張藝謀不是這樣，他擅長用濃烈的色塊和視覺奇觀來講述故事。從《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英雄》《十面埋伏》到《滿城盡帶黃金甲》，張氏美學越來越嫻熟，但也遭到了一些詬病，尤其是《長城》的口碑遭遇滑鐵盧。
可貴的是，張藝謀從不止步。在第五代導演紛紛沉寂后，“勞?！睆埶囍\老驥伏櫪，依舊挺立在中國電影的最前線，不斷尋求突破。到了新世紀第二個十年，他的故事視角改變了，《一秒鐘》《懸崖之上》《狙擊手》，都是探索大歷史背景下小人物的個人情感。從最初還原歷史的真實到宏大浪漫的想象，再到內心微小的探索，張藝謀在電影藝術的探索之路上越走越深遠。
“我不是天才型，我是老黃?！?/h3>
張藝謀曾在《十三邀》中這樣評價自己：“我不是一個反應敏銳的天才型導演，我是用功型的?？赃昕赃昀宵S牛似的，笨鳥先飛?！?/p>
作為一個工作狂，張藝謀永遠精力旺盛。妻子陳婷曾經(jīng)“吐槽”過，他的手表一直都比正常時間快半小時。紀錄片《張藝謀的2008》記錄下了他在執(zhí)導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同時，還要拍攝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整個過程。在片場搭個棚子就是臨時辦公室，隨時隨地在幾件大事之間切換，講工作從來沒有坐下來過，永遠手舞足蹈連說帶演，日程緊張時幾乎不眠不休，卻依然認真而敏銳。頂著那么大的壓力，他仍然給全世界交出了滿意的答卷，成了“讓14億人滿意的乙方”。
正是這樣超強的精力、執(zhí)行力和抗壓能力，讓張藝謀成為各種重要時刻最靠譜的那位導演，比如，2019年擔任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聯(lián)歡活動總導演和2022北京冬奧會開閉幕式總導演。冬奧會開幕式視效導演黃晨回憶說：“導演精力太厲害了，他可以一天只睡幾小時，從早開會到晚上。他要協(xié)調冬奧、冬殘奧開閉幕四個儀式，此外還要應對媒體和領導，同時制作電影《狙擊手》，而且他已經(jīng)72歲了?！?/p>
跟張藝謀一起拍電影的小伙伴們也“控訴”他，開會的時候幾乎不眠不休，眼神永遠犀利明亮，直到所有人都又累又餓趴在桌上，他才說去吃飯：“我們去給自己補充點精飼料吧！”
除了充沛的精力，張藝謀的愛國熱情也讓人敬佩。2008年奧運會時，他曾說過：“作為中國人，我們要為自己的民族形象負責任?！边@種民族自豪感和使命感，也是張藝謀被稱為“國師”的重要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