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振軒·浙江省瑞安市新紀元實驗學校917班
《我的阿勒泰》是李娟凝聚十一年疆北生活經(jīng)歷以及濃厚的鄉(xiāng)土情結而著的散文合集。這本原生態(tài)的著作具有不可估量的時代意義,在疆北的一隅,遠離燈紅酒綠,遠離市井喧囂,人們且苦且作樂的小美好令人動容,但新舊更替、商機蔓延的現(xiàn)實又無不讓我們深思時代發(fā)展的去向。多元的碰撞,有利有弊,作者借阿勒泰的一角讓我們認識到了時代的質地。
置身于阿勒泰的角落,目之所及,連綿的青山,深邃的碧水,浩瀚的天宇,馳騁的駿馬,這是一派桃源境地,異于檐宇櫛比。
這里的景是無瑕的,這里的人亦是純凈的,阿勒泰人有著葵花般的性格,流淌著太陽獨具的與昂亢。他們只是形形色色人群中的一部分,將內心最本真質樸的美好展現(xiàn)給眾人。李娟母親家的雇工大紅花,生活拮據(jù),靠砍葵花獲得的微薄工資是她主要的生活來源,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她竟會為彈唱會而放棄這份生活的支柱。因為她深知,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她是阿勒泰土地上的一朵葵花,只愿向陽而生。她向往伴著冬不拉的樂音,舞步翩翩,不被生活的門檻所羈絆。
鄉(xiāng)村舞會上彈冬不拉的少年、鞭馬颯颯的小伙、面紅耳赤的姑娘,他們亦扎根于一片晦暗的葵地,沒有煦日的滌蕩,沒有沃土的涵養(yǎng),卻也能暢快地進行光合作用,開出燦爛的葵花。這片葵花地上潛滋暗長的,是風土與地域文化碰撞的火花。
在疆北的角落,有古老的靈魂發(fā)出悠遠的嗥鳴,因為曾無比重要道路在時過境遷后終成歷史,被眾人擱棄。
烏斯曼開辟的羊腸小道,如天路一般,為阿勒泰人送上魂牽夢縈的滴水泉,汩汩不斷的天賜活泉,灌溉了這片土地每一寸干癟的肌膚,也濡潤了茫茫戈壁上因缺水而奄奄一息的生靈。人們痛飲甘洌的泉水,如虔誠的信徒般祈愿上天的惠澤。但是,曾經(jīng)人來車往的烏斯曼小道終是被富蘊班車的開通所取締。班車直割戈壁的腹心,人們無須用艱難的跋涉和頑強的掙扎換取一點點生活的滋潤,只須順著戈壁的軸心滑向另一端,攫取豐裕的甘澧。
李娟似乎在滴水泉路的曾經(jīng)輝煌和無言落幕中陳述新舊更替的玄機,新生代替古物是社會發(fā)展的大勢所趨,也在潛移默化中運行,但古老的事物依舊有它存在的必要性。一條路,見證了新生事物與古老文明的碰撞,值得我們深思——在創(chuàng)新和傳承之間,如何尋找一個平衡點?
阿勒泰是萬物潛滋暗長的呼吸之野。木耳,在群山陰面的林地里,遁身深暗、陰潮、黏稠的深處,這種不知何時誕生的物種在阿勒泰的土地上生長蔓延。在朽木之上扯出一道肥碩豐盈的耳瓣,讓過路人用這神秘敏銳的耳聽見了商機。
李娟的母親偶然間與木耳結下不解之緣,而后她用盡一切方法采購木耳,甚至開始以賣木耳為生。慢慢地,不斷有人迢迢趕到大山中采集木耳,于此牟利。商機迅速發(fā)展遠超自然發(fā)展的規(guī)律,無異于一場浩劫。在故事的結尾,李娟的母親誤入歧途,把蛇當作木耳,失望地離開。
在物欲橫飛的時代,金錢固然重要,但面對自然的饋贈,取之無度必有禍患。自然與欲望的交集,使人們逐漸功利化,欲望帶來物質的富足,為幸福生活奠基,卻使人們忘記了腳踏實地的姿態(tài),破壞自然的原生態(tài)。木耳,疆北一角最不起眼的事物,卻也折射出自然與商機的碰撞,發(fā)人深省。
即使置身疆北的一隅,偏航時代的軌跡,卻依舊能透射時代發(fā)展的點點滴滴。風土與人情,令我們在時代加足馬力的機器上遐思棲居的詩意;古老與新生,引我們思考新舊更替、歸去來兮的奧秘;自然與商機,令我們自省是否在珠箔飄燈中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