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玥 楊坤睿
(1.河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2.河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 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0046)
民國時期,每屆隆冬,各地有辦冬賑的習慣,天津亦不例外。1913年至1925年楊以德任天津警察廳廳長期間,“以追隨地方各界熱心慈善諸君子之后,于廳中設急賑會,俾資救濟”[1]。天津警察廳急賑會(以下簡稱“急賑會”)主要以辦理冬賑為主,兼辦春撫。急賑會辦理冬賑時,會有多個慈善機構(gòu)參與其中,它們在調(diào)查貧民人數(shù)的基礎上,將貧民分為特貧、極貧、次貧三等,給予賑濟。1924年,楊以德提議將“急賑會所余之款,統(tǒng)歸補助貧民學社”[2]。1925年楊以德棄職,急賑會的會務停頓,同年12月國奉戰(zhàn)爭爆發(fā),八善堂(1)1925年9月,備濟社、濟生社、引善社、體仁廣生社、公善施材社、北善堂、南善堂和崇善東社等八個善堂善社合并,成為聯(lián)合組織,稱為八善堂。1927年12月,八善堂董事長杜笑山因屠獸場款項事被槍決,崇善東社和公善施材社相繼宣告退會,八善堂隨之解散。隨即成立臨時救濟戰(zhàn)地災民善會進行戰(zhàn)地救護。此外,八善堂還在春季對武清、文安、靜海等十余縣進行急賑救濟。1926年4月初,戰(zhàn)事結(jié)束,局勢轉(zhuǎn)向穩(wěn)定,但戰(zhàn)爭的影響依然存在,物價昂貴,一般平民的生計困難,再加上各戰(zhàn)線村莊、四鄉(xiāng)來天津?qū)で笊畹碾y民日漸增多,嗷嗷待哺,亟待賑濟。截至1926年夏,八善堂的主要精力皆在于此。1926年入冬后,基督教救世新教會開始準備冬賑的各項事務[3];天津書畫慈善會通過舉辦展覽會,亦將售出款項用于冬賑[4]。此時,從兵災救護中脫身的八善堂也開始轉(zhuǎn)向冬賑救濟。
關于天津慈善組織的冬賑救助活動,相關研究多集中于廣仁堂如武民強《推廣皇仁——清季天津廣仁堂及其婦孺慈善事業(yè)研究》,2012年南開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杜明燕《天津廣仁堂及其慈善事業(yè)研究(1878—1935)》,2014年河北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較少涉及八善堂。八善堂成立于1925年,此時的天津深受戰(zhàn)爭影響,作為民間的慈善聯(lián)合組織,在冬賑救濟方面有其特色。鑒于此,本文擬對八善堂的冬賑救濟問題進行梳理,以期深化天津慈善組織及社會救濟研究。
1926年10月底,八善堂召開由董事杜寶賢(字笑山)主持的冬賑籌辦大會,議決于11月初由該堂通函“急賑會董事諸君及行政警察長官,一體蒞會,共商籌辦冬賑方法”[5]。除通函外,八善堂將其即將開會籌辦冬賑的信息刊登在報,希望各界的大善士也能前來參會,共同協(xié)商辦賑方法。
1926年11月7日,八善堂冬賑籌備大會在南善堂舉行,政、警、紳、商各界代表70余人到會,如直隸保安總司令褚玉璞[6]、政務廳長趙鏡波、警務處處長丁宏荃、津海道尹曹煒章、天津縣縣長張宗騫、紅卍字會代表張子元等。張子元表示,他們已經(jīng)著手辦理冬賑,雙方可以攜手合作,盡力避免出現(xiàn)不必要的重復和遺漏。在此次會議上,天津總商會會董張蔭棠提議成立天津八善堂籌辦冬賑會,獲得與會人員的一致同意。此次籌備冬賑大會選舉了冬賑救濟會辦賑員趙善卿、張捷選、張蔭棠、高巨(聚)五、章少亭、田彩臣[7],及各個善堂善社的辦賑員,如同善社劉渭川、濟生社李幼泉、輔善社戴策庭等。21日,冬賑救濟會開始選舉職員,杜笑山被推舉為董事長,總務股為汪春齋、會計股為馬玉清、交際股為郭桐軒、稽核股為王松樵、查放股為錢玉堂,后又公推各股副董事長,以提供協(xié)助[8]。24日,冬賑救濟會召開各股董事會。會議還選舉了辦事員鄧華庭、段紹舟、王秀山等22人,他們由董事長分配,以便分股辦事[9]。
為提高冬賑救濟會的公信力,諸會董“公舉褚玉璞總司令為名譽正會長,趙軍長福堂、丁處長振芝、張將軍子元、曹道尹煒章、張縣長宗騫皆為名譽副會長,趙政務廳長鏡波為正會長”[10]。褚玉璞和趙福堂承認其為本會名譽會長,趙鏡波也承認自己為該會的正會長[11]。趙鏡波后因要赴徐州公務,又公推政務廳長吳廷玉繼任正會長[12]。1927年3月,高級密探處處長孟昭賢、熱河興業(yè)銀行經(jīng)理張元夫擔任特別會董[13]。
購糧是賑濟過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huán),需要專業(yè)人士來負責。經(jīng)過會董張蔭棠的提議,最終決議添設購糧股,因楊曉林曾在天津眾糧商發(fā)起的糧業(yè)聯(lián)合會擔任過副主席[14],因此公推他來負責購糧相關事宜。最終邢蔭山、楊曉林被選舉為購糧股長[11]。購糧股長在購得糧食后,冬賑救濟會又公推會董“赴京謁見軍事當局,請速撥車運糧來津”[15],以便糧食可以較快發(fā)放到貧民手中。各股董事及股員確定以后,冬賑救濟會會董決議每星期三開各股董事會,星期日開全體董事會[9],共同商討各事項。為落實諸位董事可以每日到會,冬賑救濟會設立簽到簿、記事簿,每日到會董事有意見即可記錄,由每星期三的各股董事會或每星期日的全體董事會核議辦理,并負每日監(jiān)視之事[11]。在1926年冬賑結(jié)束后,董事會決議除有臨時事項召集會議外,每半月開會一次[16]。
辦理慈善事業(yè),公眾的信任至關重要。1926年11月14日,在冬賑救濟會召開的全體董事會上,會董杜寶楨(字筱琴)收到匿名函件,說之前由他負責的賑款有虛費。雖然該函件沒有對杜筱琴產(chǎn)生影響,但提醒了冬賑救濟會需要加強對善款的管理。于是,會董決議“每逢出入款項,先由董事長蓋章后,再由副董事長暨總務股長、會計股長會章,以昭慎重”[17]。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函請省公署立案[18],奉批成立,開始辦公,所有賑務職員于1926年12月5日就職[19]。并啟用“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圖章”等[20],開始籌辦冬賑事宜。
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由八善堂發(fā)起,成員主要來自天津官、紳、工、商、學、報各界,以施放冬賑、救濟貧民為宗旨。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設有名譽會長1人,會長1人,副會長4人,名譽副會長無定額,董事長1人,總務股董事長1人、副董事長2人,文牘股董事長1人、副董事長2人,會計股董事長1人、副董事長2人,稽核股董事長1人、副董事長5人,交際股董事長1人、副董事長4人。各股董事長及董事秉承會長、副會長之命分股辦事,均屬義務職,救濟會“職員若干人,視職務之繁簡,定人員之多寡,各職員除雇員外,均屬義務職”[21]。同一時期,救世新教會也成立冬賑處,該冬賑處的職員均由救世新教會職士兼任,設有主任1人,承教統(tǒng)之命商同慈部部長辦理冬賑一切事宜;正、副調(diào)查員各3人以內(nèi),承主任之命施放玉米面、棉衣;事務員1人,承主任之命駐守該處收發(fā)保管財物、記載賬簿表冊;在辦理冬賑事項的過程中,冬賑處一律按救世新教教綱職級照章辦理[22]。由此可見,與救世新教會相比,八善堂的董事規(guī)模較大。
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會董主要以商人為主,尤其是各股董事長,如購糧股董事長楊曉林為永豐德合記大米莊鋪東[23]324;總務股董事長汪春齋1925年在天津北門里以8萬資本成立和順當鋪[24]149;會計股董事長馬玉清是英美煙公司買辦[25]168,庚子之役后,在原美國駐華參贊唐夏禮聯(lián)絡下,馬玉清等人于1901年籌集白銀25萬兩開辦濟安自來水股份有限公司,是天津最早的中外合資工業(yè)企業(yè)之一[26]824;交際股董事長郭桐軒為立志堂大賬房總經(jīng)理;總務股副董事長高聚五曾于1910年組織了天津鮮貨研究所[27]158;會計股副董事長徐懋巖是德泰和鞋鋪經(jīng)理[23]324,1907年,徐懋巖發(fā)起并牽頭成立“裕善防險會”[28]95。再如會董韓錫章在民國初期創(chuàng)辦天津?qū)崢I(yè)工廠,并擔任總經(jīng)理[29]255。1925年,會董楊西園和天津大豐機器面粉公司董事長倪幼丹、增興厚米谷店孫俊卿、三津磨房業(yè)部分成員共同出資收購了中日合辦的壽星面粉廠,將其改名為三津壽豐面粉公司[30]170,并擔任公司副經(jīng)理。辦賑員趙善卿在1919年申請注冊中華航業(yè)轉(zhuǎn)運公司,專運津地內(nèi)河客貨,在滬寧、津浦兩路設立公司[31]165。同善社辦賑員劉渭川以金珠首飾起家,在1872年與友好合資成立天興德金店。西善堂辦賑員王松樵是糧店商董事[32]149。
此外,冬賑救濟會多位會董曾有在天津商會擔任各股股員的經(jīng)歷,如王筱舟、劉渭川、杜克臣在商會中擔任評議股股員,杜筱琴、張蔭棠為商會交際股股員,胡樹屏、徐懋巖為商會會計股股員,楊曉林、高聚五、孫采巖、韓錫章為商會調(diào)查股股員,李冠林、趙善卿、陸小山、寧星普為商會特別會董[33]183。由此可見,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的成立得到了商界人士的大力支持。能夠成為商會董事必然是一些較大行業(yè)中有影響力的商人,這些商會人員參與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的救助事業(yè),既增強了冬賑救濟會的救濟能力,又提升了商會商人的影響力。
冬賑救濟需要確定施救范圍。在八善堂籌辦冬賑大會上,杜笑山提及此前遣散回鄉(xiāng)的各戰(zhàn)線村莊難民生活困苦不堪,此次冬賑要將他們考慮進去。因此對于此次的放賑范圍,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決議分為城廂、四鄉(xiāng)、戰(zhàn)線各災區(qū)三部分,并且遵循先城廂后四鄉(xiāng)的原則。
冬賑的主要施放對象是貧苦之人。具體有多少人需要救濟,要對貧戶有一個清晰的了解。之前天津警察廳急賑會在查放冬賑時,曾由各區(qū)警察負責調(diào)查,因此警察廳掌握有貧戶的相關情況。張蔭棠提議,此次調(diào)查各區(qū)貧民,仍委托各區(qū)警察[34]。各區(qū)的貧戶調(diào)查由警察署長負責,如警察東區(qū)署長周靜山、南區(qū)署長趙潤泉、中區(qū)署長陳澤久、西區(qū)署長朱輔庭、北區(qū)署長劉岐山、西四區(qū)曹署員、中二區(qū)馬署員等分別負責調(diào)查本區(qū)的貧戶[35]。各警區(qū)調(diào)查后往往會編寫貧戶清冊。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可以借助各警察區(qū)署的貧戶清冊,再選派職員進行核實。對于縣區(qū)的貧戶問題,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則函請各縣商會、教育會代為調(diào)查[15]。
在查賑過程中,救世新教會冬賑處在調(diào)查前先面約紳董引導或查詢鄰保,開具貧戶名冊后,由調(diào)查員核實、確定其是否為謀食艱難者,再按照大小口數(shù)標準發(fā)給玉米面賑票;衣服單薄者在考察其情況后,酌發(fā)棉襖賑票或棉褲賑票,或兼發(fā)兩種賑票。賑票上事先編號蓋章,再明確寫明貧戶姓名及住址、應施玉米面大小口數(shù)或棉褲襖件數(shù)、領取賑物日期及地址等信息[22]。與救世新教會不同,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則是按人口多寡及男為生利者、女為分利者的原則,將賑戶分為甲、乙、丙、丁、特五等。關于各等的劃分標準,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規(guī)定:凡八九口之家,女多男少者為甲等,男多女少應歸丙等;六七口之家,女多男少者為乙等,男多女少者為丁等;四五口之家,女多男少者為丙等,男多女少者歸為丁等;二三口之家,實系貧寒,歸為丁等[36]。其實,這個劃分也具有一定的彈性空間,比如,“有特別文貧,并寒苦產(chǎn)婦、病人及死生在地,或十口之家,人數(shù)眾多者,當給以特等。特等貧戶必須另記詳細姓名住址,呈報大會,以備各善董特別施助之考查”,檢查合格者給予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賑票。與救世新教會冬賑會一樣,該會賑票也采用二聯(lián)式,即除將賑票發(fā)交貧戶收執(zhí)外,還需將存根存留備查,“凡查放完畢之賑票存根,逐本底皮上將各級戶數(shù)若干,分別列清,并開列清單,及照填本會所發(fā)之查賑報告表,呈報大會,以備查核”。施放賑糧時,“各查放董事須親赴所查各區(qū)署,用秤考斗,定準分量”,“各堂善董監(jiān)視放糧畢,將所收回付訖之賑票暨存根,并本區(qū)所造清冊,追加貧戶清冊”[36]。
1925年冬國奉戰(zhàn)爭爆發(fā)后,天津深受影響,商賈歇業(yè),農(nóng)民輟耕,加之水旱為災,受災民眾生活困苦。1926年戰(zhàn)事結(jié)束,據(jù)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調(diào)查員的報告,該年貧戶較從前增加數(shù)倍[37]。貧民人數(shù)的增加,不僅所需賑款數(shù)量會提高,還會加劇社會的不穩(wěn)定。會董高聚五在會上著重強調(diào)辦賑的重要性,認為辦賑就是維持治安,他預計此次“約計款須二十余萬元”[10]。會董杜筱琴等人也意識到該年冬賑的艱難性,“非有巨款,不能普救難民”[38]。如何籌集資金考驗著各會董的能力。八善堂同意撥借賑款5000元接濟冬賑[39]。之前急賑會存款有21000元,雖被商會借走,但商會承諾在放賑時將歸還八善堂冬賑救濟會[8]。但這些遠遠不夠,為籌集款項,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還需通過多種方式向社會各界勸募。
社會組織或團體籌辦冬賑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政府的壓力,因此在資金方面一般都會得到政界要人的支持。該會為向外求賑款,特備有緣簿多份,由會董項賀豐、張蔭棠、楊蓮舫等人攜帶,親自向政界要人、各大慈善家請捐[40]。青鎮(zhèn)輔善社在向冬賑救濟會呈交調(diào)查該鎮(zhèn)貧民清冊時,又當場領緣簿一冊,以便向該鎮(zhèn)各區(qū)商富宅勸募[41]。董事長杜笑山和會董杜筱琴、汪春齋等為籌集善款,特謁見張作霖、黎元洪等要人,請其慷慨捐款[42]。名譽會長閻澤溥表示曾向張作霖勸募[34]。會董張蔭棠、高聚五等多次前往褚玉璞督辦處請求捐助賑款,褚氏表示,“所需賑款必當盡力勸募”[41]。1926年12月,北洋政府前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靳云鵬特向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助洋1000元[41]。1927年1月11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召開星期例會,報告稱褚氏允諾撥助10萬元[43]。1月21日,褚玉璞撥助的善款由天津財政廳在官款項下直接撥發(fā)現(xiàn)款5萬元作為應急需要,“剩余5萬元則暫存儲于直隸省銀行,何時需用,可隨時前往領取”[44]。3月22日,經(jīng)褚氏代發(fā)捐啟,由直隸省長公署向各機關進行勸募。救濟會收到來自自治籌備處、直隸教育廳、天津地方廳、臨城縣、寧津縣、津海道尹等地公署、津浦鐵路管理局等多處捐助,共洋2359.8元(2)資料來源于《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鳴謝》,載《東方時報》1927年3月22日第4版;《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鳴謝》,載《東方時報》1927年4月7日第4版;《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鳴謝(續(xù))》,載《東方時報》1927年4月8日第4版。。5月5日,直隸保安總司令部軍法課長送來票洋200元[45]。
除政府的協(xié)助外,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多次在報刊上發(fā)布捐啟,向各方善士勸捐,各會董、善士也會利用自身社會資源在親友或各業(yè)商人中進行勸捐,并得到回應,如洋行天聚公助洋500元,英商洋行買辦沈琢如助洋500元[41]。需要注意的是,捐助善款也成為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推舉會董的渠道之一,如鎮(zhèn)威上將軍公署密探王輔庭通過向冬賑救濟會助洋100元而成為該會董事[42]。就籌得善款數(shù)量而言,通過會董或善士進行代募所得較自由捐助為多。其中會董汪春齋、李政菴向余善堂李善士募得1000元,江蘇全省警務處處長王清泉向齊翰卿、齊惠菴等募得1509元[46]。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武清分會募得善款1006元[47]。通過對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發(fā)布的收捐鳴謝進行梳理可知,善士和組織共捐助4831.5元,代募得7608.8元,可見代募所得遠高于善士和組織捐助所得。
官方和善堂的撥款以及善士的捐助對于冬賑款的籌集來說必不可少。為了動員更多的力量,籌得更多的資金,冬賑救濟會決議籌備舉辦義務戲。自近代以來,通過義務戲向社會各界籌集善款,成為社會組織和團體的慣用方式之一(3)關于義務戲籌款活動的相關研究,請參閱郭常英、張秀麗編著《文化傳播與社會呈現(xiàn)——再探近代中國慈善義演》(河南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郭常英、岳鵬星《中國近代慈善義演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郭常英、賈萌萌《1942—1943年河南特大災荒時期的賑災義演》(《中州學刊》2021年第7期);曾桂林《梅蘭芳與民國時期的慈善義演》(《中國文化研究》2020年第3期);張秀麗《娛樂與助賑:民國天津賑災義演研究(1912—1937)》[《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4期];張秀麗《義演與民國前期京津地區(qū)的助學募款》(《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9年第4期)等。。1926年12月11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召開全體大會,特別會董張斌舫提議邀請北京全體名角演唱義務戲以籌集資金,得到會員贊成,并公推由他赴京邀請[34]。張斌舫曾是醇親王府的管家,“與軍政大員都有相當密切的往來,特別是和奉系方面的張作霖、張景惠、湯玉麟等,都是盟兄弟”[48]231。此外他還在北京窩窩頭會中擔任骨干成員,窩窩頭會曾多次通過舉辦義務戲籌集經(jīng)費[49],由他前往北京邀請名伶較為恰當。1927年1月14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召開會議討論演戲籌款辦法,“公決仍假東天仙舉辦義務戲,計陰歷十九日、二十日、二十一日早晚”[50]。東天仙戲園約建于清光緒年間,在1920—1930年間,由李永發(fā)、李永慶兄弟經(jīng)營[51]70。李永慶曾作為天津警察廳水災急賑會的董事參與慈善救濟事業(yè),并在1918年當選為天津商會會董。在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會董中,商人占比較多,且有部分也是商會會董,因此東天仙戲園是舉辦義務戲的首選。在1926—1927年間,東天仙戲園不僅是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舉辦義務戲的首選戲園,還是警界冬防義務戲、河北藥王廟小學演戲籌款、特別二區(qū)主任周鼎鼐與該區(qū)士紳李秋巖組織冬賑會演唱義務戲等所承辦的戲園??梢娫搱@在舉辦義務戲方面有著較為豐富的經(jīng)驗。
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此次義務戲特聘請京津滬名伶如花旦鮮牡丹、文武唱做須生曹毛包、武生張銘武等來津演出,票價分為8元、6元、1元三種,戲票由華中石印局代印,并“蒙該局總理陸樾廷先生工料價完全助善”。三日早上均由趙鴻慶、妙金童等7人演出,晚上由張銘武、鮮牡丹等6人演出(4)參見《特別二區(qū)東天仙》,載《庸報》1927年1月22日第6版;《特別二區(qū)東天仙》,載《庸報》1927年1月23日第5版;《特別二區(qū)東天仙》,載《庸報》1927年1月24日第6版。注:漢文京津《泰晤士報》在1927年1月23日、24日記載中,早演是:趙鴻慶、妙金童、曹毛包、小寶芬、鮮牡丹、周又宸、張銘武,晚演是:妙金童、金響鈴、小寶芬、鮮牡丹、曹毛包、張銘武、趙鴻慶;《東方時報》在1927年1月22日、23日、24日記載中,早演是:喜彩鈴、妙銀童、鮮牡丹、周又振,晚演是:小寶芬、鮮牡丹、妙金童、張銘武。。此次義務戲共收洋8176元,收捐7元,兩項合計共收8183元,除開銷實得洋7549.98元[52]。前文提及由各善士及組織捐助善款所得為4800余元,代募7600余元。冬賑救濟會通過三天的義務戲,所籌集的款項與代募所得不相上下,足以看出義務戲這一籌款方式的力量。由于之前冬賑救濟會會董杜筱琴曾收到匿名函件,提到其舉辦的義務戲款項多有問題,因此冬賑救濟會對此次義務戲的收入比較慎重。
除八善堂主辦的義務戲外,亦有其他團體為其義務籌款。如1927年,俄國皇家大劇院為八善堂賑濟貧民舉辦義演活動,由著名演員伯樂興等來津獻技,擬于6月17日、18日在“英租界中街花園旁,戈登堂跳舞場內(nèi),演劇兩晚”。其所演者為跳舞、各種歌劇等,票價分3元、2元、1元三種,特級隨意捐助[53]。
1927年4月19日的星期例會上商討冬賑救濟會結(jié)束事項,關于之前會董邢蔭山建議,麻袋可以在其用完之后進行變賣,收回原價[54]以作為收入,總務員報告“僅麻袋售價一項,有約三千六百余元之希望”。董事長杜笑山報告說善款在收支相抵后尚虧約8000元,郭桐軒提議仍采取演義務劇來籌款,因此郭桐軒、張桐山等9人被推舉為籌備義務戲董事[55],負責相關籌備工作。
經(jīng)統(tǒng)計,1926年12月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總計收款24182.01元,支出9243.8元,實存14938.21元[39]。截至1927年1月8日,共存洋15640.98元[44]。1月21日,褚玉璞經(jīng)天津財政廳向冬賑救濟會撥款10萬元。1927年2月,冬賑會共收得善款46530.48元[56]。急賑會在1923年12月7日至1924年3月19日間共收捐洋44125.64元[2]。相比之下,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善款籌集的力度和渠道越來越強大且多元,政府撥款、義務戲演出、善士捐款等方式也為冬賑救濟會能夠穩(wěn)定展開救助活動提供了可能。
與籌集善款同樣重要的是救濟物資的購買,但若等籌足款項時再行購買,必定會耽誤賑期,而且正值寒冬臘月,糧價的增長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鑒于此,會董杜筱琴主張由諸董事先行墊款購糧,“遂公決由杜筱琴、程性初(源)、汪春齋、邢蔭三(山)、錢玉堂五君,各擔任籌墊一萬元”[42]。
購糧股長邢蔭山在報告購糧情形時稱,如今宣化行的紅糧非常便宜,可以購買。因為購糧施賑屬于社會慈善活動,會董張蔭棠、高聚五等“赴褚督辦處面懇撥給京綏路車輛兩列,以便派員赴宣化一帶購糧”。褚督辦“轉(zhuǎn)請奉張飭知京綏路局妥備車輛兩列,以利運輸”[57],為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提供幫助。董事長杜笑山也曾向省長請示發(fā)給護,以便照前往宣化市購糧,京綏、京奉兩路局均免收運費。而且在購糧的過程中,堅持量入為出的原則。
1926年年底1927年年初,購糧股主任購妥玉米2500余石[34];副股長楊曉林報告稱購到黑面2400包,計大洋5400元[58];楊曉林與購糧股長邢蔭山先后共購黑洋面3920袋[59];邢蔭山在宣化一帶購得賑米50000石[60]。截至1927年1月27日,該會共在宣化購妥賑糧59000余石[15],遠超出城廂所需賑糧,因當局未撥給火車輸運,會董王祝三、楊蓮舫等前往北京謁見軍事當局,請求派車運輸賑糧。30日又特電當局,懇張作霖令交通司令及京綏路局派車運糧。張得電后,即飭各單位照辦[61]。當局在為冬賑救濟會提供交通幫助的同時,也管理了民間慈善組織,從而達到監(jiān)督制約的目的。
冬賑救濟會購買的玉米需要再加工,主要是通過分發(fā)給各個米面鋪進行分磨,然后再將玉米面發(fā)給貧民。會董張蔭棠在股員會上報告稱,“楊西園董事已商承三津磨房分磨玉米面,每石可磨出一百四十斤,去皮子十斤余,電力費三角,羅工一角五,磨價每石五角,皮子歸磨工”[62]。1927年1月,該會將購買的玉米直接由慶長順斗店分發(fā)至陳永興、慶成永等各米面鋪1200余石,分任磨成玉米面[59],粗算大致可磨得玉米面156000斤。
對于貧民救濟,不僅需要食物充饑,還需要棉衣等物御寒。救世新教會主要向衣服單薄者分發(fā)棉襖、棉褲。與此不同,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則考慮到對于御寒的衣物,不同類型貧民的需求不同。會董王桂林稱,他曾在南京看到有稻草坎肩,價格低廉而且保暖,因此建議可以給文貧發(fā)棉衣,勞動者則發(fā)給草坎肩,“長可過膝,厚有寸許,夜間又可做被褥,極為合宜”[34],諸會董決議由王桂林覓人仿制。此外,還有各位善士的捐助。1926年12月,郭桐軒在與李桂山接洽賑款3萬元時,李桂山向該會捐助棉衣2500套和15000元的玉米面[11]。同月,廣濟補遺社將此前急賑會所遺留下來的小皮襖1167件,殘破小皮襖86件,棉褲襖1500件,殘破棉褲襖220件,單夾褲褂460件,小孩褲褂等42件,殘破單夾褲褂850件,小皮鞋2雙等,交給八善堂冬賑救濟會[63]。另外還有善士章瑞亭助棉衣300套[41],王佩璋助玉米面300斤[46],小六助玉米面250斤,狗不理助玉米面250斤[64]。綜上,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通過向政府和社會各界勸募,盡可能多地籌集款項和物資,以便于救濟貧苦民眾。
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自成立以來,各處請賑者絡繹不絕,如天津東北鄉(xiāng)何家莊、姚家莊等村村正、村副以村民困難苦況等情向董事會呈請賑濟[11]。在向該會求賑的各縣,武清受兵災最苦,會董高聚五提議直接從本會存款項下?lián)苎?000元,交由該縣施放[34]。為更好地給武清受災貧民提供幫助,冬賑救濟會會董和武清縣代表共同決議由雙方議定共同扶助賑務名目,由武清縣代表回武清聯(lián)合同志,組織善會,并為募款,定名為天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武清縣分會[50]。其他鄰縣受兵災影響來求賑的代表,由該會董事錢玉堂、程性源等與當?shù)丶澏忧⒃靸院螅蛟摃峤籟39],由該會根據(jù)具體情況進行救濟。
對于冬賑物資的發(fā)放,急賑會分六區(qū)進行,如東區(qū)、南區(qū)、西區(qū)等[65]。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則更加細化,分為南一、南二、中一等十二區(qū)。按照急賑會的慣例分派不同人員,分區(qū)對貧民發(fā)放物資。如公善社、引善社的趙朗亭、蕭少棠等負責查放“南三”“南四”“中五”三區(qū);廣生社、濟生社的程性源、楊蓮舫等負責查放“南一”“南二”二區(qū);樂善社的錢玉堂、楊階平等負責查放西區(qū)全區(qū);東善堂的郭桐軒、徐少文等負責查放北區(qū)全區(qū);補遺社的張蔭棠、高聚五負責查放“中一”“中二”“中三”三區(qū);南善堂的于仙洲、王蕓生等負責查放東區(qū)全區(qū)和“南五”“南六”二區(qū);馬玉清、穆壽臣等負責查放“中四”區(qū)[58]。
往年天津各慈善機構(gòu)在施放冬賑時,主要側(cè)重于鄉(xiāng)村,但1925—1926年間受到戰(zhàn)爭和水災的影響,來津謀生的難民增多,尤其是西區(qū)、北區(qū),聚集了較多無法回鄉(xiāng)的難民。故1926年冬,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選擇自城廂起,由近及遠進行救濟。因為武清縣成立分會,所以將第一批賑糧撥留武清,第二批分撥給四鄉(xiāng)貧民[66]。在具體施放過程中,如果遇到歷年有慣例的情況,八善堂冬賑救濟會一般選擇按照慣例辦理。如之前南二區(qū)全區(qū)主要由廣仁堂擔任施放,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會董決議致函廣仁堂進行協(xié)商。按照慣例,往年廣仁堂查放后,急賑會對于南二區(qū)不再重復提供補給。因為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已經(jīng)發(fā)出賑票,如若不向此地的貧戶施放,會影響該會的信用。于是,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會董最后決議,凡特等、甲等的貧戶均再發(fā)給玉米面10斤,乙等、丙等、丁等的貧戶發(fā)給玉米面5斤[45],以收回賑票。王串場貧民歷年均由“北區(qū)”負責人查放[67],1926年依舊,以減少救濟會在辦理過程中的困難。三皇會瞽者在津約300余名,每逢嚴冬,食不充饑、衣不蔽寒者十有八九。該會代表瞽人王明三、孫相亭、趙德明等到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請求賑濟瞽黎[68]。由于往年急賑會查“南三”“南四”兩區(qū)時對于此項瞽者都有特別幫助[39],該會決定仍照前例給予相應救濟。
經(jīng)過調(diào)查,總務股副董事長高聚五報告稱,南三區(qū)貧民共1783戶,其未查證者尚有3000多戶[44],需追加另行造冊。北一、北二、北三、北四各區(qū)貧民計有萬余戶[69]??倓展砷L張蔭棠及股員報告城廂各區(qū)共56000余戶[45]。此前急賑會調(diào)查的全部貧民共計41606戶[70],可見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救濟的受眾之多。1927年1月20日,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將城廂各區(qū)賑務查畢[71]。施放時各貧民必須持條前往,按照賑票面數(shù)目發(fā)給玉米面。與此前急賑會賑濟玉米面數(shù)目等次類似,即特等貧戶50斤,甲等貧戶40斤,乙等貧戶30斤,丙等貧戶20斤[72]。由警士在條上蓋一“付訖”戳記,然后照票面數(shù)目發(fā)給玉米面,最后將條收回[45]。經(jīng)統(tǒng)計,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在天津城廂即東區(qū)全區(qū)、南區(qū)全區(qū)、西區(qū)全區(qū)、北區(qū)全區(qū)、中區(qū)全區(qū)、三特別區(qū)、瞽目三皇會救濟貧民61512戶,發(fā)放玉面1736160斤[73]。北區(qū)、西區(qū)、南區(qū)、靠墻子邊的眾多寒苦者,暫由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分配,各善社酌量施放[44]。與此相應,救世新教會分遣調(diào)查員對城廂西、北區(qū)調(diào)查后,統(tǒng)計貧戶1879戶,大口1366口,小口2416口,共計3782口。各貧戶在領取賑票后,按照指定日期及地點領取賑物,調(diào)查員在查驗玉米面賑票后,大口施玉米面10斤,小口5斤[74];查驗棉襖賑票后按票施給棉襖或棉褲。施放結(jié)束后,在貧民手中的賑票上加蓋“放訖”二字,連同存根送交教會存查。如若遇到詐偽證跡或紛擾行為,直接由調(diào)查員扣留賑票,不發(fā)賑物。在查放一個區(qū)后,需向主任報告一次,即可將所遇詐偽證跡或紛擾行為直接向冬賑處匯報。每查放城廂或四鄉(xiāng)完竣后報告一次,在冬賑結(jié)束后總報告一次,并且需要繪具地圖、附加說明[22]。與救世新教會調(diào)查貧民及施放玉米面、棉衣時,警署僅需派警士維持秩序不同,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從調(diào)查貧民起就直接參與,發(fā)放時由警察在賑票上蓋戳。
1927年1月27日,城廂冬賑基本施放完畢,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急須開始查放四鄉(xiāng)各村。該會派員攜帶現(xiàn)款前往磁縣購糧,并請警察廳通令四鄉(xiāng)警察調(diào)查造冊。對于各縣最苦之處,亦函請各縣商會、教育會代為調(diào)查[75]。由于該會在1926年年底發(fā)給各區(qū)特等、甲等貧民的黑面多已霉壞(5)付燕鴻《窩棚中的生命:近代天津城市貧民階層研究(1860—1937)》(山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中對于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霉面粉事件”作了較詳細的說明?!懊姑娣凼录卑l(fā)生后,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將責任完全推在奸商頭上,天津總商會也在1927年2月10日召開會議評議冬賑救濟會交易奸商售賣霉面粉,但無果?!洞蠊珗蟆妨私獾酱舜蚊姑娣凼悄辰匈u行所賣的廢面,各面商以賤價買來,專售于冬賑救濟會這一情況后,隨即便在報上進行了揭批。1927年2月15日,《大公報》又一次公開批評此事,給各界施壓。冬賑救濟會為妥善處理,決定由董事墊款購置好面進行調(diào)換。商會再次決議將此事直接交給警察廳,警察廳最終對奸商處罰共計2787.2元,并全數(shù)交給冬賑救濟會,此事至此才告一段落。就責任而言,八善堂諸董事的粗心和監(jiān)管不力是造成此事的直接原因。,此事的解決延誤了該會對于四鄉(xiāng)賑務的推進。1927年2月27日,冬賑救濟會議決施放四鄉(xiāng)第一至第四區(qū)內(nèi)各村以及楊柳青鎮(zhèn)的貧民紅糧共計2876余石[76]。3月5日起,開始向楊柳青鎮(zhèn)貧民施放賑糧,冬賑救濟會派程性源、錢玉堂二人前往負責,并有該鎮(zhèn)輔善社暨旅新眾商號商會等籌款2000元,隨糧施放,計特等貧戶發(fā)放銅圓250枚,甲等200枚,乙等150枚,丙等80枚,丁等50枚[77]。
對四鄉(xiāng)和楊柳青鎮(zhèn)賑糧施放結(jié)束后,1927年3月8日,該會召開星期例會時,收到了四鄉(xiāng)第三、第四兩區(qū)署來函,請求為遺漏貧戶補發(fā)賑糧。在張蔭棠的提議下,會董決議賑糧“如有盈余,即可照發(fā)”[77]。所幸在宣化所購的第三批賑糧紅糧4670余石已運津,除可補發(fā)四鄉(xiāng)、第三至第八各區(qū)1700余石外,尚余約3000石[78]。此時鄰縣向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請賑者甚多(6)有靜海之鄧家莊、小民莊、王家院、十里堡、李家院、府君廟、白羊樹、普提洼、王家營、茍家營、劉家營、東西雙塘、東西長屯、莫家院、小集、楊家園、曹家疙瘩、譚家疙瘩、董家院、周家院、潘家疙瘩、小薛莊、董家莊、窠雙窰、宮冢屯、梅廠、楊成莊、閻家塚、大卷子、小卷子、牛坨子、老君堂、東琉璃城、房莊子、管鋪頭、陳家臺、閻莊子、王莊子、吳莊子、孫莊子及東賈口等二十一村,及清凝堠、西流村,寶坻縣季家莊、郝各莊等全縣三百零六村,寧河縣新海莊,獨流鎮(zhèn)村等。參見《振務近訊》,載天津《大公報》1927年3月25日第7版。,該會首先分函求賑各縣村如安次、馬廠、文安、大城、獻縣等,要求他們調(diào)查選擇極貧者造冊送會,冬賑救濟會以此為憑進行分配。如對文安縣“按戶數(shù)清冊,核準紅糧八百三十九石一斗七升五”,由該縣代表董范之具領發(fā)糧。靜海縣商會副會長孫鷺塘在會上報告了該縣災情及此次追加遺漏的受水災的四村情形,“連前送會各清冊、貧戶數(shù)目同追補四村貧戶”,冬賑救濟會“共施紅糧五百二十二石四斗”[79]。東大沽紳商辦公局魯秉善、劉玉璞等代表大沽十六村貧民到會乞賑,安次縣代表馬述同、宋柱臣到會領糧。董事長杜笑山當場核準糧數(shù),“計施東大沽極貧民三千六百二十八戶,共糧二百七十二石一斗”,安次縣屬得勝口、宋家柳子等七村“共紅糧二百石”[80]。賑糧由各縣代表分別認領后回鄉(xiāng)自行施放。會董康振圃介紹靜海縣小民莊極苦十一村代表祁玉祥等到會,請盡先撥糧施放,決議在“靜海八十余村應分配二百五十石內(nèi)先撥一百石施放”[56]。雖然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決議各地自行施放,但該會仍會派職員前往監(jiān)督,如在補發(fā)四鄉(xiāng)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各區(qū)內(nèi)賑糧時,冬賑救濟會推舉錢玉堂、程性源、楊蓮舫、陸樾亭四位會董前往,以求賑糧可以切實送達貧民手中。
1927年4月5日的星期例會上,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決定暫停一切新增的請賑,但若有1926年請賑卻未領到則必須發(fā)給,經(jīng)過會董當場核準,“共計紅糧八十九石七七五”[81]。由于用來運糧的車皮被軍界留用,該會運輸賑糧變得異常困難。在5月1日召開的星期會議上,董事長杜笑山宣告冬賑結(jié)束,關于該會的文件賬目結(jié)清后報呈省長審查。
至1927年10月,八善堂冬賑救濟會開始籌辦新一輪的冬賑事項,然而此時閻錫山與張作霖開戰(zhàn),各縣村鎮(zhèn)受戰(zhàn)爭影響而生計斷絕的鄉(xiāng)民來津者甚眾。天津當局為維持治安,必須協(xié)同各慈善機構(gòu),對來津災民進行安置。八善堂在1925年已經(jīng)有辦理兵災救護的經(jīng)驗,因此警察廳勤務督察長穆文華特前往協(xié)商,希望八善堂可以收容救濟。八善堂各董事經(jīng)過商討,提出將難民資送回籍、遣送東三省開墾和設所收容等三種方式[82]。但此時的八善堂也遇到了重大問題,10月末,董事長杜笑山(7)1926年,杜笑山經(jīng)警察廳長丁振芝聘為屠獸場場長。杜笑山在任職場長后多有賬目不清問題,有報道稱“該場所有收支銀錢及罰款等項數(shù)目,任意開報,均不清楚”,此外還提到“屠獸場原為征收機關,杜某任用私人甚多,所有該場逐年收入之捐稅,頗屬不資,乃上下其手,任意開銷,侵吞款項,以多報少”。參見《杜笑山被監(jiān)視》,載《庸報》1927年10月30日第2版;《杜笑山被拘之續(xù)報》,載《庸報》1927年11月1日第3版;《杜寶賢被拘之昨聞》,載天津《蓋世報》1927年11月2日第12版。因屠獸場款項事被監(jiān)視,12月被槍決。隨著崇善東社和公善社的相繼退會,八善堂實際上已解散。隨后八善堂將所有衣糧、存欠資金移歸天津賑災救恤會,1927年冬的救濟也隨之夭折。
1926年冬,在急賑會冬賑賑務停頓后,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承擔起大規(guī)模施放冬賑的責任。在之前急賑會辦理范圍的基礎上,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將范圍進一步擴大,分為城廂、四鄉(xiāng)、戰(zhàn)線各災區(qū)三部分。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在選舉會長、會董等職時,吸納了如直隸保安總司令褚玉璞、政務廳長趙鏡波等官員。八善堂冬賑救濟會諸會董主要以商人為主,他們不僅擁有良好的經(jīng)濟條件,還能通過自身的社會關系籌集更多的救濟資金。與救世新教會的冬賑相比,無論從職員數(shù)量還是救濟范圍上,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均較強。
在籌集善款過程中,救世新教會主要由該會同人量力捐集賑款,并向外界發(fā)送捐啟來募集款物。善款的所有收支款項須分別種類,詳細列表,每旬報告一次,每月總報告一次,冬賑結(jié)束后再總結(jié)報告一次。與此相比,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的善款籌集則得到了褚玉璞的強大助力,除撥款10萬元外,還向各警察廳、公署勸捐。各會董如康振圃等一直在為救濟會代募資金,并向各善士呼吁捐助。義務戲作為一種新的籌款方式,亦被該會用來籌款,雖然八善堂冬賑救濟會為冬賑舉辦的次數(shù)較少,但一次就獲得7500余元的凈收入,可見其籌款能力之強。
在對各區(qū)貧民施放賑物的過程中,不同于救世新教會直接由該會冬賑處調(diào)查員分區(qū)調(diào)查貧民,將貧民按大小口數(shù)分等,八善堂冬賑救濟會按照急賑會的慣例,先由各區(qū)警察廳負責調(diào)查造冊,冬賑救濟會在清冊的基礎上再派善長對貧民分五等發(fā)放物資。對于各地的求賑,該會要求他們在調(diào)查選擇極貧者造冊送會,會董再以此為憑,決定施放數(shù)目,以求可以更大范圍的救濟貧民。
八善堂冬賑救濟會在辦理冬賑的過程中,充分利用和調(diào)動了會長、會董的力量,并謀求與政府層面合作,以獲取更多的資源與便利,承擔起救濟貧民的責任。商人中熱心善舉者加入冬賑救濟會,成為會董,以積極推動冬賑的施行??傊?,1926年政、警、紳、商各界的聯(lián)動,使八善堂主辦的冬賑救濟順利結(jié)束,為以后民間聯(lián)合慈善組織的救濟活動提供了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