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服務：演變、價值及實踐路徑

申 霄

（西安財經大學 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00）

語言服務作為一個新興的研究領域，近些年來已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相關研究也逐漸增多。語言服務的內容廣泛，它把語言服務者為語言需求者提供相關語言文字幫助的內容均納入其范疇。語言服務具有顯性（經濟價值）和隱性（社會價值）的雙重價值屬性。因此，在新時代的背景下研究語言服務的相關問題，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目前，國外語言服務研究主要集中在語言產業(yè)、語言經濟和行業(yè)/職業(yè)的業(yè)態(tài)語言服務領域，如Phillipson[1]（P27）、Blue &Harun[2]、Gazzola[3]（P118）、Kamwendo[4]、Heller[5]等學者的相關研究。國內學界對語言服務概念的外延研究較為豐富，如屈哨兵[6]-[8]、李宇明[9]-[11]、趙世舉[12]-[14]、李現樂[15]-[17]等學者的相關研究，但內涵研究相對較少；語言服務的深層次理論探討不多，并且尚未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語言服務應用于社會實踐的研究還較為缺乏。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梳理語言服務的發(fā)展脈絡，探究語言服務的深層次理論問題和實踐路徑十分必要。

進入新時代以來，語言文字工作主動圍繞國家重大戰(zhàn)略，積極服務“一帶一路”建設、粵港澳大灣區(qū)建設、北京冬奧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等。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語言規(guī)劃研究，支持開展粵港澳大灣區(qū)語言政策研究，成立戰(zhàn)疫語言服務團。2021 年11 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意見》[18]，這既為新時代語言文字應用研究指明了發(fā)展方向，也對語言服務提出了新的要求。那么，新時代的語言服務如何能更好地滿足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呢？我們認為，應梳理語言服務的歷史演變，明確當下語言服務面臨的新任務；揭示新時代語言服務的社會價值、經濟價值與文化價值，加深對語言服務重要性的認識；將語言服務研究向社會實踐方面拓展，探索新時代語言服務的實踐路徑。

一、語言服務的歷史演變

“語言服務”一詞在尚未形成之前，以語言為工具或手段作用（服務）于語言需求者的具體實踐，就已存在于人們的語言生活之中，這種現象隨著時代的變遷而不斷發(fā)生變化?？偟膩砜矗Z言服務大致經歷了萌芽、提出和拓展的演變過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

（一）萌芽過程

在一定意義上講，語言服務發(fā)端于語言翻譯，并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它最初以個體行為出現?？梢哉f，翻譯成為當時不同語種的人們實現語言信息轉換、消除語言交際障礙的唯一途徑。據相關史料記載，我國的語言翻譯始于東漢，西域名僧安世高在洛陽翻譯了我國第一部佛經譯著《安般守意經》，佛經的翻譯事業(yè)由此開始起步。清代同治元年（1862）京師同文館的成立，則標志著我國近代外語學校的正式創(chuàng)辦。隨著當代語言技術與輔助工具的開發(fā)、語言教育與語言產業(yè)的興起，“語言翻譯”一詞已不能完全涵蓋社會現實中為語言需求者所提供幫助的內容。于是，有些學者就把為語言需求者提供相關語言文字幫助的行為稱之為“語言服務”。

（二）提出歷程

語言服務現象雖然早已存在于語言翻譯和語言培訓之中，但是直至上一世紀九十年代，“語言服務”這一術語仍未出現，只有少數學者在對語言文字工作進行探討時，提出了“服務”概念。如余惠邦、蘭木初在探討雙語教學的必要性及其類型時，使用了“雙語服務”一詞[19]。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后，特別是近十年來，一些學者開始以“語言服務”來指代語言翻譯工作或語言產業(yè)，在國內的一些學術會議、期刊/學位論文中，也把做好語言文字工作表述為“語言服務”。與此同時，國外一些學者在相關語言產業(yè)學術會議和論壇上，亦開始使用“l(fā)anguage services”這一術語。我國在2008 年北京奧運會和2010 年上海世博會期間所提供的多語種翻譯服務，均采用“語言服務”進行表述。之后，“語言服務”在我國的使用頻率不斷增加。由此可見，國內外“語言服務”術語幾乎是在同一時期提出的，那些認為“語言服務”一詞是源自國外的說法并不符合實際。

（三）拓展進程

隨著“語言服務”一詞在現實生活中的廣泛使用，一些學者開始把語言服務納入到應用語言學的研究范疇，并不斷賦予其新的內涵。在新時代、新形勢下，我們要堅定不移地推廣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實施推普助力鄉(xiāng)村振興計劃，扎實推進國家語言能力建設，這些都需要語言服務的積極參與。同時，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我們還要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語言服務又肩負著面向全球、服務全人類的重任。如今，國家語言服務、民間語言服務、行業(yè)語言服務、應急語言服務、特殊群體的語言服務以及面向國外不同群體的語言服務等，都逐漸進入學界的研究視野。伴隨著語言培訓、語言產業(yè)、語言產品開發(fā)、語言經濟研究的不斷興起，語言服務已經成為語言學界和產業(yè)界共同關注的新課題，正向更為寬闊的領域拓展。

就目前來看，對“語言服務”含義的理解，主要來自對語言服務現象的認知，由于語言服務在不同時期所呈現出的形式與內容不同，因此，對這一概念的闡釋也不盡一致。郭曉勇將語言服務總體上具化為語言翻譯及其衍生領域的實踐行為[20]。袁軍將語言服務界定為提供語言信息轉換服務、產品以及所需技術、工具、知識、技能的服務活動[21]。趙世舉將語言服務類化為一個行為過程，涵蓋資源條件、主客關系和目標指向等核心特征[12]。從語言服務的供給方來看，集約化發(fā)展可以優(yōu)化資源配置、增強發(fā)展能力、優(yōu)化發(fā)展環(huán)境、提高效率和效益。從語言服務的需求方來看，集約化發(fā)展能夠優(yōu)化采購環(huán)節(jié)、提高工作效率、減少質量風險、降低經濟成本[14]。屈哨兵認為，語言服務可歸入應用語言學，它具有三種基本屬性：服務性、規(guī)約性和主導性。作者指出，語言服務應包括資源、業(yè)態(tài)、領域、層次和效能等五個子系統(tǒng)，為語言服務的理論建構提供了一個宏觀框架[6]。屈哨兵在《語言生活和語言服務》中進一步指出，語言服務資源系統(tǒng)是基于語言本體要素角度而作出的一種類型劃分，可以分為文字、語音、詞匯、語法等不同板塊，每一個板塊都可以獨立地與語言服務發(fā)生關聯(lián)，這種關聯(lián)可以發(fā)生在語言服務從規(guī)劃到實踐的各種層面與環(huán)節(jié)[8]。在語言產業(yè)領域，中國國際語言服務行業(yè)協(xié)會把以語言為加工對象、以提高消費者語言文字能力為最終目的的行業(yè)（包括語言教育、語言出版、語言翻譯、語言文字信息處理等）通稱為“語言服務業(yè)”，自此之后，這些相關語言服務行業(yè)也將自己所從事的工作稱為“語言服務”。

從語言服務的歷史演變可以看出，目前關于它的概念表述尚未形成共識，不同學者從不同的視角對其加以界定，都有一定的合理成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科技的進步和人們認知的變化，語言服務不斷被賦予新的含義，呈現出由狹義到廣義的拓展，由微觀到宏觀的延伸。因此，對語言服務的認知是一個持續(xù)漫長的過程，不必拘泥于一時的確切定義，應當在社會實踐中探尋出更為科學的闡釋。

二、語言服務的時代價值

語言服務必須依附于具體的語言，沒有語言，語言服務就無從談起。語言資源是語言服務的前提，語言服務是將所掌握的語言資源通過一定方式的轉移，使語言自身所固有的屬性在語言需求者身上顯示出其價值的存在，并轉化為需求者的語言能力。李德鵬認為：“作為一種具象而非抽象的服務行為，語言服務的價值更注重語言在社會應用方面的價值效益，即語言服務行為或語言服務產業(yè)在社會經濟發(fā)展中的積極作用?！盵22]近些年來，語言學與經濟學、語言與文化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語言的經濟屬性、文化屬性豐富了語言的本質和內涵。概括來講，語言服務的價值主要體現在助力實現語言的社會價值、經濟價值和文化價值三個方面。

（一）語言服務有助于構建和諧語言生活，推動社會進步

人類社會離不開語言交流，社會性是語言的本質屬性。語言不僅是人類交流思想、表達感情、認知世界最重要的工具，也是社會成員之間最重要的溝通橋梁與聯(lián)系紐帶。離開了語言的溝通與交流，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社會活動就會停止。由于地域因素及歷史原因，不同民族、不同區(qū)域的人們使用不同的語言進行交流。社會成員之間要想在更大范圍內生存與發(fā)展，就必須打破語言交流的壁壘。特別是在新時代這一大背景下，全國性的人口流動更加頻繁，經濟全球化的進程不斷加快，由此造成語言需求的急劇增多。為需求者提供語言服務，保障語言的順利溝通，就成為我們的歷史使命和時代責任。因此，以國家為主導開展的語言服務或在國家指導下進行的民間語言服務，可以通過為各類語言需求者提供優(yōu)質的語言服務，來滿足需求者的迫切需要，并以此提升國家語言能力和國民語言能力，構建和諧的語言生活，從而推動社會的發(fā)展與進步。

（二）語言服務體現經濟價值，助力人力資本增值

語言經濟學理論認為，語言是一種人力資本，這主要是指人們以掌握的語言在參與社會經濟活動時所具有的經濟價值，其經濟價值體現在國家、民族、個人（家庭）等方面。

一是語言服務在國家層面實現其經濟價值。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國民整體的語言能力是國際競爭力和影響力的重要體現。雷曉蘭指出：“經濟強國的競爭是以語言競爭為歷史基礎的，英語隨著英國的殖民擴張成為世界強勢語言，隨著美國的崛起和發(fā)展成為世界通用語言。很多國家把國民對英語能力的使用和掌握作為其經濟發(fā)展的重要因素?！盵23]目前，英美等國家因為語言的強勢而獲得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已成為不爭的事實。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始終把語言服務經濟發(fā)展作為語言文字事業(yè)的基本原則，實行漢字規(guī)范化、推廣普通話、重視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工作等。普通話在全國范圍的普及與應用、少數民族地區(qū)的雙語教學服務等，消除了民族間、區(qū)域間經濟交往中的語言障礙，促進了全國經濟的發(fā)展。改革開放以來，外語教育和各類外語培訓等服務，培養(yǎng)了大批外語類人才，提高了我國的國際交往能力，使我們能夠在更大范圍和更深程度上參與經濟全球化進程。近些年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國際地位的提高，漢語國際推廣事業(yè)蓬勃發(fā)展，相應的漢語國際教育服務不僅有利于語言學習和文化傳播，也是國家“軟實力”提升的重要體現，具有現實和長久的經濟價值。

二是語言服務有助于區(qū)域協(xié)同發(fā)展。對于一個區(qū)域來說，語言溝通順暢也能夠促進當地經濟的發(fā)展。中國東南沿海地區(qū)，很多企業(yè)員工能夠流利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有些企業(yè)的精英還通曉英語或其他外語，就此而言，語言服務能力已成為該地區(qū)經濟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西部一些少數民族地區(qū)，經濟發(fā)展相對緩慢，除了各種主客觀因素的制約之外，語言因素也不容忽視，該區(qū)域的語言發(fā)展跟不上時代的步伐，語言服務不夠理想，致使大范圍的溝通、交流存在一定障礙。因此，應緊抓“一帶一路”建設、推進西部大開發(fā)形成新格局等戰(zhàn)略機遇，加大對民族地區(qū)的語言服務力度，這也是努力實現不同類型地區(qū)互補發(fā)展、東西雙向開放協(xié)同并進、民族邊疆地區(qū)繁榮安全穩(wěn)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有效途徑之一。

三是語言服務能夠實現人力資本增值。對于個人來說，如果擁有較強的語言表達能力和語言服務技能，將會在職場、商場中更具競爭力?，F實生活中，會說一口流利通用語的人，在就業(yè)求職中便具有一定優(yōu)勢；而掌握一門或兩門外語的人，其收入也要明顯高于普通群體。因此，國家通用語言的學習、第二語言的學習對從業(yè)人員就顯得尤為重要。正如張衛(wèi)國所指出的：“學習一種或多種語言是對人力資本特定形式的投資”[24]。為此，我們應針對不同人群的語言需求，開展多種形式的語言服務，特別是重視少數民族同胞、“一帶一路”建設沿線務工人員、偏遠農村地區(qū)人口的語言服務，促使這些群體的人力資本得以有效增值。

（三）語言服務有利于文化互鑒，促進文化多樣性發(fā)展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由于各自的歷史背景、思維方式與審美心理的不同，不同民族之間存在著文化的差異性與多樣性。通過語言服務，不同民族使用國家通用語言進行無障礙交流，可以加強各民族間的交往、交融，促進各民族和睦相處、和諧發(fā)展，有益于豐富中華文化多元一體的深刻內涵，有益于增強各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從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需要指出的是，不同國家之間也存在著文化的差異性與多樣性。通過語言服務，達成語言互通，不僅有利于深化各國之間的經貿合作，實現互利共贏，而且能夠促進國與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減少隔閡，增進共識，從而鑄牢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梢哉f，語言服務架起了民族之間、國家之間的溝通橋梁，使他們能夠在語言相通、語言互通的基礎上，尊重彼此文化，求大同存小異，互學互鑒，博采眾長，促進經濟發(fā)展和文明進步。

三、語言服務的實踐路徑

如前所述，語言服務具有促進經濟發(fā)展與振興、社會和諧與進步、文化交流與互鑒的重要功能，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那么，面對新形勢、新任務，應如何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把語言服務事業(yè)做大做強呢？下面，我們就對這一問題展開具體論述。

（一）充分發(fā)揮國家語言服務的主導性作用

郭龍生指出：“所謂‘國家語言服務’，就是由國家政府部門（包括其派出與代理機構）在國家層面為了國家利益而進行的語言服務。國家語言服務是國家存在與發(fā)展的一種主要方式?！盵25]自從學界把語言規(guī)劃、語言政策、語言教育等納入國家語言服務范疇以后，規(guī)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科學保護各民族語言文字，做好“一帶一路”的語言服務規(guī)劃與實施等，就成為新時代國家語言服務的主要任務。

國家既是語言規(guī)劃服務的制定者，也是語言服務事業(yè)的推動者。2012 年，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發(fā)布了《國家中長期語言文字事業(yè)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2—2020 年）》[26]；2016 年，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又發(fā)布了《國家語言文字事業(yè)“十三五”發(fā)展規(guī)劃》[27]；2021 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意見》[18]。這些文件都把服務國家經濟社會發(fā)展大局、維護國家統(tǒng)一和民族團結、提升國家語言文字工作治理能力現代化，作為國家語言服務的基本原則，將構建和諧語言生活作為國家語言服務的總體目標。要實現這一宏偉目標，無論是學生群體，還是各行各業(yè)群體，首先要做好的都應該是國家語言教育服務，因為語言教育是語言能力提升最主要、最有效的服務方式。為了促進語言教學水平的提升，國家在已有政策的基礎上又出臺了新的激勵措施，鼓勵和支持國家通用語言教學進一步改革創(chuàng)新，使走出校門的學生能夠流利地使用國家通用語言。在邊疆少數民族地區(qū)、邊遠農村地區(qū)，大力實施推普助力脫貧攻堅行動，扎實開展國家通用語言培訓?？梢哉f，全面加強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教育，是服務于國家工作大局的一項基礎性工程、戰(zhàn)略性工程。在推進國家語言能力發(fā)展戰(zhàn)略過程中，應層層夯實主體責任，確保各項決策部署落實到位。充分發(fā)揮普通話在提高勞動力基本素質、促進職業(yè)技能提升、增強就業(yè)能力等方面的重要作用，為打贏精準脫貧攻堅戰(zhàn)、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奠定良好基礎。

2016 年，教育部牽頭制訂了《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以下簡稱《行動》），該《行動》指出：“促進沿線國家語言互通。研究構建語言互通協(xié)調機制，共同開發(fā)語言互通開放課程，逐步將沿線國家語言課程納入各國學校教育課程體系?！盵28]對此，我國政府應充分發(fā)揮國家語言服務的主導作用，加強戰(zhàn)略規(guī)劃對接和政策磋商，積極探索教育合作交流的機制與模式。比如，引導高等學校在語言人才培養(yǎng)上主動作為，發(fā)揮外國語院校人才培養(yǎng)優(yōu)勢，推進“一帶一路”優(yōu)質教育資源共享。出臺“一帶一路”沿線多語人才培養(yǎng)與激勵政策，進一步加強多語后備人才的培養(yǎng)，吸引眾多具有雙語或多語能力的人才加入到“一帶一路”建設中來。組織高層次專業(yè)人才，深入沿線國家和地區(qū)，調查各地的語言生活情況、語言選擇態(tài)度、語境狀況、跨境文化等，為“一帶一路”語言規(guī)劃、語言政策的制定提供科學依據。

（二）加大民間語言服務的協(xié)同性引導

除了發(fā)揮國家語言服務的主導作用之外，我們還要充分利用一切語言教育資源，吸納更多民間智慧、民間力量、民間方案、民間行動，將語言服務向社會層面拓展。其中，民間語言服務作為正規(guī)學校語言教育的補充，已成為滿足當前社會語言需求的重要力量。所謂“民間語言服務”，是指各種民間組織、民間機構利用語言資源所從事的語言服務行為，如語言翻譯、語言教學與培訓、語言業(yè)務咨詢等。民間語言服務體現出靈活性、便捷性、實用性、針對性強的特點，具有教育和營利雙重屬性，受到社會的認同與接納，正在成長為新興的語言服務行業(yè)。

就政府層面而言，應積極引導民間語言服務抓住新的機遇和挑戰(zhàn)，改變語言服務策略，選好語言服務對象，協(xié)同政府做好語言服務。這樣既有利于國家語言服務工作的開展，也有利于民間語言服務的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目前，“雙減”政策已正式落地，針對中小學生群體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正處于轉型，民間培訓機構面臨著重新定位，各級主管部門要指導他們抓住新的發(fā)展機遇，把目光投向全社會有各種學習需求的成人群體。就語言培訓來說，要服務國家語言戰(zhàn)略、順應世界發(fā)展大勢，可協(xié)同國家語言服務做好推普工作，也可進行多語種的教學，以滿足“一帶一路”建設等對語言人才的迫切需求。需要指出的是，民間語言服務組織具有營利性質，不能盈利就無法生存。因此，政府在鼓勵其發(fā)揮公益性的同時，也應對到邊遠農村地區(qū)、邊疆少數民族地區(qū)、“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從事語言服務的民間機構，在布局選址、工作條件等方面予以支持與幫助，在各種費用上予以減免，以減少其服務成本。在不干涉民間語言服務組織自主經營的同時，還可以通過購買服務、市場調配等舉措，對參與國家語言服務的民間機構承擔一定的培訓費用，促進其良性發(fā)展。民間語言服務組織也應積極發(fā)揮協(xié)同性作用，主動謀劃，順勢而行，更好地服務于新時代國家語言文字事業(yè)的發(fā)展，為國家經濟繁榮和社會進步作出更大的貢獻。

（三）全面提升多語種外語的服務能力

就目前來看，我國外語學習的主要語種是英語。從小學到研究生階段的外語課程設置，基本上都是以英語為主，其他語種為輔。相關的語言服務機構或語言培訓學校所開設的外語培訓課程也是以英語為主?？陀^上講，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英語課程的開設與英語人才的培養(yǎng)，促進了我國與發(fā)達國家在經濟、科技、文化、貿易等領域的交流與合作，為推動我國科技進步、經濟發(fā)展作出了很大貢獻，也對提高我國的國際影響力起到了重要作用。不過，面對當今時代日新月異的變化，這種單一的英語課程設置和學習模式，已遠遠滿足不了世界形勢發(fā)展的需要。如今，“地球村”已經成為現實，各國之間的經濟貿易文化交往日益密切，全球化、信息化也為語言服務業(yè)帶來海量需求，這也使得語言服務面臨新的機遇和新的挑戰(zhàn)。

那么，應如何更有效地開展多語種外語服務呢？我們認為，可以采取以下措施：一是在語種設置方面，有條件的高校，可以依托多語種學科優(yōu)勢，在促進各國語言互通、教育合作、文化交流等方面精準發(fā)力。要大力發(fā)展非通用語種專業(yè)，制定非通用語種專業(yè)分類建設規(guī)劃，重點培育具有全球視野、熟練運用外語、通曉國際規(guī)則的高素質專業(yè)人才。二是深化培養(yǎng)機制。強化通識教育、外語教育和專業(yè)教育，拓寬學生知識視野，提升學生學術能力，為學生成長提供多元化發(fā)展通道。要打破人才培養(yǎng)的學科專業(yè)界限，著力培養(yǎng)服務國家戰(zhàn)略、符合國際需求的專業(yè)化、復合型高層次語言人才，如“英法雙語＋專業(yè)方向”“英語＋其他聯(lián)合國工作語言＋專業(yè)方向”“英語＋非通用語＋專業(yè)方向”等，以有效解決新形勢下對國際化外語人才的需求問題。三是加強政策引導。通過各種舉措，逐漸轉變人們的外語學習觀念，摒除學外語就是學英語的狹隘慣性思維，形成非通用小語種語言和國際通用語言（英語）同等重要的意識。

國務院辦公廳所印發(fā)的《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意見》指出：“語言文字事業(yè)具有基礎性、全局性、社會性和全民性特點，事關國民素質提高和人的全面發(fā)展，事關歷史文化傳承和經濟社會發(fā)展，事關國家統(tǒng)一和民族團結，是國家綜合實力的重要支撐，在黨和國家工作大局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18]語言服務作為新時代語言文字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此進行深入研究，是頗有意義也是很有必要的。本文梳理了語言服務形成的大致脈絡，歸納出語言服務的演變過程。對語言服務的社會價值、經濟價值、文化價值進行了系統(tǒng)闡釋，揭示出語言服務的本質特征。闡明了新時期語言服務應用于社會實踐的主要路徑：充分發(fā)揮國家語言服務的主導性作用、加大民間語言服務的協(xié)同性引導、全面提升多語種外語服務能力，使語言服務更好地助力語言強國戰(zhàn)略的實現。在新時代、新形勢下，語言服務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zhàn)，在今后的研究中，還應加大對語言服務的探索力度，使語言服務能夠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