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雪松
生活里有詩,但沒有所謂的遠方,因為它就在眼前,我用筆用心記錄的每一個瞬間。
青木川,這個名字很有詩意,好聽又好記。據(jù)說因古時域內(nèi)有一棵巨大青木古樹而得名,如今古樹不在了,這個美麗的名字卻流傳下來,詩一般的被世人所愛。
這座古鎮(zhèn)始于明代,在群山環(huán)抱的平壩之中,河水穿鎮(zhèn)而過,蜿蜒進朦朧的大山深處。東西南北分別連接陜西四川和甘肅,被稱為“一腳踏三省”。鎮(zhèn)里的民居沿河水兩岸坐落,登上附近的高處看下來,就像一條臥龍盤踞在青山密林中,尤其在夜晚燈火通亮時,宛如閃閃發(fā)光的金龍。大山里空氣清透,夜空中星光閃爍,天地呼應,就像一個巨大的能量場。
它是陜西省寧強縣下轄的鎮(zhèn),寧強早前的名字是“寧羌”,是青藏高原的古羌族人在此繁衍生息而形成,所以這里處處能看到羌族人的民俗痕跡。由于重要的地理位置,是古時商貿(mào)往來的重鎮(zhèn),甚至被叫“小上?!?。不過如果僅僅如此,它還不會有今天的盛名。這座古鎮(zhèn)聞名于世,得益于兩位重量級人物生命能量的釋放。
一位是當?shù)赝辽灵L的牛人,魏輔唐。他出身貧苦,生性豪勇,也相當之狠,娶了一位富家小姐而發(fā)際,很快成為當?shù)仡^號人物。當?shù)厝苏f:這人有多好就有多壞。他土匪起家,擴武裝搞基建,開店辦廠,青木川在陜甘川成為最牛鎮(zhèn)子全是他的功勞。做生意只收本地商稅,開煙館不許本地人染,崇尚文明開辦學校,對特老師特別敬重,規(guī)定所有適齡孩子必須上學,女孩也不得例外,娶6個老婆家庭和睦,對犯戒違規(guī)者卻兇殘無比……這些都能看出,他對家鄉(xiāng)愛得既猛烈又專橫。解放初他被惡霸殺人反革命罪被處決,80年代被平反,定性為開明紳士。他一生的梟猛奠定了青木川的繁華與富庶。據(jù)老人們回憶,當年連漢中府的人還沒見過玻璃窗,而青木川的居民已經(jīng)用上了玻璃窗。今天在古鎮(zhèn)里能看到的高大氣派的建筑大多數(shù)都是魏家的基業(yè),透過濃濃的歲月痕跡,依然清晰可見窗欞門楣的精雕細刻,和那個時代的傳奇色彩。
另一位,是把魏輔唐和青木川寫成小說的作家葉廣岑。作家前后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進行小說的醞釀和資料搜集,先后采訪近百人。據(jù)說,作家在青木川采訪時,遇到一位牧羊老漢,用英語與她交談,令她異常吃驚,細問,原來是輔仁中學的學生,當時時局動亂,未走出青木川深造。僅這一個片段,就能讓人展開想象的空間,那些隨著山間溪水流逝的浪花,曾經(jīng)歷過怎樣的激流涌動,又是怎樣的多彩動人。
我們?nèi)胱〉目蜅@铮總€房間的床頭都擺放著這本小說,鎮(zhèn)里游覽一天回來,躺在床上翻看幾頁,那些刀光血影生死恩怨,仿佛正從窗外的石板路上滾動過,歷歷在目。
歷史的腳步一直向前,我們無法挽留,卻能在此刻感受到兩位牛人與這片地界高能量互動的余波。所以在信息洪流的背后,你能發(fā)現(xiàn)核心的推力是人,是人的深愛,讓他們體驗自己生命的存在感。以至于,悠悠歲月萬水千山,都不能削減這種超強的輻射。眼前的古鎮(zhèn),也因為高質(zhì)量生命的浸潤而充斥著綿綿不絕的能量,讓每一位見到它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番深入靈魂的生命體驗,像夜空中的星星,一直在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