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晶琳
2021 年,接到紀錄片《黃河安瀾》拍攝任務的王嫄朝感到很榮幸的同時,又有些驚訝。因為在此前,她一直負責北京廣播電視臺一檔演播室情境式講述節(jié)目《記憶》的編導工作。作為一個紀錄片新手,對黃河的了解僅限于課本上的中國第二大河流的簡單介紹,這次的拍攝任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
“這次拍攝最大的困難在于我之前沒做過紀錄片。之前拍過一些專題片、宣傳片,但是主要的工作是演播室的訪談類節(jié)目,對我來說,這是一次比較大的跨界。”王嫄朝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為了順利完成這次跨界,王嫄朝開始了埋頭苦學與四處奔波相結合的前期準備工作。作為導演組唯一一個“90 后”,在前期工作中,王嫄朝得到了總導演韓斗斗和總制片人左博的格外關照?!耙驗槲掖_實是第一次拍攝紀錄片,所以主要是跟總導演組一起開展前期的踩點工作,總導演和總制片人一點點帶著我,我就跟著一點點學。他們去哪我就去哪,前期踩點完成的時候,我也跟著學得差不多了。”王嫄朝說得輕松,但其實從零到一的過程從來都不簡單。在前期踩點時,她帶著并沒有裝很多私人物品的行李箱,每到一個地方,與當?shù)氐膶<医涣髦?,就用書籍把大大的行李箱填滿。就這樣,從青藏高原到華北平原,王嫄朝走遍了黃河全流域,頭腦里盛滿了與黃河相關的知識,她也從一個黃河門外漢,變成了黃河保護治理的半個“專家”。
紀錄片《黃河安瀾》第4 集《重現(xiàn)盎然》里,從一望無際的冰川,到巴顏喀拉山下靜默的泉眼,再到湖泊星羅棋布的星宿?!粋€個震撼人心、如詩如畫的鏡頭背后,是拍攝團隊5 次進入青藏高原的歷險經歷。
2021 年5 月22 日,青海果洛州瑪多縣發(fā)生7.4 級地震,這次地震是汶川地震之后中國發(fā)生的震級最高的一次地震。
彼時,王嫄朝離開這片土地僅僅48 小時,與大地震擦肩而過之后,當年7 月,王嫄朝和團隊成員又再次進入了災后的瑪多縣?!盀榱蓑炞C5 月在黑土灘播種的成果,我們又一次進入青藏高原?!蓖鯆惓v述道。
海拔4600 余米的黃河源區(qū),是個既美麗又危險的地方。在余震不斷的瑪多縣,為了能隨時從地震中逃生,王嫄朝他們計劃在外露營、住帳篷,但是由于天氣寒冷,“在高原上,稍微有點感冒,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最后,我們還是選擇住在賓館?!庇嗾疬^后的賓館里,走廊墻壁上的裂縫里可以塞進兩根手指頭,面對這樣的危險環(huán)境,王嫄朝和衣而坐,幾乎一夜未眠。
“時不時就晃兩下,當?shù)厝硕蓟斡屏晳T了,后來我們也習慣了?!皬膿@受怕到“佛系”面對,王嫄朝和其他團隊成員們歷時一個星期,終于圓滿完成了此次拍攝任務。鏡頭下的黑土灘被播撒希望的種子,從一片荒蕪變得綠意盎然。
對話不同的人物,感悟不同的人生。王嫄朝做訪談類節(jié)目積累的經驗,在《重現(xiàn)盎然》中,通過一個個有著反差形象的人物體現(xiàn)出來。牧民索索加入了黃河源頭保護的隊伍,守護了一輩子耕地的侯秀珍帶頭退耕還林……在王嫄朝的筆下,一個個鮮活的人物走進熒屏,他們的事跡透過屏幕沖擊著人們的心靈。
“其實他們每個人的故事都能拍成一部電視劇,但因為篇幅有限,很多有意義的內容沒有剪輯進去?!闭劶安稍L對象,王嫄朝如是說,侯秀珍為了守護這片林地,30 多年沒回過河南老家,而我們恰巧有幸記錄下了她與親妹妹時隔30 多年后重逢的經過,侯秀珍哭了3 次;石光銀小時候被沙塵暴從陜西吹到內蒙古,長大后治理了一輩子沙漠,少了票子,賣了房子,死了孩子,卻依然樂觀地堅持種樹治沙。
拍攝石光銀40 年前在狼窩沙種下的第一批楊樹
拍攝庫布齊沙漠治理成果
從他們身上,王嫄朝體會到了陜西人“沒答應就啥也不干,答應了就干到死”的熱血,感受到了老黨員一輩子跟著共產黨走的堅定信念?!斑@份工作讓我體驗了不同的人生。在拍攝過程中,只是體驗了他們人生的很小一部分,就已經覺得他們很辛苦、很不易,有時候就會想,那他們完整的人生呢?越往深里想,感受就越被放大,現(xiàn)在遇到這類人,就很容易產生共情了。”談及紀錄片中這些將一輩子奉獻給黃河保護治理的人們,王嫄朝表示:“雖然我們隔著十萬八千里,實際上并沒有交集,但是如果沒有他們在種樹治沙,可能每年的三四月份,北京還都是沙塵暴,我還得跟小時候一樣,頭上蒙一個大紗巾出門。我很敬佩他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群體,很感謝他們守護著我的生活?!?/p>
2021 年9 月,在紀錄片《黃河安瀾》拍攝結束的兩個月后,王嫄朝接到了紀錄片《京之軸》的拍攝任務,這次,她從北京的中軸線出發(fā),通過對話不同的人物,講述老北京的煙火人生。在王嫄朝的導演生涯里,紀錄片《黃河安瀾》的拍攝是一個轉折點,從這部紀錄片出發(fā),她職業(yè)生涯的軌跡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紀錄片《黃河安瀾》的拍攝是一個充滿樂趣又意外頻發(fā)的過程。王嫄朝用“拍攝就是意外永遠比明天先來”概括自己此次跨界之行的體會?!坝龅降囊馔猓热鐬趿核睾I贤蝗徊慌浜系奶禊Z;沙漠里大晴天突然來一場雨;三角洲經專家認定的不能飛的東方白鸛幼鳥突然就振翅高飛了;要找的紅外相機失蹤了;爬了一天的山就為去拍一個彩虹瀑布,然后到山頂陰天了……”相信在未來,無數(shù)個這樣的意外經歷將在她人生的畫布上留下不同的色彩,描畫出這個“90 后”導演豐富多彩、趣味十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