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唱出古詩詞歌曲的意境之美
——以《越人歌》為例

張婧雯

（河南大學 音樂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一、《越人歌》詞曲意境賞析

（一）歌詞大意分析

《越人歌》是楚辭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其歌曲創(chuàng)作手法與其他楚辭作品有同工異曲之妙。開始兩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越人反復追問“今夕何夕”“今日何日”，明明記得時間卻又好像忘記了時間，表達了越人看見王子時難以掩飾內(nèi)心的激動喜悅，心緒紊亂久久不能平復。越人心想：傍晚泛舟于碧波之上，幸得能與王子同乘一舟，這是多么的真實又美好啊！中間兩句“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用字通俗而意蘊悠長，聲斷卻情不斷。越人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承蒙王子厚愛，但是這種跨越種族和階級的愛慕終究是一個臆想，這種帶有些許遺憾但又若隱若現(xiàn)的曖昧情緒使越人思緒蕩漾，難以梳捋。后兩句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運用了比興的手法，“枝”對應比喻“知”，山里有木，木上有枝，就連山里的大樹都有枝木的陪伴，而我對王子充滿了愛慕之情，卻不知道王子是否有意。越人迫于階級和種族條件，不得不強烈按壓自身對王子的傾仰和愛慕之心。越人對王子那種真摯又深沉的愛戀，令人頗為動容。

（二）歌曲情景再現(xiàn)

唱歌最重要的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而一首歌曲之所以能夠走進人們內(nèi)心深處，更是得益于它背后的故事和演唱者的動情演繹。

故事發(fā)生在春秋時期，鄂君子皙有一天泛舟出游，船上鐘鼓齊鳴，載歌載舞，待到樂聲暫停時，一位船夫劃棹用越語傾情為王子演唱了一首歌，子皙不懂歌詞之意，便命人翻譯成楚國之語，即為《越人歌》之詞。子皙明白船夫詞義后，不但沒有嫌棄船夫粗鄙，反而欣喜地擁抱船夫，愿與他共享同床之枕。

相較于其他版本的《越人歌》，劉青版本的《越人歌》以其優(yōu)美獨特的旋律曲調(diào)，耐人尋味的風格韻律，把故事背景中溫柔浪漫的意境很好地表現(xiàn)了出來，單純美好的愛情引起了聽眾的共鳴。

二、《越人歌》的音樂特征

古詩詞歌曲《越人歌》富有民族風味色彩，旋律輕柔婉轉(zhuǎn)、清新優(yōu)美，整曲采用4/4 拍行板速度，節(jié)奏優(yōu)柔舒緩，是一首典型的單二部曲式作品。作曲者劉青在創(chuàng)作中融入了地方音樂中民間曲藝調(diào)式，并結(jié)合現(xiàn)代音樂的創(chuàng)作技法，動靜結(jié)合，層次分明，對比明顯，既保留了古詩詞歌曲中獨有的古風古韻，又符合現(xiàn)代人的音樂審美。

A 樂段由四句組成，D 徵調(diào)式，多以琶音分解為伴奏織體。A1 段轉(zhuǎn)變?yōu)镚 宮調(diào)式，在A段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變化重復，伴奏形式多以更有氣勢的柱式和弦為主，為B 段情緒的爆發(fā)埋下伏筆，也讓歌唱者為歌曲的高潮部分做好聲音和狀態(tài)上的調(diào)整。B 段作為整曲的高潮部分，不論是在音樂上還是情感上都與A 段有很大區(qū)別，“山有木兮木有枝”的第一個音就達到了全曲的最高音，開始的兩個音就以八度的跳躍拓寬了音域，表達出全曲最為強烈的感情，展現(xiàn)了越人想要訴說對王子愛慕之情的迫切心理。最后“心悅君兮君不知”的重復又將那種興奮高亢的情緒收了起來，此段在重復之后慢慢進入了尾聲。

三、《越人歌》的情感演繹

（一）抓住情緒變化

斯坦尼夫斯基曾說過：“我們首先注意的不應該是情緒的外部表現(xiàn)，而是情緒產(chǎn)生的內(nèi)在邏輯，情緒的真正本質(zhì)及其自然發(fā)展規(guī)律?！睆男睦韺W上來講，情緒是對一個人主觀認知和經(jīng)驗的統(tǒng)稱，是多種思想情感和自身行為綜合產(chǎn)生的心理狀態(tài)。要唱好《越人歌》，就必須準確抓住故事中人物的情緒走向和情感變化。而不只是歌中人物的情緒，演唱者自身的歌唱速度其實也能間接體現(xiàn)出人物的情緒，因此在演唱這首歌時，速度不宜過快也不宜過慢，適中即可，這樣才能更加顯現(xiàn)飽滿的情緒和表達的意境之美。

在探究《越人歌》中的“情”時要結(jié)合故事發(fā)生的背景，了解故事背景才能準確把握歌曲中所傳達的“情”?！对饺烁琛钒l(fā)生在先秦時期，一位劃船的越人對當朝王子一見傾心，《越人歌》即是越人為王子所唱?！对饺烁琛凡捎煤唵蔚臄⑹驴谖?，以第一人稱的角度講述了一場跨越種族和階級的浪漫愛情故事。能夠讓楚國王子被此歌聲所打動，那這必然是一首感情真摯、溫情脈脈的動人歌曲。

歌曲前兩句平靜舒緩，僅單純描寫了越人與王子相遇的場景，此時的越人內(nèi)心充滿驚喜，所以此處演唱者的情緒要以喜悅為主，預示這是一個美好的開端?！懊尚弑缓觅獠祸ぴ崘u，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边@幾句旋律下行，表示越人因羞愧自己的身份而失意低落，充滿惆悵，此時演唱者的情緒狀態(tài)應較前兩句有所回收。緊接著進入全曲高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此處情緒高漲，旋律開闊明朗，鋼琴伴奏也渾勁有力，演唱者的聲音要緊跟歌曲情緒的變化而唱得悠揚高亢。等到再次吟唱此樂段時，因越人不明白王子的心意而內(nèi)心慢慢有少許的低落，因此演唱情緒由高昂逐漸趨于平靜。越人豐富的內(nèi)心情感都在一詞一句中充分展現(xiàn)，不斷起伏的情緒使得整首歌美輪美奐。

（二）配合鋼琴伴奏

想要詮釋好一首聲樂作品，除了要抓住歌曲的情緒變化之外，鋼琴伴奏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因素。正所謂鮮花要有綠葉來襯托，花兒盛開得如此美麗，要感謝自己的努力綻放，更應該感謝綠葉默默無聞的襯托。在演唱中，演唱者和鋼琴伴奏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各自發(fā)揮著獨特的作用，缺少任何一個都無法展現(xiàn)出歌曲所追求的效果。好的鋼琴伴奏不僅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更能帶動演唱者的表演情緒，同時也能對演唱者的聲音起到一定的美化作用。

鄧垚、白棟梁為《越人歌》編配的伴奏優(yōu)美動聽，耐人尋味。歌曲前奏運用了較多行云流水般的琶音，悠長而緩慢的彈奏速度，使得歌曲的意境瞬間凸顯，仿佛一個山清水秀的絕色畫面展現(xiàn)在聽眾面前，引導歌唱者立即進入狀態(tài)。第二部分的節(jié)奏以四分音符和八分音符為主，因為這一部分主要描寫了越人與王子相遇的場景和越人內(nèi)心的心理活動，所以此處鋼琴伴奏速度要適當放慢，力度減弱，作為背景音樂去迎合演唱者，襯托演唱者的情緒狀態(tài)。第三部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是歌曲的副歌部分，鋼琴伴奏運用了大量的十六分音符，用急促有力的前奏進入副歌，將歌曲的情緒推向高潮，演唱者的情緒也隨著鋼琴伴奏而爆發(fā)，將越人對王子的期待演繹得酣暢淋漓。結(jié)束時，鋼琴伴奏的速度較之前明顯放慢，似乎又回歸到了從前的平靜，但是這平靜中又充滿了希望和期待，演唱者此時的情緒也要跟著鋼琴伴奏有所回斂，在不舍和無奈中結(jié)束整首歌曲的演唱。

（三）充分展開演繹

“謂以歌舞演故事也”，這句話是清末國學大師王國維曾說過的，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觀眾們對于作品的直觀了解都是通過演員們的表演獲得的。要想得到大眾的喜愛和認可，就必須用富有表演性的歌唱來打動大家，因此在演唱《越人歌》這首充滿意境美的歌曲時，適當加上一些優(yōu)柔的肢體語言和充滿深情的眼神，可謂錦上添花。

《越人歌》的前奏有八小節(jié)，鋼琴伴奏緩慢悠長、清脆動聽，仿佛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平靜無波瀾的湖泊，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演唱者此時身子應微微前傾，眼神溫情脈脈眺望前方，就像在看眼前湖面深處的船舶一樣。在演唱A 段前兩句時，演唱者可面向觀眾，手臂隨著鋼琴伴奏輕輕上揚，唱到第二句時手臂略微擺動，眼神隨手臂游動，就像是在訴說自己遇見王子的喜悅之情?！懊尚弑缓觅獠祸ぴ崘u，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則由興奮漸漸轉(zhuǎn)為憂慮，此時演唱者身體可轉(zhuǎn)向另一面觀眾，眼神隨著手臂向內(nèi)收，最后雙手握在胸前，演繹出較為不安的狀態(tài)。歌曲進入B 段，進入到了全曲的高潮部分，此時演唱者的肢體應處于舒展狀態(tài)，雙臂自然張開，眼神堅定地望著一個方向，就好像要趕緊迎接王子，急切地向他訴說自己的愛慕之情。再一次反復吟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時，情緒上與第一遍有明顯的不同，演唱者的肢體動作要略有收回，演繹出少許的失落。結(jié)束句由6 小節(jié)組成，與前邊的演唱情緒相比，結(jié)束句是帶著些許的不舍與期待，此時演唱者語速應放慢，身體前傾，眼神既溫柔又堅定地看向前方。

在《越人歌》的演繹中，眼神表演占有很大的比重，整首歌要注意眼神連貫，用充滿溫情與希望的眼神配合以優(yōu)柔的肢體動作來完美詮釋整首歌的感情，深深地打動聽眾。

四、結(jié)語

中國古詩詞歌曲現(xiàn)如今慢慢被大眾知曉并喜愛，溫文儒雅的古文古句配上近現(xiàn)代的音樂旋律，傳統(tǒng)與創(chuàng)新的激情碰撞，使得一首又一首的優(yōu)秀古詩詞歌曲進入人們的視野。劉青作曲的《越人歌》更是把古詩詞歌曲中的意境之美和感情之美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具有極高的藝術(shù)性。綜上所述，演唱者在演唱《越人歌》時，要充分了解故事的背景，賞析所表現(xiàn)出來的意境，在科學發(fā)聲的基礎(chǔ)上，根據(jù)歌曲中人物的情緒變化和故事發(fā)展順序來進行舞臺演繹，最終達到令歌者和聽者都滿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