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清明”

文 高鳳平

“四海同寒食，千秋為一人”。我國歷史上有一個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寒食節(jié)，它是紀念春秋時期的隱士介子推的。

晉文公重耳流亡列國十幾年，介子推緊緊跟隨，并曾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烤給餓昏的重耳吃。重耳重登王位后，介子推卻躲入深山避官。重耳放火燒山，欲把介子推逼出來做官，結果卻把介子推燒死了。重耳感念介子推之忠，將其葬于綿山，修祠立廟，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難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這便是“寒食節(jié)”的由來。

古人“鉆燧取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由于古人對火非常崇拜，四季都要改用新火，在古文中我們也常?？吹健靶禄稹钡淖盅?。“昨日鄰家乞新火，曉窗分與讀書燈”。為圖吉利，人們不讓新火“撞見舊火”，新火到來之前，就要把舊火滅掉，這樣新舊火就有了“青黃不接”的時候，舊火滅掉后新火到來前，人們只能吃冷食。而清明節(jié)前，正是人們滅舊火——冬火、取新火——春火的時候，人們就把清明節(jié)的前一天定為寒食節(jié)了。

其實，歷史上是先有寒食節(jié)，后有介子推，為哀悼改火習俗中代表神而死的人，人們便把介子推當作古代改火習俗中被當作樹精和古精而燒死的人犧的原型，加以悼念。

不管怎樣，介子推還是與寒食節(ji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紀念介子推也好，紀念燒死的人犧也罷，連續(xù)幾天吃冷食，肯定有害身體健康，歷朝歷代的君臣名士都曾對寒食節(jié)提出過改革。

東漢初年，哲學家桓譚說：“太原郡民，以隆冬不火食五日，雖有疾病緩急，猶不敢犯，為介子推故也?！彼J為針對這種習俗，“王者宜應改易”。但這個習俗真正有所遏制，是始于建安十一年（206 年）曹操發(fā)布的《明罰令》。令文說：“聞太原、上黨、西河、雁門，冬至后百五日皆絕火寒食，云為介子推。子胥沉江，吳人未有絕水之事，至于推獨為寒食，豈不悖乎！且北方冱寒之地，老少羸弱，將有不堪之患。令到，人不得寒食，若犯者，家長半歲刑，主吏百日刑，令長奪一月俸?！彪m然這以后，寒食節(jié)陋習沒有根除，但也收斂了不少。

到了唐代，寒食節(jié)與清明節(jié)就合二為一了，由吃冷食的陋習變成了掃墓、植樹、放風箏的新節(jié)日。這是人類歷史上風俗習慣的一大進步，也是我國古代文明程度的一大進步。

清明節(jié)上墳野祭的習俗，的確是從唐代開始的。我們除了在《舊唐書》上看到寒食節(jié)上墳的記載外，在這以前的其他典籍上都沒有看到過清明節(jié)上墳的記載。不過，祭祖上墳的風俗卻是由來已久。

老百姓需要追思祭奠亡人，更期望得到祖先的護佑。一年之中他們也盡可能多地祭祀祖先的亡靈，除了在年節(jié)祭奠外，他們還會在清明、中元、寒衣節(jié)時追奠先人。而清明節(jié)正是他們祭祀亡人的好時節(jié)。

清明節(jié)這天，各地都會給先人掃墓，但掃墓的習俗也不盡相同。在古代，我國南北方掃墓的差異還是不小的，北方人重祭墓，南方人掃墓后多有踏青郊游之舉。盡管南北習俗有所不同，墓，大家都是要掃的，因為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因時代進步而不同的是，為保護我們的生存環(huán)境，現(xiàn)在的祭掃，早已是文明祭掃了。

我國古代清明有插柳折柳戴柳的習俗，古人對柳有著特殊的感情，把柳看作是極具生命力的象征。當大地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柳樹就早早地發(fā)芽了，比所有的春花都早。人們不但自己樂于佩戴它，還將它插在門楣之上，用以避邪。有的地方還用面和棗做成飛燕，再用柳枝串起來，插到門上，稱作“子推燕”。

風箏，又叫紙鳶，也就是南方人稱的“鷂子”，“春衣稱體近清明，風急鷂鞭處處鳴。忽聽兒童齊拍手，松梢吹落美人箏”。北方人則稱“風箏”，“槐榆舒綠柳含青，陣陣東風拂面生。最是兒童行樂事，置身檐瓦放風箏”。在屋頂上放風箏，古今都不多見，童心童趣，躍然紙上。

在古代，風箏不僅僅是一件娛樂工具，也是人們在戰(zhàn)爭中使用的武器。相傳楚漢相爭時，漢將韓信圍楚軍于垓下，找人做一架大風箏，放上竹笛，迎風作響，漢軍配合笛聲唱著凄涼的楚歌飛向楚營上空。哀怨的歌聲觸動了楚兵的思鄉(xiāng)之情，渙散了楚兵的軍心，瓦解了楚兵的斗志，最后楚兵潰不成軍，一敗涂地。

風箏主要是人們的娛樂工具，但放風箏還可以活動全身筋骨血脈，泄內熱清眼目，有益于兒童的身心健康。宋·李石《續(xù)博物志》：“春日放鳶，引線而上，令小兒張口而視，可以泄內熱?！鼻濉じ徊於爻纭堆嗑q時記》：“兒童放之空中，最能清目。”

“今年寒食好風流，此日一家同出游”。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天清地明，帶著家人去公園去田野放風箏吧！把孩子的心放飛，把家人的夢放飛。天上白云飄飄，地上芳草萋萋，“人閑正好路旁飲，麥短未怕游車輪”，讓我們吟著蘇東坡的詩句，到田野中去，到大自然中去，掃墓、踏青、蕩秋千、斗百草、放風箏，去度祖先流傳下來的清明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