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家茂
找不出更好的比喻。我只能說
是一群螞蟻,在拱動著磚塊,木料
水泥,鋼筋,和白花花的日頭
一棟樓即將完工。它是怎么
螞蟻壘窩,一點(diǎn)一點(diǎn),壘起來的
我沒有在意過
它巨大的陰影
壓過來。切斷了我面前的
白花花的日頭
我從來不曾想過,一棟樓
會有如此巨大的陰影
像一年前,我二叔三叔的肺部
——那時(shí),他們也是這群
螞蟻中的一員,在白花花的日頭下
拱動著磚塊,木料,水泥,鋼筋……
而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在淌下村的一棵槭樹下
打著盹,喝著茶,聽著我們聽不見的
流水,和風(fēng)聲
仿佛我鄉(xiāng)下的母親
四十歲的臉龐,綴滿
五十歲的風(fēng)霜
三個(gè)挑蘿卜的女人
跟她們筐里的蘿卜多么相像
仿佛也剛從泥土里拔出
半敞的衣襟,晃蕩的乳房中
我隱約窺見,她們
蘿卜纓子一樣的青春
但這個(gè)早晨,一擔(dān)蘿卜
一肩霜花,將她們烙成了一張
生活的煎餅
哦,這些挑蘿卜的女人
跟她們筐里的蘿卜一樣
剛從泥土里拔出來的女人
即使乳房晃蕩,臀部鏗鏘
我也難以將她們
認(rèn)作女人
但我愿意贊美她們
這贊美,或許比她們肩上的蘿卜
更為廉價(jià)
但此刻,我愿意這樣
頌出我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