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翻譯觀看《古文觀止》英譯中文化負載詞翻譯

◎薛冰琦

（燕山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河北 秦皇島 066004）

一、引言

近年來，經(jīng)濟、科技不斷發(fā)展，全球化不斷深入，各國之間相互交流、合作，各國文化不斷碰撞，互相交融。中國不斷努力融入世界，與各國建立友好的關(guān)系，“一帶一路”倡議，“中國文化走出去”一系列戰(zhàn)略計劃都促使中國前進，積極推動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在中國前進的道路上，中國人始終沒有忘記過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仍流淌在人民的血液之中，生生不息。《古文觀止》這部集中國古代智者佳作于一身，影響著中國一代又一代人。羅經(jīng)國先生從其中選取數(shù)篇，加以翻譯，成書《古文觀止精選》英譯本。這部著作在推動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國文言文走向世界的過程中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色。

而翻譯研究領(lǐng)域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文化轉(zhuǎn)向”。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著名學(xué)者蘇珊·巴斯奈特提出著名的文化翻譯觀，為翻譯領(lǐng)域的研究和實踐拓寬了新領(lǐng)域。

因此，本文以文化翻譯觀理論為框架，主要從文化負載詞方面分析羅先生的《古文觀止精選》英譯本。雖說文化翻譯觀具有普適性，但它是如何在實踐中指導(dǎo)羅先生的？為實現(xiàn)文化對等，羅先生又采取了什么樣的翻譯方法？本文將通過文化負載詞這種典型的例證研究回答上述主要的兩個問題。

二、文獻綜述

縱觀翻譯研究領(lǐng)域，許多學(xué)者針對文化翻譯觀和羅經(jīng)國先生的《古文觀止精選》做了各方面的研究。

首先是關(guān)于文化翻譯觀理論方面的研究，比如，近年來，路立歡（2021）利用文化翻譯理論研究了《蜀道難》中典故的翻譯，通過對比分析四個譯本，提出了利用“重寫”策略來翻譯典故，雖在翻譯典故方面有所成果，但是作者并沒有說明選擇四個譯本的緣由。

左慧芬和龍曉明（2021）則利用文化翻譯觀研究了廣西文場的翻譯方法，該研究重點研究了這種特殊廣西民間曲藝的翻譯方法，但對于其他類似文本應(yīng)如何翻譯，具體翻譯方法卻沒能提及。

針對《古文觀止精選》的研究，曹萬忠（2020）是通過以羅譯《古文觀止精選》為例，深入中國典籍英譯，提出中國典籍英譯中的四點啟示，即強化譯者責(zé)任、重視讀者反饋、接受社會的選擇和仲裁、突顯“譯有所為”的理念，卻缺乏各理論層面的分析。

郭晨曦（2018）以羅譯《古文觀止》為例，淺談古文英譯過程中的文化缺失現(xiàn)象，試圖回答一系列關(guān)于文化缺失的問題，幫助譯者在古文翻譯中更好地實現(xiàn)文化平衡。該研究的確多方面強調(diào)分析了文化，但是具體翻譯過程中采用的翻譯方法卻未能提及。

雖有眾多學(xué)者對文化翻譯觀和羅譯《古文觀止精選》都有研究，但是鮮有人將兩者結(jié)合在一起。本文將文化翻譯觀與《古文觀止精選》結(jié)合，一是讓更多人認識文化翻譯觀在羅譯《古文觀止》時的作用；二是通過這樣分析，為日后其他譯者翻譯含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古文文本提供可借鑒的翻譯方法。

三、蘇珊· 巴斯奈特及其文化翻譯觀

縱觀翻譯史，翻譯研究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語言學(xué)的庇佑之下。但自翻譯研究領(lǐng)域出現(xiàn)“文化轉(zhuǎn)向”后，翻譯就不再簡單地被看作是一種語言學(xué)行為，而被看作是同文化之間的交流，是一種文化行為。著名翻譯家，學(xué)者蘇珊·巴斯奈特著書《翻譯研究》，在該書中提出了文化翻譯觀的理論。雖成書早，但即便是今天，文化翻譯觀仍然是翻譯研究者和翻譯愛好者的必讀。

（一）語言與文化

文化可謂是個極其復(fù)雜的概念，不同學(xué)者對其都有不同的定義。比如哈里斯（Harris）認為：“文化概念可以歸結(jié)為與特定民族集團共有的行為模式，即一個民族的‘風(fēng)俗習(xí)慣’或‘生活方式’?！保钗稻?1）

語言是由文化所塑造，肩負著傳遞文化的使命。在《翻譯研究》中，巴斯奈特引用了愛德華·薩丕爾（Edward Spair），即“語言是社會現(xiàn)實的向?qū)А保˙assnett 21）。她認為翻譯在轉(zhuǎn)化不同語言文字的時候應(yīng)以文化為基本單元，而不是再以詞句為單元，這就為翻譯活動和翻譯研究開啟一個新的角度。

（二）文化對等

巴斯奈特講述對等概念，對等是評判譯文好壞的標準，也是翻譯所要實現(xiàn)的目標。她主張文化對等。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不應(yīng)該只是單純地強調(diào)單詞，句法上的對等，更應(yīng)是實現(xiàn)文化上的對等。翻譯的最終目的不應(yīng)僅是傳遞原文的信息這么簡單，更應(yīng)是實現(xiàn)原語文化和譯語文化之間的交流，進一步實現(xiàn)文化的傳播。

為實現(xiàn)文化對等，巴斯奈特認為，譯者本身應(yīng)先適應(yīng)不同文化環(huán)境，了解原語文章和譯語文章在文化上應(yīng)有什么樣的差別，從而譯出符合譯語文化標準的文，實現(xiàn)不同文化的交流，促進文化的傳播。

（三）得與失

在實現(xiàn)文化對等的過程中，譯者應(yīng)去努力平衡翻譯的得與失。巴斯奈特認為，世界各國的文化與語言具有差異性，每種語言都有自己的獨特性。所以，翻譯過程中得與失是不可避免的問題。為最大限度實現(xiàn)文化對等，譯者要明確翻譯后譯文將舍棄原文的哪些部分，又增添了哪些部分，這樣的得失是否恰當，是否符合譯語文化習(xí)慣。

總而言之，文化翻譯觀的主要原則，即翻譯就是文化內(nèi)部與文化之間的交流（Bassnett & Lefevere, 8）。 翻譯對等就是原語與譯語在文化功能上的對等。

在英漢兩種語言的翻譯過程中，譯者為實現(xiàn)文化對等，常會選擇舍棄語言所呈現(xiàn)的形式或篇章結(jié)構(gòu)。拋棄表層的形式，保留深層的文化內(nèi)涵，從而得到更容易被譯語讀者理論的譯文。

四、文化翻譯觀角度下對《古文觀止精選》的分析

在對理論進行了介紹之后，本文將利用文化翻譯觀理論，主要從文化負載詞方面對羅經(jīng)國的《古文觀止精選》英譯本進行全面分析。

（一）文化負載詞定義與分類

文化負載詞是指“與特定語言和文化相關(guān)的術(shù)語概念或要素”（Palumbo, 39）。在文化翻譯觀的研究中，對其的研究是必不可少的。文化負載詞可以很好地反映出一種語言中所承載的文化信息，反映社會生活，對促進文化傳播有巨大作用。

本文就英漢兩種語言翻譯角度而言，將文化負載詞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漢語文化中有而英語文化中沒有的，或是英語文化中有而漢語文化中沒有的詞語；第二類是英漢詞匯均有的詞語，但是在兩種文化中卻有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聯(lián)想意義。

（二）從文化翻譯觀角度分析羅譯文化負載詞

羅譯《古文觀止》是漢譯英譯本，所以本文重點分析第一類中漢語文化中有而英語文化中沒有的文化負載詞這一小點。

在這類中，主要從漢語文化中特有的年份名、官職、四字格和中國典故進行詳細分析。

1.年份名

例1：晉太元中

In the year of Taiyuan of the Jin Dynasty

Annotation: Taiyuan was the title of the reign of Emperor Xiaowu of the Eastern Jin Dynasty.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古代人常用年號來紀年，一般由皇帝發(fā)起。上例中，羅經(jīng)國先生為保留并傳遞這種特有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首先將特殊年號進行音譯，之后將具體的時間補出，并且在最后加注釋來進一步補充說明原文。通過這樣的解碼與編碼步驟，在譯文中補充出英語文化中沒有的漢語文化負載詞，實現(xiàn)文化對等。這樣的譯文雖不是英文地道表達，也失了漢語文言文的簡潔性，卻得到了傳遞中國特有文化的譯文。

2.官職

例2：侍中 Shizhong

Annotation:

Shizhong was an official at court, serving as the king’s consultant.

“侍中”是中國古代特有的官職，羅先生在翻譯時，為不破壞原文，保留原文表達，選擇了音譯，并了進一步解釋這特殊官職，他在譯文后面加上注釋進行解釋。從得失角度看，雖然沒能實現(xiàn)一對一的漢英對應(yīng)關(guān)系，但這樣的翻譯保留了漢語的特色，傳遞漢語文化，進而實現(xiàn)文化對等。不僅讓譯語讀者看到了中國的拼音文化，又讓譯語讀者了解到中國特有的官職文化，更好地實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播。

3.漢語四字格

例3：

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

But my grandmother is at her last breath, and she is like the setting sun beyond the western hills. Her life is at stake and she may die at any moment.

漢語中，“日薄西山”表面看是指太陽落下的景色，但實際上它是一種對于人即將去世的委婉表達。雖然西方國家有“pass away”，“kick the bucket”等委婉表達，但與之完全對應(yīng)的恰當表達卻沒有。而譯文中，羅先生將其譯為“l(fā)ike the setting sun beyond the western hills”, 這樣的翻譯首先保留了原文漢字所表達的意思，又借助后面的譯文“she may die at any moment”，進一步解釋了前面的這句譯文，讓譯語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了其指代的文化含義。該譯文在得失層面雖失去了漢語四字格的簡潔性，但卻得到了較為貼切的譯文。譯文不僅在詞匯層面上實現(xiàn)對等，更是實現(xiàn)文化對等。

例4：

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得。

They all, old and young, appeared happy.

“怡然自得”形容一種舒適快樂、高興滿足的樣子。在翻譯這個四字格的過程中，羅先生采用意譯的方法，雖簡單翻譯為“happy”失去了漢語四字格的形式，但更好地傳遞了內(nèi)涵文化，幫助譯語讀者理解。

（4）漢語典故

例5：

臣生當隕首，死當結(jié)草。

I will do anything for Your Majesty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and will repay your kindness by twisting grass for Your Majesty after my death.

Annotation: “Wei Ou, a prince of the Jin Dynasty, during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was saved by the ghost of an old man whose daughter he had saved. The ghost plucked a handful grass and twisted it into a rope by which the opponent Wei Ou was fighting with during a battle was pulled down from his horse and was killed”.

在這個例子中，原文包含了一個關(guān)于“結(jié)草”的中國典故，而西方文化中并沒有相似對應(yīng)的典故。如果只是簡單譯為“twisting grass”雖做到了直譯，但很容易讓沒有文化背景的譯語讀者誤解，所以羅先生在直譯后，采用了加注釋的方法幫助讀者更好地了解中國典故，實現(xiàn)了中英兩種文化的交流。雖然這樣的翻譯略顯冗余，沒能實現(xiàn)漢語的含蓄美，但是卻做到了真正的“翻譯”。不僅努力在譯文中保留原語形式，而且補充的注釋進一步解釋了漢語典故，傳遞中國傳統(tǒng)文化，幫助譯語讀者更好地閱讀和理解原文。

羅先生也大量采用加注釋的方式來翻譯典故，既極大程度上保留原語表達，又補充出原語暗含的中國文化，實現(xiàn)文化對等。

四、結(jié)論

經(jīng)過分析研究，本文作者發(fā)現(xiàn)：即便英漢兩種語言有巨大差異，羅譯本中文化翻譯觀的指導(dǎo)作用處處可見。雖在翻譯過程中無法避免得失問題的發(fā)生，但是羅譯本中已最大限度，盡其所能將原語文化全部保留到譯文之中。

不論是翻譯中國特殊的年份名，還是中國特有的四字格，羅先生以文化為先。借羅譯本，本文作者建議在翻譯中國傳統(tǒng)文言文作品時，譯者可以考慮采用文化翻譯觀，以文化對等為翻譯標準和翻譯目的，實現(xiàn)文言文到英語的轉(zhuǎn)化，促進英漢兩種文化的交流，讓中國傳統(tǒng)文化走向世界。譯者也要努力理解學(xué)習(xí)各種翻譯方法，學(xué)會不同翻譯方法之間相結(jié)合。

但本文依舊有局限性。一、分析舉例的材料并不夠多，《古文觀止精選》中有許多篇文章，但是本文只涵蓋涉及了幾篇。二、巴斯奈特在其著作《翻譯研究》中并沒有詳細描述得失問題，比如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yīng)該如何選擇得失的方面，所以對羅譯本在這方面的研究有所欠缺。三、由于篇幅有限，本文只分析了文化負載詞單一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