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淡水魚之王的“落幕”

2022 年7 月21 日晚，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IUCN）更新了瀕危物種紅色名錄，這次名錄上，被譽為“中國淡水魚之王”的長江白鱘被正式宣布滅絕。

長江白鱘最早可以追溯到1.5 億年前的白堊紀，它們熬過了白堊紀末期的物種大滅絕，最終卻在21 世紀徹底消失了，讓人不勝唏噓。讓我們來回顧一下長江白鱘的“魚生履歷”，謹以此紀念逝去的它們。

淡水魚之王

長江白鱘在古代被稱作鮪、劍魚。之所以叫劍魚，是因為長江白鱘的頭部很特殊，長得特別長，甚至可以達到體長的三分之一，就像一把長劍。而能夠被稱為“淡水魚之王”，白鱘本身也是很有體形優(yōu)勢的。長江白鱘是一種大型魚類，它的體長一般可以達到2 ～3 米，最長可達7 米，重量有時直逼1 噸。針對這一點，民間有“千斤臘子萬斤象”的說法，這里的象不是指大象，而是白鱘。所以白鱘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象魚。

白鱘不是任魚欺負的“小白花”，而是非常兇猛的狩獵者。它在水中的食物主要是其他魚類，不像很多魚類以捕食浮游生物為生。

從遠古走來

長江白鱘是一種進化古老的魚類，屬于鱘形目白鱘屬。它的祖先在距今7 500 萬～3 400 萬年間曾經(jīng)非常多樣化且分布廣泛。

鱘類最早可以追溯到2 億年前的白堊紀，它們經(jīng)歷了漫長的地質(zhì)時代，包括白堊紀末期的第五次大滅絕。其實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長江白鱘并不局限在長江流域，而是廣泛分布在中國的各大河流里，比如，遼河、海河、黃河、淮河、錢塘江甚至近海都曾經(jīng)是長江白鱘的活動范圍。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長江白鱘的分布范圍越來越窄，20 世紀50 年代后，長江白鱘只分布在長江及長江出?？凇６谙喈旈L的時間里，長江白鱘是可以被商業(yè)捕撈的，比如20 世紀70年代，年捕撈量有25 噸之多。

由于過度捕撈和生存環(huán)境的碎片化，以及一系列水壩的修建，長江白鱘的洄游受到嚴重影響，種群數(shù)量急劇下降，成為瀕危物種。

最后一幕

長江白鱘最后的“落幕”是在2003 年。

2003 年1 月24 日，四川省南溪縣羅龍鎮(zhèn)涼亭村涪溪口的漁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受傷的長江白鱘，他馬上上報漁政機構(gòu)。很快，救援人員趕到現(xiàn)場進行保護并開始對這條白鱘進行緊急救援。這是一條3 米多長的大白鱘，魚嘴長達1 米，因為受傷而萎靡不振，甚至肚皮都朝著天，露出一片雪白，這往往也是魚類即將死亡的危險信號。

為了讓鱘魚能夠度過危機，救援人員跳到水里把白鱘身體扶正，并不斷地向水里通氧。隨后，鱘魚被轉(zhuǎn)移到相對平穩(wěn)的江邊進行進一步治療，在對傷口進行嚴格的消毒處理，并注射相應(yīng)的藥物后，最終通過手術(shù)縫合了24 針才拯救了這只長江白鱘。

待這只大白鱘康復后，救援人員將其放歸長江。為了方便保護和進一步追蹤，研究人員還為這只白鱘安裝了聲吶。

這期間，研究人員一直能夠跟蹤到白鱘的聲吶信號，并且發(fā)現(xiàn)這只獲救的大白鱘能夠在長江里自由地游動，留下了許多“足跡”。2003年1 月30 日，負責跟蹤這只大白鱘的追蹤船因為意外觸礁而損壞，無法繼續(xù)航行，導致耽誤了六七個小時。而就是這短短幾個小時的分離，卻讓我們永遠失去了這只大白鱘的聲吶信號。此后，專業(yè)人員多次在長江中搜索聲吶信號，沿著長江從四川到重慶再到湖北一路探尋，卻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只大白鱘的蹤影，仿佛已從人類的世界徹底消失。

2020 年，中國水產(chǎn)科學研究院長江水產(chǎn)研究所發(fā)表了一篇論文，指出在2005—2010 年長江白鱘已經(jīng)滅絕了，但是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認為還需要進一步論證，所以給出的結(jié)論是“后續(xù)還需要討論”。2022 年，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最終還是宣布長江白鱘徹底滅絕。

然而，我們心中仍然期待著這也許只是一次誤判。盡管已經(jīng)有近20 年沒有再發(fā)現(xiàn)過大白鱘，或許它們只是躲起來了，又或者是沒被注意到而已，一切皆有可能，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發(fā)現(xiàn)長江白鱘“王者歸來”。

未來需更加努力

其實，這一次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宣布的名單里還有另外一種鱘——長江鱘，這就意味著它也危在旦夕。不過，好在還有時間，因為我們目前已經(jīng)可以對長江鱘進行人工繁殖，從而建立起一批人工群體。所以未來，我們會像對待大熊貓那樣逐步通過人工繁殖建立保護區(qū)來讓長江鱘絕處逢生。

保護生物多樣性，其實就是保護人類自己。在過去的歲月里，長江生態(tài)破壞嚴重，也導致長江鱘、白鰭豚等魚類瀕危，如今“長江大保護”已經(jīng)成為共識，2021 年起，我國正式對長江實行“十年禁漁”，《中華人民共和國長江保護法》也正式頒布實施，這對整個長江流域生態(tài)恢復具有重大意義。

也許未來，我們會看到越來越繁榮的長江生態(tài)，再也不會看到類似長江白鱘滅絕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