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老年人自殺意念影響因素研究的Meta分析

瞿先國，陳浩，施煜禾，榮超，郭清，高越

1.杭州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浙江 杭州 310006；2.復旦大學，上海200433；3.浙江中醫(y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

2014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發(fā)布《預防自殺——一項全球要務》，在報告中指出全球每年死于自殺的約有80萬人，每隔40秒就有一個人自殺死亡，預防自殺應成為全球健康的重要事務[1]。在健康和心理學研究中，自殺意念是自殺行為研究的重要主題，也是在WHO自殺風險評價中最重要的評價指標之一。自殺意念(suicide ideation)是自殺行為的前奏，是指“有了明確的傷害自己的意愿，但沒有形成自殺的計劃，沒有行動準備，更沒有實際的傷害自己的行動”[2]。

由于老年人居住分散，對自殺的話題非常忌諱和敏感，因此老年人的自殺意念往往容易被忽視。但實際上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的自殺意念逐漸增高，自殺相關行為的發(fā)生率也會有所增加[3-4]：研究顯示我國老年人群中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約11.5%(95%CI：8.3%～14.8%)[5]。從數(shù)量上看，截至2020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約2.64億，占總人口的18.7%；65歲及以上人口約1.91億，占總人口的13.50%；遠高于國際通用的10%的老齡化標準[6]。預計到2050年，≥60歲老年人口總數(shù)將達到4.3億，≥65歲老年人口總數(shù)將達到3.2億。盡管如此，我國對老年人自殺意念的研究卻相對較少，因此加強我國老年人自殺意念問題的研究，對預防老年人自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目前，已有研究者從心理健康、人口學特征和生活方面幾個角度對自殺意念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得出的結論各不相同。本文將利用Meta分析，比較影響因素的相對危險度，以期探尋降低自殺意念的針對性方法，為制定老年人的自殺干預策略提供可行思路。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標準

① 研究類型：國內公開發(fā)表的現(xiàn)場流行病調查；② 研究對象：老年人(年齡大于60歲)；③ 結局指標：明確用自殺意念自評量表(Self-rating Idea of Suicide Scale)評估老年自殺意念傾向。

1.2 排除標準

① 未采用定量分析；② 不符合納入條件

1.3 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中國知網(wǎng)(CNKI)數(shù)據(jù)庫。中文檢索詞：“老年人”和“自殺意念”，采取主題詞和關鍵詞結合的方式，查找自殺意念影響因素相關文獻。

1.4 統(tǒng)計方法

采用Cochrane協(xié)作網(wǎng)提供的Review Manager5.3軟件進行分析。二分類變量采用相對危險度(OR)為效應分析統(tǒng)計量，區(qū)間估計采用95%置信區(qū)間(CI)。運用卡方分析(χ2檢驗)對納入的文獻進行異質性檢驗，若各研究間無統(tǒng)計學異質性(P>0.1,I2<50%)，則運用固定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反之，則運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采用倒漏斗圖來評估納入研究文獻的發(fā)表偏倚。

2 結果

2.1 文獻納入情況

通過檢索，初步可納入的文獻有55篇。通過閱讀題目和摘要后，得到23篇。閱讀全文后，根據(jù)納入和排除標準進行排除最后得到13篇[7-19]。排除研究對象不符合9篇，主題不符合22篇，定性研究11篇。

2.2 抑郁影響分析

共有12篇文獻報告了老年人抑郁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001，I2=90%，結果顯示存在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14.07，95%CI(8.96，22.11，P<0.0001]，表明抑郁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抑郁組是非抑郁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14.07倍。見圖1。

2.3 慢病影響分析

共有6篇文獻報告慢病罹患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33，I2=14%，結果顯示未見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2.13，95%CI(1.85，2.44)，P<0.001]，表明慢病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是未患慢病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2.13倍。見圖2。

2.4 經(jīng)濟條件

共有7篇文獻報告經(jīng)濟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23，I2=85%，結果顯示存在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2.17，95%CI(1.42，3.30)，P<0.0001]，表明經(jīng)濟困難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是經(jīng)濟良好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2.17倍。見圖3。

2.5 獨居

共有5篇文獻報告居住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19，I2=35%，結果顯示未見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1.44，95%CI(1.22，1.71)，P<0.001]，表明獨居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獨居組是共同生活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1.44倍。見圖4。

圖1 抑郁組與非抑郁組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2 患有慢病組與未患慢病組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3 經(jīng)濟困難組與經(jīng)濟良好組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4 獨居組與共同生活組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2.6 婚姻

共有8篇文獻報告婚姻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03，I2=50%，結果顯示存在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1.49，95%CI(1.23，1.81)，P<0.001]，表明無穩(wěn)定婚姻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是穩(wěn)定婚姻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1.49倍。見圖5。

2.7 文化程度

共有6篇文獻報告文化程度。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002，I2=73%，結果顯示存在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存在統(tǒng)計學意義[OR=1.85，95%CI(1.25，2.73)，P<0.001]，表明文化程度低是自殺意念的危險因素，是文化程度高組發(fā)生自殺意念的1.85倍。見圖6。

2.8 飲酒狀況

共有3篇文獻報告飲酒情況。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64，I2=0%，結果顯示未見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OR=0.94，95%CI(0.45，1.97)，P=0.87]，表明問題飲酒行為與自殺意念無統(tǒng)計學關聯(lián)。見圖7。

2.9 日?；顒幽芰?/h3>

共有4篇文獻報告日常生活能力。各研究間異質性檢驗結果為P<0.001，I2=96%，結果顯示未見組間異質性，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兩組間自殺意念發(fā)生率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OR=2.76，95%CI(2.33，3.27)，P<0.001]，表明日?；顒幽芰ο陆凳亲詺⒁饽畹奈ｋU因素，是日?；顒幽芰φ＝M發(fā)生自殺意念的2.76倍。見圖8。

圖5 無穩(wěn)定婚姻組與穩(wěn)定婚姻組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6 文化程度與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7 飲酒狀況與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圖8 日?；顒幽芰εc自殺意念風險比較森林圖

2.10 發(fā)表偏移分析

以抑郁對自殺意念的影響為主要指標繪制漏斗圖(見圖9)，結果顯示倒漏斗圖存在不對稱性，提示納入的文獻可能存在發(fā)表偏倚。但考慮該領域研究目前仍然較少，故依然存在參考價值。

圖9 文獻發(fā)表偏倚漏斗圖

3 討論

自殺意念是反映自殺意愿的重要指標，因此如何降低自殺意念的發(fā)生率是研究預防自殺的重要課題。

本文分析結果顯示，抑郁[OR=14.07，95%CI(8.96，22.11)]、慢性病[OR=2.13，95%CI(1.85，2.44)]、經(jīng)濟困難[OR=2.17，95%CI(1.42，3.30)]、獨居[OR=1.44，95%CI(1.22，1.71)]、婚姻不穩(wěn)定[OR=1.49，95%CI(1.23，1.81)]、文化程度低[OR=1.85，95%CI(1.25，2.73)]、日?；顒幽芰ο陆礫OR=2.76，95%CI(2.33，3.27)]是老年人自殺意念的重要危險因素。

近年來，對于自殺意念的精神衛(wèi)生問題研究也逐漸增多，多數(shù)學者認為抑郁可能是導致自殺意念的關鍵因素[20]。Yen認為，老年人抑郁癥狀與其自身很多因素呈現(xiàn)相關性，諸如性別、學歷、婚姻狀況、生活現(xiàn)狀以及社會經(jīng)濟地位等[21]，不排除本研究其余人口學特征的因素實際為影響自殺意念的偽變量，即人口學特征促使抑郁進而影響老年人使其產生自殺意念。多研究表明長期患有多種疾病的老年人身心遭受打擊更嚴重，容易滋生輕生的念頭[22]。另有其他研究表明，經(jīng)濟來源少和經(jīng)濟困難的中國農村老年人更易產生厭世情緒，進而產生自殺意念[23-24]。宋劍鋒等人的研究表明，在配偶去世1年內，其自殺發(fā)生的概率相對較高；其中，失去配偶對男性的危害程度要高于女性[25]。孤獨是老年人普遍的心理現(xiàn)象，若長期處于獨處的空間，會產生消極情緒，誘發(fā)心理疾病，降低生命質量，從而導致自殺意念的危險性增加[26]。文化程度和日常生活能力也對自殺意念有一定影響。不少研究表明，文化程度的低下和生活能力低的老人有著更大的心理壓力和孤獨感，進而產生自殺意念，促使自殺的發(fā)生[18]。

由于本研究檢索數(shù)據(jù)庫有限，總體報告文獻數(shù)量較少，因此對自殺意念的分析總結不可能囊括目前所有因素。除此，飲酒等行為同樣也被報道與自殺意念發(fā)生率有關[11]。

綜上所述，老年人抑郁、患有慢性病、經(jīng)濟條件困難、獨居、無穩(wěn)定的婚姻、文化程度低下、日?；顒幽芰ο陆凳抢夏耆俗詺⒁饽畹奈ｋU因素。這在患有抑郁癥的老年人群表現(xiàn)的更加明顯，相對于沒有抑郁癥狀的老年人來說，其自殺風險增加了15倍。因此，向社區(qū)醫(yī)生或心理咨詢師尋求治療以緩解抑郁是預防自殺抑郁形成的重要方式之一，尤其對患有慢病的老年人重點心理干預。除此之外，政府和社會應當給予經(jīng)濟困難、獨居或者沒有穩(wěn)定婚姻的老年人和家庭給予關愛和支持，結合社區(qū)開展興趣班等來提高老人的文化水平和學習能力，并對生活起居困難的老人給予社會支持和幫助。

利益沖突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