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王培荀與孝婦河畔三大文人

宮源海 榮若飛

（1.山東理工大學，山東 淄博 255049；2.王漁洋文化研究保護中心，山東 淄博 256400）

孝婦河，古為隴水、籠水，得名“齊孝婦顏文姜”。河道全長近一百四十公里，發(fā)源于博山神頭。流域面積達一千七百多平方公里。經(jīng)博山、淄川、張店、周村、鄒平四區(qū)一縣，分兩股北行，其一進桓臺縣，入馬踏湖，由博興縣入小清河。明清兩代，其地孕育出現(xiàn)過眾多的名人望族，文人墨客。如博山的孫廷銓、趙執(zhí)信，淄川的蒲松齡、高珩、王培荀，周村的畢自嚴、王教，桓臺的王士禛。文學成就最高者，當屬（自南而北）博山的趙執(zhí)信、淄川的蒲松齡、王培荀，桓臺的王士禛。把王培荀位列三大文人之后，四大文人之中，因為以視野資料看，縱橫放眼那時的孝婦河畔，王培荀可以和三大文人比肩，但基本無人可與王培荀看齊。他給后人留下了豐富而具有文學和史料價值的寶貴財富。其四人盡管所處具體年代不同，但他們都處于有清一朝。

蒲松齡，字留仙，一字劍臣，別名柳泉居士，又名聊齋先生。淄川區(qū)蒲家莊人。出身低微。生于1640年，卒于1715年，終年76歲。被稱為短篇小說之王。被尊冠為王者，其文學地位之高不言而喻。他用大半生時間，完成其代表作《聊齋志異》。主要作品有《聊齋志異》《聊齋詩集》《聊齋俚曲》《歷字文》《農(nóng)桑經(jīng)》《藥崇書》《日用俗字》等。《聊齋志異》集中代表了他的文學成就，凝聚他一生之心血。作品內(nèi)容婦孺銜口，人人皆知。他曾先后在大窎橋村、蘇李村、西鋪村設(shè)館授徒，應(yīng)屬低層知識分子。

王士禛桓臺新城人。出身望族，名門后裔，清代高官。生于1634年，卒于1711年，享年78歲。王士禛，號阮亭，清初進士出身，杰出的文學與理論家。一生著述不輟，其詩、詞、文、雜著，卷帙浩瀚。獨創(chuàng)“神韻說”，被尊為旗手與盟主。與朱彝尊并稱“南朱北王”，以詩和詩論而享譽盛名。主要作品有《漁洋山人精華錄》十卷、《漁洋山人詩集》二十二卷、《漁洋續(xù)集》十卷、《蠶尾集》十卷、《池北偶談》二十六卷、《香祖筆記》十二卷、《居易錄》三十四卷、《漁洋文略》十四卷、《帶經(jīng)堂詩話》三十卷、《五代詩話》十卷等。

趙執(zhí)信，博山人，出身名門。生于1662年，卒于1744年，享年82歲。字伸符，號秋谷。晚號飴山老人。進士從政。詩人、詩論家、書法家。因《長生殿》之劇，革職罷官，終生未仕。屬不得志的高層落魄知識分子。主要著作有《飴山詩集》十九卷、《飴山文集》十二卷、《詩余》一卷、《談龍錄》一卷、《禮俗權(quán)衡》二卷?！墩匌堜洝芳畜w現(xiàn)了他詩歌的主要觀點，主張現(xiàn)實主義，要求“詩之中須有人在，詩之外尚有事在”，反對脫離實際的文學倡導。理論直指王士禛的“神韻說”，與王士禛的詩歌創(chuàng)作觀點針鋒相對。

王培荀，淄川區(qū)羅村鎮(zhèn)大窎橋村人，字景淑，號雪嶠。筆記體文學的集大成者，文學家。生于1783年，卒于1859年，享年77歲。出身于低層知識分子教育世家。19歲入泮，39歲成鄉(xiāng)恩科舉人，后14年六上春闈而失敗。1835年，52歲，會試落榜。適逢六年一度的挑場，以孝廉方正獲大挑一等入仕。先后在四川榮昌、豐都、新津、興文、榮縣做過知縣，榮縣任職最長。任職前曾先后在博興、長山等地設(shè)館執(zhí)教14年。其作品大部在四川任職期間，業(yè)余完成。文學成就斐然，但仕途不順。雖政績卓著，但不善事上司，于1849年歸鄉(xiāng)。在般陽書院主講多年。主要作品有《管見舉隅》《學庸集說》《鄉(xiāng)園憶舊錄》《聽雨樓隨筆》《聽雨樓吟社詩》《寓蜀草》《雪嶠外集》《秋海唱和詩》《蜀道聯(lián)轡集》《雪嶠日記》《王氏家傳》等十一鐘，累計四十九卷。尚有《四書集義》《讀書續(xù)論》《雪嶠閑錄》等三種，未正式出版，計約十七卷。總計十四種，六十六卷，達百萬言之多。其代表作為《鄉(xiāng)園憶舊錄》《聽雨樓隨筆》。他從設(shè)館教書，到應(yīng)試入仕做官，既接觸到具體的民情，又有官場處世之經(jīng)歷，善終于后，概為那時一般得志的中層知識分子。

王培荀祖上與蒲松齡關(guān)系良好。1673年，蒲松齡33歲時，經(jīng)孫蕙的妹夫王觀正介紹到王氏家族授徒。其學生既有比他年齡大者，也有與他年齡相仿者。他在王家教書大約兩年，并與王氏家族中的文人兄弟有唱和之作。王觀正的《問心集》，蒲松齡為之作序。1675年，王氏建文昌閣，蒲松齡親筆題寫“文昌閣”門匾。蒲松齡母親去世，王觀正借款幫助料理后事。此年秋，蒲松齡和王觀正一道赴濟南參加鄉(xiāng)試，未中。蒲王兩家關(guān)系之深厚可見一斑，后生王培荀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先輩蒲松齡家傳創(chuàng)作之默化。

王培荀家族和王士禛家族，從祖上到王培荀時期，親緣流長，多達數(shù)代。王培荀的姥爺王兆墺是王士禛的族孫。王培荀從小住外祖父家，耳濡目染地受到王士禛家族文化的熏陶和映照。

王培荀家族和趙執(zhí)信，既有直接來往，亦或有間接關(guān)系。一是王培荀的祖上王居正是歲貢生，著有《南游詩草》，趙執(zhí)信為歿后的王居正撰寫了墓志銘。二是趙執(zhí)信是王士禛的甥婿。三是從1713年趙執(zhí)信為蒲松齡長子蒲箬新居題寫“磊軒”匾額推斷，以及從蒲松齡、王士禛的交往看，幼年的王培荀也會經(jīng)意或不經(jīng)意地聽到一些有關(guān)趙執(zhí)信的褒揚之說。王培荀是個多面求知的文人，他會自覺或不自覺地觀閱趙執(zhí)信的著述及理論主張，這便成為他后來評判揚棄的基礎(chǔ)。

四人都曾參加過科舉考試。王士禛、趙執(zhí)信、王培荀都獲成功，蒲松齡終困場屋，屢試不第，名落孫山；王士禛、趙執(zhí)信以優(yōu)越的家庭生活條件備考科舉，蒲松齡、王培荀則以平民的家庭出身拼搏于考場；蒲松齡落魄，王培荀有幸步入仕宦之列；王士禛、趙執(zhí)信入仕后身居高層，王培荀只做到七品芝麻官；王士禛、趙執(zhí)信都因不同的事件被罷黜，王士禛以優(yōu)越生活條件在老家安度晚年，趙執(zhí)信卻以游歷為主，寄情于山水；蒲松齡與王培荀都曾設(shè)館授徒以教書為業(yè)，蒲松齡終老只為教書先生，王培荀卻在教書過程中“大挑一等”步入仕途。蒲松齡幾乎窮盡一生，夢想科舉入仕，只得貢生，終未成功，卻以《聊齋志異》蜚聲文壇。王士禛、趙執(zhí)信或在仕途行進中，或在罷官后完成文學創(chuàng)作或詩歌理論之建樹；王培荀在任利用暇時完成著作，歸家后重操舊業(yè)，其及門弟子甚多，并栽育出了像畢道遠、王建本等優(yōu)秀人才。畢道遠，清朝八大名書法家之一。周村區(qū)王村鎮(zhèn)西鋪村人，清廷高官，為官清正，治家儉樸。中國封建社會少有的清官，人稱“青袍尚書”“平民尚書”。王建本，張店區(qū)南定鎮(zhèn)崔軍村人，清咸豐十年刑部主事。

王培荀或借他人之口，或用自己之筆，公允地評價三大文人。

對于王士禛，他認為“國初以來，人文蔚起，不曰‘南施北宋’即曰‘南朱北王’”。肯定王士禛的歷史地位和現(xiàn)實作用。他借吳梅村之語，道出自己的心聲“故借物流連，而旨趣自見”。又以李詞畹之口，點出“明季詩，庸音雜奏，故漁洋救之以清新”。漁洋詩“……蕭寂淡遠，音在弦外”。乾隆認為“績學工詩，在本朝諸家中，流派較正”。他又進一步論其詩歌成就，“自當以圣論為定評矣”。王培荀崇尚其“拒而不許，風骨固自卓然”的人格，“漁洋山人，和平蘊藉，機趣洋溢”。

對于趙執(zhí)信，既點出了他的時代貢獻，又點明存在的問題與不足?！摆w秋谷不喜嚴滄浪論詩”，“趙秋谷以偏師銳進，所向摧廓”，“趙秋谷謂漁洋不解比興，持論太刻。秋谷之《棄婦詞》，亦罷官后作。詩之為道，直寫則無味，作者未有不知此意”，“秋谷銳意求之，特以其有譏切漁洋語，欲援為左袒之助耳”，“秋谷極為擊節(jié)”。他崇認李詞畹“評兩先生之詩甚允”。王士禛和趙執(zhí)信“二家宗派，當調(diào)停相濟，合則雙美，離則兩傷”。

他評價蒲松齡“穎悟絕倫，淹貫群書。作文……清思為題，曲曲傳神……白描高手也”，“世人或譏其輕薄，不知嬉笑怒罵皆具救世婆心，非以口筆取快一時也”，“所著《聊齋志異》，人服其才學”。字里行間，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又語“吾淄楊旭橋明府，欲刻《聊齋詩》……欲刻而不果，并原書不還”，“然先生《志異》一書，已風行天下，不必籍此以傳”，“蒲柳泉《志異》，搜奇索怪，幾于家有其書?；虻峦『?nèi)，或詩文布遐方，人孰不知”。既說明他家有其書藏，也說明他對此書甚為關(guān)注，更說明《聊齋志異》在當時社會流傳之廣，對他影響之大。

茹金對王培荀的評價。茹金何許人也？字元浦，漢陰縣人。1846年進士，深鉆唐宋明清之文學，是當時聞名的文學大家。一生為政清廉，以官并教，熱衷教育，《鄉(xiāng)園憶舊錄》序的作者。他的評價真實到位：“君，山左博雅才，生平著作等身，而仕不廢學，政和之暇，雅好修輯?！堵犛陿请S筆》一書，于蜀中風土暨宦蜀者之題詠，志之特詳，早已膾炙人口矣！近復以續(xù)刻《鄉(xiāng)園憶舊》見惠?；丨h(huán)莊誦，竊嘆其富麗以立言也，如適海市；其錯落以敘事也，如灑珠泉；其同條而共貫也，如合洙泗之源流；其考異而辯歧也，如別淄澠之真?zhèn)?。至于一邱一壑必搜其奇，一詠一游不遺其美，則又如陟三戶、游四舍，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焉。昔，漁洋評詩，騷壇共仰；柳泉《志異》寰海艷稱。君以綺麗之藻思，志桑梓之美盛，直合二公為一手，固不啻登山望海，極天下之大觀而無憾矣！”

王培荀一生著作不凡，《聽雨樓隨筆》《鄉(xiāng)園憶舊錄》，可謂是內(nèi)容的擴伸與相補。“《聽雨樓隨筆》以詩為主，人物軼事，特附見焉”，涉及到四川的歷史地理、土特物產(chǎn)、文物古跡、文人騷客、民俗風情等各個方面，主要記述了康熙到道光年間四川發(fā)生的事件?！多l(xiāng)園憶舊錄》則“不以詩為主，人物、山水、事跡，有得即書，詩特點染生色，故不必全錄”，以記述山東為主，尤其是王培荀家鄉(xiāng)周圍鄰縣的人物、事件、山湖景色等?！罢吠猓笆芳半s錄皆可備采”。時間跨度上到明朝中葉，下至清道光年間。其二書是研究四川和山東那個時代的珍貴歷史資料，具有不能或缺和無法替代的資料和文學價值。

王培荀在藝術(shù)成就上不僅“直合二公為一手”，而是揉合三大文人之長，兼收并蓄，形成自己的創(chuàng)作風格。在材料搜集和使用方面，明顯地受到王士禛和蒲松齡的影響?！堵犛陿请S筆》自序中說：“昔吾鄉(xiāng)漁洋先生有《蜀道驛程記》?！倍隽恕堵犛陿请S筆》，內(nèi)容各具特色。王士禛的《池北偶談》，先說明其地理方位，再說明其書名的來歷；王培荀的《聽雨樓隨筆》，先介紹聽雨樓的地理環(huán)境，再說明書名的形成。王士禛的《池北偶談》，把“兒輩從旁記錄”“散在篋中”的文稿編輯整理成冊；王培荀對《聽雨樓隨筆》《鄉(xiāng)園憶舊錄》的編纂，則是“每于市間得斷簡殘編，或燕會晤談，偶聞佳章及軼事，錄而藏之”，因“久于外者聞鄉(xiāng)音則喜，或繪其山川，攜諸篋笥，以示不忘”，后集整匯總?！捌蚜吨井悺罚哑嫠鞴帧?，而王培荀的書中，既有奇，亦有怪，不過分量不同而已。通過得、晤、偶聞等語，不難看出他們相似的創(chuàng)作道路。從其業(yè)余創(chuàng)作的角度而論，王培荀的勤奮，已超越三大文人；從創(chuàng)作質(zhì)量和數(shù)量比較，也有獨到之處。素材來源于社會，來源于民間，來源于書籍的簡整，又形成于書，回到社會、民間，成為觀賞和借鑒的妙筆。邵襄在《聽雨樓隨筆》序中，對王培荀的學問及創(chuàng)作作了精到的概述：“上覽諸子百家，兼窮搜齊魯燕趙間之宿耆軼事……與其風土之異者，筆而書之，藏諸行篋?！比憬鹪凇多l(xiāng)園憶舊錄》序中亦贊譽有加：“必搜其奇，不遺其美。”值得注意與研究的是，王士禛是家內(nèi)收集于“篋中”，王培荀之“篋”，則是行走過程中隨身攜帶。無論王培荀說蒲松齡“搜奇”，還是邵襄、茹金說王培荀是“窮搜”與“搜其奇”，都見證了王培荀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潛心、艱辛與深廣。他以前輩為榜樣，認真執(zhí)著地付出成就了他不朽的文學事業(yè)。他的作品，取材廣泛，既反映了一定的現(xiàn)實，又彌補了現(xiàn)實中缺少的資料。創(chuàng)作道路基本相同，創(chuàng)作方法也近似，但其成果反響不同。其作品既有王士禛的“神韻說”的滲透，又有蒲松齡手法的魔幻和趙執(zhí)信直書的現(xiàn)實運用，集三人創(chuàng)作手法于一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三維視角，進而觀察社會，體驗人生，心血鑄文，不虛度年華而人生精彩。作者的社會地位不同，其書中選取的人物生活環(huán)境不一，而代表的社會面也就有所區(qū)別。蒲松齡、王士禛書中的人物已成為歷史的折射。王培荀書中的科舉人物及當?shù)仃壤相l(xiāng)游，都是蒲、王書中之少有。蒲松齡、王士禛、王培荀書中的志異人物都以夢幻游走于人間，從側(cè)面告訴人們，盡管他們所處的時代不同，但他們有著共同的創(chuàng)作理念和思維，這就是各自把當時的風土人情及不同的社會層面立體地留給后人。

王培荀一生勤奮不輟，著述甚豐。他在處理好政務(wù)之余，對于搜集和創(chuàng)作達到“至忘寢食，稍不如志，則黯然作終日坐，嘿無一語，對人如不相識；及其得之，則欣欣喜色見于眉睫間，言亦高，行亦健，或飲酒征歌以鳴其得意”。評價一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是否青史留名，主要看他提出了什么，做了什么，給社會留下了什么，對社會產(chǎn)生了什么作用。王士禛以詩歌創(chuàng)作成就顯著，兼有其它著述，尤其在詩歌理論上構(gòu)建了自己的體系。他的神韻說，以含蓄給人想象的發(fā)揮，似乎脫離現(xiàn)實，實則追求朦朧美，改變了明末的詩風。蒲松齡的《聊齋志異》聞名華夏，描繪了人妖狐鬼的藝術(shù)世界，借以鞭撻現(xiàn)實的社會黑暗。趙執(zhí)信現(xiàn)實主義的詩歌理論，集中體現(xiàn)在《談龍錄》之中，像勁風吹向神韻說，以圖改變詩歌的創(chuàng)作趨向。蒲松齡比趙執(zhí)信大22歲，王士禛比趙執(zhí)信大28歲，蒲松齡比王培荀大143歲，王士禛比王培荀大149歲，趙執(zhí)信比王培荀大121歲。王培荀上比三大文人，理所當然的后生晚輩。王士禛、蒲松齡、趙執(zhí)信的著作與后來者王培荀著述互為觀角，互為方位。王培荀取三人的創(chuàng)作方法于一身，運用并發(fā)展。他的著作填補了國史與地方志的空白，比較客觀而全面地把那個時代其區(qū)域內(nèi)得到的人物、事件、風土人情作了描述，是其時代之縮影，也是因之年代差距，王士禛、蒲松齡、趙執(zhí)信書內(nèi)所缺之物。對于后人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提供了資證，作了現(xiàn)實和歷史貢獻。王培荀入仕前，以設(shè)館授徒為業(yè)，退休后，仍不遺余力貢獻夕陽余輝，探索育人規(guī)律。王培荀不僅是文學家，也是教育家，因之有多枚高水平的篆刻圖章留世，也算篆刻高手。他們四人雖生活年代不同，但在同一地域成長，爾后立行立言，著書立說，成就文學人生，給時代以榮耀，給后人以啟迪?？梢姡淹跖嘬髁袨榍宄D河畔四大文人之一，是歷史真實面貌的還原，也是王培荀一生文學藝術(shù)功績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