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期以來的鬼神信仰

◎ 黃劍華

中國有著絢麗多彩的神話傳說，早在遠古時代先民們就有了神靈崇拜，正如魯迅先生所說：“昔者初民，見天地萬物，變異不常，其諸現(xiàn)象，又出于人力所能之上，則自造眾說以解釋之，凡所解釋，今謂之神話。神話大抵以一‘神格’為中樞，又推演為敘說，而于所敘說之神，之事，又從而信仰敬畏之，于是歌頌其威靈，致美于壇廟，久而愈進，文物遂繁。故神話不特為宗教之萌芽，美術所由起，且實為文章之淵源?！保ㄒ婔斞钢吨袊≌f史略》第二篇“神話與傳說”，《魯迅全集》第9卷第17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版）在先民們的原始思維方式中，人類的起源和神靈有關，自然萬物也都由神靈主宰。開天辟地有“盤古”，創(chuàng)造人類有“女媧”，天上有日神、月神，刮風下雨有雷公、電母、風伯、雨師，海中有海神，水中有水神，山中有山神精靈。先民們認為這些神靈在不同的領域里都具有巨大的威力和作用，尊崇這些神靈不僅能使人們的世俗生活逢兇化吉，而且能為子孫后代帶來吉祥安康，因而神靈崇拜也就成了古代人們一種重要的心理慰藉。

伴隨著人類從遙遠的洪荒時代逐漸向文明社會的演進，中國神話也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發(fā)展過程，這個過程包括了對眾多神靈的想象和創(chuàng)造，也包括了對眾神威力與作用的虛構(gòu)和解釋。從文獻記載看，中國古代對神的定義是多種多樣的，總之神靈具有巨大的威力，操縱著自然界的一切，天上人間地下神靈無處不在，人們相信敬仰神靈會有很多好處，而違背了神的意志則會不順或受到懲罰。但后來人們又認為神靈中亦有善神和惡神，善神佑助人類，惡神降災難于人間（同樣的道理鬼怪也是如此），所以對善神要崇拜和敬仰，對兇神惡鬼要巧妙回避或設法反抗。在崇拜神靈的過程中，古代人們又產(chǎn)生了與神靈溝通的理念，于是巫覡與“巫術”便應運而生了。

中國先秦時期巫術非常盛行，“敬在養(yǎng)神，篤在守業(y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觀念（見《左傳》卷第二十七“成公十三年”，《十三經(jīng)注疏》下冊第1911頁，中華書局影印本1980年9月第1版），曾長時期左右著人們的思想和行動，祭祀活動曾是當時的頭等大事。這種崇巫的情形，隨著社會的前進，到了秦漢時期才有了較大的改觀。此時巫師已不再是社會的主流，祭祀活動也增添了禮法的理念，人與鬼神的關系也多了一些新的觀念，譬如封建社會的等級觀念在鬼神世界中的折射和體現(xiàn)，以及后來道教的崛起和佛教的傳播對中國傳統(tǒng)鬼神信仰的影響等。

在鬼神信仰的基礎上，中國從遠古時代開始就逐漸形成了一套鬼神解釋系統(tǒng)。中國的鬼神信仰屬于多神信仰，這種以鬼神信仰形式而存在的解釋系統(tǒng)由于內(nèi)在的多層次結(jié)構(gòu)，而使解釋本身具有了更大的靈活性。隨著神話思維的發(fā)展，對鬼神的解釋也日益變得錯綜復雜。秦漢時期中國神話的發(fā)展已經(jīng)日趨成熟，這個時期鬼神信仰一個顯著特點，就是不僅有漫無統(tǒng)序的雜神，而且出現(xiàn)了天神與主神。先秦時期，中國神話中已有了三皇五帝的說法。《周禮·春官·外史》中就有“（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的記述，據(jù)鄭玄與孔穎達、孔安國等注解，《周禮》中的“三皇”是指伏羲、神農(nóng)、黃帝?！秴问洗呵铩び帽姟芬蔡岬搅恕叭饰宓邸?，高誘注解為“三皇，伏羲、神農(nóng)、女媧也。五帝，黃帝、帝嚳、顓頊、帝堯、帝舜也”。到了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之后，完全拋開了這些傳統(tǒng)的說法，將三皇解釋為“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但秦始皇是不怕鬼神的君王，自以為功蓋五帝，晚年熱衷于求仙，而使秦代的鬼神信仰成了一個無中心的多神崇拜局面。漢高祖劉邦建立政權(quán)后，首先是將秦時的上帝祠由白、青、黃、赤四帝，增加了黑帝祠而確立為五帝祠，其次是恢復了各地民間的雜祀諸神習俗，使天神與多神崇拜融合并行。

到了漢武帝時，“尤敬鬼神之祀”，除了尊崇五帝之神，對眾多的雜神也很重視。后來又增祭太一天神，并建立了太一祠壇；其后又增添了對后土的祭祀，設立了后土祠。雖然漢武帝和秦始皇都熱衷于封禪求仙，但在鬼神信仰方面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秦始皇一切都以自我為中心而蔑視鬼神，漢武帝則大力倡導鬼神之祭祀，并大致確立了以太一為上帝，以五帝、后土為輔神的漢代鬼神信仰體系。在五帝中，漢武帝又特別重視對黃帝與赤帝的祭祀。正是由于漢武帝的喜好和倡導，使?jié)h王朝的鬼神信仰大為興盛，并形成了與秦王朝完全不同的一套崇尚體系，對兩漢時期的信仰意識和社會風尚都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漢代畫像石上的“天帝出巡圖”（河南南陽臥龍區(qū)王莊墓出土）

漢代鬼神信仰和祭祀活動的昌盛，還表現(xiàn)為各地鬼神崇拜的多元化。漢武帝確立的以太一為上帝、以五帝后土為輔神的鬼神信仰體系，在一定意義上說，屬于漢王朝的主流神話。在此之外，還流行有一些地方神話，對鬼神信仰體系有著許多不同的解釋。譬如淮南王劉安在《淮南子》中崇尚伏羲、女媧“陰陽”二神，與漢武帝時五帝系統(tǒng)中獨尊炎黃二帝的正統(tǒng)解釋截然不同，就是一個顯著的例證?！痘茨献印分写罅π麚P的地方神話由于與漢武帝主張的正統(tǒng)神話相矛盾，甚至表現(xiàn)出一定的對抗性，而被漢王朝的衛(wèi)道者斥責，認為《淮南子》宣揚的是“邪說”“妖言”。劉安雖然未得善終，《淮南子》卻流傳甚廣，在民間造成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從史料記載看，伏羲女媧作為陰陽二神和創(chuàng)世神的至尊地位并未得到漢朝皇家承認，故未進入正統(tǒng)神話，但考古揭示各地漢墓中皆刻畫了大量的伏羲女媧像，由此可見他們在民間的巨大影響。漢代畫像中常見有主神“天帝”或“天帝出巡”的畫面，應是漢武帝確立的以太一為上帝、以五帝后土為輔神的鬼神信仰體系的體現(xiàn)，“天帝”顯然就是太一神，為漢王朝主流神話中的主神。而畫像中大量出現(xiàn)的伏羲、女媧，則顯示了地方神話的影響。相比較而言，漢朝的統(tǒng)治階層理所當然要信仰主流神話，而民間大都對地方神話表現(xiàn)出更加濃厚的興趣。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所以除了漢朝皇親國戚與豪門貴族的墓葬之外，民間普通墓葬中，伏羲、女媧是最為常見的畫像。

漢代畫像石上的西王母與伏羲女媧圖（山東微山縣兩城鎮(zhèn)出土）

漢代鬼神信仰的另一個顯著特點，就是神鬼世界變得日益明朗化，有了相對穩(wěn)定的空間定位。中國上古時期神話大致分為華夏、東夷、苗蠻三大系統(tǒng)，對神鬼世界的解釋并不完全相同。秦漢時期的昆侖神話系統(tǒng)與蓬萊神話系統(tǒng)，對神鬼世界的解釋也是異彩紛呈。如果說古代人們很早就有了三界的想象，那么在漢代這種想象已經(jīng)形成了較為固定的形式和說法。漢代人已有了上中下三界的神話空間意識。也就是說，在人間世俗生活之外，不僅有一個天上的神仙世界，還有一個地下鬼魂的幽冥世界。對于漢代鬼神信仰意識中三界的描繪，長沙馬王堆漢墓帛畫是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典型例子，在各地出土的漢代畫像中對此也有形式多樣的展現(xiàn)。

隨著漢代鬼神信仰意識的演變，先秦以來傳統(tǒng)的靈魂不滅觀念至此也有了進一步發(fā)展。如果說先秦時期的靈魂不滅觀念還相對比較簡單，主要局限在敬畏鬼神的范疇之內(nèi)，那么兩漢時期的靈魂不滅觀念則變得更為復雜了，已和當時盛行的陰陽五行學、讖緯迷信、神仙方術等羼雜在一起。漢代的鬼神信仰在葬俗上反映尤為突出，這與兩漢時期的厚葬習俗顯然有著較為密切的關系。兩漢之后，厚葬之風雖然衰微并停止了，但鬼神信仰與仙話依然流行，對后世造成了深遠而廣泛的影響。

長沙馬王堆1號漢墓彩繪帛畫線描圖

仙話是由神話發(fā)展演變而來的，它和神話同屬幻想虛構(gòu)，然而性質(zhì)卻比較特殊，仙話是以尋求長生不死途徑為其中心內(nèi)容，進而幻想人能和仙人們打交道，終于由仙人們的導引，采取各種修煉的方式而登天升仙。仙話虛構(gòu)的是一個神人之間的魔幻世界，幻想人可以通過修煉而得道成仙長生不死，或幻想死后仍可以通過升仙的方式而進入仙界得以永生。從本質(zhì)上看，神和仙是有區(qū)別的，神出于天生，仙屬于人為修煉而成。仙既能與神一樣永生，又能享有人間世俗快活，自然也就成了人們向往的目標，從帝王將相到蕓蕓眾生都不能免俗，這也正是仙話問世以后大為盛行的重要原因。

四川彭山江口鄉(xiāng)雙河崖墓出土石棺上坐于龍虎座上的西王母

有學者考證，中國仙話的誕生大約是在戰(zhàn)國前期，最早問世的西王母仙話、黃帝仙話、蓬萊仙話，系由中國上古神話的兩大系統(tǒng)即發(fā)源于西北高原地區(qū)的昆侖神話與發(fā)源于東方海濱一帶的蓬萊神話演化而成。昆侖神話中有大量關于不死山、不死樹、不死藥和上下天庭、龍馬飛升、羽民國等描寫，所宣揚的“不死”觀念和“飛升”幻想，隨著神話傳說的廣泛傳播和擴散而對人們的信仰習俗產(chǎn)生過深刻的影響。蓬萊神話中因受海市蜃樓幻景刺激而產(chǎn)生的海上大人傳說，與昆侖神話相融合后，也為仙話的演化發(fā)展提供了便利。秦漢時代是仙話發(fā)展的成熟期，關于仙界的描繪除了昆侖、蓬萊兩大仙境，還出現(xiàn)了向天上仙宮、海中仙島、凡間仙窟三維時空結(jié)構(gòu)演進的趨勢。這個時期關于仙話的記載，在史書和各類著述中也大為增多。《山海經(jīng)》是成書于戰(zhàn)國時代迄今保存中國古代神話資料最多的一部著作，其中就有很多關于仙話的記載。最為典型的則是關于西王母的記載了，說西王母是有時住在玉山有時住在昆侖之丘的一位神奇的傳說人物。到了秦漢時期，西王母已經(jīng)成了昆侖山上掌管長生不死靈丹妙藥的女神。因為西王母掌管著不死之藥，連穆天子都要到西方去見西王母，所以很自然地成了當時人們祈求升天成仙的崇拜對象。仙話中竭力渲染的西王母居住的昆侖仙界，也就成了人們的向往之地。

山東嘉祥滿硐鄉(xiāng)出土的西王母畫像石

四川彭山高家溝崖墓出土三號石棺上的三神山圖

仙話在秦漢時期的盛行，除了方士們的推波助瀾，與統(tǒng)治者的喜好與倡導也大有關系。秦始皇就是一個仙話的信奉者，為了追求長生不死而采取了很多行動，有些做法甚至達到了瘋狂的地步?！妒酚洝で厥蓟时炯o》記載說秦始皇晚年多次東巡尋仙，曾“遣徐巿發(fā)童男女數(shù)千人，入海求仙人”。這種求仙行動可謂規(guī)?？涨?，嘆為觀止。后來由于方士們的欺詐，仙藥久尋不至，而導致了秦始皇的坑儒，之后秦始皇便病死在再次出游途中。

仙話本身并沒有錯，可視作是一種虛構(gòu)和寄托，也可視為一種美好的追求。但求仙行動卻殊為荒誕，不但耗費無盡的財力物力，還斷送了統(tǒng)治者與方士們的性命。秦始皇的求仙行動雖以失敗而告終，但歷朝歷代統(tǒng)治者們和蕓蕓眾生對求仙和長生不死的向往并沒有停止，而且有更加風行的趨勢。

漢代是仙話大肆泛濫的時代，漢代的皇帝們也大都是仙話的信奉者。到了漢武帝即位之后，“尤敬鬼神之祀”，隨著國力的強盛，整個社會情形和民俗民風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漢武帝不僅對方士們虛構(gòu)的很多仙話傳說深信不疑，而且利用最高統(tǒng)治者擁有的權(quán)力，對長生不死的追求也是不遺余力。一個時代社會風氣的形成，自有其深刻的原因，統(tǒng)治者的嗜好和倡導往往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正是由于皇帝的迷信，加上方士們的推波助瀾，從而導致了兩漢時期求仙的盛行和方術的泛濫。

秦漢之后，隨著本土宗教道教的崛起和傳播，仙話為道教利用和改編，增添了許多新的內(nèi)容，發(fā)生了新的演化。仙話中的神仙人物，數(shù)量日漸增多，得道升仙的故事也更加豐富多彩了。譬如為仙話主神西王母衍生了對偶神東王公，虛構(gòu)了西王母和東王公相會的仙話故事。其次是虛構(gòu)了黃帝乘龍升天、漢武帝曾與仙人六博的傳說，一些著名的歷史人物如張良、東方朔等都被神仙化，連老子和孔子也被視為神仙中人，借以擴大仙話的神奇與影響。再者是增添了許多仙人的傳說，如赤松子、王子喬等。隨著道教的廣泛傳播，追求長生不老和升仙不死傳說的影響也日益擴大。

河南南陽出土的鹿車升仙畫像石

佛教在東漢時期傳入中國，并從宮廷到民間開始在全國流行，隨著其影響不斷擴大，而浸入到了中國思想文化與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巴蜀是佛教圖像最早傳入的地區(qū)，對南傳佛教在長江流域和向中原傳播起到了重要的先導作用。早期佛像傳入后便與鬼神信仰以及仙話崇尚結(jié)合在了一起，在傳播方面形成了仙佛模式，或稱為佛神模式。從文獻記載來看，當時東漢統(tǒng)治階層也是認為佛教同中國黃老之術差不多，將信奉佛教同求仙企盼長生不死并列，《后漢書》說楚王劉英“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襄楷上書說“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都是將佛教同黃老并列?？梢姖h代人當時還不完全了解佛教理論，基本上是用中國黃老之學和漢代道術思想在理解和對待佛教。將佛陀視若仙人，這是當時宗教信仰的一個總的特點。在巴蜀地區(qū)出土的搖錢樹上，常見搖錢樹干上有佛像、搖錢樹枝葉上有西王母像的現(xiàn)象，正是這種融合傳播的寫照。

四川新津崖墓出土石函側(cè)面的仙人裸體六博圖

從宗教的信仰看，道教是一個多神教，宣稱三清是道教諸天界中最高神祇（三清為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認為得道可以成仙，把尊崇諸神和講究修煉作為人生的追求目標。佛教的說法與道教有很大的區(qū)別，佛教有三世佛，說有前世、今生、未來，而沒有靈魂之說，主要講因果輪回，把自度解脫煩惱痛苦與普渡眾生作為宗旨。佛教與道教雖然說法不同宗旨有別，但在有些方面卻又相互交融，譬如對于地獄與閻王的信仰便是一個例子。道教講人死去陰間需要路引，佛教說生前作惡死了便會入地獄，而地獄中有判官與閻王卻又是借用了中國式的說法?？傊鸾?、道教與傳統(tǒng)鬼神文化在傳播與交融過程中，自然而然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

總而言之，中國的鬼神信仰由來已久，從遠古時代就有了，在商周至秦漢時期都非常盛行，是傳統(tǒng)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先秦的鬼神信仰多源而雜亂，漢代的鬼神信仰已經(jīng)比較系統(tǒng)化，由漢王朝確立了比較正統(tǒng)的主流神話，又很寬松地包容了地方神話的存在和流行。中國鬼神文化的精神內(nèi)核比較復雜，具有多層結(jié)構(gòu)，由此將豐富而又復雜的內(nèi)涵巧妙地交織在了一起。首先是構(gòu)建了信仰寄托，將敬畏神靈作為一種非常重要的思想意識，使人們獲得精神上的慰藉；其次是宣揚懲惡揚善，把忠孝仁義和積德行善融入了鬼神信仰之中，來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和社會秩序；再者是告誡民眾、教化百姓，作惡必下地獄，藉以限制人們的貪婪與惡念，起到警示與勸誡的作用。由此可知，中國鬼神文化中很多內(nèi)涵都具有明顯的積極意義，而且始終占據(jù)著主導地位。中國鬼神文化與佛教道教交融之后，將“懲惡揚善”的終極審判與“輪回轉(zhuǎn)世”的終極關懷相結(jié)合，通過地獄的構(gòu)建而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出來，也顯示了教化與警戒的雙重作用，具有明顯的積極意義。同時我們也應清醒地看到，中國鬼神文化中有很多愚昧或虛妄的傳說附會，對世界與自然的認識和理解缺乏科學精神，具有濃郁的迷信色彩。顯而易見，中國鬼神文化的內(nèi)涵很復雜，具有多重性，有其積極一面，同時也交織著迷信，而這正是中國鬼神文化客觀而又真實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