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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煤

    2022-08-24 14:19:17羅俊士
    民間故事選刊·下 2022年8期
    關(guān)鍵詞:大團(tuán)麻繩百花園

    羅俊士

    天剛蒙蒙亮,我和弟弟就上路了。

    將近黃昏時,我們到了西山周莊煤礦,就趕緊排隊(duì)。一噸煤十元,我們裝了一噸半。

    夜幕降臨,走出煤礦后就是上坡,我和弟弟鉚足了勁兒,拉了好久,才到九龍口車馬店。困意漫無邊際地襲來,我和弟弟就地停下,依偎著,拼比似的打起了呼嚕。

    像一張膠片,經(jīng)過一夜的浸泡,東方微微發(fā)亮,九龍坡漸漸顯影。仔細(xì)瞅,這哪叫坡?。亢喼本褪橇呤冉堑纳?,路像個滑梯,直溜溜連個彎兒也不拐。來的路上拉的是空車,沒留意這些。

    我倆拉車上坡,塌腰,梗脖,繃腿,躍進(jìn),盡管如此仍慢慢騰騰,像兩只蝸牛。

    弟弟說:“我覺得麻繩勒肉里了,肩膀頭麻木,好像不是我的了?!闭f著就嗷嗷嗚嗚地哭了,肩頭那條麻繩卻勒得更緊了。

    我也好不到哪兒去。離山頂還有一大截兒,好像更陡了。實(shí)在撐不住時,我們就把車桿打橫,落落汗再繼續(xù)往前拱。

    終于上到九龍坡頂,我們靠路邊撂下車桿,想歇會兒再走。突然覺得臉上發(fā)濕,這濕冰涼,伸手就能接住。漫天飛白,陰森的空氣中飄飛著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雪花,棉絮似的直往路上鋪,眨眼工夫就指把厚。我倆擔(dān)心路上起冰,一鼓作氣下了山,總算到了市郊。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甭說拉很重的煤車了。

    弟弟說:“要能吃點(diǎn)兒東西就好啦!”可我們帶的干糧早吃完了,我開玩笑說:“吃煤坷垃吧你!”

    “嘿!”弟弟眼睛里有火星一閃,“煤坷垃也是錢喲,咋不可以吃呢?”

    我倆挑揀了十多塊三四斤重的煤坷垃,在路邊餐館換了一耳鍋油潑蔥花面條,吃得大汗淋漓,渾身通泰。

    填飽肚子后,弟弟坐在車桿上不愿動彈,疲著聲音說:“哥,溫溫食兒。”

    我打趣弟弟道:“得隴望蜀,你怕是還盼著屠宰場的劉大胡子用平板車運(yùn)送你去鹵煮店吧?”

    “嘁!”弟弟把眼睛瞪成了琉璃蛋,“我可不當(dāng)‘吃飽蹲’,咱還是走吧!”

    近了,更近了,村西頭的老槐樹下站著個人,像朵火燒云,漸漸看清那是我的“老紅臉”爺爺,不知他來這里觀望多少回了。

    進(jìn)家后,弟弟倒頭便睡,說大概得睡三天,魂兒才能回來。他其實(shí)只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地就去上學(xué)了。我當(dāng)然也去村小給娃娃們上課了。

    選自《百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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