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獨自行走
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趕集,不但有熱鬧看,還有好東西吃。
集市不在我們村,而是在我們村東4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嚴格意義上講,我們村也有集市,但因為規(guī)模小,光顧的人便少,人們舍近求遠,都去遠處看熱鬧。
我上小學(xué)五年級時,曾作為學(xué)生代表,在禮堂參加了一次公社大會。禮堂里擺放的不是連椅,也不是軟席,而是一排排的長條凳。凳子是用楊樹做的,沒有上漆,散發(fā)著一股樹木特有的清香。凳子前面沒有桌子,人們就這樣腦殼碰腦殼地坐著。
開會時,每人發(fā)一支圓珠筆、一個筆記本,還有兩毛錢的菜票,會后可以去禮堂前面的飯店就餐。記得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下館子,我買了兩個火燒、一碗菜湯,很是滿足。
鄉(xiāng)村生活大部分時間是枯燥的,每天在街上碰到的就那幾個人,說的也都是你知我知的那幾件事。只有等到趕集的日子,人們的心思才活泛起來,鄉(xiāng)村也仿佛有了生機。
我們家在村東頭,門前那條路是通往公社的主要通道。每逢趕集的日子,上午八九點鐘,人們開始往外走,到了10點多,又陸續(xù)有趕集的人回來,門前始終人流不斷。奶奶喜歡站在街口,將一切人和事盡收眼底。
有一次奶奶對我說:“你姥爺趕集快回來了,等到跟前你喊一聲,說不定會給你帶長果仁。”長果仁就是炒花生,在那時是稀罕物,集市上有賣的,一毛錢能買十幾粒。
姥爺個子高,很瘦,老實木訥,走路不看兩邊,猛一下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姥爺”,著實嚇了一跳。待定下神來看到是我,他鼻子里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眼皮一耷拉,又抄著手,訕訕地朝前走去。
奶奶這時便有了一絲壞笑,似乎預(yù)料到了結(jié)果。時間久了,知道沒有我期盼中的長果仁,奶奶慫恿我喊姥爺時,我就不肯喊。
奶奶趕集時是會給我買長果仁的,雖然不多,用小手絹包著,姐姐、弟弟、小姑和我每人能分兩三粒,但我分的要稍微多一些。奶奶給的理由很充分:誰讓我最饞呢?我吃的時候,根本不舍得將整個長果仁放在嘴里,都是用門牙咬一點兒,慢慢咀嚼,那幾粒花生能吃好長時間。
本來,當紹興的專家在說“會稽山僅限以……禹會諸侯、死葬會稽之所”的時候,幾乎已經(jīng)抓住了真實的歷史,可惜他們撇開了歷史地理沿革、變遷的觀點,在最關(guān)鍵的地方他們的思路卻忽然發(fā)生了拐點。筆者打一個比方以便簡明地說清問題:
偶爾,奶奶也會帶我去趕集。集市在鎮(zhèn)上兩條東西向的馬路上,平時空空蕩蕩的,每到逢集的日子便會被攤位和人流塞滿。若有汽車路過,司機需要連吆喝帶按喇叭,折騰好長時間才能過去。
從我們家到鎮(zhèn)上也就兩公里,這點兒距離在現(xiàn)在幾乎不算什么,但那時我個子矮,奶奶又走得慢,所以并不輕松。記得快到集市的時候,要路過一家氨水站,那兒會發(fā)出刺鼻的味道,很多人都用手絹掩住鼻子,疾步快走,我則是憋住氣一路小跑,等過去了再大口喘氣。我回頭看奶奶時,她還不緊不慢地走著。
再往前走便是集市了,來趕集的大都是周圍三里五村的,很多人互相都認識,遇見了自然要寒暄一番。于是,趕集便不僅僅是趕集,還是一種社交方式。
奶奶在村里輩分高,處事公允,為人不卑不亢,有一些威望。在集市上,誰碰到她都會打個招呼,所以半天挪動不了幾步。我在旁邊便有些不耐煩,便拽著她的衣襟,一遍遍地催她快走。
奶奶光顧的多是賣菜的攤子,看到合適的菜就停下來,問問價格,思量一下,又去下一家。一家家地比較下來,最后到手的也只是幾根蔥、一把香菜、一捆韭菜而已。
好不容易來到賣瓜果的地方,我便不走了,看見賣桃的要吃桃,看見賣杏的要吃杏,看見賣甜瓜的要吃甜瓜,奶奶被我念叨得不勝其煩,便對我說前面還有更好的,再往前走走看。結(jié)果越走越遠,越走越?jīng)]了瓜果的蹤影,我每次都是興高采烈地去,最后蔫頭耷腦地回。
說起來,還是和爺爺一起趕集過癮。
爺爺善良本分,不當家,兜里常年連個鋼镚兒都沒有,趕集的事一般輪不上他。唯有一次例外,還犯了錯,被奶奶一直念叨。
那次其實也不是去趕集,是奶奶讓爺爺去賣草編。草編是用麥秸稈編成的,因為操作比較簡單,大人小孩都會用它來編各種工藝品。鎮(zhèn)上有個收購點,只有趕集的日子才會收購,那是那個年代,我們老家那一帶少有的能賺點兒零花錢的方式。
之所以讓爺爺去賣,是因為草編比較多,必須要推著獨輪車去,而其他人都要干活,脫不開身。于是,那天爺爺便推著獨輪車上路了,車上是堆滿的草編,后面跟著小姑、姐姐、弟弟和我4個小孩,趕集的隊伍浩浩蕩蕩。
到了收購點,賣草編的隊伍排成了長隊,滿滿一車草編只賣了5塊錢。
盡管有些失望,但有了錢,心里也有了底氣,爺爺便帶我們直奔賣瓜果的攤位。到了那里,爺爺碰到賣桃的會給我們買桃,碰到賣甜瓜的也會給我們買甜瓜。
于是,去的時候一大車草編,回的時候一大車瓜果,我們興高采烈,載欣載奔。
但回到家里就有些尷尬,奶奶問爺爺,賣的錢在哪兒。爺爺指著車上的瓜果,怯怯地說:“都花了?!蹦棠搪勓源笈?,她大概在心里早給這5塊錢安排了別的用處。爺爺自知理虧,但被數(shù)落急了,回了一句:“夏天都快過了,孩子們也沒撈著點兒好吃的,這次碰上了還不買點兒?”
在以后的歲月里,奶奶只要想起這件事,就會氣不打一處來,總要埋怨爺爺一番。奶奶是個會過日子的人,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爺爺偏偏不在乎錢,兩個人沒少為花錢的事吵架。
人到中年,回憶過往,有了一些感觸,常常感覺自己的性格越來越像爺爺,本分、善良、嘴拙,都有一種“一擲千金”的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