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斌,王素麗,潘韶英,丁志勇,肖林林,趙文理
急性髓系白血病(Acute myeloid leukemia,AML)是急性白血病中發(fā)病率最高、生存率最低的異質性疾病,且年齡越大,化療緩解率越低,預后往往不佳[1]。異基因造血干細胞移植是AML的有效治療方法,但AML復發(fā)是導致治療失敗的重要原因[2]。AML的復發(fā)機制與復發(fā)后靶向治療的研究一直是該領域學者關注的焦點和面臨的巨大挑戰(zhàn)。前期研究發(fā)現,甲基化介導的microRNA-34b(miR-34b)及其下游、特異性泛素蛋白酶22(Ubiquitin protease 22,USP22)在初診及復發(fā)AML中均有異常表達,參與了AML的發(fā)生發(fā)展[3]。地西他濱作為一種特異性DNA甲基化轉移酶(DNA methyltransferas,DNMT)抑制劑,可能參與了逆轉DNA甲基化過程,激活沉默失活的抑癌基因,促進腫瘤細胞正常分化,在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中取得明確療效,但其對復發(fā)AML的應用效果仍缺乏足夠證據[4]。本研究對復發(fā)AML患者采用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進行治療,探討該方案對miR-34b及其靶基因USP22表達、預后的影響。
1.1 一般資料 收集2016年6月至2018年6月上海市奉賢區(qū)中心醫(yī)院收治入院的復發(fā)AML患者。入選標準:①符合中華醫(yī)學會血液學分會白血病淋巴瘤學組制定的《急性髓系白血病(復發(fā)難治性)中國診療指南(2017年版)》[5]的診斷標準,即完全緩解后外周血白細胞或骨髓原始細胞>5%,髓外可見白細胞細胞浸潤;②55~75歲,能夠配合隨訪。排除標準:①初治AML病例;②合并其他惡性腫瘤;③對化療藥物不耐受;④嚴重心肝腎功能障礙者。共入選30例患者,其中男16例,女14例,年齡55~74歲,平均(61.4±4.5)歲;FAB分型:M1 2例,M2 5例,M4 11例,M5 12例。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將30例患者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各15例。兩組的性別、年齡、FAB分型等基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批號:2018-KY-01),患者或家屬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治療組采用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對照組采用CAG方案。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為地西他濱10 mg/m2,d1~d5: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G-CSF)(杭州九源,國藥準字S10980030,規(guī)格:100 μg)300 μg,d2起(WBC>20×109/L時停藥);阿克拉霉素(Acla)(深圳萬樂,國藥準字H10910093,規(guī)格:10 mg)20 mg/d,d3~d6;阿糖胞苷(Ara-C)(輝瑞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80412,規(guī)格:100 mg)10 mg/m2,每12 h皮下注射1次,d1~d7。對照組CAG方案,具體為G-CSF 300 μg d0起(WBC>20×109/L時停藥),Acla 20 mg/d,d1~d4,Ara-C 10 mg/m2,每12 h皮下注射1次,d1~d14?;颊咧辽俳邮?個療程的治療。
1.3 觀察指標
1.3.1 化療療效 按照《血液病診斷及療效標準(第三版)》[6]對化療療效進行評價,分為完全緩解(CR)、部分緩解(PR)、未緩解(NR)??偩徑饴?ORR)=(CR+PR)/總病例×100%。
1.3.2 miR-34b、USP22檢測 分別于化療前、化療后42 d行骨髓穿刺,抽取骨髓液3 ml,加入Ficoll分離液分離單核細胞,采用RIPA細胞裂解液提取蛋白,采用Western印跡檢測miR-34b、USP22蛋白表達。以GAPHD為內參,利用Image J軟件分析靶基因灰度值/β-actin灰度值,作為miR-34b、USP22蛋白相對表達量。
1.3.3 隨訪 采用電話、門診或上門等方式對患者進行隨訪,前半年每2個月1次,記錄患者生存情況及總生存(OS)期,OS期定義為確診復發(fā)至死亡(任何原因)或隨訪截止日期。
2.1 兩組患者化療療效比較 治療組ORR為66.67%,顯著高于對照組的26.67%,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4.82,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化療療效比較[例(%)]
2.2 兩組患者外周血單核細胞miR-34b、USP22蛋白表達水平比較 化療前,兩組miR-34b、USP22蛋白表達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熀螅委熃MmiR-34b蛋白表達升高,USP22蛋白表達降低,且與對照組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外周血單核細胞miR-34b、USP22蛋白表達水平比較
2.3 兩組患者預后分析 對患者隨訪24~48個月,中位隨訪時間29.6個月,治療組存活8例,生存率為53.3%,對照組存活5例,生存率為33.3%,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χ2=1.22,P>0.05)。Kaplan-Meier法分析顯示,復發(fā)AML患者中位OS期為8.45個月(95%CI:7.65~9.25),其中治療組中位OS期為9.53個月(95%CI:7.94~11.11),顯著高于對照組6.57個月(95%CI:5.21~7.92),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5.52,P<0.05)。見圖1。
圖1 兩組患者生存曲線比較
2.4 兩組患者miR-34b、USP22蛋白表達與預后的相關性 與存活組比較,死亡組化療后miR-34b蛋白表達明顯降低,USP22蛋白表達明顯升高,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miR-34b、USP22蛋白表達與預后的相關性
目前,CAG方案是AML臨床治療中廣泛應用的一種化療方案,可通過綜合化療、誘導分化及誘導凋亡充分發(fā)揮協(xié)同效應,提升化療藥物對腫瘤細胞的殺滅作用[7]。研究顯示,CAG早期誘導方案可有效提高初治AML患者的CR,但30%~40%的患者存在原發(fā)耐藥性,且50歲以上患者易復發(fā)[8]。受個體差異、合并疾病、骨髓造血能力、分子遺傳學等因素的影響,CAG方案對于復發(fā)AML患者的臨床療效并不理想,多數患者往往無法耐受強化誘導的毒副作用,即使應用減低劑量預處理方案與輔助支持技術,異基因造血干細胞移植也難以使之獲益,最終導致患者死于AML各種相關并發(fā)癥。
隨著測序技術的發(fā)展,AML患者編碼參與轉錄表觀調節(jié)蛋白的基因頻發(fā)突變已得到證實。DNA甲基化、miRNA等表觀遺傳學機制可在不改變DNA序列的情況下對基因表達和細胞表型進行調控,其在AML發(fā)生發(fā)展中的作用愈發(fā)引人關注[9]。生理情況下,與DNA啟動子區(qū)CpG島相關的CpG一般處于非甲基化狀態(tài),基因啟動子區(qū)CpG島高甲基化修飾是導致基因沉默的重要機制,而miR-34b可通過調節(jié)下游特定靶基因USP22的表達,影響AML細胞的抑制活性,miR-34b、USP22表達水平高低又直接影響其啟動子區(qū)DNA甲基化[10]。地西他濱主要通過抑制DNMT,使基因組中高甲基化CpG島去甲基化,重新活化抑癌基因,但基本不影響已處于低甲基化狀態(tài)的其他基因[11]。此外,有研究證實,低濃度地西他濱具有去甲基化作用,使沉默基因恢復表達,而當濃度升高時還可發(fā)揮細胞毒作用[12]。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組化療后ORR、miR-34b及USP22蛋白表達均顯著優(yōu)于對照組,與Khan等[13]研究結果一致,表明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可明顯提高化療敏感性和緩解率,使復發(fā)AML獲益。郭健欣等[14]研究顯示,經地西他濱處理后,HL-60、K562細胞株miR-34b蛋白表達水平顯著增加,甲基化明顯抑制,細胞增殖率顯著降低(P<0.05)。Zhou等[15]研究報道,USP22 mRNA在初診、緩解AML中的表達量較正常人群均上調,且USP22高表達患者的誘導緩解率明顯低于低表達者。
隨訪發(fā)現,兩種方案患者的3年生存率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考慮與納入的樣本量較小有關,但治療組中位OS期顯著高于對照組,進一步證實了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有助于延長生存期,改善患者預后。此外,與存活組比較,死亡組化療后miR-34b蛋白表達明顯降低,USP22蛋白表達明顯升高,提示miR-34b、USP22表達與患者預后可能存在相關性,由此推測過表達miR-34b或抑制USP22表達,調控異常的高甲基化水平可能成為復發(fā)AML治療的新靶點,可作為判斷復發(fā)AML預后的標志基因之一[16]。
綜上所述,地西他濱聯合CAG方案治療復發(fā)AML患者可能通過調控miR-34b及其下游靶基因USP 22的表達,逆轉AML相關基因啟動子區(qū)的正常甲基化,有效提高緩解率,延長生存期,改善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