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治療中戲劇元素的應用分析

孫敏清 李紅菊

摘要：戲劇中的四大元素分別為：演員、故事、舞臺、觀眾，四元素在戲劇演出中缺一不可。戲劇治療作為戲劇藝術的衍生和跨學科研究，不僅對戲劇四元素做了新的闡釋，還由于其流派的多樣性不斷對戲劇藝術做了拓展和開發(fā)。本文通過對戲劇治療諸多流派的研究，結合戲劇中演員、故事、舞臺、觀眾四元素，分析戲劇元素在戲劇治療中的應用，探討戲劇藝術與戲劇治療之間的聯(lián)系與差別。

關鍵詞：戲劇治療共命運者劇場一人一故事劇場發(fā)展性轉化心理劇

戲劇藝術自古希臘萌芽，發(fā)展至今在中西方已經成為藝術門類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積累了較為強大的觀眾基礎。自元代戲曲繁榮發(fā)展以來，中國人對戲劇也已經有較為深刻的認識。戲劇治療作為20世紀初于西方產生的表達性藝術治療新形式，在中國的發(fā)展卻甚是緩慢。不過，在表達性藝術治療較為發(fā)達的英美國家，戲劇治療也飽受爭議，仍處在探索階段。

戲劇作為一門綜合類藝術，統(tǒng)籌了音樂、舞蹈、繪畫、表演、朗誦乃至書法等多種藝術技巧，在藝術表達上具備其他單一藝術門類所不具備的優(yōu)勢。因此，在心理治療中運用戲劇技巧往往會產生更為豐富的療愈效果。

東西方戲劇的起源都來自于古代人的祭祀活動。在早期的戲劇活動中，人們通過載歌載舞的形式表達對于“神”以及大自然的歌頌，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穩(wěn)定民心、重揚生活熱情的效果。伴隨著戲劇藝術的不斷完善和發(fā)展，戲劇中運用的核心元素也成為了許多戲劇專家常會提起的議題。戲劇治療作為戲劇藝術發(fā)展到較為發(fā)達時期的產物，必然深受戲劇發(fā)展的影響。在戲劇治療過程中，也常按照戲劇制作、創(chuàng)排的流程安排治療計劃和具體步驟。本文將從戲劇的演員、故事、舞臺和觀眾這四大元素著眼，來探討戲劇元素在戲劇治療以及不同流派中的映射和應用，并分析戲劇治療中分享與交換關鍵環(huán)節(jié)。

一、演員——來訪者或信息提供者

在戲劇藝術中，演員是敘述故事的主體部分，是向觀眾傳達故事的中介，演員通過既有的劇本充分體驗角色，進行藝術加工后真實的展現(xiàn)給觀眾，引導觀眾產生進一步的視聽感受，并深入思考劇本本身的含義。而在戲劇治療中，演員的角色常轉變?yōu)閬碓L者，即有參與戲劇治療活動需求的人。戲劇治療中的演員不同于戲劇演出中的演員，戲劇治療中的演員常常不是固定角色，是否擔任主角也不以其表演能力的高低進行選擇。在治療過程中，通常參與治療團體中的每一位來訪者都可以成為演員本身，不同的是他們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參與演出過程的時長可能并不相同。

在美國著名心理學家 JacobLevyMoreno 所創(chuàng)立的“心理?。≒sychodrama）”流派中，演員會被劃分為主角和輔角。主角即在團體活動中具有焦點問題的重要角色，主角往往是在熱身或交流中具有明顯情緒表現(xiàn)、并有相對良好的表演能力的人。主角會由導演在熱身時通過觀察選出，也會由團體共同票選，有時也會采取自薦的方式來進行選擇。在心理劇工作坊中，可能會有不止一位主角，但通常同一時間只有一位，在治療過程中有時會根據(jù)治療需要進行主要角色的交替，即其他演員暫時成為主角，以一種換位思考的角度做出與主角不同的呈現(xiàn)。Moreno 將主角以外在心理劇中扮演角色的那些人命名為“輔助性自我”，即輔角。在治療中，導演常常會引導主角完全依據(jù)自己的感受來選出主角所建構的戲劇環(huán)境中最合適的輔助角色。輔角的選擇強調完全依據(jù)主角的自發(fā)性和直覺性狀態(tài)，Moreno 將之稱之為“心電感應”，并認為在直覺狀態(tài)下往往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在英國戲劇治療師 StephenSnow 所創(chuàng)立的“共命運者劇場（Enthnodramatherapy）”流派之中，演員的角色常被定義為“信息提供者”或者“來訪者”。參與治療的來訪者在進行 EDT 戲劇治療時，往往會在前期準備階段經歷一次或者多次的采訪，目的是讓治療師更好地了解每一位來訪者。在 EDT 流派中，信息提供者不僅僅指的是參與者本身，有時也包括參與者身邊的家人、朋友等，以便于全方位的進行前期的準備和調研，為中期的治療過程奠定基礎。

在“共命運者劇場”流派中，信息提供者們會在共命運者劇場中分享自己的故事，傳達自己的體驗感，團體溝通出一個最想要探討的核心主題。在工作坊進行的過程中，伴隨著來訪者們的思路逐漸拓寬，會引申出核心主題之外的延伸主題?！肮裁\者劇場”治療過程的獨特之處是其最終的表演呈現(xiàn)環(huán)節(jié)，在這一個環(huán)節(jié)里來訪者不分為主角和輔角，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和要傳達的故事，但始終是圍繞著核心主題而展開的。

“共命運者劇場”鼓勵多種形式的呈現(xiàn)，來訪者們既可以采用戲劇表演創(chuàng)作一個簡單的戲劇小品，也可以使用身體語言、歌唱、朗誦，甚至現(xiàn)場繪畫的形式做出呈現(xiàn)。鼓勵采用多種藝術形式的目的是讓每一位來訪者采用最合適的媒介來表達真我，使得療愈過程最優(yōu)化。還有一些信息提供者會將前期的采訪內容在最終呈現(xiàn)中表現(xiàn)為一場獨角戲或者臺詞獨白。在最終呈現(xiàn)中，各個形式的呈現(xiàn)會組合成為一場完整的演出。

美國 Jonathan Fox 及 JoSalas 等人于1975年創(chuàng)立了“一人一故事”劇場，即“Playback Theatre”。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演員亦非傳統(tǒng)舞臺上的表演角色?！耙蝗艘还适隆眲鲋械难輪T是觀演者和劇中人物溝通的橋梁，甚至要代表劇中人物回答問題，幫助有意上臺表演的觀眾迅速進入狀態(tài)?！耙蝗艘还适隆眲鲇捎谄溲莩龅奶厥庑裕瑢ρ輪T即興表演的要求很高，演員需要對于觀眾所敘述的故事快速做出身體和心理上的反應，第一時間給予呈現(xiàn)。演員即興能力的培養(yǎng)有賴于平時的生活積累、演出經驗、文化素養(yǎng)等，也有賴于演出前的放松和解放。

二、故事——行動敘述

故事在戲劇藝術中可以理解為“戲劇情節(jié)”，戲劇情節(jié)在傳統(tǒng)戲劇理論中是一個首要概念。亞里士多德指出：在戲劇的“六個成分”中，最重要的是情節(jié);情節(jié)“乃是悲劇的基礎，有似悲劇的靈魂”。

戲劇藝術中的故事通常通過制造矛盾、對立以及沖突，來制造危機和故事焦點、塑造主人公的角色并不斷推進劇情發(fā)展。在大多數(shù)戲劇作品中，故事往往是由編劇提前創(chuàng)作好的，通過導演以及演員的二次創(chuàng)作，對故事細節(jié)稍加改動、配合燈服道效化，然后進行舞臺呈現(xiàn)。

在戲劇治療中，故事并不全是事先由編劇創(chuàng)作好的，甚至在大部分治療團體中并沒有編劇這一說法。創(chuàng)作故事的主體往往是治療師以及參與治療的每一位來訪者。故事的形成一般是在治療過程前期以及過程之中，治療師以及來訪者、團體通過交流、熱身以及游戲后，經過一系列發(fā)掘逐漸浮出水面的。在治療師的引導之下，來訪者或者團體中的每一個人會在活動過程中表達出自己生命中所不可逾越的主題，治療師會從中選擇出集體都具備的共同主題作為故事核心，其他相關主題作為延伸，逐步完成治療所需故事的基本架構。來訪者、團體通過扮演自己或他人生活中的角色，展示自己或他人的生活，呈現(xiàn)在生活中的沖突、困難、抑郁以及其他負面情緒，正視問題，從而達到治療的效果。

在“共命運者劇場”中，在前期熱身后，治療師會引導大家進行小組討論，探討自己身邊最近發(fā)生的重要事件或者社會中急迫需要探討解決的議題。通過討論大家選出一個共同想要探討的議題，這個議題就是這一階段“共命運者劇場”的故事內核。在這一階段中，整個工作坊以這個故事為核心，每一位來訪者或信息提供者不斷發(fā)散，最后以各類藝術形式的演出呈現(xiàn)作為工作坊的結束。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有一個演劇形式稱之為“自由演繹”，自由演繹適用于觀眾講述的比較曲折的經歷，這類形式往往由七位演員組成，觀眾講述故事后現(xiàn)場指定故事中的角色（不分性別）來進行表演，沒有角色的演員在演出過程中隨機扮演劇情發(fā)展的道具和場景，來配合整個故事的發(fā)展，七個演員相互配合、相互扶持，完成整個故事的演繹。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演員的表演以“即興”為核心，表演的故事根據(jù)觀眾的講述而進行。在“一人一故事劇場”有一個特殊的角色，即主持人，也被稱為“領航員”，主持人的主要功能是注意觀眾、掌控活動，征詢觀眾們的講述，將觀眾的講述傳達給演員，并給予演員表演上的指引，主持人可以說是“一人一故事劇場”中的關鍵。主持人緊密地與觀眾、演員聯(lián)系在一起，觀眾會在主持人的引導下說出情緒深處的感受，放下懼怕，擁抱現(xiàn)實。觀眾是后續(xù)演出故事內核、演員選擇的重要一環(huán)，觀眾的直接感受徑直影響到后續(xù)的演出走向以及演員的陣容。

三、舞臺——安全的治療環(huán)境

戲劇藝術中的舞臺，是戲劇演出的場所，是為演員表演所提供的空間，在劇情中是故事發(fā)生的場地，是觀眾觀看的對象。戲劇作為讓人們圍繞著假定的生活進行群體性感情體驗、思索與交流的藝術，需要交流的場所和物質條件，劇場的本質就是為群體性的戲劇交流提供交流場所和物質條件。而舞臺則是劇場中必須具備的環(huán)境，各種類型的舞臺給予演員表演上的支持，舞臺美術各個部門的分工協(xié)作從而能使得觀眾獲得絕佳的觀劇體驗。在戲劇藝術中，舞臺承接著敘事和技術功能，而在戲劇治療中舞臺的職能伴隨著不同治療流派的應用會發(fā)生相應的變化。

在戲劇治療中，舞臺旨在為來訪者提供一個“安全的治療空間”，這不僅包括給他們一個安全舒適的活動空間和表演空間，更是提供一個安全的“傾訴”空間，使觀眾得到真正的身心放松。這里的傾訴，可以理解為語言、肢體和情緒上的傾訴。在共命運者劇場中，來訪者會在治療伊始的訪談環(huán)節(jié)，作為信息提供者給治療師提供相關的個人信息。從本質上來看，在戲劇治療中，舞臺的核心功能就是給予觀眾一個安全的表達環(huán)境，讓他們沒有負擔的去放開自己，在該空間中感到放松和舒適，并且完全不必擔心會在舞臺中受傷。

戲劇治療的舞臺并不是傳統(tǒng)概念里劇場中的舞臺，普通舞臺會有上下場口、幕布、觀眾席、樂池等一些設置。在一些戲劇治療流派中，可能會將某一階段戲劇治療的最終呈現(xiàn)安排在劇場內，例如心理劇和“共命運者劇場”。由于治療的隱私性以及場所的穩(wěn)定性，呈現(xiàn)是在小型劇場內進行，有時可能都沒有觀眾。除此之外，大部分“舞臺”都會安排設置在簡約、干凈、空曠的房間內，有時會輔以燈光、音響設備輔助治療，來強化、闡明行動。不同戲劇治療師可能會提供不一樣的“舞臺”環(huán)境，有些治療環(huán)境可能鋪滿了軟軟的白色棉花，讓來訪者覺得舒服、干凈、被柔軟包圍;有些治療環(huán)境可能是一片綠草茵茵、接近自然;而有的治療環(huán)境則可能是完全空白的場地，需要來訪者按照自己的想法豐富起來。在戲劇治療中“舞臺”的布置不僅與治療師有關，本質上更是于來訪者有關，治療師要在前期交流、治療中期中知會、探尋到來訪者心中最舒適、最安全的環(huán)境是什么樣的，從而才能夠在后續(xù)的治療過程中布置環(huán)境，使得來訪者在“舞臺”中能夠真正地感受到安定和舒適，這一環(huán)節(jié)對下一步的治療會起到強大的輔助作用。

“一人一故事劇場”的舞臺布置大致分為：演出區(qū)、觀眾席、音樂師、主持人和說故事者的座位等七個部分?！耙粋€表演空間，中間散落著幾張排列整齊的椅子或木箱，演員們靜坐其中，左舞臺的區(qū)域有個樂師身邊擺著各式的樂器，右上舞臺的直立架子上掛著不同顏色、高高低低的布條，右下舞臺臨近觀眾的地方則放著兩張并排的椅子?？拷^眾席的事領航員，另一張上坐著的是上來說故事的觀眾，這就是舞臺的全部，這樣的畫面便是‘一人一故事’?！边@是關于“一人一故事”劇場的舞臺描述，在這樣的一個舞臺中，觀眾的講述區(qū)域和演員的表演區(qū)域恰當分離，既保證了演員的表演空間，也使得觀眾作為“觀劇者”即故事的旁觀者，在觀劇的時候引發(fā)聯(lián)想。

心理劇創(chuàng)始人 Moreno 把舞臺定義為莫雷諾把舞臺定義為“心理劇第一工具”。舞臺或是心理劇的工作空間是既處于“真實”世界之外而又牢牢扎根于后者的地方，它是主角可以安全試驗的地方，是現(xiàn)實與幻想并肩工作的地方，它是“生活的延伸部分”，是一個可以用行動表現(xiàn)個體的現(xiàn)實生活，可以探索潛力和可以講故事的地方。莫雷諾在他的貝肯中心使用正規(guī)舞臺，是一個帶陽臺的三層舞臺，每一層都代表著不同水平的心理涉入。由此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戲劇治療中，“舞臺”即治療環(huán)境的輔助作用是不可忽視的。

四、觀眾——治療見證者

在戲劇藝術中，觀眾指的是在觀看席就座并觀看戲劇演出的人。在觀看戲劇演出時，觀眾往往會按照秩序根據(jù)票面上的位置就座，并在觀看演出的過程中保持安靜，在高潮部分以及換場時適宜的給予表演者一些掌聲。在傳統(tǒng)戲劇觀演關系中，觀眾往往被要求為遵守秩序的、安靜的以及有一定戲劇知識儲備和觀劇量的。馬丁·艾思林說：“其實作者和演員只不過是整個過程的一半;另一半是觀眾和他們的反映。沒有觀眾，也就沒有戲劇?！庇^眾是戲劇藝術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是劇目呈現(xiàn)的必須要素。

觀眾在群體性的戲劇交流中，并不只是被動的接受，而是積極地參與著這種交流。在戲劇治療中，觀眾的活動性和互動性大大增加，觀眾不再只是坐在觀眾席中被動接受演出的人，而是有可能隨時上臺成為演員、參與互動，成為表演的一部分，推動故事發(fā)展，提升療愈效果。

在戲劇治療中，觀眾的觀演位置同傳統(tǒng)的觀演位置是不同的，“共命運劇場”的創(chuàng)始人 Stephen Snow 認為戲劇治療的過程具有其敏感性，親密的故事會讓演員和觀眾感到不舒服?！肮裁\者劇場”強調，觀眾應該靠近表演者，而不是面對他們。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觀眾在講述故事后也可以參與表演，通過即興表演的形式，分享自己某個時刻的感受，或者他們生命中的某件事情，然后觀看演員用對話、肢體動作和音樂的形式把故事演繹出來。在觀眾的參與度上，“一人一故事劇場”中，包括分享者在內的觀眾，在演出時通常只是被動地觀看，分享這可以表達自己對所演繹的故事的感受，一般情況下并不直接上臺來演出。在這一流派之中，觀眾主動為主持人和演員提供故事內核和素材，同時觀眾也被動地接受演員的即興演出，通過觀看演出實現(xiàn)觀眾情緒上的宣泄。

在心理劇創(chuàng)始人 Moreno 的心理劇流派中，觀眾就是團體中所有那些沒有直接投入行動的人，他們起到了充當見證的治療作用。在心理劇中，觀眾不是被動的，觀眾被要求積極地投入進去，是一個有可能既獲得樂趣也得到收獲的過程。在前文敘述到的輔角就是由主角通過直覺選擇觀眾，配合表演活動，觀眾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感受隨時示意治療師并參與演出，極具互動性和變動性。

在戲劇治療中，觀眾觀看主角的行動，隨著故事的深入和主角情緒的變動，觀眾可以隨時、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感受，甚至參與進故事情節(jié)中，不僅可以成為故事中的一位輔角，甚至可以通過“替身”或“角色交換”等方式成為“主角”，站在“主角”的角度上表達“主角的想法和感受”。在這樣的模式下，主角和觀眾經常能夠通過角色交換收獲到看待世界的新角度和良好的治療效果。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提出，悲劇可以喚起人們的悲憫和畏懼之情，使這類情感得以凈化，獲得無害的快感，從而達到某種道德教育的目的?！皟艋币脖环Q之為“陶冶”，原文是“卡塔西斯”（katharsis）。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也提及到音樂的卡塔西斯作用。他說：“有些人容易受宗教狂支配，我們可以看見他們聽了那種使靈魂激動的音調，在神圣的樂調影響之下恢復正常狀態(tài)，仿佛受到了一種醫(yī)療，即卡塔西斯作用。至于那些易受憐憫、恐懼及其他情感支配的人也應受到類似的醫(yī)療?！?/p>

在戲劇治療中，也有“卡塔西斯”作用，觀眾在治療過程中觀看主角或者其他參與者的表演，通過代入、轉移等方式感受平日里所無法接觸到的生活面或情感面。觀眾在觀看過程中也可以通過即時互動，感受他人的情感狀態(tài)，從而進行“換位思考”，實現(xiàn)思緒上的梳理和心靈上的舒緩，從而達到一種“凈化”效果，實現(xiàn)心靈上的療愈，達到戲劇治療的目的。

五、戲劇治療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分享與交換

在戲劇演出中，演出的結束儀式通常是演員共同走上舞臺，為觀眾做一場集體謝幕。在戲劇治療中，除了主創(chuàng)團隊單方面的“謝幕”之外，有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與戲劇演出有著明顯的區(qū)別。

在戲劇治療的尾聲，“分享與交換”是獲得最佳療愈效果最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在“分享與交換”中，來訪者是最核心的參與者。來訪者在這一環(huán)節(jié)里會大膽的表達自己在整個戲劇治療過程中的所看所想、分享自己的經歷和治療感受，在這一環(huán)節(jié)里給予主要角色、治療師以及其他參與者莫大的支持與鼓勵。在“分享和交換”環(huán)節(jié)中，分享的核心并不是總結今天的問題所在，或是探討誰的表現(xiàn)不盡人意，而是大家圍坐在一起，感受自己和他人在治療過程中的進步和突破。分享的核心目的是尋求鼓勵和認同感，而不是批評和反思錯誤。

在“共命運者劇場”中，在每個人做出各自的呈現(xiàn)后，所有人會共同走上舞臺，以同樣的一種藝術形式來表達他們的感受，共同揭示治療的核心主題。較為常用的結束方式是所有人共同演唱一首在治療過程中創(chuàng)作出來的歌曲;亦或者是所有人手牽著手圍成一個圓圈，感受彼此的力量和來自他人的支持。并且除了來訪者之外，“共命運者劇場”在結束時還有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采訪前來觀看的觀眾。在治療和創(chuàng)排的過程中，治療師會圍繞本次治療過程中的核心議題設計問卷，在演出結束后邀請觀眾們根據(jù)主觀感受答卷，得知觀眾們對本議題的觀點和思考，并邀請觀眾對演員們的表演進行一個反饋。在收集問卷后，治療師會運用社會計量法對本次治療進行一個評估，這既是對本次工作坊的總結，也是為下一次積累經驗。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回歸到說故事人”是結束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在這一個環(huán)節(jié)中，焦點從演員的即興表演轉移回到主持人和說故事人或觀眾身上，主持人給予說故事人回應的機會，詢問他的感受，其他演員做好重現(xiàn)的準備。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說故事人或觀眾十分滿意演員的表演，沒有想要修改的欲望，那么本階段結束。但如果說故事人或觀眾對演員的表演不滿意，可以向主持人提出，請演員再次演出。這是對說故事者的內心情緒做轉化的重要時機。

分享與交換環(huán)節(jié)對于來訪者來說，所產生的療愈作用往往有著意想不到的收獲。大家通過回顧、復盤完整的治療過程，對于生活中的困擾和議題會得到新的頓悟和詮釋。同時在該環(huán)節(jié)，鼓勵和溫暖的氛圍會始終包圍著來訪者，使其在分享環(huán)節(jié)中感受到關懷和理解，感受自己在整個治療過程中的體驗，并提出對下一次治療的期待，是療愈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六、結語

戲劇運用視覺和聽覺等多種感官刺激手段，把直接經驗世界轉化為認知或心理世界的模式。同時，戲劇又為觀眾提供了一個特定的審美情境，是他們處在聚集于劇場的人群中。因此，戲劇在引起人們的感情體驗、思索和培養(yǎng)人們的社會感情方面，則與其他藝術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差別。戲劇作為一門綜合了表演、音樂、舞蹈、美術等多種藝術形式和技巧的藝術門類，給予觀眾視覺、聽覺、觸覺甚至嗅覺等多維度的身體和心理感受，人們獲得的不再是單一的藝術體驗，而是沉浸式的身心體驗。

戲劇藝術獨特的性質使得戲劇治療有著其他藝術療法中所不具備的元素和優(yōu)勢，戲劇的綜合性使得戲劇治療的方式存在更多的可能，這也是戲劇治療中流派眾多的主要原因。戲劇治療師可以探索來訪者的喜好，了解他們感興趣或者擅長的藝術形式，并以該藝術形式輔助戲劇治療，例如在戲劇治療中使用一些樂器、顏料等等。JoSalas 就常在她所進行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中采用音樂治療的形式，借用架子鼓、鋼琴、口琴等多種樂器輔助進行治療，以追求更好的療愈效果。探索戲劇元素對于戲劇治療的發(fā)展和延伸有著必要的作用，不僅僅是為了普及戲劇或者戲劇治療本身，更是為了讓更多的戲劇從業(yè)者或者愛好者了解并參與戲劇治療，獲得心靈上的療愈，或者療愈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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