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由于中歐文化差異和對德國19世紀70年代的具體歷史背景了解不充分,長期以來,我國知識界對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中關于宗教自由的那段著名論述的翻譯和解讀一些存在著偏差。今在對Gewissensfreiheit,des Kulturkampfes和Spuk等關鍵詞項的具體內涵進行重新考訂的基礎上,對整段論述的深刻思想加以重新譯解,并簡要闡明其深遠的歷史意義和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宗教觀;宗教信仰自由;宗教政策;科學無神論
[中圖分類號]A811.2?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274(2022)03—0014—05
[作者簡介]曾傳輝,男,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宗教學理論、道教與中國傳統(tǒng)醫(yī)療文化、當代宗教等。
《哥達綱領批判》是科學共產主義最重要的綱領性文獻,是對機會主義進行不調和斗爭的典范。這一著作寫于1875年4月底至5月初,并于5月5日連同附信寄給了社會民主工黨領導人之一威·白拉克。這一著作對即將合并的社會民主黨的綱領草案提出了批評意見,這些意見是為將在哥達舉行的合并大會而準備的。
《哥達綱領批判》在馬克思生前沒有公開發(fā)表。1891年1月,恩格斯為了反擊德國黨內正在抬頭的機會主義思潮,徹底肅清拉薩爾主義的影響,幫助德國社會民主黨制定正確的綱領,不顧黨內某些領導人的反對,將其發(fā)表在《新時代》雜志1890—1891年第1卷第18期上,并寫了序言,同時發(fā)表的還有與這一著作直接有關的馬克思于1875年5月5日給威·白拉克的信。
恩格斯在發(fā)表《哥達綱領批判》時,刪去了一些針對個別人的尖銳的詞句和評語,這樣做很大程度上是應《新時代》雜志的出版者亨·威·狄茨和編輯卡·考茨基的要求。《哥達綱領批判》和恩格斯寫的序言在恩格斯生前沒有再版過?,F有的《馬克思恩格斯文集》中文版是按手稿全文翻譯和刊印的。
一、研究綜述
我國黨政部門和學術界對于《哥達綱領批判》的關注和研讀由來已久,但是系統(tǒng)的學術性研究是發(fā)端于20世紀80年代。關于對《哥達綱領批判》寫作背景方面的研究,是對這部經典著作進行系統(tǒng)研究的起點。關于這方面問題的爭議主要集中在20世紀80年代。學術界就“哥達合并”、《哥達綱領》的誕生及其發(fā)表后所引發(fā)的社會反響等進行了集中的討論。裴曉軍《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研究讀本》從歷史考證、研究狀況、當代解讀、部分經典著作選編等幾個方面展示了馬克思這部晚年經典之作。裴曉軍在解讀宗教自由這段文字的時候,寫道:“人們應當相信科學,信仰真理,但《綱領》沒有宣傳工人黨的立場,說明‘他們不愿越過資產階級的水平。《綱領》提出信仰自由的唯一目的,不過是‘要想提醒自由主義者記住他們的口號而已。”1下面解讀中我們將論證,其實要提醒自由主義者們不要忘記自己口號的主體不是綱領的起草者們,而是馬克思本人。孫小杰等人編著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綱領性文獻〈哥達綱領批判〉解讀》也為閱讀研究這份經典文獻提供了大量的參考素材。
目前,我國公開發(fā)表的專門研究《哥達綱領批判》的論文約110篇,專門研究該經典文獻的博士論文4篇,碩士論文14篇。這些成果集中在歷史唯物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和政治經濟學等方面,如關于社會形態(tài)理論、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分配理論、社會公正理論等,鮮有論及宗教觀的。現有已經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論宗教的文獻摘編,一般都摘錄了馬克思關于“信仰自由”的一段話,但專題研究的很少。在已經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宗教觀研究專著中,只有呂大吉《馬克思主義宗教理論研究》對這份文獻單獨列出一節(jié),進行了簡短的評述(近900字),指出繼《共產黨宣言》指出資產階級宗教自由的實質不過是資本主義自由競爭的表現,拉薩爾派在這個問題上的主張上是向資產階級宗教觀倒退,《哥達綱領批判》進一步指出,工人黨對待宗教的態(tài)度不是僅僅是允許信仰各種各樣的宗教的自由而已,而應當把“力求把信仰從宗教的妖術中解放出來”當成根本目標。2
二、文本譯解
良知自由的發(fā)明權歸于近代歐洲資產階級思想家。在對待宗教自由問題上,經典作家們雖然將宗教視為經濟基礎之上的次生現象,認為宗教作為意識形態(tài)在階級社會中總體上被統(tǒng)治階級控制利用,成為統(tǒng)治機器的組成部分,資產階級走上統(tǒng)治地位以后同樣在利用宗教為維護其統(tǒng)治地位服務,但他們仍然堅定地主張公民應當充分地享有宗教信仰自由的權利。馬克思主義作為啟蒙傳統(tǒng)的繼承者和發(fā)揚者,他們主張將政教分離的原則貫徹得更加徹底,無產階級政黨應當致力于使宗教同國家徹底分離,宗教對國家來說是公民的私事;同時,主張無產階級政黨不能僅僅停留在允許信仰各種各樣的宗教自由這個水平上,宗教信仰對國家而言是公民的私事,對工人階級政黨而言就不是私事,應當致力于將道德教化從“與宗教的糾纏”中擺脫出來。對這一思想路線重新認識和定位,正是在對馬克思經典著作的原文和不同譯本進行深入細致地對勘,并結合所處歷史背景進行解讀之后得出的結論。
這涉及對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中那段關于工人政黨應如何對待宗教信仰自由著名論斷的翻譯和理解,需要重加考辨。在這篇著作中,馬克思關于工人政黨應如何對待宗教自由的論述,中央編譯局的譯文如下:
“信仰自由”!如果現在,在進行文化斗爭的時候,要想提醒自由主義者記住他們的舊口號,那么只有采用下面這樣的形式才行:每一個人都應當有可能滿足自己的宗教需要,就像滿足自己的肉體需要一樣,不受警察干涉。但是,工人黨本來應當乘此機會說出自己的看法:資產階級的“信仰自由”不過是容忍各種各樣的宗教信仰自由而已,工人黨則力求把信仰從宗教的妖術中解放出來。但是他們不愿越過“資產階級的”水平。3151AE7C7-2ED6-4C17-AB25-5B2D4CD0268C
這段論述的德文原文為:
“Gewissensfreiheit”! Wollte man zu dieser Zeit des Kulturkampfes dem Liberalismus seine alten Stichworte zu Gemüt führen, so konnte es doch nur in dieser Form geschehen: Jeder muss seine religi?se wie seine leibliche Notdurft28 verrichten k?nnen, ohne dass die Polizei ihre Nase hineinsteckt. Aber die Arbeiterpartei musste doch bei dieser Gelegenheit ihr Bewusstsein dar- über aussprechen, dass die bürgerliche “Gewissensfreiheit”nichts ist au?er der Duldung aller m?glichen Sorten religi?ser Gewissensfreiheit, und dass sie vielmehr die Gewissen vom religi?- sen Spuk zu befreien strebt. Man beliebt aber das “bürgerliche”Niveau nicht zu überschreiten.
蘇聯出版的英文譯文為:
“Freedom of conscience”! If one desired, at this time of the Kulturkampf to remind liberalism of its oldcatchwords, it surely could have been done only in the following form: Everyone should be able to attendhis religious as well as his bodily needs without the police sticking their noses in. But the Workers' partyought, at any rate in this connection, to have expressed its awareness of the fact that bourgeois “freedomof conscience” is nothing but the toleration of all possible kinds of religious freedom of conscience,and that for its part it endeavours rather to liberate the conscience fromthe witchery of religion. But one chooses not to transgress the “bourgeois”level.1
值得注意的是,中譯本中“信仰”一詞,馬克思在德文原文中使用的是Gewissen,直譯為conscience/良知/道義,實指道德,而不是通常所說的Glaube,即faith/信仰。馬克思在這里論述的,其實是困擾西方文明的一個基本問題——良知和宗教的關系。
歐洲文明中神學長期為良知提供理論支撐,良知與宗教相伴生長,幾乎合二而一。啟蒙運動使以社會契約論為代表的民權思想深入人心,成為歐美乃至世界性的政治信仰,“主權在民”取代“君權神授”成為政治合法性的基礎,但在倫理思想、良知自由方面歐美至今仍然沒有發(fā)育出可與宗教神學相匹敵的思想文化體系。如果不承認上帝存在和末日審判,“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神正義就不成立,道德律令就失去了根基。斯賓諾莎的單子哲學以自由和理性為旨歸,帶有泛神論的意味;康德的實踐理性的前提是意志自由,但道德律令卻是先天判斷,同樣離不開神學。西方思想界一直在致力于解決理性與良知的張力,最終都陷入二元論。在這種哲學的影響下,世界范圍內一直存在一種偏見,認為放棄宗教信仰就會導致良知喪失或道德信條失效。
由于中西文化差異,我國知識界長期以來將“良知自由”等同于“信仰自由”,而后者又往往被理解為“宗教(信仰)自由”,造成“良知”“信仰”與“宗教”不分。如果信仰自由等于宗教自由,那么馬克思在這里所謂“力求把信仰從宗教的妖術中解放出來”就成為偽問題了。
俄羅斯聯邦1997年頒布了《良知自由和宗教協會法》(Освободе совести и религиозных объединениях)后,我與國家宗教事務局的同事合作,依據俄文文本,同時參照英文文本將其譯為中文,結果一些專業(yè)的人士都覺得這個法律的名稱譯法不可理解,堅持必須將“良知”或“良心”改成“信仰”,在這個問題上產生了爭議。這里совести(良心)為第二格,原型為совесть,在西方它與宗教信仰有密切的關系,但不等于后者,側重點是指道德。時至今日,我們知識界中仍然普遍存在“良知”與“信仰”不分的情況,這實際上既反映了我國知識界在宗教與道德的關系問題上未能跨越中西文化的差異,也顯示出我們相當多的專業(yè)人士對俄羅斯宗教法的立法精神缺乏理解。在中華文化傳統(tǒng)里,道德與宗教具有明顯區(qū)別的畛域。
“文化斗爭”這一概念是大寫的des Kulturkampfes,并非泛指任何文化方面的斗爭,而是專指當時發(fā)生在德國的政治事件——19世紀70年代以俾斯麥政府與資產階級自由派為一方,與以具有資產階級分裂主義傾向的天主教教會及其代表中央黨為另一方展開的政治紛爭。1871年德意志帝國成立后,德國天主教會和南部、西南部小邦的反普魯士勢力不滿信奉新教的普魯士在德意志帝國中的統(tǒng)治地位,要求享有更多權利。他們在議會中的政治代表中央黨在首次帝國國會上公開主張各邦自主和自決,要求教會有“獨立處理和管轄”自己財產和事務的權利,教皇庇護九世也以維護“民主”的姿態(tài)出面攻擊新教、自由主義和世俗主義。俾斯麥為鞏固自己的權力,在普魯士資產階級、容克地主階級的支持下,決定將天主教會置于國家管理之下,頒布了一系列反教權主義的法律。在論戰(zhàn)過程中普魯士于1872年3月11日頒布了教學監(jiān)督法來壓制波蘭居民的文化活動,推行波蘭居民的普魯士化,并將耶穌會士趕出德國。普魯士官員不僅對波蘭神職人員進行監(jiān)督,而且對所有波蘭居民的學校進行監(jiān)督。此外,1872年10月26日的一項王室法令以及1873年10月27日由省里頒布的一項命令還規(guī)定,除宗教課以外,德語為波茲南中等學校和公立學校的教學用語。1873年普魯士邦公布的《五月法律》規(guī)定,只有本邦的、經過德國大學學習并通過考試的人才有資格取得教職;所有教會教育機構處于國家監(jiān)督之下;教會權力受王家法院的監(jiān)督。1874年的《平民結婚法》規(guī)定全國一律采用世俗結婚儀式;1875年又宣布解散所有教團。151AE7C7-2ED6-4C17-AB25-5B2D4CD0268C
俾斯麥的措施被渲染為所謂“文化斗爭”,但這些法律并沒有摧毀天主教會和中央黨的力量,也沒有能夠使天主教會服從政府、帝國政權。因害怕同天主教會完全決裂,在整個文化斗爭期間,甚至沒有提出教會同國家分離、學校同教會分離的問題。因此馬克思寫道,要提醒俾斯麥政府和資產階級自由派,必須充分保證每一個公民的宗教自由,就像滿足他們的肉體(生理)需要一樣,不受警察干涉。
蘇聯英譯本正確地將Gewissensfreiheit譯為Freedom of conscience,卻將Spuk譯為witchery(巫術)。中譯本沒有接受蘇聯英譯本的譯法將前者譯為良知,卻接受后者譯為“妖術”,幾十年譯文版本不斷翻新,也沒有改變,從而未能表達出馬克思所處歐洲文化背景的復雜意涵。
譯文中“妖術”這個關鍵詞德文原文為Spuk,在英文中可對應apparition/ghost,有“令人生厭的表象”“一堆麻煩事”“幽靈”“糾纏”的意思,指的就是繁瑣的神學紛爭。馬克思承認西方宗教在維系道德方面有作用,同時認為這種作用因為宗教與理性的沖突以及各教派之間的無窮紛爭(如普魯士的“文化斗爭”)而軟弱無力,因此主張無產階級政黨要致力于擺脫宗教紛爭的“麻煩事”,教育群眾將道德情操建立在人文理性和科學理性基礎之上,而不是向神靈尋找行善的根據,尋求神正義。具體到本段文本中,馬克思在這里有兩層具有時事針對性意思:一是針對當時德意志帝國內部,“文化斗爭”雖有反對分離主義勢力的積極方面,但其主要目的是吸引工人和民主派去注意反教權勢力的斗爭,而忽略革命和階級斗爭的迫切任務,這固然是可厭惡的事情;另外從更加一般的層面來講,無產階級政黨要致力于使良知擺脫與宗教糾纏的狀況。
從這種文化語境來解讀,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那段內涵極其豐富的論述就可以稍做調整,重新翻譯如下,似更易理解(改動處用斜體字標出):
“良知自由”!如果現在,在進行“文化斗爭”的時候,要想提醒自由主義者記住他們的舊口號,那么只有采用下面這樣的形式才能做到這一點:每一個人都應當有可能實現自己的宗教需要,就像實現自己的肉體需要一樣,不受警察干涉。但是工人黨本來可以乘此機會說出自己的看法:資產階級的“良知自由”不外是容忍各種可能的基于宗教的良知自由而已,而工人黨卻力求把良知自由從與宗教的糾纏中擺脫出來。但是人們不愿越過“資產階級的”水平。
最后一句中的man,蘇聯英文譯為one是對的,比漢文版譯為“他們”指代明晰,泛指一般人,因為良知離不開宗教支撐是指歐洲社會中普通人一般的偏見。如果譯為“他們”是代指德國社會民主黨,指代窄化,忽視了普遍的指導意義。
三、歷史影響與現實意義
該著作發(fā)表以后,德國社會民主黨國會黨團和《前進報》編輯部對它反應冷淡。但是正如恩格斯所預見的那樣,無論是在德國黨內,還是在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者中,馬克思的這一著作都受到熱烈歡迎,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者把它看作是整個國際社會主義運動的綱領性文獻。列寧結合俄國革命的實踐對這一理論進行了豐富和發(fā)展,他的《國家與革命》一度代表了這個時期的最高成就,“十月革命”的偉大勝利使科學社會主義由理論變成現實,令人遺憾的是,蘇聯社會主義運動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逐漸陷入僵化理解。在宗教問題上,列寧在《社會主義與宗教》《論工人政黨對宗教的態(tài)度》等文獻中關于如何處理宗教自由與進行無神論宣傳的論述,如何保持無產階級政黨在思想文化上的先進性的論述,都是與哥達綱領的精神實質是相一致的。
在我國,熊得山于1922年將《哥達綱領批判》譯成中文,發(fā)表在北京《今日》雜志1卷第4號上面,是最早譯本。1925年上海解放叢書社則出版了李春蕃翻譯的中譯本。1939年上海解放叢書社又出版了何思敬、徐冰的中譯本。新中國成立以后,李達在1959年寫出了《共產主義社會的兩個階段》這篇文章,文中他根據馬克思的觀點,論述了他對共產主義實現具體路徑的看法,產生的影響較大。毛澤東也特別重視黨內對經典著作的學習,他有關學習《哥達綱領批判》的重要批示有三次:第一次批示是在1959年,在總結1956年以來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經驗教訓時,他號召全黨重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并指出全黨要認真研究《哥達綱領批判》提出的過渡時期;第二次批示是在1964年,他親自參與審定了30本經典著作來供全黨高級干部閱讀,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占11本,《哥達綱領批判》就在其中;第三次批示是在1970年,他再次從20世紀60年代他審定的30本經典著作中精選出9本,重申黨的高級干部要加強學習,《哥達綱領批判》還是名列其中。
21世紀改革開放新時期,習近平總書記也多次強調經典閱讀的重要性,多次推薦經典書目給全體黨員干部,其中就包括《哥達綱領批判》。習近平在馬克思誕辰200周年的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中,總共提到了5部馬克思經典,《哥達綱領批判》就在其中。
在宗教問題方面,中國共產黨歷代中央集體,一方面強調要堅定不移地全面貫徹執(zhí)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另一方面又強調要保持黨在思想上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反復重申宗教信仰自由只能適合普通公民,共產黨員不能信仰宗教。習近平2016年在全國宗教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要全面貫徹黨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做好黨的宗教工作,把黨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針堅持好,關鍵是要在“導”上想得深、看得透、把得準,做到“導”之有方、“導”之有力、“導”之有效,牢牢掌握宗教工作主動權。共產黨員要做堅定的馬克思主義無神論者,嚴守黨章規(guī)定,堅定理想信念,牢記黨的宗旨,絕不能在宗教中尋找自己的價值和信念。這種精神與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鄧小平等革命導師和領袖相關思想一脈相承。
責任編輯:楊偉民151AE7C7-2ED6-4C17-AB25-5B2D4CD0268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