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瑩
“文化的方向”同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一樣,總是具有棄惡從善、趨向光明的動力潛能。
什么是學問?學問不是書本上的知識,學問也不是單純指那些從專業(yè)學?;蚱渌囵B(yǎng)人才的機構獲得規(guī)定學歷的自然人。學問是指知識分子應用所學知識服務于社會的一種特殊的文化力量。
在當下的中國,談論“學問的方向”十分必要,甚至是極其必要。
或許有一個事實是公認的,那就是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改變命運是說改變誰的命運呢?從小里看,知識改變的是某個人的命運;從較為深廣的意義上說,知識改變的是社會的命運。遠的不說,僅從中國一百多年前的歷史說起,就可得到確切無誤的明證:清廷政治腐敗、列強來侵,國情交給國人的最首要課題就是“救亡圖存”。
此時此刻,知識從書本上、從課堂中、從書齋里走了出來,成為有血有肉有性靈有情感的學問——清末到民國初期的學問是多種多樣且斑駁陸離的。僅僅“變法維新”圈子里的學問也各不相同:有康有為、梁啟超的學問,有譚嗣同的學問,有章太炎的學問,這些學問大抵是力圖以有利于國勢免于潰敗為目標為出發(fā)點的文化訴求???、梁倡導“尊孔讀經”,其理論“不救一世而救萬世”,其目標實質上抨擊了封建體制中的頑固派,而在封建道統(tǒng)如銅墻鐵壁般的19世紀末的中國,最終結果必然是無疾而終。
譚嗣同不同于康、梁,他的學問滿含著民主思想,浸潤著墨子的兼愛學說和王船山的民族主義民生思想,其基本方向是同情廣大黎民百姓。所以,譚嗣同的學問不是為封建朝廷尤其是不齒于為清王朝服務的。他抨擊封建專制時借用了莊子的觀點:“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認為自秦漢肇始的“兩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由此以來,學問不僅變了味道,更是壞了品性。諸如戰(zhàn)國時期的李斯之于韓非,龐涓之于孫臏,都是文人相互坑害直至相互謀殺,至于真正稱得上竊國大盜的各路諸侯,文墨盡是不通。看著文人間的交相輕蔑直至于相互加害,他們無不暗自竊喜,認為此類迂腐之輩,為淘得一星半點殘羹剩飯,除對權勢搖尾乞憐外不惜殺戮同類,正合自己“黨同異伐”的目的,何樂而不為?
中國是重視歷史記載的國度,春秋到西漢的“國別史”乃至從太史公以來的“通史”規(guī)模,是其他國度無可比擬的。這座可觀的《二十五史》巍巍文化大廈得以建成,多是歷代史官嘔心瀝血的辛勤勞作。當然,從擷取史實到史篇輯成,既離不了學人的學問又貫穿著歷朝歷代的學問。官修史書弘揚的大都是“文以載道”,廣而擴之的意思應該是文字或文化均以承擔儒家提倡的理想為主旨,即文化人的本分就是“修身治國平天下”。而對于那些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文人,如宋代蔡京秦檜、明代嚴嵩、民初鄭孝胥之流,用其所學害國害民、謀取私利的劣跡不去開宗明義地鞭撻,卻常常視而不見,或者隱匿不錄,其后果必然是容忍并慫恿丑惡的學問生長和蔓延。
然而,“文化的方向”同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一樣,總是具有棄惡從善、趨向光明的動力潛能,縱然面臨這樣或那樣的“山重水復”,它的良善本性終不泯滅??纯?0世紀以來的魯迅、聞一多、朱自清,還有提出“千年一問”的錢學森及其眾多賢達,足以使人確信,華夏文化在民族前行之路上定能滌除蒙昧,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