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與林徽因在北京的故居

祁建

2009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北總布胡同故居要被拆毀之際，引起社會關(guān)注，最終得以保全。最應(yīng)該紀(jì)念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座城市——北京。

位于北京市東城區(qū)北總布胡同3號（今北總布胡同24號）的故居，是林徽因和梁思成1931年到1937年間的住處。這方院落里曾經(jīng)有過名噪京華的“太太的客廳”，聚集過中國文化界名流，承載著林徽因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她家的客廳實際上變成了一個俱樂部和文學(xué)沙龍，經(jīng)常集聚著一批文人墨客在此高談闊論。

北總布胡同3號從前的院子是個寬廣、溫馨的地方，院子四邊各有一排單層的平房，灰瓦鋪成的屋頂，房屋之間鋪磚的走廊也是灰瓦頂子。面向院子的一面都是寬闊的門窗，鑲嵌著精心設(shè)計的窗欞。院子中間種著幾株開花的樹，林徽因和梁思成的一雙小兒女常在樹下嬉戲。

就在這間客廳里，每到周末，金岳霖、徐志摩、蕭乾、沈從文……這些中國文化史上杰出的人士就會聚集一起，在陽光中暢敘，間或飄起幾杯剛煮好的咖啡的濃香。而聚會的主角自然是林徽因。梁思成說話不多，他總是注意地聽著，偶爾插一句話，語言簡潔，生動詼諧。

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故居有好多故事，比如1933年11月1日，沈從文將正在就讀燕京大學(xué)新聞系三年級的蕭乾的短篇小說處女作《蠶》，發(fā)表在他主編的天津《大公報》文藝副刊上。幾天后，讀了這篇小說的林徽因?qū)ι驈奈恼f：“蕭乾先生文章甚有味兒，我喜歡。能見到當(dāng)感到暢快。”沈從文隨即寫信告訴蕭乾，說有位“絕頂聰明的小姐”喜歡你的小說，要請你到她家去吃茶。就這樣，興奮而有點緊張的蕭乾，穿著自己最好的藍布大褂，與師傅一起叩響了北總布胡同3號院的門扉。

那天的情景蕭乾一直記憶猶新，“她剛剛騎馬歸來，身上還穿著騎馬裝，顯得格外瀟灑輕盈，哪看得出是個病人。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用感情寫作的，這很難得’。給了我很大的鼓舞。后來聊起天來，談鋒甚健，幾乎沒有別人插嘴的機會。別說沈先生和我，就連梁思成和金岳霖也只是坐在沙發(fā)上吧嗒著煙斗，連連點頭稱賞?！?/p>

1937年，在日本侵略者的炮火逼近之時，他們不堪淪落日寇之手，操起行囊遠赴深山老林，搶救祖國的建筑遺產(chǎn)。自此，他們再也沒有回到北總布胡同住過。

新林院8號，抗戰(zhàn)勝利后梁思成、林徽因創(chuàng)建清華大學(xué)建筑系時的居所，不僅見證了清華建筑系創(chuàng)建的歷史，而且伴隨新中國的成立，北京及全國急需保護的文物建筑名單、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人民英雄紀(jì)念碑的設(shè)計方案從這里誕生。新林院8號成為新中國首批國家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誕生地，留下新中國文物保護事業(yè)起步的見證。深厚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使今天的新林院8號依然意韻雋永。

1946年10月，清華大學(xué)復(fù)員北平之際，在工學(xué)院增設(shè)建筑工程學(xué)系，梁思成受聘為教授兼系主任，新林院8號從此成為梁思成和林徽因在清華園的居所。

新林院8號院落周圍砌筑低矮的磚垛略作圍護，四周花木扶疏，陽光自林蔭間透過。正房前檐用水泥砌出拱形雨篷，房間十分高大，當(dāng)時還沒有暖氣，冬天需要生三四個約有半人多高的大爐子才能暖和。

幾個院落都被院墻遮掩著，基本見不到主體房屋的樣子。小小的門牌提示來訪者“新林院8號”到了。大門緊閉，主人想必在午睡。樹影婆娑之下只見得屋檐處的構(gòu)造，其余已經(jīng)被加建的房屋和高高的磚墻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里是清華園最早的家屬區(qū)，若干像8號一樣的院落圍攏著一個200平方米的小操場，白天孩子們在操場上追跑，晚上還有露天電影看。小操場早就沒了，被幾棟板樓取代，與8號所在的幾個院落同向排列。

“新林院8號”以前沒有高的圍墻，只用矮矮的磚垛一圍，正房和后院就是大家伙圍聚和工作的地方。恰好碰到有人從旁邊小門出來，才得知，這里已經(jīng)住上了四五戶人家，正房里住的是房東，加建的幾間小房是租戶。既然來了，便想看個究竟，試著叩響正門，果真有人在家。推開院門，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以前8號的些許印記，原來圍護小院的矮矮的磚垛已經(jīng)成為高大圍墻之內(nèi)的一個長臺面，擺放著花草，正房的門頭還在，透過門簾，后院沐浴在陽光下，因為主人很不情愿被打擾，兩三分鐘我們就識趣地離開。

1948年末，雖然清華園解放了，北平尚在國民黨軍隊的控制下。梁思成林徽因憂心古都北平的命運而夜不能寐。一天晚上，政治學(xué)教授張奚若帶著兩個解放軍來到新林院8號梁家，為攻占北平城做準(zhǔn)備：萬一與傅作義將軍的和平談判失敗，被迫攻城時，要盡可能保護古建筑。他們攤開一張軍用地圖，請梁思成在地圖上標(biāo)出重要的古建筑，并劃出禁止炮擊的地區(qū)。

新中國剛成立，梁思成和林徽因以從未有過的歡欣鼓舞和昂揚精神，不顧病弱之軀，投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和人民英雄紀(jì)念碑的設(shè)計工作。凝聚著清華建筑系師生集體智慧和梁思成林徽因藝術(shù)才華的國徽方案，作為中華民族特征、文化傳統(tǒng)與革命精神完美結(jié)合的象征，在新林院8號誕生了。

1955年4月1日晨6時20分，曠世才女林徽因告別了這個世界，走完了她51年絢麗多姿的生命旅程，1972年1月9日，梁思成久病之后逝世，但他們夫婦留下的國徽圖案卻永遠留在祖國各地，這是他們永遠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