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重刑犯剛提前釋放，又犯驚天大案

文_袁南生

（作者系外交學院黨委原書記、中國國際法學會常務副會長，曾任中國駐津巴布韋大使、駐蘇里南大使、駐印度孟買總領事、駐美國舊金山大使銜總領事）

2022 年4 月5 日，美 國加利福尼亞州薩克拉門托市警方宣布，已經逮捕制造該市4 月3 日大規(guī)模槍擊案的3 名嫌犯。據悉，3 名嫌犯中的兩人——斯邁利·馬丁和丹德拉·馬丁為兄弟關系；更值得注意的是，馬丁兄弟二人均有犯重罪前科。尤其是哥哥斯邁利·馬丁，他曾多次觸犯法律，是剛剛被提前釋放的重刑犯。2018 年1 月，斯邁利·馬丁曾因對女友的嚴重暴力犯罪而被判處10 年刑期，但僅在坐牢4 年后的今年2 月份，他就被提前釋放出獄；而出獄僅僅兩個月，他就參與制造了發(fā)生在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市的大規(guī)模槍擊案，該案已造成6 人死亡、12 人受傷。

惡貫滿盈的職業(yè)罪犯

美國媒體評價斯邁利·馬丁是“一名惡貫滿盈的職業(yè)罪犯”，他的犯罪記錄包括非法持槍、嚴重襲擊、刑事傷害和大麻違法行為等等。雖然斯邁利·馬丁年僅27 歲，但其犯罪記錄可以追溯到9 年前的2013 年，也就是說他剛滿18 歲即有犯罪行為記錄在案，這還不包括其未成年時期未公布的犯罪記錄。

18 歲時，斯邁利·馬丁就私下販賣武器。根據法庭記錄顯示，在2013 年1 月，也就是斯邁利·馬丁滿18 周歲后的第6 個月，執(zhí)法人員發(fā)現他竟在衣服下藏有一把突擊步槍，還有兩個壓滿子彈的各25 發(fā)容量的彈匣。經過審訊，斯邁利承認他要將突擊步槍和大容量彈匣帶給潛在的買家，但最終斯邁利·馬丁只因此被判在薩克拉門托監(jiān)獄服緩刑。

19 歲時，斯邁利·馬丁多次搶劫沃爾瑪等大型連鎖超市。2013 年11 月，斯邁利曾和三名同伙一起，闖進一家沃爾瑪超市，他們將電子部門的一名店員推到一邊，然后帶著價值2800 美元的電子產品逃之夭夭。而且他的搶劫不止這一次，警方在調查過程中發(fā)現，斯邁利還參與了此前另外兩起類似的搶劫案，最終斯邁利被判處2 年有期徒刑。

21 歲時，斯邁利對警察撒謊并拒捕。2016 年，剛出獄不久的斯邁利·馬丁再次被警察逮捕。當時他和其他三人在車上被警察截獲，警察要求他出示駕照。但斯邁利說自己沒帶駕照，并給了警察一個假的名字。警察查驗后剛要逮捕他，他撒腿就跑，最終被警察追上并用電擊槍制服。

雖然屢屢被抓，但斯邁利·馬丁依然不停地犯罪。22 歲時，他又因殘暴毆打女友而被逮捕。據警方調查，他曾積極鼓動女友當一名妓女，并且還負責向嫖客收費；但是每當與女友發(fā)生沖突時，他毫無憐憫之心，屢屢毆打女友。2017年5 月，斯邁利·馬丁強行闖入女友家中，女友怕被打而躲藏在衣柜里。不幸的是，斯邁利發(fā)現了她，并把她揪出來，用拳頭反復毆打她的頭部和臉部，然后抓住她的頭發(fā)將她拖到家門口的一輛汽車上，再用皮帶抽打她。最終，斯邁利因此項犯罪在2018 年1 月被判處10年刑期。

重刑犯被提前釋放

報道指出，斯邁利·馬丁雖然被判刑10 年，但他最終只坐了4年牢，竟然提前6 年被保釋出獄。身為重刑犯的斯邁利·馬丁之所以能被提前釋放，是因為他遇上了由加州民主黨人主導的刑事司法改革。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是民主黨人的天下，2016 年，民主黨人在加州推出了刑事司法改革的一系列政策，按照加州的刑事司法新政策，犯人在判刑之前的牢刑，可以兩倍折算抵銷最終刑期。而當斯邁利·馬丁庭審完畢被判刑的時候，他已經被關押254 天，因此可以抵銷刑期的508 天；再加上其他各種刑期抵扣，即使被判10 年監(jiān)禁的斯邁利，也很快在2022 年2 月就被釋放。

當時因作為慣犯和重犯的斯邁利·馬丁臭名昭著，加州一些檢察官對提前釋放斯邁利強烈反對。例如，2021 年4 月29 日，薩克拉門托的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就曾致信加州假釋聽證委員會，堅決要求不能釋放斯邁利，因為他對社區(qū)構成明顯重大的安全風險。在信中，地方檢察官表示，斯邁利“顯然不尊重人的生命和法律”，并且他的整個成年生活都表現出一種犯罪行為模式。信中列舉斯邁利·馬丁不斷犯下的幾起重罪，還著重強調斯邁利曾搶劫和非法持槍。地方檢察官認為，斯邁利已經一再證明他不能遵守法律或法庭對他施加的條件。信中還強調：“如果他提前獲釋，他將繼續(xù)干違法犯罪的事?！?/p>

盡管如此，斯邁利·馬丁還是在2022 年2 月獲得了加州假釋委員會的許可，被提前釋放出獄。結果，不到兩個月，斯邁利就參與制造了大規(guī)模槍擊案，使6 名無辜人員喪命。

被判監(jiān)禁10 年的重罪犯人斯邁利·馬丁，只服刑4 年就被提前釋放，這一離奇現象的司法依據來源于加州的司法行政改革。而加州為什么要推行這一改革呢？簡單地說，就是犯罪的人太多了，監(jiān)獄里人滿為患，而財政又負擔不起。為減輕加州政府數百億美元的財政赤字，政客用盡一切心力，企圖減少公共支出，而提早釋放監(jiān)獄里的囚犯，就是其中的一項計劃。

多年來，加州一直在盡可能地減少監(jiān)獄數量，并提前釋放部分服刑人員。例如，2009 年8 月4日，美國聯邦法官就曾命令加利福尼亞州的33 所監(jiān)獄釋放超過4 萬名囚犯，以緩解在押人數過多導致的監(jiān)獄醫(yī)療服務壓力。當時，由3名聯邦法官組成的專門小組命令加州在45 天內提交囚犯釋放計劃，并在兩年內將在押人數減至監(jiān)獄承載力的137.5%。最終，這項計劃總計讓加州4 萬多名在押囚犯獲得釋放，而當時加州共有在押囚犯約15 萬名。因為壓力過大，加州監(jiān)獄甚至一度拒絕接收新的犯人入獄服刑。

據統(tǒng)計數據，美國人口雖只占世界人口的5%，但美國囚犯數量卻占全球在押人口的25%。早在2004 年，美國司法統(tǒng)計局數據就顯示，美國監(jiān)獄在押囚犯的人數達到了210 萬人，平均每138 名美國居民當中就有1 人在坐牢。而近些年，美國各類犯罪頻發(fā)，尤其是涉槍犯罪高發(fā)，監(jiān)禁率自然更加居高不下。如何應對美國歷史上這一最富戲劇性的監(jiān)獄押犯激增狀況，是美國所有立法者面臨的一個關鍵問題，也是加州推行司法行政改革的根本原因之一。

案件背后的美國困境

斯邁利·馬丁現象的背后，凸顯出美國的司法行政困境和公共安全困境。

一是如果對所有的犯罪分子都繩之以法，美國監(jiān)獄肯定關不下，財政也肯定負擔不起。

二是如果無原則地將犯人提前釋放，毫無疑問會惡化社會的安全環(huán)境。2020 年8 月8 日，為了減輕財政負擔，同時為了防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蔓延，加州提前釋放了17600 名囚犯，這其中包括許多高危險分子，比如搶劫犯、殺人犯、綁架犯、性犯罪分子等等，社區(qū)居民安全由此受到嚴重威脅。據美媒報道，在加州格侖頓拉市，24歲的迪瓊·蘭德朗因盜竊被抓，因為疫情關系，警方零保釋金釋放了他。但沒想到，蘭德朗前腳剛走出監(jiān)獄，后腳就走向犯罪，他一天內3次犯案，也被警察抓抓放放3次！還有一名毒販達恩斯·菲爾茲，被釋放后他沒有按照規(guī)定進行14 天的自我隔離，而是乘上了飛往阿拉斯加的飛機與家人團聚。過了幾天他的檢測報告出爐，警方才知道他早已感染新冠。最后，阿拉斯加警方因他違反了抗疫的法令而對他提起訴訟。

三是提前釋放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其結果必然是損害社會正義。據美國當地媒體報道，2020 年加州監(jiān)獄釋放了一名叫特勒比·威廉斯的女犯人，她臭名昭著，因一級謀殺、劫車和綁架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但是，她僅在監(jiān)獄服刑19 年就被提前釋放了，原因是她被診斷屬于新冠病毒的高風險感染者。釋放特勒比·威廉斯的消息傳出以后，立即引發(fā)有關社區(qū)極大的不安和抗議。要知道特勒比·威廉斯當年犯下的案子可謂罪大惡極！1998 年的一天，特勒比·威廉斯坐著朋友凱文·盧斯卡的車去上班，其間兩人在車上發(fā)生了激烈爭執(zhí)。特勒比·威廉斯拿出手槍，威脅凱文·盧斯卡躺進汽車后備箱。在對峙過程中，盧斯卡想趁威廉斯不注意逃跑。沒想到威廉斯絲毫不顧及朋友之情，朝著盧斯卡的腹部就是一槍。隨后威廉斯將盧斯卡綁上車，開到一處汽車旅館。她把盧斯卡綁在椅子上，并用布料堵住他的嘴巴，等待著他慢慢流血而亡。最終，盧斯卡死于傷口感染。得知被判終身監(jiān)禁的威廉斯被提前釋放，受害人的姐姐崩潰了。她表示，根本沒有人征求過她的意見，甚至沒有通知她要提前釋放威廉斯，這件事情絕對是毀滅性的，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盡管這起犯罪已經過去22 年，但一看到威廉斯被釋放的消息，就好像把全家人都帶回到了22 年前的可怕謀殺案中。

美國的這一司法行政困境和公共安全困境是美國頑疾，現在看來根本沒辦法治愈。這是因為美國沒辦法治愈“三高”。

一是美國的犯罪率很高。美國的犯罪率遠超絕大多數西方國家，也明顯高于中國，美國監(jiān)獄服刑人數有兩三百萬，人滿為患，幾乎占人口的百分之一。當然，美國的犯罪率統(tǒng)計方法與許多國家不同，在某些方面更加嚴苛，但極高的犯罪率還是反映出美國嚴重的犯罪問題。

二是美國的財政赤字很高。美國的巨額財政赤字并非一直都有，從1960 年到1979 年，這20 年當中，美國的財政收支基本上是平衡的，在克林頓總統(tǒng)任職期間甚至還實現了財政盈余。但阿富汗戰(zhàn)爭和伊拉克戰(zhàn)爭使美國陷入赤字深淵，從此以后，美國政府寅吃卯糧，債務負擔越來越重。政府巨額虧空，連監(jiān)獄也養(yǎng)不起了。

三是美國政府司法行政方面出昏招的概率很高。例如，2014 年通過的加州第47 號法案就是一個典型的“奇葩”法案，這一法案把一大批原來屬于重罪的罪行改為輕罪，而原來是輕罪的就幾乎無罪了。其中有一個規(guī)定：在戶外盜竊財物價值未超過950 美元的，由原來的重罪改為輕罪。這就是說，之前加州警察抓到在室外盜竊財物者，能立刻逮捕待審；而現在，只要盜竊的財物價值不到950 美元，加州警察即使逮住了盜賊，也只能簡單處理后釋放。47 號法案生效后，舊金山盜竊汽車內財物的犯罪數量直線上升。2015 年，舊金山警方平均每天收到70 多個汽車內盜竊報案，但警方無能為力，因為即使抓到盜賊，如果被盜價值不到950美元，警察也只能將其釋放，最多開張罰單，故盜賊氣焰囂張。受47 號法案影響，加州有些地方郵包被盜成風。盜賊們看準了日常郵包內的物品極少會超過950 美元，依據47 號法案，即使偷了也不會被逮捕，因此加州的偷郵包現象愈演愈烈。47 號法案還有一個規(guī)定：如果有人從后方或側方搶走你的包或錢財，那屬于偷竊，而不是搶劫。意思是只有正面搶劫才叫搶劫，而搶劫是重罪，室外偷竊低于950 美元的則是輕罪。所以罪犯只要繞到你后面或者從兩側搶走你的包，那只能算是小偷小摸，即使被警察當場逮住，按47 號法案，如果價值不到950 美元，連警察也無可奈何。

面對這樣的司法行政困境和公共安全困境，不知道美國將何去何從。